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則噩耗,震動了影迷圈。 音樂家坂本龍一,走了。 終年71歲。 坂本龍一官方微博 據(jù)日媒,生前患有直腸癌的坂本龍一于3月28日在東京一家醫(yī)院去世。 直到今天,他的所屬事務所發(fā)布聲明,才確認了消息。 全球的音樂迷、影迷,無不哀痛、追悼。 年輕時的坂本龍一 我們對這位藝術(shù)家,也并不陌生。 喜歡他的影迷樂迷們,都會親切地稱他為「教授」。 作為音樂家,他譜寫過大量電影配樂,其中包括中意合拍片《末代皇帝》。 1988年,他與大衛(wèi)·伯恩、蘇聰憑借《末代皇帝》共同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原創(chuàng)配樂獎。 作為演員,他也在多部經(jīng)典電影里貢獻過出色的演出。 包括《末代皇帝》里的日軍特務,《戰(zhàn)場上的快樂圣誕》里的軍官。 作為社會活動家,他不僅長期通過音樂來表達反戰(zhàn)思想,也一直支持日本無核化,多次進行公開的演講呼吁。 坂本龍一與中國關系也非常友好。 2020年,還通過發(fā)布了鋼琴演奏作品《aqua》,為中國的疫情祈福加油。 今天,魚叔想重新回顧一部幾年前關于坂本龍一的紀錄片。 也借這部作品,讓我們一起緬懷這位音樂之神—— 《坂本龍一:終曲》 Ryuichi Sakamoto: CODA 坂本龍一,這個名字早已被抬上神壇的高度。 奧斯卡、金球獎、格萊美、日本電影學院獎、東京國際電影節(jié)武士獎…… 所有的榮譽都只是世俗的標簽,他專注的從來只有音樂本身。 在這部紀錄片里,我們可以對他超然的音樂追求和創(chuàng)作理念,略窺一二。 2012年,坂本龍一前往日本東北部的宮城縣。 因為聽說,那里有一臺鋼琴在海嘯的席卷下死里逃生。 他想知道,「鋼琴淹死后留下的遺骸」是什么樣的聲音。 2014年,他前往福島核災區(qū),想要捕捉那里人跡荒蕪后留下的殘敗,那種如死灰般的寂靜。 之后,他還參加了東京反對重啟核工程的群眾游行,鼓勵人們堅持信念。 同年,他因為被查出患有咽喉癌而取消了一切活動和工作。 每天早上,需要吞服各種藥物,一粒一粒都顯得很艱難。 因為病變的緣故,他的唾液量只有正常人的七成,所以吞咽非常難受。 這部紀錄片原定是要拍成演奏會電影。 開拍第二年后得知教授的病情,計劃被打亂。 后來把斷斷續(xù)續(xù)拍了五年的素材和過去的資料拼接剪輯,陰差陽錯地成了一部傳記片。 其實從紀錄片的角度來說,拍攝手法很一般。 但因為是坂本龍一,所以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豆瓣評分,至今高達8.6。 年輕時的坂本龍一是電音的先鋒實驗者,從古早照片中就可見其桀驁不馴,在曲風上也敢于突破與嘗試。 坂本龍一回憶起年輕時的自己,說那時候東京的文化與科技在世界范圍內(nèi)都是矚目的,很有未來感,而電子音樂就代表著未來和先鋒。 于是在碩士畢業(yè)后,他組建了YMO樂隊,前衛(wèi)激進的風格對整個日本電音樂壇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 但他也表示,自己對科技的發(fā)展態(tài)度是中立的。 科技的不斷發(fā)展可能會脫離人的掌控,甚至達到人類無法想象的境界。 他不提倡文明上的開倒車,但也始終對科技的不穩(wěn)定因素保持警惕。 在資料視頻中,年輕的坂本龍一正在向記者解釋電子樂的優(yōu)勢,電腦可以制作出人類手速很難達到的節(jié)奏。 鏡頭一轉(zhuǎn),四十年后的今天,已然頭發(fā)花白的坂本龍一依然在利用各種電子設備制作音樂。 YMO解散后,名氣漸長的坂本龍一開始接到各種電影配樂的邀約。 大島渚最先給他拋去了橄欖枝,邀請他和大衛(wèi)·鮑伊合作主演《戰(zhàn)場上的圣誕快樂》。 當時崇拜大島渚的坂本龍一開心壞了。 但沒有表演經(jīng)驗的他,又不知如何答復,于是提出,希望能讓他負責電影的音樂配樂。 于是,就有了傳世名作《MerryChristmas Mr. Lawrence》。 幾年后,意大利電影大師貝納爾多·貝托魯奇找到了他,邀請他飾演電影《末代皇帝》中的日滿電影協(xié)會會長一角,同時負責電影原聲的創(chuàng)作。 