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白發(fā)的先生,也是詩詞的女兒, 她是中國古典文化的繼承者和傳播者, 更是眾多詩詞愛好者的指路燈塔。 “壹學者”熱誠歡迎您賜稿或薦稿, 投稿郵箱:yixuezhe@rucdm.com 1. 2008年,她獲得首屆“中華詩詞終身成就獎”; 2013年,獲“中華之光——傳播中華文化年度人物獎”; 2016年,獲2015年度“影響世界華人大獎”終身成就獎。 她是海外傳授中國古典文學時間最長, 弟子最多、成就最高、影響最大的華裔女學者。 集如此多的榮譽于一身,她究竟是誰? 她就是中國的古典文學專家、詩詞大家: 葉嘉瑩先生,號迦陵。 7月23日,先生剛過今年的“第二次生日”。 (其生日為陰歷六月一日,今年閏六月。) “壹學者”謹以此文,恭祝先生93歲壽辰。 詩詞二字, 令人覺得歲月靜好,時光溫柔。 可葉嘉瑩這一生,是詩詞的一生, 更是不幸的一生, 少年喪母,晚年喪女,中年喪失感情和婚姻, 半世凄寒,難能安穩(wěn)。 在她整個生命歷程里,似乎全部都是生離死別。 生活給予她最沉痛的打擊, 但她仍昂然屹立,獨撐不倒。 她這一路走來, 命運多舛卻才華縱橫, 顛沛流離卻度人無數(shù)。 無論前方如何凄風苦雨,她始終執(zhí)著而堅強。 算來先生教書育人已70余載, 一生勞瘁竟何為? 先生愿做詩詞“擺渡人” 她寫道: 柔蠶老去應無憾,要見天孫織錦成。 如今先生93歲高齡,滿頭華發(fā), 但舉手投足間, 皆有文人的儒雅氣質,卓越風采。 若有詩書藏在心,歲月從不敗美人, 她站在那里,就是詩詞最好的詮釋。 云山蒼蒼,江水泱泱。 先生之風,山高水長。 2. 1924年, 葉嘉瑩出生于北京的一個書香世家, 她是滿族葉赫那拉氏后裔, 祖父為光緒年間翻譯進士,在工部任職; 父親任職于中國航空公司, 母親曾是一所女子職業(yè)學校的老師。 生在這樣一個既有舊學傳統(tǒng)、 又有開明風氣的家庭, 葉嘉瑩從小受到了健全的教育。 父親教她英文, 姨母教她《論語》、算術、習字, 伯父對她影響最為深遠,教她讀誦唐詩宋詞。 在古雅寧靜的庭園內,藏書頗豐, 葉嘉瑩整日泡在書堆里, 打下了讀古文的堅實基礎。 但因此她也失去了童年, 除了詩書,她的世界沒有其他樂趣, 像那時小孩子會的游戲, 蕩秋千、跳繩子,她都不會。 這樣關在家門中長大的日子盡管有詩書相伴, 可畢竟孩童,自然備覺寂寞。 15歲那年,葉嘉瑩寫下一首《秋蝶》, 聊表孤獨之感: 幾度驚飛欲起難,晚風翻怯舞衣單, 三秋一覺莊生夢,滿地新霜月乍寒。 后來讀高中,葉嘉瑩才學出眾, 老師稱贊:“詩有天才,故皆神韻?!?/span> 只是這樣吟誦詩詞的靜好歲月, 總是留也留不住。 1937年“七七”事變后, 戰(zhàn)亂四起,葉嘉瑩一家亦顛沛流離, 父親跟隨當時的政府向南撤退, 這一去就是四年杳無音訊, 而對于葉嘉瑩來說, 人生更大的變故,還不止于此。 1941年,葉嘉瑩考上了輔仁大學國文系, 本該歡喜的事情, 可噩耗來得那樣快,令人措手不及。 “我母親本來身體還可以, 只是她腹中長了一個瘤, 去天津租界的醫(yī)院開刀時,血液感染了…… 在天津到北京的火車上,我的母親去世了?!?/span> 這一年,葉嘉瑩僅17歲, 父親下落不明,母親撒手人寰, 單留下她和兩個年幼的弟弟…… “我最痛苦的一段回憶,大概就是聽到釘子, 一下一下敲進棺木的聲音?!?/span> 葉嘉瑩失去了唯一的依靠, 人生第一次如此窘迫和悲苦, 她含淚寫下了《哭母詩》,字字泣血。 瞻依猶是舊容顏,喚母千回總不還。 凄絕臨棺無一語,漫將修短破天慳。 ——節(jié)選 幸運的是,伯父伯母伸出了援助之手, 葉嘉瑩的學業(yè)并沒有中斷,得以順利畢業(yè)。 