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民叔遵《湯液》之訓,以及“寒者熱之,熱者寒之”之理,認為治療癌癥就是辨證施治、扶正祛邪而已。 正氣旺盛,自然就能夠驅(qū)邪外出。各種癌癥,只要從陰陽的角度來分析用藥,隨證治之,這就是治病求本之法。 劉民叔對于惡性腫瘤具體辨治,認為應(yīng)當辨表里、虛實、 寒熱、上下、氣血,按汗、吐、下、利、溫中、養(yǎng)陰六法,參差互用。 1959 年秋天,劉民叔在上海胸科醫(yī)院以《中醫(yī)中藥治癌簡介》為題做演講,力倡治療腫瘤一定要“臨病辨證,憑證論治”,并且對于汗、吐、下、利、溫中、養(yǎng)陰六法及其用藥進行了分類和詳論。 中醫(yī)用藥分為六大法門:曰汗、曰吐、曰下、曰利(劉民叔認為和法應(yīng)為利法之誤)、曰溫中、曰養(yǎng)陰。 審其病,在表者汗之;其在里者,上則吐之,下則下之;其在半表半里者,利之;陽虛者,溫之;陰虛者,養(yǎng)之。準此六法參差 互用,各盡其生藥。 原有之天然性能,例如麻黃、生姜、香 豉,其性能為發(fā)表出汗;瓜蒂、常山、藜蘆,其性能為令人嘔吐;大黃、巴豆、甘遂,其性能為攻下大便;茯苓、芍藥、滑石,其性能為通利小便;附子、干姜、吳茱萸,其性能為溫中;麥門冬、干地黃、阿膠,其性能為養(yǎng)陰。 此六大法門者,為運用其定而不穩(wěn)之性能,俾遂其辨證施治之特效。無論中西醫(yī)家用之,中西人士服之:汗之者無不汗,汗其特效也;吐之者無不吐,吐其特效也;下之者無不下,下其特效也;利之者無不利,利其特效也;溫之者無不受其溫,溫其特效也;養(yǎng)陰者無不受其養(yǎng),養(yǎng)其特效也。 臨機處方,審其屬于可以汗者而即汗之,更須辨認其為發(fā)中風汗之麻黃證,發(fā)傷寒汗之生姜證,發(fā)溫病汗之香豉證也。審其屬于可以吐者而即吐之,更須辨認其為治心下停水之瓜蒂證,治胸中痰結(jié)之常山證,治膈上風涎之藜蘆證也。 審其屬于可以下者而即下之,更須辨認其為主熱實之大黃證,主寒實之巴豆證,主水實之甘遂證也。審其屬于可以利者而即利之,更須辨認其為屬氣分之茯苓證,屬血分之芍藥證,屬積聚之滑石證也。審其屬于可以溫中者而即溫之,更須辨認其為脈沉微之附子證,脈不沉之干姜證,脈反浮之吳茱萸證也。審其屬于可以養(yǎng)陰者而即養(yǎng)之,更須辨認其為宜生津之麥門冬證,宜滋液之干地黃證,宜補血之阿膠證也。 以上為中醫(yī)運用中藥之六大法門,為治百病而設(shè),不專指一病而言,特專病又當加強辨證論治之細則而已。 他在演講中還總結(jié)了“治癌四例”,可謂治療腫瘤的金針。 茲舉治癌以為例,說治癌又當分為四例:一曰結(jié)氣,治之以散,海藻、白蘞、南星、夏枯之屬是也;二曰血瘕,治之以破,附子、桃仁、丹參、鼠婦之屬是也;三曰絕傷,治之以續(xù),地黃、干漆、槐角、白膠之屬是也;四曰死肌,治之以逐,白及、絡(luò)石、地膽、鐵落之屬是也。靈活運用,實為中醫(yī)藥治之優(yōu)點。 劉民叔治癌四例,即是治癌治法用藥的四大原則。古代醫(yī)家就有相似的學術(shù)思想,如張景岳在《景岳全書·積聚》中說:“凡積聚之治,如經(jīng)之云者,亦既盡矣。