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性 的 光 輝

作者：丁煜章（江蘇）

——美國美國羅德島普羅維登斯市市政法院的首席法官Frank Caprio庭審實錄

這位法官名叫Frank Caprio，是美國羅德島普羅維登斯市(Providence)市政法院的首席法官，80歲高齡的他因為一檔法庭直播節(jié)目成為了一個“網(wǎng)紅法官”。這檔節(jié)目未經(jīng)任何剪輯和介入，全程錄下美國羅德島普羅維登斯市法院的審理程序，都是真實的案件和真實的人。

這一場庭審全程5分46秒，下面是庭審的全程記錄……

人物：法官Frank Caprioo

被告：一位年輕的單親媽媽

陪審：師爺

法官：升堂吧。

被告：給大人請安。

法官：不必拘禮。 咋，你冷嗎？

被告：不冷。

法官：那我看你這樣，現(xiàn)在氣溫二十多度呢。

被告：沒，我第一次，所以一上場就有一點緊張。

法官：你上庭會覺得很緊張嗎？

被告：嗯。畢竟第一次。

法官：你第一次上法庭嗎？

被告：嗯。

法官：那你現(xiàn)在呢，好點沒？

被告：嗯。

法官：（笑）哇，今天怎么全是過夜的違停，師爺？

你有四張過夜的違停罰單，地點都在一個地方，你今天又來想說點什么？

被告：我只想說，我能不能10月份以后再付罰款，我找了份工作，10月5號去上班，而且我車子的停車手續(xù)還沒有辦好，要等到11月了，所以到現(xiàn)在停車許可證還沒有辦下來……

法官：你是干什么工作的？你現(xiàn)在有什么工作？

被告：現(xiàn)在沒有，定好了10月5號去桑塔納上班。

法官：那你之前是干什么工作的？

被告：沃爾瑪。

法官：哦，沃爾瑪。

被告：嗯。

法官：做銷售的，銷售做得好嗎？

被告：挺好的。

法官：接下來打算去銀行上班了？

被告：對，對。

法官：桑塔納銀行？

被告：對。

法官：去銀行做什么呢，總經(jīng)理嗎？你去那邊，干什么工作？

被告：理財顧問。

法官：我們遇到專業(yè)人士了，師爺，她很擅長微笑服務(wù)。

師爺：比起微笑服務(wù)，倒不如把銀行保險庫的鑰匙給我來的實際……

法官：好吧，這些過夜的違停罰單都是因為沒有車位嗎，你是在那邊住是吧？

被告：對，沒有空車位，有時候沒辦法，都得停在外面的馬路上……

法官：那現(xiàn)在車位弄好了嗎？

被告：還沒，因為得辦理相關(guān)手續(xù)，辦完之后，才能下車位……

法官：現(xiàn)在的罰單金額已經(jīng)是200快了，翻了三倍，我打算只讓你出其中一個罰單的款項，也就是20塊，并且給你足夠的時間，去賺錢把錢付了。（被告點頭）你住，你跟誰??？父母還是一個人??？

被告：我和我女兒住在租的……

法官：你女兒？

被告：嗯。

法官：你一個女兒，她多大了？

被告：10個月了。

法官：10個月，就你倆生活？

被告：嗯。

法官：她叫什么名字？

被告：凱米拉。

法官：看來這20塊錢也不能讓你掏了，因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如果你付了這20塊錢，是不是就沒錢給孩子弄吃的了。所以，我不能這樣做，我們必須得把孩子的情況考慮進去。師爺（師爺點頭），她現(xiàn)在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想弄個車位，但是辦不下來，因為要辦理相關(guān)手續(xù)，她也在想辦法，而且她不但現(xiàn)在沒工作，還要照顧孩子，所以……

師爺：大人，你別想讓我?guī)退龓Ш⒆?，我可不會帶孩子…?/span>

法官: 說實話，你現(xiàn)在確是無能為力，你已經(jīng)破產(chǎn)了吧？你破產(chǎn)了吧，啥都沒了。

被告：沒了。

法官：（搖頭）你的故事很打動我，你只有一個孩子？

被告：嗯。

法官：我也知道，當(dāng)一個單親媽媽不容易，你覺得最難的是什么？

被告：夜里一個人照顧孩子。

法官：你要全心全意的去照顧孩子，這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就是照顧好這個孩子，你知道嗎？我們習(xí)慣把事情分出對與錯，但在這種事情上，是無法用對或者錯來簡單衡量的。ok，我們這邊呢，有很多慷慨大方的人，他們呢，你知道，我們的庭審，在社交媒體上，在電視上都會播出，讓全世界的人看到我們是怎么做的，其中有些人呢，他們會給我們捐款，讓我用自己的判斷力去幫助那些值得幫助的人。我想，你就是那個值得幫助的人。我這里呢有一位來自佛羅里達州名為佳利的人，他寄來25塊錢，寫著用這些前去幫助那些竭盡潛力獨自生活的單親媽媽，幫助她的孩子，那就是你。所以，我要用這25塊錢來支付你的罰單，我還想做更多……你面臨破產(chǎn)還堅持上庭，很多人寄了捐款到我們這里，我不想你今天離開了這里的時候，還擔(dān)心沒有錢，來，照顧孩子。所以，我打算用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寄來的捐款拿出50塊現(xiàn)金給你，讓你來照顧孩子。

