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月蘭 說起酒,父親一生煙酒不沾,而母親卻喜煙酒一生。據(jù)母親說她愛上煙,是在她十二三歲的年齡。那時祖父愛打小牌,常常下不了桌子,待想抽煙時,便把個帶煙窩的長桿煙袋遞給母親說:“丫頭!去鍋底給我逗個火!”一來二往時間久了,母親便有了煙癮,這一抽就是幾十年,哪怕是下放到農(nóng)村,抽自制的錐型“炮筒”似的煙葉,也沒斷過煙癮。 母親七十三歲那年,咳得歷害,當(dāng)醫(yī)生診斷出母親得了肺氣腫時,母親才“塊刀斬亂麻”地戒掉了,抽了整整六十年的煙。煙戒了,但酒母親一直沒斷過。而令人汗顏的是,母親是什么時候愛上酒的,我這個做女兒的,至今到也不得而知。記憶中的六七十年代,因?yàn)楦F愛酒的母親,喝的都是最廉價幾塊錢一瓶的酒,來解酒癮。而每次喝酒,當(dāng)那沖鼻子濃烈的酒味,迷彌漫了整個屋子時,不沾酒的父親總會說:“這酒又辣、又苦、又沖鼻子有什么喝頭!”這時母親便會笑著說:“你不喝酒,你就不懂酒香!”在我印像中,母親雖愛喝酒但從來不貪杯,也從來沒醉過。只記得母親每次喝點(diǎn)酒后,便上床小憩會兒,幾十年來都這樣。 曾記得我們家鄰居,有個叫蔣金生的男青年,不但塊頭大,且還是個無酒不歡的人。在七十年代,他也不管家里有沒有米下鍋??傊看我黄鸫玻幌床凰ⅲ谝患?,便是喝酒,且不醉不休。有一清晨,我去家后的水井邊洗菜,而蔣金生家就居水井附近,我洗完菜經(jīng)過蔣金生家門前時,看見醉酒的蔣金生,赤裸著上身,躺在家門前的地上,抱著個泥呼呼的小碗,邊哭邊滿地打滾地,管小碗叫親媽。那種醉酒亂像的丑陋狀,至今我都不曾忘記。 而我們家,不知是受母親,常年飲酒的熏淘,還是遺傳,總之弟兄四個都愛喝酒。因此每年逢年過節(jié),母親便會備上些尚好的酒,和四個兒子對酌,有時也會給父親,倒一丟丟酒來慶賀節(jié)日氣氛。坐在桌邊的我,看見父親,無奈地端起酒,在唇邊呡了下后,咪著眼、皺著眉、撇著嘴,那復(fù)雜痛苦的表情,仿佛不是喝的酒,而是中藥。弟兄四個的酒量,據(jù)我多年的觀察,除了大哥因胃不適而被限制了灑量外,那弟兄仨一個比一個能喝。特別是二哥,酒間幽黙嘩然,常讓我們捧腹大笑到難已控制。有一次二嫂給我們說了二哥喝酒亂象的笑話。二嫂說二哥在單位跑業(yè)務(wù),很多因素,而身不由已地,成了飯店的???,幾乎天天喝得彌彌、嗎嗎,東倒西歪,深夜到家后不洗、不脫、也不蓋往床上一躺,打著雷霆般的呼嚕,繼續(xù)做著酒的夢。二嫂說她來到房間,不得不憋著滿屋熏人的酒味,為老公脫下鞋,脫下衣褲,拉好被給蓋上后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失眠的她,用耳觀察動靜,當(dāng)聽不到呼嚕聲后,便不放心地掂手掂腳,也沒開燈,來到老公的床邊。二嫂說她膽子小,怕沒有呼嚕聲的老公因酒閃失,特地用手指在他的鼻翼下試探呼吸時,二哥突然大聲說:“是哪個??!”這一聲把個二嫂,給嚇得不輕。因怕酒傷身,二嫂說她們夫妻,不知吵了多少架。有時兄妹相聚,大哥還會調(diào)侃地說二哥是“酒經(jīng)沙場”的酒督子!因此逢年過節(jié),母親總會讓酒,成為我們家家宴中的“主角”幾十年如一日。 母親自上了年齡后,由于咳嗽,大哥、二哥都不讓母親喝廉價的高度酒。做醫(yī)藥工作的二哥,為了給母親養(yǎng)身,還特地給母親買了,西洋參、天麻、茍杞、胎盤、還有昂貴的蟲草等,藥材給母親泡酒,因此多年來,母親每天晚飯,都會喝一小盅藥酒,喝完了便對二哥說:“老二!再弄點(diǎn)蟲草、胎盤、天麻給我泡酒!”此時市面上的蟲草,已賣到比黃金價還貴。聽母親提蟲草,二哥表情復(fù)雜且撇著嘴(母親耳背聽不見)悄悄地說:“我地媽呀!你也不知道蟲草現(xiàn)在多少錢斤!”說歸說,孝順的二哥,還是自掏腰包,而滿足了母親的要求。 如今年邁的父母已過世多年。每年清明上墳在供祭品時,我們兄妹都不忘給愛喝酒的母親,稍上些好菜好酒,讓天堂的母親能夠盡享人間酒香的美味! 作者 : 侯 月 蘭 侯月蘭,原南京港股份公司工會圖書管理員,87年入黨,現(xiàn)已退休。97年開始寫作,先后在《南京港報》、《揚(yáng)子晚報》、《現(xiàn)代快報》、《金陵晚報》等多家報刊發(fā)表過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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