只是身逢戰(zhàn)亂,又有喪母之痛, 葉嘉瑩的哀傷可想而知, “窗前雨滴梧桐碎,獨樹寒燈哭母時。” “離亂那堪說,煙塵何日休?!?/span> 這些飄著凄風苦雨的詩句都是她心情的寫照, 但這樣的遭遇,也僅僅是她艱辛世路的開始。 3. 葉嘉瑩沒有童年,也沒有愛情。 她深諳詩詞中的兒女情長, 可她自己卻從未真正戀愛過。 讀大學期間,她很少和男生講話, 有男同學給她寫信,她也從沒回過。 至于原因,葉嘉瑩引用了一句呂碧城的詞: 不遇天人不目成, 但這人一直沒有出現(xiàn)…… 當時有一位很喜歡她的老師, 將自己的堂弟趙鐘蓀介紹給她。 差不多兩年的時間里, 趙鐘蓀幾次向葉嘉瑩求婚,她始終沒有答應。 后來有人為趙鐘蓀在南京謀了個職。 趙鐘蓀又一次提出與葉嘉瑩訂婚, 并說:你不答應我,我就不去。 因為一直沒交往過男朋友, 趙鐘蓀對自己又不錯, 葉嘉瑩又不愿趙鐘蓀真的因為自己而失去南京的工作, 像是士為了一種義氣, 她一時“好心”,便答應了。 而這個選擇,給葉嘉瑩帶來了婚姻, 卻沒有給她帶來愛情。 1948年3月,葉嘉瑩來到南京, 和趙鐘蓀結婚。 同年11月,二人去往臺灣, 生活看似安穩(wěn), 但一段更為波折的路途正等待著他們。 1949年,臺灣的“白色恐怖”彌漫開來, 趙鐘蓀因種種原因入獄。 次年夏, 葉嘉瑩和尚未斷奶的女兒也遭到牢獄之災。 幸而不久后, 葉嘉瑩和女兒被釋放出獄, 但她工作沒了,收入沒了,宿舍也沒了, 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無奈之下,葉嘉瑩投奔到丈夫的姐姐家。 白天,她就抱著女兒到外面的樹蔭下轉悠, 以免孩子吵到人家。 夜里,等大家都睡了她才回屋, 鋪一條毯子,和女兒睡在走廊的地上。 寄人籬下的滋味并不好受, 但為了女兒,她告訴自己不能垮。 這時候,她把自己經歷化為一首首詩詞, 一句“轉蓬辭故土,離亂斷鄉(xiāng)根” 寫自己的漂泊流離; 一句“覆盆天莫問,落井世誰援” 寫自己遭遇的人禍和無助; 一句“剩撫懷中女,深宵忍淚吞” 寫自己寄人籬下的隱忍和悲哀。 后來經一個親戚介紹, 葉嘉瑩去了臺南一家私立女中教書, 這才安定下來。 就這樣,她一邊帶著女兒尋找機會教學求生, 一邊打探著丈夫的消息, 三年之后,趙鐘蓀終于平安返還, 只是歸來之后的團聚帶來的并非喜悅, 而是又一次苦痛。 三年的牢獄生活, 讓趙鐘蓀性情大變,一改從前模樣, 他不再溫文爾雅,變得異常暴躁, 輕則謾罵,重則家暴。 她再也受不了這個世界的無情和殘酷。 甚至想過帶著女兒結束生命。 最絕望的時候, 是王安石的一首詩,給了葉嘉瑩精神的慰藉: 風吹瓦墮屋,正打破我頭。 瓦亦自破碎,匪獨我血流。 眾生選眾業(yè),各有一機抽。 切莫嗔此瓦,此瓦不自由。 葉嘉瑩想通了,她告訴自己,不要怨天尤人。 “我只是默默承受,但是我不跌倒, 我還要在承受之中,走我自己要走的路”。 她諒解了丈夫的遭遇,諒解了丈夫的脾氣, 可令葉嘉瑩寒心的是, 當她生下第二個女兒之后, 丈夫對她卻更為冷漠,沒看一眼便離家出走。 4. 婚姻破碎了, 可她和兩個女兒的生活還要繼續(xù), 葉嘉瑩咬緊了牙關: 無論我經歷多少, 只要我還活著,就一定要活下去。 生存萬般艱難,但每當翻起詩詞, 古人的詩作和經歷總會給她些許安慰, 讓她有了力量和這個世界對抗。 好在,命運總算迎來了轉機, 1966年,42歲的葉嘉瑩受邀到美國講學, 后來又接受了加拿大哥倫比亞大學的聘請, 在溫哥華定居下來。 這段教書的時光溫暖了葉嘉瑩支離破碎的心, 只要往講臺上一站,她便神色飛揚, 詩詞歌賦信手拈來,忘卻了所有煩惱。 這樣的生活是她最快樂的日子, 有喜愛的詩詞, 有教師的工作,有喜歡她的學生, 她以為從此這便是一生, 但沒想到,不幸再一次降臨了。 