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本文選自錢穆先生《晚學(xué)盲言》。特此摘錄,以饗讀者。 余嘗謂中國人重內(nèi),西方人重外。外則為天地,內(nèi)則為心胸。天地愈大,則心胸愈小。心胸愈大,則天地愈小,適成對比。此又中西雙方文化一大不同之點。 先以農(nóng)業(yè)人生與商業(yè)人生言。五口之家,百畝之田,生于斯,長于斯,老于斯,卒于斯,葬于斯。子孫百世,如此相傳,俯仰之間,天地豈不甚狹小。然而即此天地便是吾之人生。盈天地吾心乃無不顧及,吾心即此天地。吾此心已充塞天地間,則其心胸之廣,自不待言。 古稱十室之邑,其生活盡是一般,只各在一狹小之天地內(nèi)。后人又稱三家村,其生活亦盡是一般,亦各在此一狹小之天地內(nèi)。故農(nóng)村人天地之狹小,乃僅為其一心之所容。而其心胸之廣大,則已能與天地而為一。 五口之家,各有父母子女。我孝,誰當(dāng)不孝,則孝已盡人道。我慈,誰當(dāng)不慈,則慈亦已盡人道。三家之村十室之邑相為鄰里,我對他家人盡其忠信,又誰不當(dāng)忠信,豈不已盡了天地間之人道,于我又何憾。 若我不孝不慈,在家即不和不安。若我不忠不信,在鄉(xiāng)黨鄰里中亦將不和不安。此理至明,反之吾心而即知。則天下人之道,又孰能外于此心以為道。吾心即天地間人之心,吾道即天地間盡人所當(dāng)行之道。簡單明白,如是而已。 都市商業(yè)人生則不然。生活條件內(nèi)不自足,必求之外。如古希臘,僅一小半島及近海各島嶼,通商非亞兩洲,復(fù)雜多變,形形色色,難以言狀。唯求一己贏利而止。然亦多變,虧者傾家蕩產(chǎn),盈者富可敵國。故商人無自足心,亦無自信心?;ヮ櫧匀弧Nㄒ娡庠谔斓刂畯V大,內(nèi)在心胸則渺小。與農(nóng)人心理又烏得相比。 孔子亦生農(nóng)業(yè)社會中。自稱好學(xué),亦學(xué)于十室之邑之忠信,擴(kuò)而大之,忠于國,忠于天下。信于一世,信于萬世。心胸愈擴(kuò)愈大,求與天地參。則孔子心中之天地,豈不仍是一小天地。孔子不僅在曲阜,至齊至衛(wèi)至陳至楚,天地亦無大變。 其弟子有子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本立而道生。”曾子曰:“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眲t孔門之所謂道,亦唯此心之孝弟忠信而止,又何嘗離此心胸而別有所謂道。 古希臘之學(xué)有兩大端,一曰科學(xué),一曰哲學(xué),皆本于外以為學(xué)。上本天地,旁及萬物,其所求知既在此,則所學(xué)亦在此。天地既大,事變既繁,孝弟不得專恃以養(yǎng)家活口,而忠信亦不得專恃以出門營利。古希臘人之為學(xué),其主要乃在向外求真理,而科學(xué)哲學(xué)遂以成立。 不信人性由天賦之善,故在人生行事中無真理。向外求則重客觀。在己在人,則為主觀,皆不足信。于是其所求,乃在物不在人。在天地萬物間求得真理,乃反以限制人,是為法制刑律。人事不越出法制刑律之外,斯可矣。然希臘人尚計不及此,必待羅馬人起,法制刑律乃特見重。故希臘僅有城邦,至羅馬乃始有帝國之建立。 然法制刑律僅在消極的限制人,不能積極的領(lǐng)導(dǎo)人??傊ㄖ菩搪煞羌凑胬?,何能成群立國。故羅馬帝國未崩潰,而宗教即興起。但宗教信仰靈魂降謫,人生由原始罪惡來,則人生中仍無真理。果使宗教即真理,此真理亦在外,在上帝,不在人。 人生罪惡除懺悔禱告外,別無其他得救之道。故宗教所信仰之天地雖大,而信教人之心胸則更狹。甚至只許有上帝,不許有己心。 西方人之所賴以維系人群,建立國家,則唯科學(xué)、哲學(xué)、法律、宗教之四端。皆求之人之外,不求之人之內(nèi)。愈向外求,則天地愈大。愈不向內(nèi)求,則心胸愈狹。至于今日,因于科學(xué)之發(fā)展,交通之便利,商業(yè)之繁興,而五大洲人類可以朝夕往來,天地益大,而心胸則益狹。幾于人人盡守一個人主義,互不信,互不親。 即男女婚姻雙方,亦各站在其個人立場而結(jié)合,而離散,亦唯雙方個人之自由。