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黃芪,生于中國北方,根長數(shù)尺,深入土中,其根體極松,孔道多而大,下吸地下黃泉之水,上滋苗葉。 其皮色紫黑,紫可入心補心氣;黑可入腎補腎氣;氣溫與肝氣相投,故可入肝補肝氣;其肉色黃,味甘,入脾,大補脾氣而生肺金之氣,且諸氣皆統(tǒng)于肺,肺行呼吸,是為諸氣之總司令,所以說黃芪于人身諸氣皆補。 我在臨床中,不管遇到什么疑難雜癥,凡見氣虛下陷者,皆重用黃芪,療效很好。比如我曾治療一40歲男性糖尿病,極其瘦弱,全身一點氣力也沒有,走路稍快即氣喘吁吁,胸悶氣短,兩寸根本無脈,關(guān)尺脈微弱,稍微能摸著一點,證屬大氣下陷。 令其每日服黃芪30g,連續(xù)服了兩個多月,人也有了精神,體重也增加了,化驗血糖尿糖皆恢復正常。只是服藥后出現(xiàn)口干口苦,知服黃芪造成了內(nèi)熱,遂加知母30g同服,又服了一個月,一年后隨訪,病情穩(wěn)定。 辨證準確,諳熟藥性,選對藥方,還不夠,有時還得用足量,才能取得療效。 2001年曾接診過另一例37歲男性糖尿病患者,在某醫(yī)院住院20余日,西醫(yī)以降糖片、胰島素之類藥品治療,中醫(yī)則按消渴證與服滋陰養(yǎng)津中藥,口渴雖止,但身體異常消瘦困乏,血糖雖減,但還是時有起伏,小便比常人多數(shù)倍,診其脈極沉細弱,舌苔中心剝落一片,且有干燥裂紋,飲食精神不振,小便時可嗅出糖氣與爛蘋果味。 根據(jù)脈證診為氣虛下陷,津液不升,遂處方:黃芪30g,升麻6g,以升津液,佐以山藥30g,生地30g,元參20g,麥冬20g以滋陰;并用川萆薢15g以固小便。藥進4劑,絲毫無效。 思之再三才恍然大悟:此人脾氣不足,失掉統(tǒng)攝糖質(zhì)能力,故隨津流出,黃芪量小殊難奏功,再之前醫(yī)已服過許多滋陰養(yǎng)津藥,脾已為水濕浸泡而壅遏,脾之不運必有瘀血水濕互阻,氣不返而津不升。 故口干不欲飲,法當用黃芪大補脾氣,兼以活血化瘀并固腎關(guān),遂又處方:生黃芪90g,升麻6g升津補脾,桃仁10g,紅花10g,血竭3g(為末沖服),郁金10g活血化瘀;蒼術(shù)10g燥濕引入脾經(jīng),川萆薢10g利濕而固小便。 治療急危重癥,需要大劑量用藥。 2000年10月6日,我在某醫(yī)院治過一個心腎衰竭的病人,當天下午6時忽然不能說話,以手指比劃心臟,示意此處極端痛苦,不能平臥,呼吸難以繼續(xù),面色晦暗,口唇指甲青紫,手冷過肘,足冷過膝,汗出如油,舌紅光無苔,脈浮虛大而數(shù)(260次/分),血壓已測不出,氣息奄奄,證屬陽脫陰竭,危在傾刻。 速予李可老師的“破格救心湯”:附子、山萸肉、干姜、炙甘草、紅參(另煎濃汁對服)、生龍牡粉、麝香,因病勢危急,用開水武火急煎,隨煎隨喂,8時許,病勢未轉(zhuǎn),二劑時附子加量,病情稍穩(wěn)定。 11時又服第三劑,附子又加量,病勢開始趨緩,至次日清晨6時,口唇指甲青紫已退,四肢轉(zhuǎn)溫,還不能坐起說話,脈亦變緩(90次/分),血壓160/70mmHg,調(diào)理1個星期后出院。 使用破格救心湯的關(guān)鍵是附子要重用,這個病人附子用至300g時,才轉(zhuǎn)危為安。大家知道,因為附子毒性大,不敢用,我在臨證中常用大劑量附子搶救危重病人,其毒性正是起死回生的藥效之所在。 有一位20多歲婦女,產(chǎn)后失眠已3個月,嚴重到通宵不眠,遍服中西藥無效,疲憊不堪,痛苦異常,奶水也沒有了。我診其脾胃脈沉弱,顯然是脾虛胃弱所致。 前醫(yī)根據(jù)《內(nèi)經(jīng)》“胃不和則臥不安”用半夏秫米湯也沒效。我開了白術(shù)60g令其煎服,當天即能睡3~4個小時,連服10天后,已能睡7~8個小時,飲食也增加了,奶水也有了。此因土主鎮(zhèn)靜,土氣不足亦睡不著,非大補脾土難以奏功。 有一40來歲男子,很瘦,全身疼痛,吃什么藥都沒效。診其脈大而空(血少),《金匱要略》說:“男子平人,脈大為勞,脈極虛亦為勞”,此為勞病,我令其每天用生地120g,煎水服之,服了近半個月才不疼了。 瘦人多火,此人是血不足的“痹證”,用大劑生地滋陰(補血)降火就不痹了。《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說生地“除痹”,除的就是這種“痹”,不是什么痹都除。 有一個10來歲小兒患尿血1年多,瘦弱不堪,尿黃赤疼痛,尿到石地板上都染上黃赤色,難以清洗掉。 