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初完成了高強(qiáng)度的國際演出后,張昊辰將重心轉(zhuǎn)移到鋼琴獨(dú)奏音樂會的中國巡演。深思熟慮后,他決定透過貝多芬的四部鋼琴奏鳴曲——第24號、第29號、第30號、第32號,打開與晚年貝多芬的對話之門。 鋼琴獨(dú)奏音樂會巡演將于7月1日啟航,分三個階段進(jìn)行,橫跨國內(nèi)19座城市,演出足跡覆蓋華北、華東、華中、華南及西部的新老劇院。 這是張昊辰的首個貝多芬鋼琴奏鳴曲巡演,也是他時隔13年后,首次將鋼琴獨(dú)奏音樂會巡演聚焦于單一作曲家的作品。 張昊辰在巡演發(fā)布會上 57年的人生之旅中,貝多芬寫過32首鋼琴奏鳴曲,它們完成于1795年-1822年,跨度長達(dá)27年。 第24號、第29號和第30號、第32號,誕生于貝多芬的人生中后期階段,將在音樂會上分據(jù)上下半場。 第29號體積最為龐大,第32號則是他的最后一首鋼琴奏鳴曲,二者通常不會出現(xiàn)在同一場音樂會,張昊辰卻打破了常規(guī),“雖然都是晚期作品,雖然他都聽不見了,但在我看來代表不一樣的心境,不會產(chǎn)生音樂敘事上的沖突?!?/p> 寫出第29號的前一年,貝多芬沒寫任何作品,對他這樣刻苦的作曲家來說不太合常理。那一年,很多家庭瑣事困擾著他,與此同時,他幾乎已經(jīng)把古典風(fēng)格寫到極限,感受到江郎才盡的危機(jī)。沉寂一年后,第29號橫空出世,他在和朋友的信中寫道,“我終于知道怎么作曲了?!?/p> 有人覺得,第29號有瀕臨死亡之感,也有人彈得非常沉重,但在張昊辰看來,卻是一種新生,“那是照進(jìn)他生命的最后一道光芒,最后的春天,音樂敘事上充滿了對新生的渴望?!?/p> 與此對應(yīng),“第32號是一種釋懷,他好像沒什么東西要寫了,事實(shí)也如此,他再也沒寫過奏鳴曲,在此收尾了。” “每一首都有很大差異,每一首都有各自的小宇宙?!比绻眯詣e來比喻,張昊辰形容,第29號、第32號偏男性化,第24號、第30號更女性化,后兩者更加曖昧,尤其是第30號,是幻想的、自由化的,“這樣的搭配能夠構(gòu)成層次上的不同?!?/p> 張昊辰在巡演發(fā)布會上 這場音樂會之所以聚焦貝多芬作品,和張昊辰去年出版了首部音樂隨筆集《演奏之外》有關(guān)。貝多芬在很多章節(jié)不斷出現(xiàn),是很多作曲家的“鏡子”,在寫作過程中,張昊辰離貝多芬更近了,獲得了觀察他的新維度、新激情。 “早期的他能聽見,中期的他或多或少能聽見,但晚期的他是完全聽不見的,是通過一個沉默的媒介來表達(dá)?!睆堦怀秸f,大多數(shù)作曲家也是優(yōu)秀的鋼琴家,有了創(chuàng)作想法后可以馬上在鋼琴上試驗(yàn),用聽覺去核對、去更正,而晚期的貝多芬在作曲時,音樂沒有經(jīng)過耳朵的核實(shí),完全依賴于想象。 “所以,我們是在與他腦海中的符號、他的意圖對話?!庇袝r候他也好奇,如果貝多芬聽得見,是否會對作品做出改動?“但正因?yàn)檫@些聲音未經(jīng)聽覺核實(shí),只是基于意圖和意志,因此有一種特殊的真實(shí)。” 也有人認(rèn)為,貝多芬晚期的作品偏浪漫,張昊辰并不認(rèn)同,認(rèn)為當(dāng)時的他完全是背對浪漫而站的,同時躍出古典極限之外,做了很多新的嘗試,“可能正因?yàn)槁牪灰?,他才敢這么寫?!?/p> 在他看來,貝多芬晚期的作品有一種勇氣,這種勇氣來源于他的孤獨(dú),這種孤獨(dú)不是泛意上的隔絕社會,而是與聲音隔絕。 過去的音樂會,張昊辰喜歡將不同作曲家的作品拿來對話,風(fēng)格差得越遠(yuǎn)越好,這一次卻十分專一,“晚期的貝多芬有太過獨(dú)立的風(fēng)格,我不太忍心去打擾他的自成一派?!?/p> 33歲的張昊辰?jīng)]有一定要在某個年齡去完成某些任務(wù)的規(guī)劃,“不同年齡段去彈這些曲子,會有不同的感覺。就像有人說的,作曲家一定會變老,但音樂永遠(yuǎn)年輕。你可能演奏的是幾百年前的作品,但在響起的那一刻,它是屬于當(dāng)下的,是年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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