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獻(xiàn)通考

馬端臨

卷二百十二 經(jīng)籍考三十九

子（法家　名家　墨家　縱橫家）

《漢·藝文志》：法家者流，出於理官，信賞必罰，以輔禮制?！兑住吩弧跋韧跻悦髁P敕法”，此其所長也。及刻者為之，則無教化，去仁恩，專任刑法而欲以致治，至於殘害至親，傷恩厚薄。

《漢志》：十家，二百一十七篇。

《隋志》：六部，合七十二卷。

《唐志》：十五家，十五部，一百六十六卷（尹知章以下不著二家，二十五卷）。

《宋三朝志》：七部，六十七卷。

《宋兩朝志》：三部，二十六篇。

《宋中興志》：四家，四部，五十卷。

※《管子》二十四卷

晁氏曰：劉向所定，凡九十六篇，今亡十篇。世稱齊管仲撰。杜佑《指略》序云：“唐房元齡注。其書載管仲將沒，對桓公之語，疑後人續(xù)之。而注頗淺陋，恐非元齡，或云尹知章也。”管仲九合諸侯，以尊王室，而三歸反坫，僭擬邦君，是以孔子許其仁，而陋其不知禮，義者以故謂仲但知治人而不知治己。予讀仲書，見其謹(jǐn)政令，通商賈，均力役，盡地利，既為富強又頗以禮義廉恥化其國俗。如《心術(shù)》、《白心》之篇，亦嘗側(cè)聞?wù)恼\意之道。其能一正天下，致君為五伯之盛，宜矣。其以泰侈聞?wù)撸w非不知之，罪在於志意易滿，不能躬行而已?？鬃釉茽栒撸蟮止湃硕嘁圆恍卸Y為不知禮，陳司敗譏昭公之言亦如此。然則其為書固無不善也，後之欲治者庶幾之，猶可以制四夷而安中國，學(xué)者何可忽哉！因為是正其文字而辯其音訓(xùn)云。

東坡蘇氏曰：嘗讀《周官》司馬法，得軍旅什伍之?dāng)?shù)。其後讀管夷吾書，又得管子所以變周之制。蓋王者之兵出於不得已，而非以求勝敵也，故其為法，要以不可收而已。至於桓、文，非決勝無以定霸，故其法在必勝。繁而曲者，所以為不可敗也；簡而直者，所以為必勝也。

水心葉氏曰：《管子》非一人之筆，亦非一時之書，莫知誰所為。以其言毛嬙、西施、吳王好劍推之，當(dāng)是春秋末年。又“持滿定傾，不為人客”等，亦種、蠡所遵用也。其時固有師傳，而漢初學(xué)者講習(xí)尤著，賈誼、晁錯以為經(jīng)本，故司馬遷謂“讀管氏書，詳哉其言之也”。篇目次第，最為整比，乃漢世行書。至成、哀，向、歆論定群籍，古文大盛，學(xué)者雖疑信未明，而管氏、申、韓由此稍絀矣。然自昔相承，直云此是齊桓、管仲相與謀議唯諾之辭。余每惜晉人集諸葛亮事，而今不存。使管子施設(shè)果傳於世，士之淺心既不能至周、孔之津涯，隨其才分亦足與立，則管仲所親嘗經(jīng)紀(jì)者，豈不足為之標(biāo)指哉？惟夫山林處士，妄意窺測，借以自名，王術(shù)始變；而後世信之，轉(zhuǎn)相疏剔，幽蹊曲徑，遂與道絕。而此書方為申、韓之先驅(qū)，鞅、斯之初覺。民罹其禍，而不蒙其福也。哀哉！又曰：管氏書獨鹽為後人所遵，言其利者無不祖管仲，使之蒙垢萬世，甚可恨也！《左傳》載晏子言“海之鹽蜃，祈望守之”，以為衰微之苛斂，陳氏因為厚施，謀取齊，而齊卒以此亡。然則管仲所得，齊以之伯，則晏子安得非之？孔子以小器卑管仲，責(zé)其大者可也，使其果猥瑣為市人不肯為之術(shù)，孔子亦不暇責(zé)矣。故《管子》之尤謬妄者，無甚於《輕重》諸篇。

高氏《子略》曰：先王之制，其盛極於周。后稷、公劉、太王、王季、文、武、成、康、周公之所以創(chuàng)周者，非一人之力，一日之勤，經(jīng)營之難，積累之素，況又有出於唐、虞、夏、商之舊者。及其衰也，一夫之謀，一時之利，足以銷靡破鑿，變徙劃蝕，而迄無馀脈。吁！一何易耶！九合之力，一霸之圖，於齊何有也，使天下一於兵而忘其為農(nóng)，天下一於利而忘其為義。孰非利也，而乃攻之以貪，騁之以詐；孰非兵也，而乃趨之以便，行之以巧。一切先王之所以經(jīng)制天下者，煙散風(fēng)靡，無一可傳。嗚呼，仲其不仁也哉！而況井田既壞，概量既立，而商鞅之毒益滋矣。封建既隳，《詩》、《書》既燎，而李斯之禍益慘矣。ム誰之咎耶？漢、唐之君，貪功茍利，兵窮而用之無法，民削而誅之無度，又有出於管仲、鞅、斯之所不為者。豈無一士之智，一議之精，區(qū)區(qū)有心於復(fù)古而卒不可復(fù)行？蓋三代之法甚壞而掃地久矣！壞三代之法，其一出於管仲乎！

