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60后的滄桑大爺,單憑一張嘴,就能成為95后最愛。這么厲害的人,只能是余華。 余華一說話,從18歲到88歲的人都能被征服。 前幾天他和朱一龍聊天,倆人第一次見面,就侃到凌晨三點,小朱愣是沒聽過癮。 去年余華和羅翔聊天,旁觀網(wǎng)友400萬,大家一邊叫好一邊高喊“被治愈”。 余華,最懂聊天的作家,95們放在心頭的“潦草小狗”,他說話的地方,總是人山人海。 上一次香港書展,那簡直是鑼鼓喧天: 還有那次,他和王安憶在華東師范大學對談,引得學生徹夜排隊: 最近的一次,是他上個月赴韓開簽售會,把韓國粉絲激動的,天蒙蒙亮就來排隊。 有人帶著睡袋來,虔誠地等了一宿。 這一宿真沒白等,會聊天的余華老師,工作時力求讓每個人都樂呵一下: 有人求簽一個“發(fā)財”,他就寫成“好好學習”。 求“暴富”的,他就寫“抱負”。 有人3點出門,帶著朝圣的心想要一句“一輩子不上班”加持人生,他就后面補一句“在家里上班也一樣”。 有個叫盤子的粉絲想要一句“祝盤子發(fā)財”,他毫不吝嗇地寫成“肯定能發(fā)財”。 有點感動,這很余華——他總能讓人心里痛快。 火爆的簽售會給人一種錯覺:全世界都愛余華。 可實際上,他明明年初還在挨罵。 余華,神奇的體質(zhì),討厭他的人,不久后就會愛上他。 余華的罵名像潮水,一波過后又一波。 2021年,余華出版《文城》,批評聲不絕于耳。有人說它只不過是披著文學外衣的網(wǎng)絡(luò)爽文,功利膚淺。 他偶爾恰飯,發(fā)表商業(yè)演講,指導(dǎo)中學生寫高考作文,說寫東西要有中心思想,文章中要有好詞佳句,網(wǎng)上也一片群嘲。 “沒上過大學的人指導(dǎo)高考作文?” 2022年,某紅書上掀起“文學作品避雷”熱潮,余華先被嫌棄。一眾網(wǎng)民哭訴,他的小說陰暗虐心,讓讀者癡心錯付。 到了2023一月,他接受采訪時談到足球,說梅西有那么多金球獎,應(yīng)該分一兩個給C羅,這句話又捅了婁子。 評論區(qū)有人怒喊:你有那么多版稅,能不能分我一點。 笑罵聲如同暴風驟雨,劈頭蓋臉,而余華并不在意。 他早麻了。2005年《兄弟》出版時,他就被罵得狗血淋頭,此前《活著》和《許三觀賣血記》出版時也是批評不斷。 待到《文城》出版,罵聲少了,他反倒有點懵,給自己的解釋是“他們肯定也累了,老盯著我罵也沒勁”。 在接受媒體采訪時,余華坦言,自己已經(jīng)被罵了40多年:“不論寫什么,批評都會找上門來。” 他說“我習慣了罵聲”。 但是,余華的粉絲們都說,別急,罵余華的人,最后都會喜歡他——大家都是這么過來的。 愛上余華需要幾步?三步。 第一步,你會被他的作品吸引。多少人注意到余華,都是因為《活著》。大家震驚于故事中一場接一場離譜的死亡: 男主他爹坐馬桶上摔死,他娘和他媳婦勞累過度病死。 他兒子的血被醫(yī)院抽干;閨女生孩子大出血。 女婿干活時被水泥板夾扁;孫子吃豆子撐死。 《活著》刻畫了生命的無限張力,又講述了人生的煎熬無奈,讀完難受得要死,也充滿生的希望。 讀者也被《古典愛情》驚嚇到。那是一場血腥陰暗的動人離合:佳人與才子分別之后,去人肉店“工作”。與才子重逢之時,她剛被剁掉一整條腿。 "腿斷處的皮肉七零八落地互相牽掛在一起,一片稀爛。手指觸摸其間,零亂的皮肉柔軟無比。” 你可能還會被余華氣懵,武俠小說《鮮血梅花》,標題猩紅,里面一段打戲也沒有,仇人愣是被時間熬死。 鮮血、死亡,伴隨著戲謔,在余華的筆下反復(fù)出現(xiàn),他曾用四年寫下八個短篇,非自然死亡人數(shù)29。 這讓讀者們欲罷不能——這個作者路子好野,好刺激! 當年,互聯(lián)網(wǎng)尚不發(fā)達,大家并不知道,作家余華,父輩從醫(yī),他在長大,看慣了病房和走廊里沾滿鮮血的紗布,陌生人蒼白的面容。 他曾經(jīng)溜進手術(shù)室,看到爸爸戴著透明手套的手伸進病人的肚子,扒拉著里面的腸子和器官。事后,爸爸穿著帶血的手術(shù)服喊他去吃飯, 他用冷靜克制的眼神看待死亡,喜歡在寫作時搞出人命。當《許三觀賣血記》的情節(jié)就推進不下去時,他會毅然為何小勇安排一場車禍:“他必須得死。” 余華的作品,酷炫暗黑,令人拍案驚奇。就算你對這些作品有種種不滿,你依然會覺得,這個作者,挺有意思。 愛上余華第二步,刷搞笑小視頻——他太適合提供搞笑素材了。 某音、某紅書、某破站齊發(fā)力,一群老六掘地三尺,挖出余華年輕時的各種黑歷史。