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佛教東漸千年來,佛教不僅滲入到人們生活的各個細節(jié),而且許多地方名勝景觀中,總是有一個或幾個與佛教有關(guān)。 余秋雨曾引用魯迅的話,對各地的八景或者十景,作出一番評價。他說:“只要翻開任何一部縣志,總能找到該縣的八景或十景,實在沒有景致了,也可想出遠村明月、蕭寺清鐘、古池好水之類的名目。于是,一個荒村,一所破廟,一口老井,也都成了名勝?!?/span> 地處西北交通樞紐的蘭州也不例外。清朝初年,蘭州有“蘭山煙雨、梨苑花光、古剎晨鐘、河樓遠眺、五泉飛瀑、蓮池夜月、馬銜風雪、白塔層巒、雪嶺秋容、虹橋春漲”十景。從其中的“古剎晨鐘”,就是說以前蘭州城內(nèi)寺廟眾多,清晨悠揚的鐘聲,將一個城市從睡夢中慢慢喚醒。由此可見,佛教在蘭州的興盛程度。從蘭州的古代寺院的遺物、遺跡來看,僅僅是在張掖路上就有木塔寺、莊嚴寺、普照寺等寺院。 佛教原本是外來宗教,發(fā)源于公元前5世紀左右的古印度,創(chuàng)始人是位于今尼泊爾國境內(nèi)的迦毗羅衛(wèi)國的王子喬達摩·悉達多,即釋迦牟尼。釋迦牟尼生活的時代,大體和孔子活動的時代相當,為我國的春秋末期。佛教,雖是外來宗教,然而自傳入中土后,其發(fā)展非常迅速,到南北朝時期,就有“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的盛景。唐代,佛教完成中國本土化后,寺院更是遍及各地,信徒幾乎隨處可見。這一點,我們從清代蘭州城內(nèi)景致“古剎晨鐘”的名字中就感受出來。 甘肅是綠洲絲綢之路的必經(jīng)之地,也是佛教東漸的重要地段。在佛教東漸過程中,甘肅起著中轉(zhuǎn)站和橋梁的作用。 據(jù)說,佛教最早傳入到中土洛陽的緣由,大概和一個夢有關(guān)。公元64年的一夜晚,漢明帝做了一個夢,夢見一金人,身長丈六,飛繞殿庭。第二天早晨,漢明帝召集大臣,說到此事,太史傅毅答曰:“臣覽《周書異記》,謂西方有大圣人出;滅后千載,當有聲教流傳東土,陛下所夢,將無是乎?”漢明帝聽后即遣中郎將蔡愔、博士王遵等十八人出使西域,拜求佛法。 當時東漢建立不久,并沒有完全控制西域,因而中郎將蔡愔、博士王遵一行走得非常艱難??梢哉f,一路西行,飽受磨難。據(jù)說,最后抵達阿富汗一帶時,出發(fā)時的18人,僅剩下了蔡愔和王遵兩人。就在這時,他們遇到了在那里講經(jīng)的印度高僧攝摩騰、竺法蘭二位大師及梵本佛經(jīng)六十萬字、釋迦牟尼白氈佛像等物。兩位使者敬請兩高僧,東赴震旦弘法傳教。于是,他他們便以白馬馱載佛經(jīng)、佛像同返國都洛陽。漢明帝,對攝摩騰、竺法蘭兩位高僧極為重視,不僅躬親迎奉,還請他們禪居鴻臚寺。 第二年,漢明帝敕令在洛陽城西雍門外三里御道北興修僧院,建起一座精舍,為銘記白馬馱經(jīng)之功,便命名這座精舍為白馬寺。就這樣,佛教便正式傳入中土了。 實際上,佛教傳入中原,早在白馬馱經(jīng)之前。據(jù)多種古籍記載:西漢哀帝元壽元年(公元前2年)有大月氏王使伊存,自西域來長安,向博士弟子景盧“口授浮屠經(jīng)”。據(jù)考,在秦始皇時期,也有佛教僧侶抵達當時的咸陽。 在佛教東漸過程中,月氏人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西漢以前,月氏人生活在河西走廊東段,勢力非常強盛,有東胡強而月氏盛的說法,連匈奴都一度受他們的控制。后來,月氏遭匈奴襲擊,不得不西遷。幾經(jīng)周折,最終遷徙到中亞,融合當?shù)孛褡?,建立一個規(guī)模龐大的帝國——貴霜帝國,其第一任國王就是月氏貴霜部的首領(lǐng)。 佛教誕生之初是不講究偶像崇拜的。到印度阿育王時期,才開始簡單的塑像活動。公元1世紀時,印度古國犍陀羅成為貴霜帝國的中心地區(qū),文化藝術(shù)盛極一時,形成的犍陀羅藝術(shù)。