其他如父母子女兄弟姊妹君臣上下朋友,相互之間,又更何親信可言。此非心胸之日狹乎。 孔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逼涞茏訂?,必不得已,于此三者而有去,當(dāng)何先??鬃釉唬骸叭ケ!庇謫栍诖硕弑夭坏靡讯ィ?dāng)何先??鬃釉唬骸叭ナ场W怨沤杂兴?,民無信不立?!痹诮袢?,則首畏兵不足。兩次世界大戰(zhàn)以來,美蘇為舉世兩大強(qiáng),然孰居上,孰為次,美蘇各不自信,唯日孳孳患兵不足。 繼此以往,美蘇互爭,乃各不能有兵足之一日。其他二等三等以下,全世界百五十國,亦各求足兵,各自爭強(qiáng),各無兵足之一日。又美蘇兩強(qiáng),爭以贈與武裝,出賣兵器,為其敦睦邦交之首務(wù)。故兵器精良,武裝充實,今日各國已遠(yuǎn)超于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時。然而足兵之望,則渺不可即。小戰(zhàn)賡迭不休,計唯美蘇大戰(zhàn),兩敗俱傷,庶有了局。 次言足食??茖W(xué)發(fā)達(dá),足食非難。但餓死事小,失兵事大。今日之世界乃如此。以國與國無可互信故。不僅國際間無信,即一國之內(nèi)亦無信。民主政治,下不信其上,故必選舉。又必分黨以爭,故必經(jīng)年改選,而黨爭終不已。則孔子民無信不立之語,迄今亦信而有征矣。 西方宗教信上帝,而人與人間則無可信,即上帝亦無奈之何。故曰凱撒事凱撒管。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時,敵對雙方,各在戰(zhàn)壕中默禱上帝助我,和平庶可保。勝敗既分,而和平仍不可保,第二次大戰(zhàn)繼起。兵力不足恃,上帝亦無可信,則人類和平其將何途之求。 和平真理唯一“殺”字,以殺止殺,而殺終不可止。中國人以天地之大德曰生,以止戈為武??鬃友悦駸o信不立,已不可行于今日。倘明日美蘇能互信,則核子武器一切殺人利器皆可廢。孔子曰:“子為政,焉用殺?!笨鬃佑衷唬骸奥犜A我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闭\使無訟,則一切法制刑律亦可廢。然則孔子言政治究何以為道,其道究將何從而得,實仍值深究。 孔子所言道重在信,信從心起。必先信己心,乃能信及他心。夫婦人倫之始。西方人言戀愛,但雙方對此愛心均無自信,故對上帝宣誓,赴教堂定約,而自由結(jié)婚后仍得自由離婚。中國人則言夫婦和合,愛可信,斯和合亦可久。 晉公子重耳離狄出亡告其妻,待我二十五年而后嫁。其時本無女子不得再嫁之法律規(guī)定。其妻季隗告重耳,我年二十五,待子二十五年,將就木矣,愿終身以待。至齊,齊又妻以齊姜。齊姜亦愛其夫,與其客謀,醉而行之。重耳之秦,又娶懷嬴。重耳因秦力返,又將賴秦力以成其大志。 是重耳志在功業(yè),其愛舊之心則自有變。此亦天地大而心胸轉(zhuǎn)狹。女子在閨房,天地小而心胸則大,能自守,能自信,乃能信及他人。狄人聞重耳返,而送還季隗,齊姜則不復(fù)有所見。若使當(dāng)年齊姜不信重耳,烏能許重耳之離。城濮一戰(zhàn),重耳為諸侯盟主。 使齊姜尚存,或聞之,其心當(dāng)有慰。亦可無憾矣。中國人言一陰一陽之為道,非有當(dāng)年之齊姜,又烏得有他日之晉文公。而今人則必為齊姜叫屈,使齊姜當(dāng)年不許重耳離去,毀其夫,亦即以自毀。而今人仍謂之愛情至上。此則愛心大,而天地為之狹矣。 重耳亡臣中有介之推,重耳歸,賞從亡者,忘之推。之推不言。其母從子隱。之推從亡亦其忠,豈圖他日之賞。賞不及,無傷其忠。我獲我心,何待自言乞討。其母亦以子心為心,從隱亦一樂。晉文公物色之,之推隱不出,亦非心存怨恨。初不為賞,今又出而受賞,其君必表愧歉,其先受賞者必表仰敬,轉(zhuǎn)滋多端,心反不安,乃終隱不出。 搜者焚山迫之出,之推母子卒被焚死。后代有寒食節(jié),即紀(jì)念之推,傳遍全中國,逾兩千五百年不息。在之推則亦唯守其初心不變而已。既不為當(dāng)前之利,亦不為身后之名。名傳千古,亦豈其當(dāng)年意想所及。則亦心胸大,天地為之小矣。孔子言:“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比酏R姜,若之推,亦皆其一時之從心所欲。