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路遙馬急的人間,感謝你為我駐足停留。 點擊上方藍字關(guān)注小屋,星標(biāo)海眷小屋不迷路。 文/小冉 圖/網(wǎng)絡(luò)(侵刪) 排版/辛追 我恨過我爸媽,至今為止,依舊恨,盡管他們對我無微不至。 我是我們家名義上的二胎,是父母在生下姐后等待了9年的孩子。在我出生之前還有過兩個姐姐,不過,她們都被埋在了村后土坡里,連名字都沒有,還未來到這個世界上,就被爸媽捅死在了肚子里。說起來,從懂事以后,我就一直恨著他們,不過因為我的三個姐姐,我更恨自己的出現(xiàn)。無數(shù)個夜晚我都想過,要是自己沒出生就好了。我們家很窮,不是窮的揭不開鍋的窮,是區(qū)別對待的窮。早年,家里只靠著種地養(yǎng)活一家人的時候,是真的條件不好。可是現(xiàn)在三個9年都過去了,他們依舊在面對著姐的時候就哭窮。我剛出生時,姐就已經(jīng)該上初中了,要不是國家政策好,有12年義務(wù)教育,姐的一生基本就算是結(jié)束了,回農(nóng)村種地?還是被賣到別的村子里?小時候覺得姐姐名字讀起來挺好聽,可是長大了認字以后,爸媽卻告訴我,姐的名字是賤名,上不了臺面,都是為了迎接我才給她一個名字。雖然他們說話聲音不大,但是我從虛掩的門縫里看到了眼睛霧蒙蒙的姐。我看著爸媽的笑臉,和他們手中給我捧的玩具,我第一次悄悄地握緊了拳頭。“姐不哭,小寶長大了,讀很多很多書,一定想辦法幫姐改名字?!?/span>那時候懵懵懂懂的,我感覺到我和姐不一樣,確切的說爸爸媽媽對我們不一樣。爸媽開學(xué)前一個月,就開始帶著我選學(xué)校,住在農(nóng)村的我們,三天兩頭的往城市跑。沒怎么去過城市的我,只顧著選書包文具和衣服了。準備返程了,我們在城里的牛肉面館吃飯,我忍不住了:“為什么不帶姐姐一起來?姐也要開學(xué)了呀?”“你姐在家看地沒時間來,她要是不在家看著,我們就沒辦法來了呀”我想想沒說話,只是在他們結(jié)賬的時候,悄悄包了一塊蔥油餅放進懷里。很多年后的今天我依舊記得,那天晚上我從沾滿油漬的口袋里掏出那塊蔥油餅遞給姐以后,她看了很久然后背過身去的樣子。“下次不許把這么油的東西放在口袋里,臟死了,還不是要我給你洗” 終于到上學(xué)那天,爸媽讓姐送我上長途汽車。一路上姐牽著我的手,走到車站,要上車了,她摸著我的頭彎腰對我說:“我們小寶要上學(xué)了,變成大孩子了,要好好學(xué)習(xí)”我正想問她姐你怎么不上車去城里學(xué)習(xí),車卻要關(guān)門了,她的身影在視線里一點點向后退,直到消失。 一個月后我從市里回來,第一時間飛奔回地里,張望半天不見人影,正準備離開,一個弓著的腰挺了起來。她瘦了好多,也黑了好多。她察覺到我了,向我望過來,端著一手的泥,沖我笑。我突然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拉起她的手就往回家跑。她也不問,只是任憑這我拉著。果不其然,一聽到是我的聲音,他們就從屋里沖出來,抱住我,完全忽視了姐的存在。我看見她手足無措的抓著衣角,不肯抬頭看我們,手心干掉的泥,一塊塊剝落。我突然從他們的懷抱中掙脫:“為什么姐沒有去上學(xué),而是在家里種地?”他們愣住了,面面相覷:“她都16了,女孩子還讀什么書啊,沒用了哇?!?/span>“我不管,你們不送姐去讀書,我死也不去上學(xué)了!”說完我就躺在地上打滾,死活不肯起來,姐抓住了我的手隔著干了的泥,小聲對我說:“起來吧小寶,姐不讀了,不讀了。”從小我就知道姐學(xué)習(xí)好,為此還驕傲得很。隔壁的張爺爺天天為張大志唉聲嘆氣,說他是個不上進的家伙,榆木腦袋敲不開。“你姐是咱們村學(xué)習(xí)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不像我姐,沒文化,別人打官腔罵她,她卻連個屁都放不出來?!?/span>可是現(xiàn)在呢,爸媽卻告訴我,家里供不起姐姐去市里最好的學(xué)校讀書。只能選擇一個人,于是他們想也沒想就把名額讓給我。我懂了他們的區(qū)別對待,于是我覺得定絕食抗議。果然到第二天中午我餓暈了,我姐背我去醫(yī)院觀察,他們動搖了。 父母只好動用了所有的人際關(guān)系,求爺爺告奶奶的借來了一筆錢。那也是第一次我在姐臉上看到了哪種如釋重負的笑。