被告：謝謝！

法官：好了，拿著去用吧！

被告：太感謝了（擦淚）！

法官：拿著吧！

被告：謝謝你們！

法官：你有什么話要說，對這些捐款的人？

被告：我想說，非常感謝你們，真的。我心懷感恩。等我有了條件，我也要像他們那樣，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法官：你能這么說，我很欣慰。本來我正要說呢，它是由條件的，條件是總有一天你的日子過好了，你也要向他們一樣回饋社會，去幫助其他需要幫助的人。去吧，照顧好孩子，以后有了機會，千萬記得幫助別人。

退堂吧！

被告：謝謝！

庭審觀后：

不用說，法律是硬性的，條文式的，冷冰冰的，但是法官應(yīng)該是軟軟的、靈活的、有溫度的。這一場5分46秒的庭審，除了開庭的幾秒鐘之外，法官始終是面帶微笑的，帶著溫度、良知、責(zé)任和愛心的。他仿佛不是在審理案子，而是在和一位年輕的單親媽媽在聊天，在談心。面對著四張發(fā)生在同一個地點的罰單法官沒有簡單一罰了之，而是耐心地詢問他的來龍去脈，前因后果，讓人們從這四張罰單的背后發(fā)現(xiàn)案主的不幸遭遇和生活困境，展現(xiàn)法律和法官對于這些弱勢群體的關(guān)愛和憐憫以及在法官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的幫助，特別是法律對于社會公德的昌揚和傳承，對于人們的教育和對于未來的寄托?！@是一個秩序良好的社會不可或缺的重要方面，也是法律制定者的初衷，更是法律執(zhí)行者——法官的使命。

他告訴我們，其實法官并不一定都是要板著面孔冷冰冰地、機械性地詢問、質(zhì)詢，甚至拍著桌子大聲地呵斥。法官應(yīng)該不僅是嚴(yán)肅的法律的象征和代言人，也應(yīng)該是法律初衷的體現(xiàn)者和執(zhí)行者，是良好社會秩序的維護者、創(chuàng)造者，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未來的象征者和寄托。

廣州日報曾經(jīng)在《法官的判決》介紹比利時布魯塞爾劫匪救人案：

一名女子在半夜不慎掉下露臺受重傷，一名男子路過時發(fā)現(xiàn)了傷者，這名男子洗劫了毫無反抗能力的受傷女子，然后又不忍女子傷重而亡，于是報了警后離開。

但事件的經(jīng)過被附近的監(jiān)控攝像頭拍攝下來，于是警察成功地抓獲了這名男子，并予以起訴。

最后在經(jīng)過長達四周的激烈辯論和商討后，法庭做出該男子無罪釋放的判決。

當(dāng)時法官的判決是這樣的：每個人的內(nèi)心深處都有脆弱和陰暗的一面，對于拯救生命而言，搶劫財物不值一提。雖然單純從法律上說，我們的確不應(yīng)該因為一個人的善行而赦免其犯下的罪惡，但是如果判決他有罪，將會對整個社會秩序產(chǎn)生極度負面的影響！我寧愿看到下一個搶劫犯拯救了一個生命，也不愿看見奉公守法的無罪者對于他人所受的苦難視而不見！

由此想到十多年前的南京彭宇案，想到湖南湘潭“活雷鋒”朱培立助人反遭誣陷，想到碰瓷案，想到今年剛剛被披露不久的徐州離婚案，我們似乎看到，我們的法官所考慮顯然只是在法庭內(nèi)部，而根本沒有考慮到這個案子對于法院大門之外的社會效益。

這就似乎顯得有些揚湯止沸，只是治標(biāo)之舉，其結(jié)果恰恰適得其反。不但不能有效地維護法律的尊嚴(yán)，維護法治的尊嚴(yán)，維護好雙方當(dāng)事人的合法利益，而且在事實上起到了對于邪惡勢力的包庇縱容作用，對社會產(chǎn)生了很大的負面影響，以至于發(fā)展到全國人民眾口一詞要其承受起社會道德滑坡、世風(fēng)日下的責(zé)任。這就完全和我們國家的法律制度設(shè)置、和法律條文制訂的初衷大相徑庭。所以，法官需要的不僅僅是對于法律條文的熟悉和機械性地對號入座，更需要的是對于法治意義的理解、對于法律思想的理解和掌握，特別是一個案例對于社會產(chǎn)生的普遍性指導(dǎo)意義和深遠影響。

我想，這便是是美國羅德島普羅維登斯市(Providence)市政法院的首席法官80歲的Frank Caprio受到人們追捧的重要原因。

【作者簡介】丁煜章，江蘇省靖江市劉國鈞中學(xué)退休教師  從事語文教學(xué)四十余年。工作之余，在各級各類報刊雜志上發(fā)表作品百余篇，有多篇專業(yè)論文被國家級圖書館收藏。另有多篇作品獲得各級各類中央、省市級獎勵。本人辟有《梅香書苑 老丁博客》，同時以“梅香書苑”在各級網(wǎng)絡(luò)上發(fā)表作品數(shù)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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