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走多遠,家鄉(xiāng)總是我們最溫暖的牽掛 Hometown Central Plains 給在外打拼的家鄉(xiāng)游子一個寄放心靈歸宿的地方 鄉(xiāng)土文學 作者 | 楊道賓 原創(chuàng) | 鄉(xiāng)土中原(ID:gh_06d145e3125e) 漿面條,在我的認知里,一直都是“老太太飯”,一碗稀面條糊涂,略酸,免嚼,不費牙,到嘴邊一禿嚕,就進去了,易消化,價格還便宜。我老家在豫西南,很少吃漿面條,我們那兒土壤肥沃,都是糧農,正經菜地少,溝邊地頭,種點應季蔬菜,一家人吃不完,基本自給自足。做漿面條要用芹菜,我自小沒聽說哪家種過芹菜的,家里來客人時候才去街上買菜。我第一次吃漿面條是在縣城,縣醫(yī)院附近,只覺得是面條糊涂,里邊放芹菜,帶酸味,吃的時候再加醋,更酸。特點是便宜,那時候餐館一碗撈面條3塊錢,漿面條一塊錢。鄉(xiāng)下人來看病,舍不得花錢,到飯點回不去,喝上一碗,填滿了肚子,糊弄了胃。縣城山陜會館附近也有一家,會館常年香客不斷,來者多是鄉(xiāng)下老太太們,上了香,喝一碗漿面條回去,有牙沒牙喝的順,花錢不多,也算解決一頓餐。縣城賣漿面條都是大瓷缸,外邊包一層油布保溫,上午在家做好一缸子,中午才出攤,一直賣到晚上,面條連燜帶捂,入口即化,看著是面條狀,到嘴里也就是面糊糊了,沒有質感。我很少吃老家的漿面條,覺得它不是飯,吃完半晌子就餓了。大學在新鄉(xiāng),漿面條更鮮見,幾年都不吃一次。直到來到洛陽,看到大街小巷的漿面條館,特別是高檔一點的飯店竟然也主打漿面條,不得不令我詫異,千年古都,王者之城,怎么漿面條就成了傳統(tǒng)名吃了,詫異歸詫異,我仍然不吃這個,對于年輕小伙來說,我還是覺得一碗撈面條最實在。直到有一次,耐不住洛陽朋友邀請,才到面館第一次吃了漿面條,這一次真正顛覆了我對漿面條認知。洛陽漿面條的面條絕不是印象中,入口即化的。他用的是手工面,很筋道,現(xiàn)吃現(xiàn)煮,煮出來面條基本不斷的,挑起來,帶彈性,吃到嘴里韌勁十足。河南的燴面、山西刀削面、陜西褲帶面,能夠得到大眾喜愛,最注重的就是這個久煮不爛,這個韌勁的保留。漿面條做起來不復雜,卻挑鍋,綠豆?jié){經發(fā)酵后呈酸性,遇鐵鍋會發(fā)生反應,發(fā)黑,故做漿面條需要使用鋁鍋或者鋼精鍋。綠豆?jié){下鍋順時針攪動,順勢下入一勺豬油一勺芝麻油,待酸漿90度左右的時候,下入面條,不停攪動,防止起泡沫。面條煮三四分鐘,依次下入胡蘿卜絲、白菜絲、韭菜段、芹菜葉,最后撒入鹽和調味品,再煮兩分鐘即可出鍋。在飯店吃,裝碗后還要放入一勺煮熟的芹菜丁和泡發(fā)的花生米,都是提前腌好的。面條上桌,一聞,香味撲鼻,經過高溫調試后的酸漿,吃起來,滿嘴的醇香。這個醇香,就來自里邊的綠豆酸漿,綠豆酸漿是洛陽漿面條的精髓。洛陽寶地,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話說古代也經歷了幾次浩劫,有一次大早上,賣豆?jié){的剛磨了一大缸豆?jié){,突然聽說敵軍臨近,滿城老百姓紛紛出城避難,過了兩天,風聲過去,到家一嘗,一缸豆?jié){已經發(fā)酸,又舍不得倒掉,就用酸漿下了面條,前所未有之美味就這么誕生了。再后來,發(fā)現(xiàn)綠豆?jié){味道更獨特一些,就一直流傳至今,形成了這道獨特美食。說到漿,不得不提洛陽的漿坊。我走過幾個漿坊,快到門口,就能聞到濃郁的豆香味。清早,漿發(fā)酵不充分,還有些豆腥味,到十一點左右過去,可就是豆香味了。初中時候我一個同學家里磨香油,每次他走進教室,滿屋子都是香油味,久不散去,漿坊也是如此,在里邊呆一根煙的功夫,身上便沾滿了豆香味。我家附近就有一漿坊,聽這邊老人說,這漿坊有二十多年了,這幾年城區(qū)改造,旁邊蓋起了高樓,留給原來市場的只剩下一個兩米寬的小道,距離馬路有一兩百米,旁邊的店鋪紛紛都搬走了,只有這個漿坊,仍然堅守著。我問老板,漿坊這么難找,怎么不搬走。老板說,都是幾十年的老顧客,再怎么改造,對他的生意沒有一點影響,洛陽人離不開漿坊,夏天賣個七八缸,冬季十幾缸,幾乎沒有變過。酒香不怕巷子深,好漿也在深巷子,真正在此體現(xiàn)出來了。我在縣里上班,早上坐班車上班,開往縣城的車早上從縣里發(fā)來,乘客下車再返回,就是第一班車。冬季早上七點,天還不亮,縣里的面館老板就坐頭班車來了,打上漿,再坐第一班返程車回去,我們經常乘一趟車。他每天都拉兩個小推車,每車裝兩桶綠豆?jié){,運回縣城。我說你這么辛苦,為什么不自己打點漿。老板說,面館開了多年了,一直用洛陽東花壇的漿,期間也嘗試自己磨漿,后來食客反映味道變了,就再不敢做了,這幾十年飯館生意一直穩(wěn)定,主要就是得益于這個漿。可見,漿是他面館生意興隆的法寶。老洛陽人有個說法:漿面條熱三遍,拿碗肉片都不換。更有夸張說法:漿面條熱三遍,給個縣官都不換。當然,這只是民間調侃,可也足見漿面條在老洛陽人心目中的地位。至于熱上三遍為什么這么好吃,其實這就是二次發(fā)酵的原因,從營養(yǎng)學的角度講,增加了更多的益生菌和氨基酸。與剩飯同樣好吃的,還有二次加熱時,粘在鍋上的鍋巴,更是一絕,酸漿鍋巴,我也是百吃不厭。來洛陽十幾年了,漿面條早已融入我的生活,越吃越離不了,成為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遇到周末,吃完早飯,媽即開始著手腌制花生米和芹菜丁,忙活完這些,就提著壺出門去打漿了,我知道,中午這頓漿面條是志在必得了。有朋自他鄉(xiāng)來,吃水席是必然的,二十四件洛陽水席上完,酸甜苦辣基本嘗個遍,味蕾疲憊,再吃啥,都很難興奮了。這時候,我還要點上一份老洛陽漿面條,每人盛上一小碗,酸醇的漿面條,便再次掀起了大家對洛陽美食的贊嘆。楊道賓,男,1985年生,社旗縣大馮營鎮(zhèn)人。現(xiàn)居洛陽,從事文秘工作。平時喜歡閱讀思考,仰慕古仁人之心,閑暇時寫些豆腐塊文章,記錄生活感受、描畫社會萬象,文字質樸,情感真摯,以深思運筆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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