很快姐就高中畢業(yè)了,她的勤奮真是沒的說,高考發(fā)揮超常是市里的前十。按理來說,她的多彩人生正要開始,一到難題又擺在眼前,家里這次死活不愿意供姐上大學(xué),張口閉口就是沒錢,我再怎么鬧都沒用了。就在我有心而無力的發(fā)愁的同時,姐突然自己表態(tài):“爸媽,我要上大學(xué),我去那個免學(xué)費的大學(xué)?!?/span>以姐的成績她可以上人大了,那個她做夢都在為之努力的大學(xué)。她考上了,可是用父母的話說“她福薄,沒那個命。”最終她在一所普通的大學(xué)度過了四年,沒花家里一分錢。她一個人同時打三份工,勉勉強強攢出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姐大學(xué)畢業(yè)的那年她22,我13。按照村里的習(xí)俗,22是嫁人的好歲數(shù)。父母不停的給姐安排相親對象,我一一審視那些歪瓜裂棗。我悄悄給姐打電話:“姐,以后就別回家啦,爸媽商量著把你嫁了,我?guī)湍銠z查過這些人了,都配不上你。我怕你一回來爸媽就把你留在家里當(dāng)一輩子農(nóng)村婦女,你在市里好好工作,等我高中畢業(yè)了就去看你。說起來,這都怪我,要是沒有我你一定能過得更好。”姐在電話那頭沒說話,眼看爸媽就快回家了,我準備掛電話,她開口了:“小寶長大了,姐還等著你帶姐去改名呢。姐……”聲音顫抖的不像話,父母的腳步越來越近,我只好掛了電話。 學(xué)校不允許用手機,高考前爸媽也沒給我配手機,她就每年都給我寄一些封信到學(xué)校,描述著她的近況。信里的她過得很好,她說她找到了真愛,結(jié)婚了,丈夫很愛她,他們準備要一個孩子,很幸福。可是從不間斷的信,在我高三那年卻沒在看到。我開始擔(dān)心姐的安全,但是每年往爸媽卡里打的錢卻從沒斷過,而且,次數(shù)越來越多,數(shù)額越來越大。爸媽也就當(dāng)做她消失了,有錢花就好。甚至還說,這筆錢要給我留著以后娶媳婦兒用。我心里卻暗暗盤算,從賬戶取走一部分錢,我要去看姐。 那時的我還以為自此以后,我夢想中的未來,我和姐的未來就要開始了。幾經(jīng)周轉(zhuǎn),到了她的城市,去她信上地址,可是小區(qū)物業(yè)說她早就搬走了,問物業(yè)要了姐的聯(lián)系方式,我嘗試著給她打電話,可是接的人不是她。我瘋了一樣的在馬路上攔車,司機調(diào)侃我像個逃犯,我沒心和他開玩笑:“我姐快不行了,送我去第一醫(yī)院?!?/span>我看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比田地里的她更消瘦了,就像一根要折斷的蘆葦。我握住她的手,涼的刺骨。“你一打電話我就知道,是招弟盼著的小寶來找她了。你姐……得了腦癌,有兩三年啦。你要高考,她都不敢再聯(lián)系你,也沒力氣了,這兩年的信,是我替她寫的。醫(yī)生說,隨時都有可能要走?!?/span>我想說點什么,可是脖子梗著顫抖,眼淚把臉糊的開不了口。平靜下來以后我看著姐夫:“我要陪姐到最后,我不走了。”他沒說話,背過身去,算是默許了。沒過幾天,爸媽找了過來,先是激動我沒人間蒸發(fā),又看著床上的姐。姐夫叫他們出去說話,我給姐揉手,聽到外面砸東西的聲音,我沒制止。沒過多久,姐夫和他們回來了。“爸媽,你們回家吧,我要留下,就讓我陪姐最后一程?!?/span>幾周后的一天,屋內(nèi)悶熱我去開窗,再回頭,我看到了半瞇著眼睛伸手要拉我的姐。我不可思議的抱住她,她的臉沒有多余的色澤,就像風(fēng)燭殘年的老婆婆。“小寶,讓姐看看,長大了。見到姐夫了嗎?很帥吧,我們過得很好。這兩年躺在病床上沒辦法聯(lián)系你。你別這樣看著姐,搞的姐都不好意思了”她苦澀的摸了摸光潔的頭皮“哪的話,姐最美了,有沒有頭發(fā)都一樣,在我心里……在我心里最漂亮,姐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好怕?!?/span>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放聲嘶吼,哭的倒在她身前。她的手在顫抖著輕撫我的腦袋“小寶乖,不怕不怕?!?/span>“姐想吃蔥油餅,去給姐買吧,好嗎?”我抬頭,看見她微笑。我起身摸了一把臉向外走,剛要出門醫(yī)生就把我攔下來:“別去了,我去買,你姐好久沒起床了,我估計……這可能是回光返照了”我趕忙又沖回房里,她又倒在床上了,姐夫大聲叫我:“姐,你怎么了,你起來啊,起來啊?!?/span>她的嘴半開半閉,好像要對我說什么,我俯下身,她輕輕對著我的耳朵“小寶,姐喜歡這個名字,姐一直……一直想對你說,你在電話里……說錯了,我不能沒有你,姐要走了……小寶乖,不要忘了我……”沒氣息了,抓住她垂下的手,跪在了地上,哀莫大于心死,我已經(jīng)哭不出來了。醫(yī)生推門進來,蔥油餅的香味溢滿整個病房,我搶過來,狼吞虎咽的吞下整個蔥油餅,含糊不清的回答著她:往 期 推 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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