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是圣人,能準確預知未來。他為什么能,別人卻不能。這是一個需要思考也需要重視的問題,對于該問題,人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的看法是與看問題的層面與深度有關。 舉例說明: 《孔子家語》里有這樣一段:孔子說:“我死之后,子夏會比以前更有進步,而子貢會比以前有所退步?!痹訂枮槭裁??他說:“子夏喜歡同比自己賢明的人在一起,子貢卻喜歡和不如自己的人相處。” 孔子總結,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即與之化矣。 與不善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亦與之化矣。 人有優(yōu)劣,進步之分。造成這種差別的并不完全是先天因素,更多的是天長日久的積累和潛移默化的沉淀。 孔子就能從這些損益的細微之處,看到個體在未來的巨大差別。這是有借鑒意義的,是有價值的。 周易告訴我們,其初難知,其終易知。說的是,在事物初始階段,是很難預知未來,所以周易初爻一般多沒有吉兇的告誡。但在事情結束的階段,情形就明朗的多,在周易64卦的上爻,吉兇判斷很常見。 孔子另辟捷徑,用見微知著的法門,告訴我們,未來也有預知的可能。原因就是基于:人性在一段時期是很難改變的。 再舉一例, 有一次,孔子的弟子子張問道:“十世可知也?”這句話問得很有意思。孔子回答:“殷因于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就是說,殷朝的制度、禮儀是從夏朝來的,所以它刪減了哪一些、增加了哪一些是可以知道的。那么同樣,“周因于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孔子所在的時代是春秋末期,他看到了春秋的亂,知道這個周朝總有一天也是要被代替的,于是又說,“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一百世是多少時間?在中國,“一世”是30年,一百世就是3000年。孔子為什么要這么說呢?因為他知道,自己眼前的這個社會跟前面的社會相比,只是略有損益而已,并沒有太翻天覆地的變化。 孔子看問題的層面,多少也能啟發(fā)我們,怎么看中國的歷史經數(shù)千年而沒有中斷的道理。 孔子從人的損益看出人的進步與落后,從社會的損益,看出來了中國歷史發(fā)展的特點。 換言之,歷史上改朝換代是經常發(fā)生的,但下一個朝代都不能把前面朝代的制度“統(tǒng)統(tǒng)揚棄”。它都會或多或少把前面朝代的制度繼承一部分、改革一部分,然后形成自己的新制度。此后的朝代,差不多也是如此循環(huán)往復。 史記有這樣的斷語: 夏之政忠,忠之敝,小人以野,故殷人承之以敬。敬之敝,小人以鬼,故周人承之以文。文之敝,小人以僿,故救僿莫若以忠。三王之道若循環(huán),終而復始。 孔子站在自己所處的時代,看出中國的歷史基本上是由“損益”變遷而來的,于是他可以有把握地說“百世可知也”。 以上,都來自周易的損卦與益卦。這二卦我也學過,但與孔子比,自已的周易還是沒入門。 馬王堆《帛書·要》: 損益之道,不可不審察也,吉兇之(生)也。 《益》之為卦也,春以授夏之時也,萬物之所出也,長日之所至也,產之(生)室也,故曰益。損者,秋以授冬之時也,萬物之所老衰也長,長夜之所至,故曰損,產生道窮。益之始也吉,其終也兇。損之始兇,其終也吉。損益之道,足以觀天地之變,況君者之事已。是以察于損益之道者,不可動以(憂憙)。故明君不時不宿,不日不月,不卜不(筮),地之也,此謂《易》道。 世上有2種力量感人至深,一種是螞蟻搬物,一種是滴水石穿。前者是力量的積攢,后者是力量的持久。 這兩種,都有損益的思想在里面。都能透過這些細微的變化,看到未來的無限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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