在一個古早訪談節(jié)目中,余華所在醫(yī)院的領(lǐng)導(dǎo)爆料,余華是整個單位最愛遲到的人,以至于醫(yī)院為他安了上班鈴。 余華一位老朋友說,余華給自己拔過牙,拔得嗷嗷流血。 評論區(qū)笑死,但覺得還不過癮,可以多加一些創(chuàng)新。 于是有人為余華寫歌: 鄙人姓余名華,才疏學淺的普通人;我拔了一萬顆牙,才發(fā)現(xiàn)救不了中國人…… 歌曲標題震撼人心——文壇噩夢。 有人為余華拍廣告:感覺身體被掏空,可能是闌尾炎,中藥腎寶片,他嚎我也嚎。 有人認真考慮要和余華結(jié)婚,說是住北京或杭州都行,說得跟真事一樣。 這世界上要是沒有余華,我們都不知道,地球上還有這么多欠兒登。 欠兒登們拿余華涮嘴,并非不尊重,而是大家都知道,余華根本不介意。 他調(diào)侃自己時,更狠。 他說自己童年撒謊,被爸爸誤診闌尾炎,所以現(xiàn)在才失去了闌尾。 說自己當牙醫(yī)時最羨慕文化館的人不上班,走上文學之路就是為了不想上班,年輕時總是被退稿。 他不在意被起外號,說自己就算穿了西裝,也是“潦草小狗”。 于是現(xiàn)在地球人都知道了,余華考不上大學所以認字很少,以至于語言簡練。 知道他是個老六,找一幫朋友扛著坐輪椅的史鐵生去踢足球,還讓史鐵生守門,嚇得對手不敢進球。 在余華嘴里,生活全是段子,每天都是快樂日子。 這種人,誰不喜歡。 可當你多了解他一些,你會看到更真實的余華。 他上班總遲到,因為他總是徹夜寫稿。大熱天,手上纏一條毛巾,生怕汗水浸濕稿紙。 成名后他一度想住杭州,后來卻定居北京,理由是這個城市沒人把他當回事。 他去簽售會,有人拿著史鐵生的書找他簽名,他慣性簽了“余華”后再劃掉,認認真真寫上“鐵生”。 他參加綜藝,和老友們一起站在海邊,氛圍熱烈時,他忽然喃喃地說:“鐵生不在了?!?/span> 刷余華的視頻,開始一直爆笑,刷著刷著,就破防了。 這個叫余華的人,表面搞笑不煽情,內(nèi)心對待生活和朋友一片赤誠。他解構(gòu)了生活中所有辛苦的段落,只想給所有人一片敞亮的天空。 這樣一個有才的大爺,無論他會不會拔牙,愛不愛上班,懂不懂足球,都沒法讓人不喜歡。 人們真正愛上余華,是在什么時候呢? 大概是,在發(fā)現(xiàn)他是個反雞湯高手之后。 當無數(shù)人嘲諷、抨擊年輕人拜佛時,他說上香也是另一種上進。 當年輕人受困于精神內(nèi)耗時,他說內(nèi)耗也可能是一種積極情緒,會走出來的。 當所有的媒體都在鼓勵孔乙己脫下長衫,別端著時,他說,想解決孔乙己的問題,我們需要盡快回到告訴發(fā)展的軌道。 在某次訪談中,他說,自己年輕的時候,只要努力工作,始終保持上進心,基本上大部分人是能夠得到回報的。但現(xiàn)在不是那么回事。 現(xiàn)在鼓勵人努力工作,有上進心,那叫雞湯。 他不灌雞湯,也不支持一定要“從苦難中獲得幸?!?,他承認苦難里是有幸福,但是“能避免受苦就得避免”。 他甚至對于“為年輕人提供建議”這種小事也慎之又慎,因為他還記得自己年輕的時候,最討厭長輩們的說教。長輩們的經(jīng)驗,年輕人在新的環(huán)境中根本用不到。 他不想教育任何人,唯一的建議是“要上大學”,不要學他和莫言。他怕大家走窄門,鼓勵所有人在沒有經(jīng)驗和資本時走陽關(guān)大道。 他是真的希望每個人能用最少的力氣過得好。 徹底愛上余華,是在讀了他足夠的作品之后,發(fā)現(xiàn)他那些寶藏反雞湯文章。 他之前寫的一篇文章,網(wǎng)上已傳瘋,叫做《我們生活在巨大的差距里》,文中寫道:我們生活在現(xiàn)實和歷史雙重的巨大差距里,可以說我們都是病人,也可以說我們?nèi)w健康。 他還說:與其說我是在講故事,不如說我是在尋求治療,因為我是一個病人。 粉絲感動得快哭了,他們說,這是一個真誠的作家,他理解這個世界,理解普通人。他承認人與人的差異,不美化現(xiàn)實帶來的困境。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體驗,這年頭太少見了,而余華能給。 人人都愛余華,大家沒法不愛他,因為溫情是他退無可退的底線,理解是他曠日持久的堅持。 曾經(jīng)有很多人問,余華怎么寫出活著。后來人們明白了:因為余華看懂了這世上的苦難,又用幽默消解了苦難帶來的煎熬。 他把一切都看透了,卻不賣慘、不放任情緒,也不讓別人沉迷痛苦。他只會拿捏著輕松溫和的語氣,笑笑說:你的痛,我都懂,不管怎樣,好好活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