故孟子曰:“人皆可以為堯舜。”能有此信,他復(fù)何言。 中國人言女子有三從。在家從父母,出嫁從夫,寡居從子。此三從皆內(nèi)在之心德,非外定之法律??鬃釉唬骸熬铀疾怀銎湮??!饼R姜當(dāng)時唯勸其夫速離,在妻位則然。之推母從子隱,居寡母位則然。而中國此下逾兩千五百年來之歷史大傳統(tǒng),則齊姜與之推母,皆具有大影響。故仁義禮智一切人生大道,皆由此心之自信始。則非近代個人主義功利觀念之所能相提并論。 漢樂府:“上山采蘼蕪,下山逢故夫,長跪問故夫,新人復(fù)何如?!被楹蟊粭墸仙讲赊率徱詾槭?,而其關(guān)切故夫之心則仍不變。長跪而問,有情有禮。短短二十字,可謂能深入天下千古之人心,至今傳誦,猶有余味。離婚在中國,亦非法律所禁。樂府所詠,亦非重男輕女之意。此心異,則天地亦隨而異。非此心,又何來有此辭。 程伊川言:“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蹦酥阜蛩拦丫诱哐?。然使寡而有子,其子不當(dāng)餓死。范仲淹母再嫁,乃得使仲淹長大成人,此乃夫死從子,非失節(jié)。故女德之三從,乃一種無我之心,唯以父母與其夫其子為心,其天地乃甚小,其心胸則甚大。 孟子曰:“養(yǎng)心莫善于寡欲?!眱?nèi)有欲而求之外,則天地橫梗矗立在前,所欲愈多,斯外面天地愈大,而內(nèi)在心胸則愈窄。鄭康成言:“仁者,人相偶?!比吮叵嗯紴槿?,不能獨立為人。女性多情,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能知求窈窕之淑女,斯其所以為君子。而豈好色多欲之謂。多欲則在家可以自陷于不孝,既嫁則可以離婚求自由,夫死則人盡可夫。 天地更大,一唯己意之所欲,而己則獨立為人,可有相偶而不相偶。故有欲斯有我,多欲則多我,多我斯多變。在我多變,尚不自信,何能信人。人亦豈能信我。各不自信,又不互信,斯其心胸愈窄,而外面天地則愈大。乃欲轉(zhuǎn)向此大天地中尋求真理,是亦人心之一欲而已。道在邇而求之遠(yuǎn),不知反求之心,而誤認(rèn)人欲為天理,斯其貽害人群將無窮,卒無思以挽之者。此亦誠堪悲嘆矣。 范仲淹為秀才時,以天下為己任,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即以天下之憂樂為憂樂,此亦一種無我精神。無我非無憂樂,乃不憂樂其一己之私,斯之謂無我。無我實乃一廣我大我,則心胸大,而外面天地則小。不見一己之私憂樂,唯見一共同之大憂樂。 顏子居陋巷,一簞食,一瓢飲,人不堪其憂,顏子不改其樂。實則顏子亦非有樂無憂,如見卓然有立雖欲從之末由也已,是則顏子之所憂,亦即顏子之所樂。范仲淹讀書山寺中,斷齏劃粥,非其所憂,實其所樂。故其先天下之憂而憂,實亦即其一己之樂。此之謂天地小而心胸大。 及其居高位當(dāng)大政,兩子共一袍。兄穿出,弟留家。弟穿出,兄留家。其子赴江南收租,故舊石曼卿三喪無以葬,捐租以濟(jì)。歸告父,父亦大樂。此種心胸,昭在史冊。后人讀史,豈不以人群中有范氏父子為樂。然范氏上十事疏,卒不行,實無以救當(dāng)時之社會。此孔子之所謂道不行。而此道則長在天地間。此非心胸大天地小而何。中國之廣土眾民,至今依然,而益發(fā)皇,此即其道之所在矣。 顧亭林言:“國家興亡,肉食者謀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明社既覆,終不復(fù)興,而中國人之天下,則豈不至今尚存。顧亭林自以一匹夫負(fù)其責(zé)。使當(dāng)時無顧亭林、李二曲、黃梨州、陸桴亭、王船山諸匹夫,則不知中國人之天下至今當(dāng)何似。此亦天地小心胸大一例證。有顧亭林諸人,斯民有以立,立則立在其所信。先有亭林諸人之信,繼之以大群之共信。明末以下之天下,即立于此信。 今則此信失,斯民又將于何立,此則仍必待如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者出。曾滌生原才言:“風(fēng)俗之厚薄奚自乎?自乎一二人之心之所向?!币越袷姥灾欢酥?,又豈能轉(zhuǎn)移天下之風(fēng)俗。