回憶至此,坂本龍一說當時自己一周時間內(nèi)創(chuàng)作出了45首曲子,這樣的拼勁也就只有年輕時候能做到了,否則身體根本吃不消。 這支原聲帶之后獲得了奧斯卡最佳配樂獎,坂本龍一的名氣也達到了巔峰。 紀錄片一一重現(xiàn)了影片中的經(jīng)典配樂段落,看得魚叔真是熱淚盈眶。 音樂有如此大的魔力,能夠在最短時間內(nèi)調(diào)動起你最大的情緒。 在患病之后,坂本龍一收到了導演亞利桑德羅·岡薩雷斯·伊納里圖的邀請,希望他能負責《荒野獵人》的配樂。 當時正處于休養(yǎng)期間的坂本龍一,本應拒絕所有工作的邀約。 但他說,伊納里圖是他非常喜歡的導演,他實在無法拒絕。 錄音時,忙碌中的坂本龍一突然劇烈咳嗽了好幾聲,慌得工作人員趕緊停下一切,等他恢復狀態(tài)了再繼續(xù)工作。 隨著年齡的增長,坂本龍一在創(chuàng)作上更加注重自我表達和社會思考,他開始棄繁從簡,從零開始去回歸自己曾想要做的音樂。 片中有一個鏡頭魚叔非常喜歡: 坂本龍一頭上套著塑料桶,站在雨中感受雨滴敲擊的聲音。 其實他原本是拿玻璃罐子放在雨中,后來覺得不夠滿意,索性拿著塑料桶自己站到了雨里,也絲毫不在意衣服被淋濕,只是盡情感受被雨滴聲包圍的世界。 很多宣傳海報中也用到了這個鏡頭,因為這很能傳達坂本龍一的生活日常: 感受聲音,捕捉聲音,記錄聲音。 911發(fā)生的時候,坂本龍一正在紐約,因為離得很近,他迅速就拿上照相機出去拍照,鏡頭中盡是毀滅的慘像。 但他最在意的一個畫面,是一群鳥兒從燃燒中的雙子塔前飛過: 鳥兒是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嗎? 坂本龍一自問,他開始意識到自然和人造物之間的微妙對立。 他彈了一輩子的鋼琴,但鋼琴的聲音卻是不連續(xù)的,再長的回響最終還是會被周圍的雜音所吞沒。 他想尋找一種永恒的聲音。 他前往北極,全球變暖最先受影響的地方。 把錄音設備放進洞穴中去捕捉冰雪融化后的流水聲,他說: 我好像是在垂釣聲音。 他踏上非洲大地,融入原始部落的族群生活,驚嘆于壯闊的非洲土地卻共同一種基本的旋律。 而這或許也是人類誕生之初的音樂。 而這正是坂本龍一想尋找的永恒,即使歷史車輪翻滾,也永不湮滅。 他再次提到那臺在海嘯中幸存的鋼琴,一般人都會認為它已經(jīng)跑音走調(diào)了,但坂本龍一卻反而為此著迷:
紀錄片的結(jié)尾,坂本龍一頭垂得低低的,深埋在鋼琴聲中,他說他正在創(chuàng)作新曲。 對于病情,他的態(tài)度很樂觀,也非常積極配合治療,如他自己所說: 要是本來能多活幾年,沒活成就可惜了。 我想創(chuàng)造出更多拿得出手的作品。 在這之后,接受治療的坂本龍一健康好轉(zhuǎn)。 他繼續(xù)將精力投入到創(chuàng)作之中,為多部電影制作了配樂。 包括大熱影片《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韓國電影《南漢山城》、國產(chǎn)電影《第一爐香》,以及還未上映的是枝裕和導演作品《怪物》等。 2020年,坂本龍一再次被確診直腸癌。 如果不接受治療,最多只剩下6個月的生命。 于是,他在一年內(nèi)進行了6次手術(shù),并一直住院,并與癌癥進行著抗爭。 即便如此,坂本龍一依然堅持創(chuàng)作。 2022年,他舉辦了一次特別的鋼琴獨奏會。 此時,坂本龍一的身體狀況已經(jīng)堪憂—— 「我已經(jīng)沒有足夠體力來舉辦現(xiàn)場音樂會了,或許也是我最后一次以這種形式進行演奏?!?/p> 所以,他只能一首一首地錄制演奏過程。 然后經(jīng)過精心編排和剪輯后,向全球播出錄制好的內(nèi)容。 沒想到,這一次特別演奏會成了坂本龍一的「終曲」。 當我今天看到這個不幸的訃告后,再次想起教授的身影與音符,哀傷的同時也不禁熱淚盈眶。 感動于教授為這個世界留下的每一首歌曲。 也動容于他對于音樂追求的純粹于極致。 對于他的離去,不舍是必然的。 好在,縱然肉體終有逝去的一天,但音樂和電影作品可以長久地留存在世上,為一代又一代的人給予心靈的撫慰與精神的激勵。 我想,這也是一種生命的永恒。 謝謝教授。 愿您安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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