周氏《涉筆》曰：《管子》一書，雜說所叢。予嘗愛其統(tǒng)理道理名法處過於馀子，然他篇自語道論法，如《內(nèi)業(yè)》、《法禁》諸篇，又偏不相麗。雖然觀物必於其聚，《文子》、《淮南》徒聚眾詞，雖成一家，無所收采，《管子》聚其意者也。粹羽錯色，純玉聲，時有可味者焉。

陳氏曰：按《漢志》，《管子》八十六篇，列於道家?！端濉?、《唐志》著之法家之首。今篇數(shù)與《漢志》合，而卷視《隋》、《唐》為多?！豆茏印匪品欠遥澜苑Q管、商，豈以其標(biāo)術(shù)用心之同故邪？然以為道家則不類。今從《隋》、《唐志》。

《崇文總目》曰：唐國子博士尹知章注。按《吳兢書目》，凡書三十卷，自存十九卷，自《列勢解》篇而下十一卷己亡。又有《管氏指略》二卷，唐杜佑撰。采《管氏》章句之要，共為十篇。

※《商子》五卷

晁氏曰：秦公孫鞅撰。鞅，衛(wèi)之庶孽，好刑名之學(xué)。秦孝公委以政，遂致富強，後以反誅。鞅封於、商，故以名。其書本二十九篇，今亡者三篇。太史公既論鞅刻薄少恩，又讀鞅開塞書，謂與其行事相類，卒受惡名，有以也?！端麟[》曰：“開謂刑嚴(yán)峻則政化開，塞謂布恩惠則政化塞?！苯窨计鋾?，司馬貞蓋未嘗見之，妄為之說耳。《開塞》乃其第七篇，謂道塞久矣，今欲開之，必刑九而賞一；刑用於將過則，大邪不生，賞施於告奸，則細(xì)過不失；大邪不生，細(xì)過不失，則國治矣。由此觀之，鞅之術(shù)無他，特恃告訐而止耳。故其治不告奸者與降敵同罰，告奸者與殺敵同賞。此秦俗所以日壞，至於父子相夷，而鞅不能自脫也。太史公之言，信不誣矣。

周氏《涉筆》曰：商鞅書亦多附會後事，擬取他辭，非本所論著也。其精確切要處，《史記》列傳包括已盡，今所存大抵濫淫辭，無足觀者。蓋“有地不憂貧，有民不憂弱”，凡此等語，殆無幾也。此書專以誘耕督戰(zhàn)為根本。今云使商無得糴，農(nóng)無得糶，農(nóng)無糶則窳惰之農(nóng)勉，商無糴則多歲不加樂。夫積而不糶，不耕者誠困矣，力田者何利哉？暴露如邱山，不時焚燒，無所用之。管子謂“積多而食寡，則民不力”，不知當(dāng)時何以為馀粟地也。貴酒肉之價，重其租，令十倍其樸，則商估少而農(nóng)不酣，然則酒肉之用廢矣。凡《史記》所不載，往往為書者所附合，而未嘗通行者也。秦方興時，朝廷官爵豈有以貨財取者？而賣權(quán)者以求貨，下官者以冀遷，豈孝公前事耶？

陳氏曰：《漢志》二十九篇。今二十八篇，又亡其一。

※《慎子》一卷

陳氏曰：趙人慎到撰?！稘h志》四十二篇，先於申、韓，申、韓稱之?！短浦尽肥?，滕輔注。今麻沙刻本才五篇，固非全書也。按莊周、荀卿皆稱田駢、慎到，到趙人；駢，齊人，見於《史記》列傳。今《中興館閣書目》乃曰瀏陽人。瀏陽在今潭州，吳時始置縣，與趙南北了不相涉，蓋據(jù)書坊所稱，不知何謂也?！冻缥目偰俊费匀咂?。

周氏《涉筆》曰：稷下能言者如慎到，最為屏去繆悠，剪削枝葉，本道而附於情，主法而責(zé)於上，非田駢、尹文之徒所能及。五篇雖簡約，而明白純正，統(tǒng)本貫?zāi)＜釉啤疤煜聼o一貴，則理無由通，故立天子以為天下”，“君不擇其下，為下易，莫不容，故多下，多下之謂大上”，“人不得其以自為也，則上不取用焉，化而使之為我，則莫可得而用矣”。自古論王政者，能及此鮮矣。又云“君舍法而以身治，則誅賞予奪從君心出”，“法雖不善，猶愈於無法”。今通指慎子為刑名家，亦未然也。孟子言王政不合，慎子述名法不用，而騶忌一說遇合，不知何所明也。