所謂的犍陀羅藝術(shù),就是“希臘式佛教藝術(shù)”,中亞的工匠們,在本土藝術(shù)上融合汲取了亞歷山大大帝東征所帶來的希臘文化元素,逐漸發(fā)展起來的雕像制作藝術(shù)。至今,人們在黃河沿岸的永靖炳靈寺169窟中還能看到,犍陀羅藝術(shù)風格的雕塑。三世紀后,佛教傳到阿富汗東部,此后逐漸東傳。目前,炳靈寺的169窟開鑿于420年,這是最早有明確記載洞窟。 在佛教東漸的過程中,首先駐足于古涼州,然后從涼州向河西發(fā)展,最后再向東發(fā)展。這是因為在東晉十六國時期,中原地區(qū)陷入混戰(zhàn),而涼州則保持的相對安定的環(huán)境。當時的涼州,是中國北方最大文化中心,逐漸興起了開窟建寺的熱潮,最終形成了佛教石窟藝術(shù)的“涼州模式”。所謂的涼州模式,就是方形佛窟的中心塔柱式,窟內(nèi)佛像深目高鼻,交腳坐著,其外貌明顯帶著西域人的樣子。 在漫長歲月中,人們狹長的千里甘肅大地上,修建了眾多的石窟寺院。從敦煌到天水、涇川,千余里的絲綢之上佛教洞窟連綿不斷,壁畫塑像難以數(shù)計。別的不說,僅是巨佛造像就有不少,比較著名的有: 敦煌北大佛,通高35.6米,唐代石胎泥塑佛,為世界第三大坐佛,藏于莫高窟的標志性建筑“九層樓”內(nèi)。武威天梯山大佛,為釋迦牟尼像,高28米,寬10米,面水巍然端坐,據(jù)說為唐代弘化公主所建造。武山拉稍寺大佛,創(chuàng)建于北周,崖壁上有浮雕3尊,中間的大佛高達40余米。炳靈寺171龕,盛唐時期的大佛,上半身依山石雕,下半身為泥塑,高27米,曾有七層閣樓,后被燒毀。甘谷大象山大佛,為釋迦牟尼佛,高23.3米。張掖大佛寺,佛祖釋迦牟尼的涅槃像,佛身長34.5米,一根中指上就能躺一個人,為國內(nèi)最大的室內(nèi)臥佛。麥積山石窟第13號,摩崖大佛釋迦牟尼佛,高十六米,為巨佛崇拜的代表作。 值得一提的是,北魏時期,攻滅北涼后,他們從姑臧征發(fā)了三萬余人,其中有北涼的王室、官吏、工匠、藝人等等,這其中有修建涼州天梯山石窟的工匠們。這些人被帶到平城(今山西大同),開鑿了云岡石窟,而洛陽龍門石窟也是他們弟子或傳人所開鑿的??梢?,河西走廊在佛教東漸中的重要性。 佛教經(jīng)甘肅逐步傳入中土內(nèi)陸的過程中,絲綢古道上中外僧人往來頻繁。他們有的是學問僧,有的是求法僧。經(jīng)河西走廊的高僧,最早的就是迦葉摩騰、竺法蘭,此后陸續(xù)有不少的外國高僧和佛教徒來中土傳教,其中較負盛名而又與甘肅關(guān)系密切的,要算安息國(今伊朗)王子安世高和高僧鳩摩羅什。而西去高僧就更多了,玄奘是其中最為知名的。 鳩摩羅什是印度人,他父親鳩摩炎為躲避繼承相位而出家,后東度蔥嶺,來到西域龜茲國,卻被拜為國師。鳩摩羅什7歲就當了小和尚,12歲時,他逐漸成為道流西域、名播東國的名僧。前秦建元十八 (公元382年)九月,苻堅令驍騎將軍呂光、陵江將軍姜飛等,率兵7萬,西伐龜茲,就是為了得到鳩摩羅什。公元383年,呂光破龜茲,得鳩摩羅什東歸。他們返回到?jīng)鲋輹r,傳來前秦淝水之戰(zhàn)失敗的消息,遂滯留涼州。公元386年,呂光建立后涼,定都姑臧 (今武威)。鳩摩羅什在武威的十余年中,終日鉆研經(jīng)典、漢文,學習漢話。后秦弘始三年(公元401年)十月,鳩摩羅什被迎入關(guān)中。后秦弘始十一年(公元409年)八月二十日,鳩摩羅什圓寂于長安。 鳩摩羅什是佛教史上卓有成績的高僧,甘肅有不少鳩摩羅什遺跡。敦煌故城有一座土筑白塔,相傳是鳩摩羅什為紀念,給他馱經(jīng)的白馬而筑。武威城內(nèi)北大街路西,有一座八角12層的羅什寺塔,這里或許就是他在武威修行譯經(jīng)的舊址。鳩摩羅什治學嚴謹,精通梵文,兼曉漢文,因而他的譯文表達準確,文字流暢,曾譯經(jīng)74部、384卷,為十六國時三大僧人(佛圖騰、釋道安、鳩摩羅什)和中國古代四大翻譯家(玄奘、鳩摩羅什、真諦、不空)之一。 沿著絲綢之路,不僅有東來的僧侶,也有西去求法的高僧,其中有法顯、宋云、玄奘等高僧。