1976年, 葉嘉瑩的大女兒和女婿遭遇車禍雙雙亡故, 52歲的她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從此死生不能相見。 那些天,她把自己關進小屋里, 不說話也不哭泣, 淚水早已流盡,悲痛化為無聲, 她只能把對女兒的愛和思念寫成一行行詩句。 17歲那年她絕望地寫下《哭母詩》 現(xiàn)在她又絕望地寫下《哭女詩》: 結褵猶未經三載,忍見雙飛比翼亡。 檢點嫁衣隨火葬,阿娘空有淚千行。 ——其一 平生幾度有顏開,風雨一世逼人來。 遲暮天公仍罰我,不令歡笑但余哀。 ——其二 葉嘉瑩這一生, 歷經世事無常, 各種生離死別好像都嘗了一遍, 但即使是這樣,她也熬過去了, 她將痛苦深藏心中,倔強地面對一切: 惆悵當年風雨,花時橫被摧殘。 平生幽怨幾多般,從來天壤恨,不肯對人言。 王國維曾說:天以百兇成就一詞人。 歷經了百般不幸,葉嘉瑩頓悟了: “以無生之覺悟過有生之事業(yè), 以悲觀之心情過樂觀之生活?!?/span> 這是她的恩師顧隨的一句話。 極大的悲哀和痛苦, 會讓你對人生有另外一種體會。 而葉嘉瑩的體會, 就是要用余生來弘揚詩歌文化: 書生報國成何計,難忘詩騒李杜魂。 5. 從離開北京之后,葉嘉瑩就一直惦念著故鄉(xiāng): 懷念北京我那古老的城,古老的家。 在加拿大工作那些年, 她時刻盼望著能重回故國, “我常常夢見我的老家北京, 我進去以后院子還在那里, 所有門窗都是關閉的, 我也夢見我的同學到我老師那里, 就是后海附近的位置,蘆葦長得遮天蔽月, 就是怎么也走不出去, 我夢見我在課堂上聽我老師講課, 我也夢見我在課堂上給學生講課……” 1972年,加拿大與中國正式建交, 葉嘉瑩馬上開始申請回國。 1974年, 葉嘉瑩終于踏上故土,她是哭著回來的, 激動之余,她寫下了長詩《祖國行長歌》: 卅年離家?guī)兹f里,思鄉(xiāng)情在無時已。 一朝天外賦歸來,眼流涕淚心狂喜。 銀翼穿云認舊京,遙看燈火動鄉(xiāng)情。 長街多少經游地,此日重回白發(fā)生。 ——節(jié)選 葉落歸根,葉嘉瑩求的不是安定, 而是一個新的起點。 在她的心里始終有一個夢想, 就是讓中國的詩詞文化發(fā)揚光大,后繼有人, 她寫道: 又到長空過雁時,云天字字寫相思。 荷花凋盡我來遲,蓮實有心應不死。 人生易老夢偏癡,千春猶待發(fā)華滋。 這一生歲月如梭,很容易就走到了盡頭, 但她有一個“千春猶待發(fā)華滋”的“癡夢”, 在千年以后, 愿自己種下的蓮子還能開出蓮花。 1978年春,葉嘉瑩給中國教育部寫信, 申請回國教書,得到批復后, 開始了每年利用假期回國講學的忙碌生涯。 最初在南開大學講課, 葉嘉瑩的課程是講授漢魏南北朝詩。 那時她55歲, 地點是一間約可坐300人的大階梯教室, 初次講課,盛況空前,教室里擠得滿滿當當。 葉嘉瑩穿著藍色中式上衣,站在講臺上, 詩詞歌賦信手拈來,儀態(tài)高雅激情四溢。 她在講臺上吟誦詩詞,并非單調地讀, 而是用一種古聲、古韻、古調, 真正抑揚頓挫地唱吟出來, 很奇特、很個別, 讓剛經歷“文革動亂”的學生們頓時驚為天人。 一位學生回憶說:葉先生在講臺上一站, 從聲音到她的這個手勢、這個體態(tài), 讓我們耳目一新,沒有見過,真是美啊。 葉嘉瑩在黑板上的板書也很好看,豎排繁體, 邊說邊寫,速度很快,學生們聽都聽呆了。 從那兒以后,一傳十,十傳百, 很多外校的學生也趕到南開大學旁聽, 教室的臺階和墻邊都擠滿了或坐或立的人, 甚至窗戶上都坐著學生。 臨時增加的課桌椅, 一直排到了講臺邊緣和教室門口, 以至于葉嘉瑩想要走進教室、 步上講臺都十分困難。 后來葉嘉瑩離開南開時, 最后一晚為學生們講課。 