前醫(yī)開的都是導赤散、八正散等利尿止血藥均無效。我給他開了120g甘草梢,讓分四五次煎服,服了第一煎尿就變白色了,藥盡病愈。甘草梢清火解毒,又能利尿,不須引經(jīng)藥,以梢導梢,服后藥力一下子就到了膀胱,雜藥亂投反而無效. 又如春天感冒,頭微痛、鼻塞、咳嗽、微熱、惡風,此為風傷衛(wèi)之輕證,需用《時病論》的微辛輕解法,即用蘇梗5g,薄荷3g以輕宣肺氣;牛蒡子5g,桔梗5g,以解太陰之表。 栝樓殼6g,橘紅3g,以暢肺經(jīng)之氣,常是一二劑收功,倘用麻桂羌防辛溫解表,則藥過病所,不僅病不得愈,反而造成表虛汗出,腠里疏松,留下稍受風寒即感冒的毛病。 2000年我跟隨李可老師診治一37歲農(nóng)婦,她患原發(fā)性高血壓18年,由于暴怒引發(fā)蛛網(wǎng)膜下腔出血,昏迷48小時后暴盲。診見寒戰(zhàn)咳逆無汗,查顱內(nèi)血腫、水腫,雙眼底出血。 李師見此婦稟賦素壯,又見寒戰(zhàn)無汗,判為表實,遂與麻黃湯1劑令服。次日診之,其夜得暢汗,小便特多,8小時約達3000ml,頭脹痛得罷,目珠脹痛亦止,目赤亦退,血壓竟然復常,已可看到模糊人影。又以通竅活血湯沖服水蛭末12g,調(diào)整一段終于復明,視力:右0.8,左1.2,病愈一年后隨訪,血壓一直穩(wěn)定。 麻黃、桂枝升壓,現(xiàn)代藥理已成定論,近百年來已列為腦血管病用藥禁區(qū),幾乎成了每中醫(yī)的常識,而李師卻用麻黃湯治愈不可逆轉(zhuǎn)的高血壓,豈非怪事?其實不怪,李師之所以成功治愈此病,就是因為他未受現(xiàn)代藥理的束縛,而是用中醫(yī)理論去分析本案病因病機的。 即:由于寒襲太陽之表,玄府(毛孔)閉塞,寒邪郁結(jié)于內(nèi),氣機逆亂上沖,邪無出路,遂致攻腦、攻目,邪之來路即邪之出路,故用麻湯發(fā)汗,隨著汗出,小便得利,郁結(jié)于大腦眼底之瘀血、水腫亦隨之而去,腦壓迅速復常。 按照中醫(yī)思維去治病,最忌諱的就是頭痛治頭、腳痛治腳。去年我接診了一個男性病人,他33歲,但從23歲時開始看病,整整看了10年,花完了他所有積蓄數(shù)萬元,吃了幾千劑藥,來診時已是瘦弱不堪,吃飯只能喝一小碗稀飯,睡覺只能睡一個多小時,他幾乎要絕望了。 他是什么病呢?就是全身極度怕冷,到處疼痛,手腳冰涼,夏天大熱天還穿著羊毛衫,喝水幾乎要喝滾燙的水,一點涼水都不能喝。 看到別人用冷水他就嚇得趕緊跑掉,面色青黃,口唇紫黑,舌苔白,中間稍有點黃,舌質(zhì)紅,嘴里酸甜苦等各種滋味都有,二便不暢,小便時痛,跑遍了省城各大醫(yī)院始終也未診斷出什么病。 我診其脈弦數(shù),斷為濕熱郁阻,用扁蓄、瞿麥、梔子、滑石粉、車前子、燈芯、竹葉、甘草梢、大黃、芒硝等清熱利濕,5劑后諸癥好轉(zhuǎn),40劑后,10年痼疾竟豁然而愈。 回過來再看他10年來所服中藥,無非是見他怕冷,就開當歸四逆湯、麻黃附子細辛湯等,可是他越服越怕冷,我在方中未用一劑熱性藥,現(xiàn)在他已不怕冷了,冷水也能喝了。 一見他食欲差,就開焦山楂、炒麥芽、神曲等消食開胃的藥,可他越服越不想吃飯,我在方中一味開胃的藥都沒有,他現(xiàn)在能吃飯了,一頓飯吃兩大碗面條還覺得不夠。 一見他失眠,就開炒棗仁、遠志、柏子仁、龍骨、牡蠣等養(yǎng)血安神的藥,但越吃越睡不著覺,我在方中未用一味養(yǎng)血安神的藥,他現(xiàn)在每天晚上能睡7~8個小時,等等。 從這個例子我們可以看到,中醫(yī)辨證論治最重要的是謹守病因病機,才能取得療效,醫(yī)圣張仲景所說的“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span> 這就是中醫(yī)看病的十二字真言,不管疾病有千種萬種,疾病譜如何增加,我們按照這十二字真言去做,就可以一通百通,以不變應(yīng)萬病,取得療效,甚至破解世界醫(yī)學難題。 ========== END ========== 注意警示:本平臺所發(fā)的全部文章僅為普及中醫(yī)知識,僅供專業(yè)中醫(yī)人士思路參考學習,不作為處方,不構(gòu)成任何之建議、推薦或指引。請勿盲目試藥,本平臺不承擔由此產(chǎn)生的任何責任!如有需要請在醫(yī)生的指導下辯證使用。本平臺所發(fā)的全部文章僅代表作者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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