長了毛還能吃、還能好吃的,大概普天之下也只有豆腐了。沒胃口又懶得做飯的時候,一瓶腐乳能讓你“起死回生”。腐乳,也就是豆腐乳,是比老干媽更加“國民級”的下飯神器。北方人愛叫它醬豆腐、糟豆腐,南方人喜歡叫它霉豆腐。魯迅先生筆下提及的“咸亨”,吆喝出的咸亨腐乳就有醉方、太方、丁方、青方、棋方五種之多。而到湖南,因為忌諱腐與虎同音,而貓與虎相似,腐乳喜提“貓乳”(讀作貓魚)稱號。腐乳花名眾多,形態(tài)各異,各各地滋味不盡相同。全中國的腐乳們大致可以分成三類:色澤青灰、臭味十足的青方,色澤紅潤瑰麗的紅方,乳白色帶點杏黃的白方。青、紅、白,可以說是腐乳界的三原色,而出現(xiàn)最早、作為腐乳初級形態(tài)的白方,則是實打?qū)嵉摹袄洗蟾纭薄?/span>對貴州人來說,沒有“蘸水”的生活是不完整的。加入了腐乳的酸湯魚蘸水,是蘸水界的極品。酸湯魚湯鮮魚肥,吃魚肉時用上蘸水,將獲得極致的美食體驗。配比不同,十碗蘸水十種味,糊辣椒、香菜、姜末是標配,當腐乳加入其中,沖擊味蕾的鮮將突破一切差異。貴州的紅油腐乳,雖然身處三大類(白方、青方、紅方)之中,在做法和吃法上卻特立獨行,極富個性。腐乳千千萬,要問哪個牌子的最好吃,還得是“媽媽牌”。在家自己做霉豆腐,是很多南方孩子的共同記憶。入冬后媽媽們洗干凈竹簸箕,切好豆腐塊,蓋上一層紗布等待豆腐自然發(fā)酵。空氣中的毛霉菌賜予豆腐潔白的菌絲,作用于豆腐,將蛋白質(zhì)分解成小分子,這也是腐乳口感細膩的來源。豆腐沾點酒碼放進容器,一層豆腐撒一層鹽,密封上數(shù)十天,就成了一家人最愛的小菜。在吃了N種來自全國各地的腐乳后,重慶忠州腐乳,云南牟定腐乳,廣東廣合腐乳,湖南茶油腐乳,安徽淮南的八公山腐乳,云南天臺羊泉腐乳,臺灣的富記豆腐乳,都是非常不錯的。但還是獨愛家鄉(xiāng)這口,味蕾的記憶實在是太過深刻,根植于骨髓。于是物色東北老品種黃豆,加自己有機草莓園的辣椒和小奇的大紅袍辣椒,藏青鹽,有機菜籽油,在袁老先生夫婦幾十年的傳統(tǒng)工藝下制作了這款腐乳。物無定味,適口者珍——這八個字,用在腐乳的江湖里,恰好合適。油腐乳,顧名思義,就是用油脂浸泡調(diào)味的腐乳。既有菜籽油混合了辣椒,花椒,又有浸泡在油脂中析出的脂溶性風(fēng)味物質(zhì)。最終,味道復(fù)合豐富的油脂,促成了油腐乳獨特的風(fēng)味。腐乳,看似簡單其實做法非常繁瑣,每道工藝和食材用料都十分講究,差一點都會導(dǎo)致口味變化極大!生態(tài)種植的自留種在山泉水泡發(fā)下慢慢膨大,之后在阿姨一通熟練的操作下,磨豆腐,點鹵,完成豆子到豆腐的轉(zhuǎn)變。做豆腐的黃豆也很考究,不然做出的腐乳,韌勁不夠,成形不好,豆腐水分不能太大,要將豆腐隔著紗布把它壓干,使其不再滲水。切成小方塊,晾放幾個小時,收斂水分后用干凈的木箱,整齊碼放。放在陰涼處,一周,豆腐就會長出一層白毛,這時便可將炒制好辣椒,花椒搗細拌和均勻。油腐乳腌制時少不了辣椒,但用量極為克制,重點在油香與鮮。辣椒的炒制,火候和時長需要拿捏很準,慢工才能出細活,快了,猛了,辣椒的辣去不掉,香味也出不來,慢了,辣椒糊味出來,影響香味。一招一式,全都是幾十年功夫的積累。拌勻好的腐乳放入瓶中,再倒入制好菜籽油,封蓋。剩下的,就交由時間,采集、醞釀、發(fā)酵、新生且融合為嶄新的內(nèi)涵。菜籽油浸出的油腐乳,油潤鮮香,質(zhì)地更為軟糯,柔軟到用筷子幾乎難以夾起一整塊。這也成就了油腐乳格外細嫩、入口即化的口感。一塊腐乳配一碗粥或就一碗豬油米飯,在我們的餐桌上總占據(jù)一席之地。我一直覺得,腐乳有一種一口定終生的感覺,是凝聚著中國人的感情做成的,是口腹之欲,也濃縮了一份風(fēng)土人情。它之所以飽含家的味道,恐怕是因為早先食材皆是來自本地農(nóng)家自產(chǎn),再用街坊之間交流了數(shù)百年的傳統(tǒng)手工制作,年年歲歲,家家戶戶,最終形成的味道,通過味蕾,激發(fā)人們根植于內(nèi)心深處的鄉(xiāng)愁,離家越遠,味道越濃。街里街坊手下那一壇腐乳的味道,又很難通過技藝去還原,其中的酸甜咸辣,縱使了然于心,也難以描摹,之于旁人,就更加無法領(lǐng)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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