※《韓子》二十卷

晁氏曰：韓非撰。非，韓之諸公子也。喜刑名法術(shù)之學(xué)，作《孤憤》、《五蠹》、《說林》、《說難》十馀萬言。秦王見其書，嘆曰：“得此人，與之游，死不恨矣！”急攻韓，得非。復(fù)用李斯之毀，下吏使自殺。書凡五十五篇。其極刻無誠悃，謂夫婦父子舉不足相信，而有《解老》、《喻老》篇，故太史公以為大要皆原於《道德》之意。夫老子之言高矣，世皆怪其流裔何至於是，殊不知老子之書，有“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奪之，必固與之”及“欲上人者，必以其言下之；欲先人者，必以其身後之”之言，乃詐也。此所以一傳而為非歟。

高氏《子略》曰：今讀其書，往往尚法以神其用，薄仁義，厲刑名，背《詩》、《書》，課名實，心術(shù)辭旨，皆商鞅、李斯治秦之法，而非又欲凌跨之。此始皇之所投合，而李斯之所忌者。非迄坐是為斯所殺，而秦即以亡，固不待始皇之用其言也?！墩f難》一篇，殊為切於事情者，惟其切切於求售，是以先為之說，而後說於人，亦庶幾萬一焉耳。太史公以其說之難也，固嘗悲之。太史公之所以悲之者，抑亦有所感慨焉而後發(fā)歟？嗚呼！士不遇，視時以趨，使其盡遇，固無足道，而況《說難》、《孤憤》之作，有如非之不遇者乎？揚雄氏曰：“秦之士賤而拘”，信哉！

右法家。

《漢·藝文志》：名家者流，蓋出於禮官。古者名位不同，禮亦異數(shù)。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贝似渌L也。及｛敫言｝者為之（｛敫言｝者訐也，音工釣反），則茍鉤钅瓜析亂而已（钅瓜，破也，音普蓋反，又音普狄反）。

《漢志》：七家，三十六篇。

《隋志》：四部，七卷。

《唐志》：十二家，十二部，五十五卷。

《宋三朝志》：五部，一十八卷。

※《尹子》二卷

陳氏曰：周尹文撰。仲長氏所定。序稱尹文齊宣王時居稷下，學(xué)於公孫龍，龍稱之。而《前漢·藝文志》敘此書在龍書上。顏師古謂嘗說齊宣王，在龍之前?！妒酚洝吩乒珜O龍客於平原君，君相趙惠文王，文王元年，齊宣沒已四十馀歲矣。則知文非學(xué)於龍者也。今觀其書，雖專言刑名，然亦宗六藝，數(shù)稱仲尼，其叛道者蓋鮮。豈若龍之不宗賢圣，好怪妄言哉！李獻(xiàn)臣云：“仲長氏，統(tǒng)也。熙伯，繆襲字也?！薄秱鳌贩Q統(tǒng)卒於獻(xiàn)帝遜位之年，而此云“黃初末到京師”，豈史之誤乎？此本富順李氏家藏書，謬誤殆不可讀，因為是正其甚者，疑則闕焉。

高氏《子略》曰：班固《藝文志》名家者流，錄《尹文子》。其書言大道，又言名分，又曰仁義禮樂，又言法術(shù)權(quán)勢，大略則學(xué)老氏而雜申、韓也。其曰：“民不畏死，由過於刑罰者也。刑罰中則民畏死，畏死則知生之可樂，知生之可樂，故可以死懼之?！贝擞邢ｌ独鲜险咭?。又有不變之法，理眾之法，平準(zhǔn)之法，此有合於申、韓。然則其學(xué)雜矣，其識淆矣，非純乎道者也。仲長統(tǒng)為之序，以子學(xué)於公孫龍。按龍客於平原君，趙惠文王時人也。齊宣王死，下距趙王之立四十馀年矣，則子之先於公孫龍為甚明，非學(xué)乎此者也。晁氏嘗稱其“宗六藝，數(shù)稱仲尼?！笔炜计鋾匆娝苑Q仲尼、宗六藝者，僅稱誅少正卯一事耳。嗚呼，士之生於春秋、戰(zhàn)國之，其所以薰蒸染習(xí)，變幻捭闔，求騁於一時，而圖其所大欲者，往往一律而同歸。其能屹立中流，一掃群異，學(xué)必孔氏，言必《六經(jīng)》者，孟子一人而已。

