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景
桂枝(三兩)芍藥(三兩)生姜(三兩)大棗(十二枚)甘草(二兩)栝樓根(二兩)。
上六味,以水九升,煮取三升,去滓,分溫三服,取微似汗。汗不出,食頃,啜熱粥發(fā)之。
【藥證】
栝樓根
瓜蔞
栝樓根:治血凝而渴或口黏、身體強者。其在內(nèi)為渴,在外為強。葛根主項背之強,瓜蔞主身體之強,解在外者也。故柴胡桂枝干姜湯用治胸脅滿微結(jié)。項背者,表也,太陽也,故桂枝加葛根湯治項背強幾幾。
栝樓根又名天花粉。桂枝湯本身沒有治療“身體強”的作用,為何加用栝樓根以后就能治療痙病呢?課本上的解釋是津液不足不能榮養(yǎng)筋脈所以攣急而痙,而天花粉具有養(yǎng)陰生津的作用所以能治療痙病。但這樣的解釋實在是牽強過度,且不說桂枝湯證能導致津液虛到經(jīng)脈拘攣的程度令人難以理解,就是養(yǎng)陰生津的藥物也有很多,麥冬、生地、玄參等都養(yǎng)陰生津,怎么就沒有用到這里呢?更何況,如果是因為津虧而導致的筋脈拘攣,那應該是大承氣湯急下存陰才對,再不濟也得是增液承氣湯證,怎么會加到桂枝湯里呢?所以這里不得不思考。
事實上,認為瓜蔞根養(yǎng)陰生津,是從《傷寒雜病論》的條文中逆推出來的。小柴胡湯證后的加減法中有“若渴者,去半夏,加人參,合前成四兩半,栝蔞根四兩”;柴胡桂枝干姜湯證中有“渴而不嘔”,方中有栝樓根四兩;瓜蔞瞿麥丸證中有“小便不利者,有水氣,其人若渴,栝蔞瞿麥丸主之”,有栝樓根二兩;牡蠣澤瀉散證“大病差后,從腰以下有水氣者,牡蠣澤瀉散主之”,有瓜蔞根與其他藥物等分,但無渴。綜上可以看出,經(jīng)方中有栝樓根的方證除牡蠣澤瀉散外,確實都是把渴作為瓜蔞根的主證的,但問題的關(guān)鍵是瓜蔞根治渴的機理一定是養(yǎng)陰生津嗎?瓜蔞根與全瓜蔞來源于同一植物,瓜蔞的作用是化痰開胸散結(jié),經(jīng)方中瓜蔞薤白半夏湯、瓜蔞薤白白酒湯、枳實薤白桂枝湯用于治療胸痹喘息咳唾也利用瓜蔞的這一作用,并不涉及養(yǎng)陰生津。與瓜蔞來源于同一植物的天花粉,就因為治渴就將認為其養(yǎng)陰生津,也太過主觀了。事實上,天花粉還一直被認為是治療燥痰的專藥,也認為其有消腫排膿的作用,此二者與養(yǎng)陰生津關(guān)系不大,倒與化痰散結(jié),活血有一定聯(lián)系,而化痰散結(jié)活血則與全瓜蔞的作用相類似了。
綜上分析,結(jié)合天花粉治療身體強,我們可以得出結(jié)論,瓜蔞根主治的是血脈凝結(jié),刺激筋膜系統(tǒng)而導致身體強,從瓜蔞桂枝湯證中有“脈反沉遲”也可得出此結(jié)論,因沉主里,遲主血滯。瓜蔞根主血滯,也才能與其消腫排膿的主治吻合。至于治渴,是因為在經(jīng)方體系中,消渴與淋病均與血滯有關(guān),觀豬苓湯證即可明其意。使用瓜蔞根的方劑,同時存在渴與小便不利的尤其多見,如瓜蔞瞿麥丸證、柴胡桂枝干姜湯證等。
栝樓根治血凝,在內(nèi)則為渴,在外則為強。
人參治血凝,在內(nèi)則為心下痞硬,在外則為痛。
無論桂枝瓜蔞,若血凝結(jié),則脈沉遲。
【方能】治桂枝湯證而渴者;身體強脈反沉遲者;發(fā)熱汗出四肢拘急者。
桂枝湯證而渴者,是在內(nèi)之血凝,瓜蔞治血凝,在內(nèi)則渴??梢娒}浮弱而數(shù)。
“太陽病,其證備,身體強,幾幾然,脈反沉遲,此為痙。栝蔞桂枝湯主之”
本為桂枝湯證,若身體強,是有凝血在外,凝血刺激而身體強,因凝血刺激,氣不得外達,所以身體強。以瓜蔞根逐凝血,凝血去則表氣運行無阻滯,配以桂枝湯治氣上沖則太陽病與身體強皆愈。這說明,任何類似太陽證的表現(xiàn),若同時存在病理產(chǎn)物的凝結(jié)阻滯時,均需桂枝湯配伍適當?shù)那宄±懋a(chǎn)物的藥物方可治愈。栝樓根所治凝血之證,在外則為強,在內(nèi)則為渴,此為在外者也。
發(fā)熱汗出四肢拘急者,亦是桂枝湯證而身體強急的一種。
【腹證】
1、類桂枝湯腹證。
【脈】
桂枝湯證而渴者脈浮弱數(shù)
桂枝湯證而身體強者脈沉遲。
【方用】
1、桂枝湯證,脈弱而易疲勞,氣雖弱而陽上浮,處于既疲勞又亢奮的狀態(tài),面色紅,易激動,入睡困難者。即內(nèi)經(jīng)所謂“陽氣者,煩勞則張”。
2、桂枝湯證而渴,但又非大渴引飲的煩渴者。
3、有桂枝湯證,發(fā)熱、汗出,四肢拘急,無附子證者。
4、桂枝湯證而身體強急者。
【說明及排除性指征】
1、發(fā)汗后,身疼痛,脈沉遲,為桂枝新加湯之證,與本方鑒別的地方是新加湯有心下痞硬,身疼痛而不強急。
2、桂枝湯證而發(fā)熱、汗出,四肢拘急者,是桂枝加附子湯證,若無附子腹證,為本方證。
3、桂枝湯證而渴者,需與石膏證鑒別。石膏證大渴而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