當鈴聲響起時,沒有一個人離開。 她與學生們,沉浸在詩詞的世界里, 直到熄燈的號角吹起。 葉先生感動之余作詩一首: 白晝談詩夜講詞,諸生與我共成癡。 臨岐一課渾難罷,直到深宵夜角吹。 學生對她的喜愛,從中可見一斑。 6. 自此20多年間, 葉嘉瑩在加拿大和中國之間來回奔波, 她的身影出現(xiàn)在天津大學、 南京大學、復旦大學、四川大學、云南大學、 武漢大學、湖北大學、湘潭大學、遼寧大學、 黑龍江大學、蘭州大學、新疆大學 等數(shù)十所高校里。 此外, 她還舉辦了數(shù)次頗有影響的古典詩詞系列專題講演。 凡開講時,必定人頭攢動,從七八十歲的學者, 到十七八歲的青年,無不喜愛贊許。 葉嘉瑩的足跡不但遍布祖國大江南北, 更是跨越世界亞歐美三大洲, 她向全世界播撒著中華古典文化的美學種子, 向海內外學子們講授中國的古代詩詞歌賦。 而做這一切,她全是自費, 在國內講課也不要任何報酬。 她說: 我是心甘情愿回來的,不能跟國家要一分錢。 1990年, 葉嘉瑩從加拿大哥倫比亞大學正式退休, 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培養(yǎng)國內古典文學人才的事業(yè)上, 1993年, 她在南開大學創(chuàng)辦了“中國文學比較研究所” (1997年改名為“中華古典文化研究所”), 帶出了一批碩士、博士生。 她還捐獻出自己退休金的一半(10萬美金) 設立了“駝庵獎學金”和“永言學術基金”, 用于國內古典詩詞方面的人才培育。 不僅如此, 葉嘉瑩還很注重國內少年兒童的古典詩詞教育。 葉先生說: 詩詞,是國魂, 可現(xiàn)在的青少年一般都不喜歡去讀, 因為古文難懂,又有諸多典故、歷史背景, 其中的好處他們看不出來, 所以我要講,希望能夠將詩詞的好處傳達給他們, 只要有人愿意聽,只要我的能力還可以講, 我都愿意一直講下去。 這一生,她以培育桃李、傳薪授業(yè)為樂, 直至花甲,直至古稀, 直至耄耋之年仍汲汲于授業(yè)。 時光匆匆,先生已經93歲高齡, 她21歲開始教書,至今已72年之久, 她這一生都奉獻給了詩詞, 即便晚年依然沒有停下腳步, 85歲還堅持站在講臺上授課, 90多歲還在講古典文化。 她這樣不計功名利祿地拼命工作, 有人問她:到底詩歌有什么用? 她堅定地說:詩歌,可以讓人心不死。 是啊,她就是靠著詩歌滋養(yǎng)著內心, 正是有了詩歌, 才讓她忘記傷痛,也忘了歲月和不幸, 即便一路苦難,但前方依然有愛和希望, 這就是文化的影響,這就是詩歌的力量。 7. 往跡如煙覓已難,東風回首淚先彈。 深陵高谷無窮感,滄海桑田一例看。 世事何期如夢寐,人心原本似波瀾。 沖霄豈有鯤鵬翼,悵望天池愧羽翰。 葉嘉瑩這首《春日感懷》寫于1942年就讀輔仁大學期間, 這個時期是她詩詞創(chuàng)作最為豐盛的時期, 不僅是因為國難家愁, 重要的是她遇到了恩師顧隨先生。 顧隨先生門下弟子才俊云集, 如周汝昌、黃宗江、吳小如者, 都是著名的前輩學人。 而堪稱先生之第一傳法弟子的, 卻惟有葉嘉瑩。 在隨顧先生學習期間, 葉嘉瑩認真記下好幾大本筆記, 幾十年數(shù)經輾轉,一直不離不棄, 1992年,根據這些筆記整理出版了 《顧羨季先生詩詞講記》, 顧隨一代詞學和禪學大家的成就才廣為人知。 顧先生曾讓葉嘉瑩學洋文、問西學, 以便日后借他山之石,開拓眼界, 使中國古典詩詞研究更上層樓, 葉嘉瑩將恩師的話銘記于心。 幾十年之后, 她果將顧隨的詩歌理念發(fā)揚光大, 并研究出一套完善的治學方法: 將中西文學理論結合, 以西方文學理論解析古典小詞, 提出了全新的詩詞解讀。 《杜甫〈秋興八首〉集說》 便是她運用其治學方法匯編而成的一部學術著作, 影響頗為深遠。 