容齋洪氏《隨筆》曰：尹文子文僅五千言，議論亦非純本黃、老者，詳味其言，頗流而入於兼愛?！肚f子》末章，序天下之治方術(shù)者，曰：“不累於俗，不飾於物，不茍於人，不忮於眾。愿天下之安甯，以活民命，人我之養(yǎng)，畢足而止，以此白心，古之道術(shù)有在於是者。宋钅開、尹文聞其風(fēng)而悅之，作為華山之冠以自表。雖天下不取，強聒而不舍者也。其為人太多，其自為太少?！鄙w亦盡其學(xué)云。荀卿《非十二子》有宏钅開，而文不預(yù)。又別一書曰《尹子》，五卷，共十九篇。其言論膚淺，多及釋氏，蓋晉、宋時細(xì)人所作，非此之謂也。

周氏《涉筆》曰：尹文子稷下能言者，劉向謂其學(xué)本莊、老。其書先自道以至名，自名以至法，以名為根，以法為柄。芟截文義。操制深實，必謂圣人無用於救時，而治亂不系於賢不肖。蓋所謂尊主權(quán)，聚民食，以富貴貧賤斡動宇宙，其為法則然。蓋申、商、韓非所共行也。老子曰：“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睙o事云者，翕張與奪，老氏所持術(shù)也。尹文子說之，以為用名法權(quán)術(shù)，而矯抑殘暴之情，則已無事焉，已無事則得天下。然則猶未識老氏所謂道也。

陳氏曰：《漢志》齊宣王時人，先公孫龍。今本稱仲長氏撰定，魏黃初末得於繆熙伯；伯又言與宋钅開、田駢同學(xué)於公孫龍，則不然也。龍書稱尹文，乃借文對齊宣王語，以難孔穿，其人當(dāng)在龍先，班《志》言之是矣。仲長氏，即統(tǒng)也邪？熙伯名襲。

※《鄧析子》二卷

《崇文總目》：鄧析子，戰(zhàn)國時人?！稘h志》二篇。初，析著書四篇，劉歆有目有一篇，凡五，歆復(fù)校為二篇。

晁氏曰：《鄧析》二篇，文字訛缺，或以“繩”為“澠”，以“巧”為“功”，頗為是正其謬，且撮其旨意而論之。曰：先王之世，道德修明，以仁為本，以義為輔。誥命謨訓(xùn)則著之《書》，諷訟箴規(guī)則寓之《詩》，《禮》、《樂》以彰善，《春秋》以懲惡，其始雖若不同而其歸則合。猶天地之位殊而育物之化均，寒暑之氣異而成歲之功一，豈非出於道德而然邪！自文、武既沒，王者不作，道德晦昧於天下而仁義幾於熄。百家之說蜂起，各求自附於圣人，而不見夫道之大全，以其私知臆說，讠華世而惑眾。故九流皆出於晚周，其書各有所長而不能無所失，其長蓋或有見於圣人，而所失蓋各奮其私知，故明者審取舍之而已。然則析之書，豈可盡廢哉？《左傳》曰：“駟殺析而用其竹刑?！卑喙啼浳鰰睹抑祝瑒t析之學(xué)，蓋兼名、法家也。今其大旨訐而刻，真其言無可疑者，而其時剿取他書，頗雜不倫，豈後人附益之與？

高氏《子略》曰：劉向曰非子產(chǎn)殺鄧析，推《春秋》驗之。按《左氏》魯定公八年，鄭駟嗣子太叔為政，明年，殺鄧析而用其竹刑，君子謂於是為不忠?？计湫惺?，固莫能詳，觀其立言，其曰“天於人無厚，君於民無厚”，又曰“勢者君之輿，威者君之策”，其意義蓋有出於申、韓之學(xué)者矣。班固《藝文志》乃列之名家?！读凶印饭虈L言其“操兩奇之說，設(shè)無窮之辭，數(shù)難子產(chǎn)之法，而子產(chǎn)誅之?！鄙w既與《左氏》異矣?！盾髯印酚盅云洹安环ㄏ韧?，不是禮義，察而不惠，辯而無用，”則亦流於申、韓矣。夫《傳》者乃曰殺鄧析是為不忠，鄭以衰弱。夫鄭之所以為國者，有若裨諶草創(chuàng)之，世叔討論之，東里子產(chǎn)潤色之，庶幾於古矣。子產(chǎn)之告太叔曰：“有德者能以寬服人，其次莫如猛?！弊赢a(chǎn)，惠人也，固已不純乎德，他何足論哉？不只竹刑之施，而民懼且駭。嗚呼！春秋以來，列國棋錯，不以利勝，則以威行，與其民揉藺於爭抗侵凌之威，豈復(fù)知所謂仁漸義摩者？其民苦矣！固有惠而不知，為政者，豈不賢於以薄為度，以威為神乎？析之見殺，雖之過，亦鄭之福也。

※《公孫龍子》三卷

陳氏曰：趙人公孫龍，為“白馬非馬”、“堅白”之辯者也。其為說淺陋迂僻，不知何以惑當(dāng)時之聽?！稘h志》十四篇，今書六篇。首敘孔穿事，文意重復(fù)。

※《人物志》三卷

晁氏曰：魏邯鄲劉劭孔才撰，偽涼敦煌劉注。以人之材器志尚不同，當(dāng)以”九徵“”八觀“，審察而任使之。凡十六篇。劭，郄慮所薦。慮，譖殺孔融者，不知在劭書為何等，而劭受其知也。

