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李起田   攝影丨韓健

      昨天西北風(fēng)溜溜兒的，刮著小清雪，氣溫驟降。二九最后一天送來三九天寒的信號。

      電話得知，家里水暖爐子堵塞導(dǎo)致不出煙，沒法生火取暖已經(jīng)三四天了。守家的孩兒他娘只好開空調(diào)取暖。雖然用電，花錢比燒炭多，但不至于挨凍。因為工地離家遠(yuǎn)來回不方便，我計劃趁星期天父親生日，請假回家，順便疏通一下煙囪。

      人算不如天變。昨天下午三點(diǎn)半，正在車上干活，突然接到家里電話，空調(diào)開機(jī)時間過長，電線燒斷了！如此一來，空調(diào)取暖也沒門兒了，該死的電真不給力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于是，只好請假提前回家。

      到家后馬不停蹄地先從屋里爬上房頂樓板，打著手電在黑咕隆咚的樓板上貓著腰接好電線。小心翼翼地順梯而下，然后再把梯子扛到院子里準(zhǔn)備上房。

      把梯子搭在房檐上，我?guī)е鴰赘≈窀秃徒壚K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爬向房頂。水泥地面滑，孩兒他娘給我扶著梯子，這樣我心里還踏實(shí)些。

      本來孩兒他娘前幾天也曾想求鄰居幫忙上房頂打打煙囪，無奈留守的非老即殘，哪敢讓他們上房？爬梯有危險只好做罷。上房須謹(jǐn)慎，此時我這“恐高癥”患者也是“逼上梁山”了！

      我踩著梯子爬到房檐時向后一用力，梯子瞬間離開房檐，稍微向左邊調(diào)整一下梯子與房檐的接觸點(diǎn)。嚇得孩子他娘嗔怪地說：“你待咋？嚇煞我了！”原來我爬梯子時，她在下邊兩眼盯著我，恐怕我有閃失，這體貼吆！我在梯子頂端慢慢離開梯子挪到檐瓦以上，再不敢回頭看，怕越過房頂?shù)娘L(fēng)把我刮下去，更不敢直腰，只能跪膝馬趴艱難地過幾行瓦。手摁與腳踩必須都要壓在兩瓦上下重疊的瓦端，壓到中間會把瓦壓斷，那樣豈不是更添亂？從人類進(jìn)化的兩條腿走路退化至四條腿走路，在膽戰(zhàn)心驚中又像練輕功一般一尺一尺爬向屋脊。

      開始那十幾行瓦是廈檐頂，坡度不大，爬著比較容易。幾米過后正房起脊的部分很陡，煙囪在屋頂背面，這容易爬的部分只算是萬里長征才走了一小步。向前遞一把工具，再艱難地爬兩步，都是手心與腳掌著地的。此時，內(nèi)心禁不住佩服起那些建房者來。同樣是土生土長的莊稼人，人家怎么就不怕呢！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下去以后抽空給他們唱一首贊歌……

      在“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爭取勝利”的精神鼓舞下，我終于爬到了屋脊。有人說有目標(biāo)就有奔頭，今天煙囪就是目標(biāo)，這個道理我在房頂應(yīng)驗了。       

 都說高處不勝寒，我在冬天的房頂找到了感覺。上坡路艱難下坡路危險，上山拉料的司機(jī)朋友總是這樣說。這回我懂了。在屋脊背面向煙囪靠近時，手腳并用已經(jīng)不夠，還得屁股著地擦著瓦慢慢向下挪向煙囪。

      此時的我，已經(jīng)看不見下邊的孩兒他娘。但我知道，她一定也是怕得要命。二十七年的夫妻了，她對我的心肝肺幾斤幾兩那絕對是知根知底的。娘子休怕，看俺的！

      緊緊地靠在煙囪根下，從口袋里摸出綁繩，先接好一節(jié)小竹竿。然后一手拿著剩余的小竹竿，另一只手扶著煙囪慢慢直起腰，依著煙囪站好。站在高處看風(fēng)景真的很別致。遠(yuǎn)近全是紅瓦房頂和太陽能熱水器，它們不相守只相望。煙囪口比頭頂高三扁指，我必須把接好的竹竿豎直舉過頭頂，才能順利從煙囪里放下去。西北風(fēng)潲得耳朵梢疼，竹竿豎起來被風(fēng)刮得一歪一歪，用雙腿夾住備用竹竿，雙手努力握住接好的長竹竿，艱難地舉過頭頂放入煙囪中慢慢探入煙囪深處。把竹竿來回攪動，三番五次拔出來捅下去，除了落入紙盒里的，其它煙灰隨風(fēng)飄走了。

 過了一會兒孩她媽在院子里喊：“竹竿捅到底了，接灰的盒子盛滿了，大概煙囪很透氣出煙很通暢了，下來吧?！蔽乙贿叾核骸邦I(lǐng)導(dǎo)不發(fā)話，干活的不敢下。”一邊把竹竿一節(jié)節(jié)拔出煙囪，拔出一節(jié)掰斷一節(jié)，最后用綁繩捆好小心地推向房下。       

 我慢慢爬過屋脊挪到屋檐邊，孩兒他娘趕緊過來扶穩(wěn)梯子，我小心回轉(zhuǎn)身趴在梯子口上方，腳逐漸下放探尋梯子第一道橫朾（cheng），腳接觸到梯子橫朾心也隨著放下了。一朾一蹬，一蹬一朾，順梯而下大功告成。

      趕緊收來玉米芯生爐子，檢驗成效如何？按照經(jīng)驗這絕對是沒問題的啦！果然，當(dāng)火在爐膛里燃起，火苗舔著爐蓋轟轟地響……

      我和妻子會心地笑了，爐火映紅了兩個人的臉。孩他娘高興地說：“今晚給你做好吃的，犒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