南開大學副校長、文學院院長陳洪評價葉嘉瑩時說: 融合中西以推進詞學研究, 卓有成效者,海內外自是不做第二人想。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有學生如葉嘉瑩,顧隨先生應慶幸得人。 8. 葉嘉瑩教書育人,辛勞一生, 她曾任臺灣大學教授、 美國哈佛大學、密歇根大學、哥倫比亞大學客座教授; 而今是南開大學中華古典文化研究所所長、博士生導師, 加拿大籍中國古典文學專家,加拿大皇家學會院士, 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終身教授, 國內多所大學客座教授, 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名譽研究員。 教書的同時,葉嘉瑩亦筆耕不綴。 猶記得,1980年, 先生的詞學論集《迦陵論詞叢稿》出版, 首印一萬,一銷而空。 這本書從學術理念、學術方法和表達方式等方面, 都給人以耳目一新的沖擊, 在詞學界引起強烈反響。 緊接著,她的《迦陵論詩叢稿》、 《王國維及其文學批評》等著作接連出版, 在古典文學研究界亦獲得好評無數(shù)。 先生傾注畢生心血, 寫下了幾十部詩詞文集: 《中國古典詩歌評論集》 《唐宋詞十七講》 《中國詞學的現(xiàn)代觀》 《詩馨篇》 《杜甫秋興八首集說》 《王國維及其文學批評》 《漢魏六朝詩講錄》 《我的詩詞道路》 《清詞叢論》 《迦陵著作集》 《歷代名家詞新釋輯評叢書》 《陶淵明的飲酒詩》 《多面折射的光影 葉嘉瑩自選集》 ——以上選自先生作品十二部 談及詩詞,先生曾表示: 如今最大的心愿, 一是把自己對于詩歌中生命的體會, 告訴下一代的年輕人; 一是接續(xù)中國吟誦的傳統(tǒng), 把真正的吟誦傳給后世。 先生所說的“吟誦”不是念詩, 更非西方所傳入的“朗誦”, 它是根據中國漢字單音獨體的特質, 用一種最符合其聲調節(jié)奏、聲律特色的方式, 將中國詩歌抑揚高低的美感傳達出來的一種方式。 中國人的心智啟蒙, 往往是從誦念古詩詞開始的, 而中國古典詩詞的生命, 是伴隨著吟誦之傳統(tǒng)而成長起來的。 為了將吟誦留給下一代, 先生做出了不懈努力: 每次講古典文學,必吟誦詩歌; 并錄有吟誦課課程視頻《葉嘉瑩吟誦合集》; 她還為國內第一套兒童吟誦教材——《我愛吟誦》擔任顧問。 9. 葉嘉瑩先生走遍寰宇, 演講舊詩詞的場次數(shù)不勝數(shù); 出版說詩講詞之書之多,足稱等身; 其書銷售之廣,亦屬罕見。 她為中華古典文學所作貢獻, 熱心與努力程度可比宣教士, 能于今日古典式微之世,繼絕學于不墜, 使中國古典詩詞得以新生且更上層樓, 先生當屬厥功至偉。 先生才華橫溢,孜孜不倦培育桃李, 其對人生的態(tài)度更值得你我學習。 一生要經歷多少苦難,方能成就一代大才, 辛酸痛楚,生離死別,先生一 一嘗過, 可縱是千般不幸,她都熬了過來。 她是一位不同凡響的女人, 生活以痛吻我,我要報之以歌。 一個人只有在看透了小我的狹隘與無常以后, 才真正會把自己投向更廣大更高遠的人生境界, 先生所展現(xiàn)的, 是文人真正的風骨,是學者真正的氣度。 羅曼·羅蘭曾說過: 世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 就是看透生活的本質之后依然熱愛生活。 “不向人間怨不平,相期浴火鳳凰生?!?/span> 葉嘉瑩先生,正是這樣一位, 歷經千種磨難、依然笑傲人間的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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