陳氏曰：《梁史》無劉，《中興書目》云爾。晁氏云偽涼人也。

※《廣人物志》十卷

陳氏曰：唐鄉(xiāng)貢進(jìn)士京兆杜周士撰。敘武德至貞元選舉薦進(jìn)人物事實，凡五十五科。

右名家。

《漢·藝文志》曰：墨家者流，蓋出於清廟之守。茅屋采椽，是以貴儉；養(yǎng)三老、五更，是以兼愛；選士大射，是以尚賢；宗祀嚴(yán)父，是以右鬼（謂信鬼神也）；順?biāo)臅r而行，是以非命（蘇林曰：“非有命者，言儒者執(zhí)有命，而反勸人修德積善，政教與行相反，故譏之也。”如淳曰：“言無吉兇之命，但有賢不肖善惡”）；以孝視天下，是以上同（如淳曰：“言皆同，可以治也?！睅煿旁唬骸啊赌印酚小豆?jié)用》、《兼愛》、《上賢》、《明鬼神》、《非命》、《上同》等諸篇，故志歷序其本意也。視讀曰示”），此其所長也。及蔽者為之，見儉之利，因以非禮，推兼愛之意，而不知別親疏。

《隋志》；三部，一十七卷（《唐志》同）。

《宋志》：只《墨子》一部。

《墨子》十五卷

晁氏曰：宋墨翟撰。戰(zhàn)國時為宋大夫，著書七十一篇，以貴儉、兼愛、尊賢、右鬼、非命、上同為說。荀、孟皆非之，韓愈獨謂“辯生於末學(xué)，非二師之道本然也”。昌黎韓氏《讀墨子》曰：儒譏墨以上同、兼愛、上賢、明鬼（上或皆作尚）。而孔子畏大人，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春秋》譏專臣，不上同哉？孔子愛親仁，以博施濟眾為圣，不兼愛哉？孔子賢賢，以四科進(jìn)褒弟子，疾沒世而名不稱，不上賢哉？孔子祭如在，譏祭如不祭者，曰我祭則受福，不明鬼哉儒？墨、同是堯、舜，同非桀、紂，同修身正心以治天下國家，奚不相悅?cè)缡窃?？余以為辯生於末學(xué)，各務(wù)售其師之說，非二師之道本然也。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不相用不足為孔、墨。

高氏《子略》曰：韓非子謂墨子死，有相里氏之墨，相芬氏之墨，鄧陵氏之墨。孔、墨之後，儒分為八，墨離為三，其為說異矣。墨子稱堯曰“采椽不斫，茅茨不剪”，稱周曰“嚴(yán)父配天，宗祀文王”，又引“若保赤子，發(fā)罪惟均”，出於《康誥》、《泰誓篇》，固若依於經(jīng)、據(jù)於禮者。孟子方排之不遺一力，蓋聞之夫子曰：“惡似而非者。惡莠，恐其亂苗也；惡鄭聲，恐其亂雅也；惡紫，恐其亂朱也；惡鄉(xiāng)原，恐其亂德也?！蹦疄闀?，一切如莊周，如申、商，如韓非、惠施之徒，雖不辟可也，惟其言近乎偽，行近乎誣，使天下後世人盡信其說，其害有不可勝言者，是以不可不加辟也。

巽巖李氏曰：《墨子》十五卷，所傳本甚古，然多脫誤，或次第混亂，章句顛倒，往往斷爛不可復(fù)讀。反覆尋究，稍加是正，使相聯(lián)屬，十勤得一二，當(dāng)其合處，猶符節(jié)也。乃知古書訛謬，正坐學(xué)者弗習(xí)耳，博觀深考，尚庶幾識其純?nèi)啤?/p>

陳氏曰：《漢志》七十一篇，《館ト書目》有十五卷六十一篇者，多訛脫，不相聯(lián)屬。又二本，止存十三篇者，當(dāng)是此本也。方楊、墨之盛，獨一孟軻誦言非之，諄諄焉惟恐不勝。今楊朱書不傳，列子僅存其馀，墨氏書傳於世者，亦止於此。孟子越百世益光明，遂能上配孔子，與《論語》并行。異端之學(xué)，安能抗吾道哉！

