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哲峰:班章尋茶記 云南尋茶的日子,讓人幾多歡喜幾多惆悵。多少個日日夜夜,都盼望著能夠去往班章問茶,每每卻無緣錯過。由此,更多了一份期待,那會是怎樣的的一種相逢? 2013年春天,從勐海出發(fā)前往班章,經(jīng)賀開上山的道路正在整修,于是不得不繞道而行。途經(jīng)廣別,圍著那達勐水庫環(huán)繞了一大圈,到達了一個三岔路口,路牌上的指示,一邊是老班章大道,另一邊指向新班章、老曼峨方向。于是征求大家的意見,心懷對未知的渴望,促使我們選擇了后者。 沒有走出多遠,迎面開過來一輛豐田霸道越野車,開車的大哥不顧車輛行駛蕩起的滿天灰塵,搖下車窗沖開著兩輛別克商務(wù)車GL8的我們直豎大拇指,被人怒贊的我們再往前走了幾公里才回味出其中的含義??涌油萃莸耐谅罚又⊥潦幪?,商務(wù)車幾乎是一步步向前挪動,但當時的我們卻渾然不覺其中的風險,大無畏的勇往直前。 終于看到前方的村寨,車上的人們?nèi)滩蛔g呼起來。 進到寨子迎面碰上一個人,通過方位的判別,向人打聽這里是否是新班章的所在?!斑@里就是班章,不是新班章。”得到的答復讓人有些發(fā)懵,直到后來我們才知道,無意中碰上的的是班章的支書李剛。真可謂尋茶到布朗,誤入新班章。年復一年訪茶布朗山,現(xiàn)在大家都言必稱班章,很少有人提及布朗山的名號了。 李剛書記的話語言猶在耳,轉(zhuǎn)眼就又過去了數(shù)年。后來我們才獲悉,老班章、新班章、老曼峨等寨子統(tǒng)統(tǒng)隸屬于班章村委會,村部就設(shè)在新班章。 有了上布朗山的艱苦經(jīng)歷,后來想想就覺的心都要碎了。熟悉了路線之后,就有了更多的選擇。一是從南很經(jīng)壩卡囡上班章,全線鋪通了水泥路。二是從布朗山鄉(xiāng)政府經(jīng)老曼峨上班章,也也經(jīng)是全線貫通的塘石路。三是經(jīng)廣別上班章的道路,依然是讓人頭痛的坎坷土路。四是經(jīng)賀開上山的路線,只剩下從邦盆寨子經(jīng)老班章寨子到靠近新班章這一段還是土路。據(jù)說隸屬于勐混鎮(zhèn)賀開村的邦盆寨子,與隸屬于布朗山鄉(xiāng)班章村的老班章寨子,兩個寨子之間的這一段資金尚未到位,山水相連的兩個寨子,卻因為行政的歸屬不同,近在眼前卻道路難行。同屬布朗山鄉(xiāng)班章村,從老班章寨子往新班章寨子方向的塘石路正在施工中。一路上開始有了指示牌,標的名稱仍然是新班章,可見慣性使然的力量極其強大。 只有《云南山頭茶》的作者林世興老師更喜歡稱其為“班章老寨”,林老師笑著說:“明明是老寨,卻又加上新班章,這不是自降身價嗎?”新班章就新班章吧!要的是古樹茶就好! 非常喜歡新班章古樹茶,只是從未親眼見過,早年聽《新普洱茶典》的作者楊中躍老師提到過,新班章古樹茶大都在老寨,需要騎著摩托車才能過去。前幾年班章熾手可熱,來自全國各地的客戶到班章村民家里,能有人招呼喝上杯茶,那就不錯了,更別提去古茶園看看了。于是這個叫新班章老寨的地方,在內(nèi)心成了謎一樣的存在。 年年到訪,都要到支書李剛家去坐坐,喝杯茶,只是支書忙得很,多數(shù)時候都是他老婆在家。2016年3月底,又見到我們,她高興的同我們打招呼,還說:“這么早就來了?今年天冷,古茶樹比往年晚發(fā)了一周,這兩天才開始有。”我順口接話:“去年下雨,今年又凍害,都沒個好?!毙ξ闹掀挪患铀妓鳎骸翱墒遣铇涠歼€活著?!甭?wù)邿o不莞爾!是?。≈灰挪铇溥€在,一切都還充滿希望。 打聽支書的去向,說是去茶地看茶樹發(fā)芽的狀況了,趁著現(xiàn)在還不太忙,便試著請支書帶我們?nèi)タ纯?,沒多大功夫,剛回到家屁股還沒有坐穩(wěn)的李剛書記,又開著他的四驅(qū)帕拉丁越野車頭前帶路出發(fā)了。出門前,支書老婆在后面大聲叮囑:“早點回來,做飯給你們吃哦!”我們一面答應(yīng),一面開車起來跑了。前往老寨古茶園的道路正在整修,得虧有書記打了招呼,挖掘機讓開道路,我們才得以前行。