然欲總其要,不過四 法,曰攻,曰消,曰散,曰補,四者而已?!?/span>劉民叔則將其發(fā)揮到了極致,臨床應(yīng)用更加廣泛、靈活。 劉民叔擅長用溫陽藥附子治療惡性腫瘤。惡性腫瘤的局部腫塊、疼痛、面色晦暗、舌質(zhì)青紫、脈象沉細澀等臨床特征與 “寒主收引、主凝滯、主痛”等理論相符,“陽虛寒凝”是惡性腫瘤發(fā)病的關(guān)鍵病機。 癌毒多為陰邪之毒,所以攻毒祛邪多用辛溫大熱之品,以扶陽拔毒散結(jié)。附子為扶陽主藥,除了常用來溫陽以外,還有其他的功能。 《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中已提到附子有 “破堅積聚血瘕”的功效?!侗静菥V目》稱附子主“反胃噎膈”。《本草求真》謂附子“通行十二經(jīng),無所不至”,能“逐冷痰”, 加之附子走而不守,故能化痰活血拔毒。《醫(yī)學衷中參西錄》謂附子“凡凝寒痛冷之結(jié)于臟腑,著于筋骨,痹于經(jīng)絡(luò)血脈者, 皆能開之,通之”。 劉民叔總結(jié):“除此而外,附子獨具破癥堅、積聚、血瘕之功效,此為近世本草忽略少察之處。正因附子列神農(nóng)本經(jīng)下品,屬辛溫強有力之品,力能消瘀、散血、破癥堅血瘕。” 劉民叔常選用附子治惡性腫瘤之屬寒證者,每獲良效。 劉民叔認為癌猶瘡也,當首重辨證施治,不要拘泥于病名,要做到胸中無癌。辨證論治是中醫(yī)的精髓所在,證與病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治療癌腫,若不進行辨證,羅列一堆具 有抗癌作用的中藥,不分其寒熱溫涼之性,混而煎服,焉能有效? 劉民叔說:“癌猶瘡也,辨證有始末之異,治法有攻補之殊,用藥則或溫或涼,或燥或潤,對證處方,各適其宜,未可固執(zhí)一端也。” 很多病案中,劉民叔所用方藥,似無一味所謂直接殺傷癌細胞的藥物,然而可以獲得滿意的療效。 劉民叔臨證處方,心細膽大,善圓機活法,巧妙用藥,在認真辨證的基礎(chǔ)上,具體處方用藥不受傳統(tǒng)束縛,常常出奇制勝。如治腹部癌腫與卵巢癌腫等未潰的患者,每方必加入鼠屎 30粒,并說明:“予處方,自始至終必用鼠屎者,以鼠性善穿,其屎又善破癥堅積聚血瘕,故用于未潰時有效。”鼠屎即兩頭尖,方書載其治瘡瘍,有解毒軟堅之效,劉民叔喜用此藥治癌,屢起沉疴。 而腫瘤已潰者,則多用黃芪、穿山甲等。又如治食道癌,主用絡(luò)石藤、雌黃。其中絡(luò)石藤解喉舌腫閉、水漿不下,《外臺秘要》有“治喉痹,以絡(luò)石藤一二煎湯細吃,須臾即通”的記載;雌黃殺蟲,療惡瘡,《圣濟總錄》載治反胃吐食,以雌黃一分,甘草粉為丸,吞服治愈。以此治療食道腫瘤,藥證對的,其效甚佳。 另外治肝癌時,加入橄欖核、石龍芮、紅梅花、珊瑚;治胃癌時,加入生南星、生半夏、狼毒、庵閭子;治子宮癌,用守宮蛋(雞蛋開一口,放入守宮,外用桑皮紙封口,煮熟去殼,焙炭存性,研末,每日1個,早、中、夜分3次服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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