按：自夫子沒而異端起，老、莊、楊、墨、蘇、張、申、商之徒，各以其知舛馳，至孟子始辭而辟之。然觀七篇之書，所以距楊、墨者甚至而闊略於馀子何也？蓋老、莊、申、商、蘇、張之學(xué)，大概俱欲掊擊圣人，鄙堯笑舜陋禹，而自以其說勝。老、莊之蔑棄仁義禮法，生於憤世嫉邪，其語雖高虛可聽，而實不可行，料當(dāng)時亦無人宗尚其說，故鄒書略不及之。蘇、張之功利，申、商之刑名，大抵皆枉尋直尺，媚時取寵，雖可以自售而鄉(xiāng)黨自好，少知義者亦羞稱之。故孟子於二家之說，雖斥絕之而猶未數(shù)數(shù)然者，正以其與吾儒旨趣，本自冰炭薰蕕，游於圣門之徒，未有不知其非者，固毋俟於辯析也。獨楊朱、墨翟之言，未嘗不本仁祖義，尚賢尊德，而擇之不精，語之不詳，其流遂至取於無父無君，正孔子所謂“似是而非”，明道先生所謂“淫聲美色，易以惑人”者，不容不深鋤而力辯之。高氏《子略》之言得之矣，而其說猶未暢，愚故備而言之。韓文公謂“儒、墨同是堯、舜，同非桀、紂”，以為其二家本相為用，而咎末學(xué)之辯。嗚呼！孰知惟其似同而實異者，正所當(dāng)辯乎！

※《隨巢子》、《胡非子》

洪氏容齋《隨筆》曰：《漢書·藝文志》，墨家者流，有《隨巢子》六篇，《胡非子》三篇，皆云墨翟弟子也。二書今不復(fù)存。馬總《義林》所述，各有一卷。隨巢之言曰：“大圣之行，兼愛萬民，疏而不絕，賢者欣之，不肖者憐之。賢而不欣，是賤德也，不肖不憐，是忍人也?！庇钟小肮砩褓t於圣人”之論。其於兼愛、明鬼，為墨之徒可知。胡非之言曰：“勇有五等：負(fù)長劍，赴榛薄，折兕豹，搏熊羆，此獵徒之勇也；負(fù)長劍，赴深淵，折蛟龍，搏黿鼉，此漁人之勇也；登高危之上，鵠立四望，顏色不變，此陶岳之勇也；剽必刺，視必殺，此五刑之勇也；齊威公以魯為南境，魯憂之。曹劌匹夫之士，一怒而劫萬乘之師，存千乘之國，此君子之勇也。”其說亦卑陋，無過人處。

石林葉氏曰：吾嘗從趙全僉得《隨巢子》一卷，其乃載唐太宗造明堂事。初不曉名書之意，因讀班固《藝文志》，墨家有《隨巢子》六篇，注言墨翟弟子，乃知後人因公輸之事假此名耳。

※《晏子春秋》十二卷

晁氏曰：齊晏嬰也。嬰相景公，此書著其行事及諫諍之言。

陳氏曰：《漢志》八篇，但曰《晏子》。《隋》、《唐》七卷，始號《晏子春秋》。今卷數(shù)不同，未知果本書否？

柳氏《辯晏子春秋》曰：司馬遷《讀晏子春秋》高之，而莫知其所以為書。或曰晏子為之而人接焉，或曰晏子之後為之，皆非也。吾疑其墨子之徒有齊人者為之。墨好儉，晏子以儉名於世，故墨子之徒尊著其事，以增高為已術(shù)者。且其旨多尚同、兼愛、非樂、節(jié)用、非厚葬久喪者，是皆出墨子。又非孔子、好言鬼事、非儒、明鬼，又出墨子。其言問棗及古冶子等，尤怪誕（《晏子春秋》曰：“公孫棲、田開疆、古冫合子事景公，勇而無禮，晏子言於公，饣鬼之二桃，曰三子計功而食之云。公孫棲、田開疆曰：‘吾勇不若子，功不逮子，取桃不讓，是貪也；然而不死，無勇也。’皆反其桃，契領(lǐng)而死。古冶子曰：‘三子死之，吾獨生，不仁?！嗥躅I(lǐng)而死。”）。又往往言墨子聞其道而稱之，此甚顯白者。自劉向歆、班彪固父子，皆錄之儒家中。甚矣，數(shù)子之不詳也！蓋非齊人不能具其事，非墨子之徒則其言不若是。後之錄諸子書者，宜列之墨家。非晏子為墨也，為是書者，墨之道也。

《崇文總目》：《晏子》八篇，今亡。此書蓋後人采嬰行事為之，以為嬰撰則非也。

右墨家。

《漢·藝文志》：從橫者流，蓋出於行人之官。孔子曰：“誦《詩》三百，使於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又曰：“使乎！使乎！”言其當(dāng)權(quán)事制宜，受命而不受辭，此其所長也。及邪人為之，則上詐諼而棄其信（諼，詐言也）。