書記邊開車,邊介紹情況,指著山凹里說那就是班章老寨舊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已經(jīng)被新栽的茶樹覆蓋,幾乎看不到什么痕跡了,讓人忍不住喟嘆! 今年春天,甫一走進班章老寨古茶園,仍然是驚呆了,雖然一路上六公里過來,兩邊的古茶園隨處可見,但樹干如此粗壯,且又連片集中的古茶樹,還是讓人嘆為觀止!更加令人驚喜的是古茶樹發(fā)的旺盛,郁郁蔥蔥,已經(jīng)可以大面積開釆了,茶園里已經(jīng)有茶農(nóng)正忙著釆茶。據(jù)書記介紹,這一大片,待請的釆茶工上來,兩天也就釆完這一拔了。在古茶園的深處,鐵絲網(wǎng)圍著的一棵大茶樹,在書記特許之下入內(nèi)測量,樹干的圍徑足有150公分之多,可知經(jīng)歷了多少歲月輪回。 今年秋天,與益木堂王子富到訪班章,茶歇的期間,無意中提起班章老寨的古茶園,大家聽說可以開車過去,立馬來了興致,呼呼啦啦站了起來,驅(qū)車前往古茶園。經(jīng)歷了一個雨季的沖刷,除了個別的地方略顯坑洼,對于四驅(qū)的吉普牧馬人來說如履平地?;蛟S是早年道路不通,絕少有人來到這里,古茶園與森林融合在一起,行走其間,透露出清涼的山野氣息。茶樹亦有高潔的品性,生性愛幽谷。同行的趙文亮先生浸潤藝術(shù)行當多年,眼光極為獨特,獨獨注意到了古茶樹蒼勁古樸的穹枝,極具審美意味。細細觀察,果不其然。只顧著看茶,忽視了腳下沾著晨露的野草恁般濕滑,狠狠摔了一跤。著急來拉我的佑園姑娘,身體失去平衡,也向后摔倒,得虧了眼急手快的海釗,身手矯健的將佑園硬生生拖了起來。 猶記得2014年春天,正是班章行情火熱的時候,在李剛支書家里,支書老婆招呼看茶的馬博峰,靠墻邊那袋子好一點,抓一泡來試果然不錯。喝到了好茶,高高興興唱著歌走了。 2015年的春天,同是在李剛支書家里,試了一泡茶,沒有找到想要的韻味,問支書老婆:“還有好的嗎?”正在燒水的她頭也不抬,都一樣。打眼一瞧,墻角有一箱很是不錯,又問她答曰:“人家定過了?!敝还茏チ艘话褋砼?,將蓋碗里上款只喝了兩道的茶兜底倒了,卻被她瞧見了,略帶嗔怪地說:“哎,都一樣么!”茶農(nóng)做茶的辛苦與不易,溢于言表。 2016年的春天,在李剛書記家里,有客戶來看茶。恰好書記在家,她就推說書記當家。但當書記對某款茶報價偏低的時候,她又立馬跑了過去:“不對,不對,這個是古樹茶,貴一點?!闭媸橇钊藝@服的一個女性,識大體懂進退,又勤勞能干。 2016年的秋天,與王子富堂主在班章喝茶,邊喝邊聊,閑談老班章、新班章與老曼峨的區(qū)別。同樣的濃烈型普洱古樹生茶,都屬于拋條形,灰、白、黑三色相間,色澤烏潤富于光澤。老曼峨的毛茶條形最為粗壯肥大,新、老班章則顯肥壯。同樣的清幽花香,愈好的古樹茶,更近似于典雅的蘭花香。同樣的入口苦回味甘甜,愈好的茶回甘愈快,且持久雋永。有人喜愛老曼峨凝重的苦感,有人偏愛苦甜平衡諧調(diào)度極佳的老班章,亦有獨受新班章老寨古樹茶苦中微澀的風味。最令人回味無窮的莫過于尚好班章古樹茶強烈的山野氣韻。 2016年3月底,早上從勐海出發(fā),經(jīng)賀開、邦盆至老班章這一段大霧彌漫,只好打開霧燈緩緩前行,到了新班章,霧自不見了,坐在屋檐下,冷風吹的嗖嗖的,大家紛紛穿上外套猶自凍的發(fā)抖,從老寨茶園回來,云消霧散,體感溫度仍然很冷。讓人充分領(lǐng)受到了茶山氣候變化多端。 2016年11月初,傍晚離開班章,經(jīng)壩卡囡、南很回勐海的路上。遠山之外的夕陽無限好,只是已近黃昏。 茶的命運,就是我們自身命運的寫照。我們品味茶,就是在品味生活。茶的苦,茶的澀,茶的甜,茶的香,茶的韻味。五味皆蘊的一盞古茶,都是我們?nèi)松淖涛丁?/p> 能在最好的年華,遇見最好的古茶,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唯愿與這古茶相守相伴,但愿茶老人未老。(作者:馬哲峰,資料來源:行知茶文化講習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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