天地已日大,心胸已日小。但今日之中國,而仍能有范顧曾諸人者出,則其言猶可信。文化傳統(tǒng)不同,非可一概而論。今日國人一心模仿西化,心既變,天地亦隨之變,雖有范顧曾諸人之言,亦將無足信。 其實新舊即時代與傳統(tǒng)之分,故曰新時代,又曰舊傳統(tǒng)。時代多重外在空間,傳統(tǒng)則必經(jīng)時間綿延。故每一時代中必存有某種或某幾種傳統(tǒng)之存在,未有無傳統(tǒng)之時代。唯傳統(tǒng)則必有其內(nèi)在精神,以心傳心,始有傳統(tǒng)。外在事物,無傳統(tǒng)可言。老子曰:“功成身退天之道?!贝斯ψ?,即偏指外在事物言。故凡重外在事物功利者,功成即身退,此乃歷史之大例。 專就近代史言,英國國旗遍受全地球各地太陽光照射,英國人之帝國主義可謂已功成。兩次世界大戰(zhàn),英帝國皆戰(zhàn)勝方,而英帝國亦告崩潰。則老子之言已有信。而今國人則改慕美國。倘美國亦有功成之日,我國人仍當(dāng)改慕繼美而起者。此見天地之大,而我國人心胸之狹。則宜我國人亦盡譏孔老所見天地之狹矣。 帝國主義既崩潰,而資本主義猶存。最近幾年來美鈔價格時有搖動,不能保有世界市場之標(biāo)準(zhǔn)價格。抑且美國之對外貿(mào)易,武裝軍備為最昂貴之第一項,日常用品反成入超。則美國資本主義之終將身退亦可知。 則試重引孔子言說之??鬃釉唬骸耙笠蛴谙亩Y,所損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笨鬃哟搜?,非不知時代之有變,而終有一不變者存。此不變者,則雖百世而可知。其所損益即其變,所因即其不變。變則成為時代,不變則為傳統(tǒng)。所因則因于人心之有信。自信互信共信,則又何變。 帝國主義崩潰,即孔子之所謂去兵。資本主義衰落,猶孔子之所謂去食。民無信不立,此一信字,內(nèi)本人心,外通天道,乃可萬世因之而變。西方文化重外在之事功,故隨時代而必變。中國文化重人心,重忠信,故可隨時代而變而終有其常。不忠無信,則此時代無可長存。 帝國主義資本主義絕不能謂其忠于外忠于他人,而可得外面他人之共信。不共信,又烏能共存。今日西方人唯一口號,曰自由平等。唯其在帝國主義資本主義下,不自由,不平等,故此一口號乃獲人人之共鳴。然果使人人自由平等,則何來有帝國主義與資本主義。然則近代西方人之呼號正不啻自毀其立場,則宜其時代之不可久而必變矣。 然則若使帝國主義崩潰,資本主義衰落,而人人自由平等,又如何?曰自由平等正對帝國主義與資本主義而發(fā),若使此兩主義俱告沒落,則此兩口號亦將失其存在,此亦功成身退一大例。嬰孩初生,若使即獲自由平等,則此嬰孩亦唯有即趨死亡之一途。嬰孩之獲長大成人,即正為其不平等,不自由,而獲父母之養(yǎng)育,否則何得長大成人。及其疾病衰老,又復(fù)不平等,不自由,有待人之護(hù)持。忠信乃人生始終所依,方得為人生之大道。 故不忠不信,則人生不能有夫婦家庭,而更何論于君臣與朋友。即論國際,亦賴忠信。如漢之對匈奴,唐之對突厥,皆有實例。而東北之有朝鮮,西南之有越南,中國對之尤復(fù)忠信有加,故此兩國受中國文化之陶冶亦特深。三千年之史事,舉不勝舉。今日國人乃稱漢帝國唐帝國,尤為妄稱。 帝國經(jīng)營有成敗,資本商業(yè)有盛衰,唯忠信之為人道,則無成敗可言。忠信乃德性,非事業(yè)。大學(xué)之道所謂明明德于天下,亦明此忠信之德而已。使忠信之德而明于天下,則世界大同而天下平,斯曰至善,乃可止矣。 要而言之,人群和平相處之大道,家國天下之大本,必建基于人心之忠信。西方文化實亦不能離此,而演進(jìn)日遠(yuǎn),回頭非易。若論中國,此義早揭發(fā)于古人,近日向慕西方,此義亦臻暗晦。迷途知返,非無其機(jī)。 而當(dāng)前人類之厄運,亦殊堪嗟嘆。天旋地轉(zhuǎn),本于一心。心胸開,天地亦盡歸此心中。有心者,曷不反省一試之。自覺自悟,當(dāng)下即是。是不為,非不能??v不信古人,寧不信己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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