《漢志》：十二家，一百七篇。

《隋志》：二部，合六卷。

《唐志》：四部，十五卷。

《宋中興志》：三家，三部，四十六卷。

※《鬼谷子》三卷

晁氏曰：鬼谷先生撰。按《史記》，戰(zhàn)國時隱居穎川陽城之鬼谷，因以自號。長於養(yǎng)性治身，蘇秦、張儀師之。敘謂此書即授二子者，言捭闔之術(shù)，凡十三章。《本經(jīng)》、《持樞》、《中經(jīng)》三篇，梁陶弘景注。《隋志》以為蘇秦書，《唐志》以為尹知章注，未知孰是。陸龜蒙詩謂鬼谷先生名訓(xùn)，不詳所從出。柳子厚嘗曰（云云見後段）。來鵠亦曰：“鬼谷子昔教人詭紿繳︳，揣測忄僉渭之術(shù)，審備於章旨，六國時得知者，惟儀、秦而已。如捭闔、飛箝，實今之嘗態(tài)?！笔侵獫u漓之後，不讀鬼谷子書者，其行事皆得自然符契也。昔倉頡作文字，鬼為之哭。不知鬼谷作是書，鬼何為耶？世人欲知鬼谷子者，觀二子之言略盡矣。故掇其大要著之篇。

柳氏《辯鬼谷子》曰：元冀好讀古書，然甚賢《鬼谷子》，為其《指要》幾千言。《鬼谷子》要為無取，漢時劉向、班固錄書無《鬼谷子》?！豆砉茸印丰岢觯U峭?。ㄒ綮澹制渫詠y世難信，學(xué)者宜其不道。而出之言縱橫者，時葆其書。尤者，晚乃益出《七術(shù)》（《鬼谷子》下篇有《陰符七術(shù)》，謂《盛神法五龍》、《養(yǎng)志法靈龜》、《寶意法騰蛇》《分威法仗能》《散勢法鷙鳥》、《轉(zhuǎn)圜法猛獸》、《損兌法靈耆》七章是也），怪謬異甚，不可考校。其言益奇，而道益狹（張云：狹音恰，隘也），使人狂狙失守（狙，子余反），而易於陷墜，幸矣，人之葆之者少。今元子又文之以《指要》，嗚呼，其為好術(shù)也過矣。

高氏《子略》曰：《鬼谷子》書，其智謀、其數(shù)術(shù)、其變譎、其辭談，蓋出於戰(zhàn)國諸人之表。夫一辟一闔，《易》之神也；一翕一張，老氏之幾也。鬼谷之術(shù)，往往有得於闔辟翕張之外，神而明之，益至於自放潰裂而不可御。予嘗觀於《陰符》矣，窮天之用，賊人之私，而陰謀詭秘，有金匱韜略之所不可該者，而《鬼谷》盡得而泄之，其亦一代之雄乎！按劉向、班固錄書無《鬼谷子》，《隋志》始有之，列於縱橫家?！短浦尽芬詾樘K秦之書，然蘇秦所記，以為周時有豪士隱者，居鬼谷，自號鬼谷先生，無鄉(xiāng)里俗姓名字。今考其言，有曰：“世無常責(zé)，事無常師。”又曰：“人動我靜，人言我聽。知性則寡累，知命則不憂?！狈泊酥?，其為辭亦卓然矣。至若《盛神》、《養(yǎng)志》諸篇，所謂中稽道德之祖，散入神明之頤者，不亦幾乎？郭璞《登樓賦》有曰：“揖首陽之二老，招鬼谷之隱士?！庇帧队蜗稍姟吩唬骸扒嘞р咆?，中有一道士。借問此何誰？云是鬼谷子。”可謂慨想其人矣。徐廣曰：“潁川陽城有鬼谷?！弊⑵鋾撸瑯放_、皇甫謐、陶弘景、尹知章。

※《戰(zhàn)國策》十三卷

《崇文總目》：漢護左都水使者、光祿大夫劉向錄。舊號或曰《國策》，或曰《國事》，或曰《短長》，或曰《事語》，或曰《長書》，或曰《修書》。向以戰(zhàn)國時游士輔所用之國，為之策謀，宜為《戰(zhàn)國策》。凡十二國三十三篇，繼春秋以後，記楚、漢之興，總二百五十年事。今篇卷亡缺，第二至十、三十一至三闕。又有後漢高誘注，本二十卷，今缺第一、第五、第十一至二十，止存八卷。

晁氏曰：漢劉向校定三十三篇。東、西周各一，秦五，齊六，楚、趙、魏各四，韓、燕各三，宋衛(wèi)、中山各一。舊有五號，向以為皆戰(zhàn)國時游士策謀，改定今名。其事則上繼春秋，下記漢、楚之起，凡二百四、五十年之?！冻缥目偰俊范嗳?，至皇朝曾鞏校書，訪之士大夫家，其書始復(fù)完。漢高誘注，今止十篇，馀逸。歷代以其記諸國事，載於史類。予謂其紀(jì)事不皆實錄，難盡信，蓋出於學(xué)縱橫者所著，當(dāng)附于此。