法顯是山西人,他不僅是佛教史上的名僧,而且也是中國第一位到海外取經(jīng)求法的大師。法顯西行求法的時間,比玄奘大師的西行還早了200多年,而且所行路線也比玄奘曲折。公元399年,60多歲的法顯和同行者從長安出發(fā),西行求法,一路上同行者最多時有11人,而最后成功返回的只有他一人。令人震驚的是,他并不是從陸路返回的中原的,而是從斯里蘭卡坐船,經(jīng)南海返回山東一帶。法顯西行前后游歷20多個西域國家,歷時14年。 法顯離開長安,翻越隴山后,西行不久,就抵達乾歸國。所謂的乾歸國,就是指西秦國王的乞伏乾歸統(tǒng)治時期。當時,法顯就是在榆中苑川河谷完成夏坐的。夏坐原本是指印度佛教徒,每年雨季在寺廟里安居修行。夏坐結(jié)束后,法顯就前往青海,然后到張掖,這段路走了差不多一年,公元400年,他的夏坐是在張掖完成的。然后,就向西而去了。至今,人們在炳靈寺169窟中,還能看到有法顯名字的題記。 北魏時期,甘肅敦煌人宋云和惠生(亦作慧生)同赴西域求經(jīng)。他們從洛陽出發(fā),經(jīng)吐谷渾、鄯善、左末(今新疆且末)、捍(媲摩,Phema)、于闐等地,進入西域。神龜二年,宋云抵達印度河上游,宋云﹑惠生在天竺廣禮佛跡。正光三年(公元522年)﹐宋云攜大乘經(jīng)論一百七十部返回洛陽。 往西天求法的眾多僧侶中,最著名的人物就是玄奘。玄奘在貞觀元年(公元627年,一說貞觀三年八月)自長安出發(fā),貞觀十九年(公元645年)回到長安。玄奘在國外17年,到過今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尼泊爾等國家和地區(qū)的110個古邦國,幾乎沿著印度的三角形國土走了一圈。最后,玄奘帶回佛經(jīng)657部,又在長安譯經(jīng)19年,譯作達74部、1335卷。甘肅是玄奘西行和東返時必經(jīng)之地,在甘肅他先后經(jīng)過了秦州、蘭州、涼州、瓜州等地,一路上留下了大量的故事,如天水的高老莊收豬八戒、張掖的曬經(jīng)黑河岸、渭源的葬馱經(jīng)馬于“馬藏寺”等。 佛教東漸的傳播線路,除通過西域、河西走廊一線,還有一條重要的線,即今天的尼泊爾經(jīng)西藏、青海進入甘肅東傳入內(nèi)陸。這條古道,由來已久。據(jù)說,秦始皇時期,就有佛教僧侶從這條道路到咸陽。在明代,有尼泊爾僧人經(jīng)此路,抵達炳靈寺一帶。而在之前,抵達唐代高僧道宣著有《釋迦方志》,詳細記錄了這條路的道里,這條路也就是唐蕃古道。藏傳佛教就是沿這條道路,從唐代傳入甘肅的。甘肅境內(nèi)的藏傳佛教主要分布在今天的甘南、武威、臨夏、武都一帶,著名的寺院有夏河拉卜楞寺、天祝天堂寺等等,在省內(nèi)的一些石窟中也有藏傳佛教。 可以這樣說,佛教雖起源于印度,但發(fā)展卻在中土。自兩晉時期,佛教開始逐漸興盛,十六國到北魏末年,北方佛教進入大發(fā)展時期,各地的佛寺達到3000多座,僧尼達200萬之多。隋唐時,佛教完成了本土化。今天,我們所見到一些石窟,大多魏晉南北朝到唐代,開鑿的。后來,佛教遠播日本、朝鮮、越南等地。 佛教傳入東土,不僅對中國人民的道德觀念、思想文化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梁啟超、胡適等學者認為佛教進入中國,對中國文學有五大影響:中文實質(zhì)擴大,僅詞匯一項就增加了3.5萬個;佛教文學具有極其高超的想象力,對中國文學具有解放力,《西游記》等作品就是在佛教文學的影響下產(chǎn)生的;印度文學的布局結(jié)構(gòu)也直接影響得到我國以后的小說、評話、戲劇,對他們的發(fā)展都直接或間接的影響等等。 各位朋友:您的學識、見聞、經(jīng)歷以及與之有關(guān)的文字,正是我們所需要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