南豐曾氏序曰：向敘此書，言周之先，明教化，修法度，所以大治。其後謀詐用而仁義之道塞，所以大亂。其說既美矣。卒以謂此書，戰(zhàn)國之謀士，度時君之所能行，不得不然，則可謂惑於流俗，而不篤於自信者也。夫孔、孟之時，去周之初已數(shù)百歲，其舊法巳亡，舊俗已熄久矣。二子乃獨明先王之道，以為不可改者，豈將強天下之主以後世之所不可為哉？亦將因其所遇之時，所遭之變，而為當(dāng)世之法，使不失乎先王之意而已。二帝三王之治，其變固殊，其法固異，而其為國家天下之意，本末先後，未嘗不同也。二子之道，如是而已。蓋法者所以變也，不必盡同，道者所以立本也，不可不一，此理之不易者也。故二子者守此，豈好為異論哉？能勿茍而已矣。可謂不惑乎流俗，而篤於自信者也。戰(zhàn)國之游士則不然，不知道之可信，而樂於說之易合。其設(shè)心注意偷為一切之計而已。故論詐之便而諱其敗，言戰(zhàn)之善而蔽其患。其相率而為之者，莫不有利焉而不勝其害也，有得焉而不勝其失也。卒至蘇秦、商鞅、孫臏、吳起、李斯之徒，以亡其身，而諸侯及秦用之者，亦滅其國。其為世之大禍明矣，而俗猶莫之悟也。惟先王之道，因時變，為法不同，而考之無疵，用之無弊。故古之圣賢，未有以此而易彼也?；蛟唬骸靶罢f之害正也，宜放而絕之，則此書之不泯，其可乎？”對曰：“君子之禁邪說也，固將明其說於天下，使當(dāng)世之人，皆知其說之不可從，然後以禁則齊；使後世之人，皆知其說之不可為，然後以戒則明，豈必滅其籍哉？放而絕之，莫善於是。是以孟子之書，有為神農(nóng)之言者，有為墨子之言者，皆著而非之。至於此書之作，則上繼春秋，下至楚、漢之起，二百四、五十年之，載其行事，固不得而廢也?！贝藭懈哒T注者二十一篇，或曰二十二篇。《崇文總目》存者八篇，今存者十篇云。

容齋洪氏《隨筆》曰：劉向敘《戰(zhàn)國策》，言其書錯亂相揉莒，本字多脫誤為半字，以“趙”為“肖”，以“齊”為“立”，如此類者多。余按今傳於世者，大抵不可讀，其《韓非子》、《新序》、《說苑》、《韓詩外傳》、《高士傳》、《史記索隱》、《太平御覽》、《北堂書鈔》、《藝文類序》諸書所引用者，多今本所無。向博極群書，但擇焉不精，不止於文字脫誤而已。惟太史公《史記》所采之事九十有三，則明白光艷，悉可稽考，視向為有矣！

高氏《子略》曰：班固稱太史公取《戰(zhàn)國策》、《楚漢春秋》、陸賈《新語》作《史記》。三書者，一經(jīng)太史公采擇，後之人遂以為天下奇書，予惑焉。每讀此書，見其叢脞少倫，同異錯出，事或著於秦、齊，又復(fù)見於楚、趙，言辭謀議，如出一人之口，雖劉向校定，卒不可正其淆駁，會其統(tǒng)歸，故是書之汨，有不可得而辯者。況於《楚漢春秋》、陸賈《新語》乎？二書紀(jì)載，殊無奇耳，然則太史公獨何有取於此？夫載戰(zhàn)國、楚、漢之事，舍三書他無可考者，太史公所以加之采擇者在此乎？柳子厚嘗謂“左氏《國語》，其閎深杰異，固世之所耽嗜而不已也，而其說多誣淫，不概於圣。余懼世之學(xué)者，惑其文采而淪於是非，作《非國語》?！蔽糇x是書，殊是以子厚言之或過矣。反覆《戰(zhàn)國策》而後三嘆，《非國語》之作，其用意切且深也。予遂效此，盡取《戰(zhàn)國策》與《史記》同異，又與《說苑》、《新序》雜見者，各匯正之，名曰《戰(zhàn)國策考》。

水心葉氏曰：春秋以後，接秦之興，無本書可考，司馬遷《史記》，雜取諸書及野語流傳，會聚之所成也。故戰(zhàn)國一節(jié)，不敢使與《左傳》同，便為成書，直加據(jù)定。而《戰(zhàn)國策》本遷所憑依，粗有諸國事，讀者以歲月驗其先後，因之以知得失，或庶幾焉。且其設(shè)權(quán)立計，有系當(dāng)時利害之大者，學(xué)者將以觀事變，固不宜略，然十才一二耳。其馀纖碎反覆，徒競錐刀之細(xì)，市井小人之所羞稱，所謂不足以掛牙頰也，又烏在其皆可喜而可觀哉！夫習(xí)於儇陋淺妄之夸說，使與道德禮義相亂，其為學(xué)者心術(shù)之巨蠹甚矣！

※《鮑氏校定戰(zhàn)國策》十卷

陳氏曰：尚書郎括蒼鮑彪注。以西周正統(tǒng)所在，易為卷首。其注凡四易藁乃定。

右從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