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侯景,不得不提北方一個人物:高歡。他是爾朱榮之后的又一名梟雄。如果說爾朱榮是個兇悍、殘忍、魯莽的猛男,那他就是一個勇敢、堅韌、冷靜的型男,他出生在社會最底層,但天生就有雄霸天下的氣質(zhì),讓女人傾心,讓男人敬佩。
婁昭君一眼看中了他
高歡出生在懷朔鎮(zhèn)(今內(nèi)蒙古境內(nèi)),是“起義六鎮(zhèn)”中的一鎮(zhèn),字為賀六渾,可能是漢人和鮮卑人的“混血兒”。 他小時家里很窮,10多歲時到平城(今山西大同)打工。當(dāng)?shù)氐孽r卑族婁家很有錢,女兒婁昭君才貌雙全,是個“白富美”,很多貴族公子求婚都被她拒絕了。那天她在樓上看到在外面干苦力的高歡,剎那間醉了,喃喃自語:他就是我的丈夫啊。 她讓婢女充當(dāng)“紅娘”去找高歡,贈送了所有首飾,讓他變賣錢后來提親。 如墜夢里的高歡上演了“吊絲逆襲”的童話,在婁昭君溫柔雙手的拉拽下,他跨出了人生關(guān)鍵的一步。 老岳父給了豐厚的嫁妝,高歡拿這些錢買了一匹好馬,在當(dāng)時,類似買了一輛豪華轎車。于是他有了在邊鎮(zhèn)當(dāng)隊主(下屬100人左右)的資格。 鎮(zhèn)上一名負(fù)責(zé)人段長看到他后,吃了一驚,說:你將來前途無量,我看不到你發(fā)達(dá)的時候了,希望你能照顧我的兒孫。 這句話深深地印在高歡的頭腦中,給了他無窮的力量。許多年以后,他成了北魏實際上的“一把手”,追贈段長為司空,又提拔了他的兒子。 高歡因為有馬,在政府里又找到一份送信的差事。他在城里鄉(xiāng)間日夜奔波,滿眼望去,到處是貪婪無恥的豪門、橫行不法的惡霸、無家可歸的難民、如火如荼的暴亂,他意識到這個國家已經(jīng)是個爛蘋果,只能扔到垃圾堆了。 一次去洛陽,縣里的官吏給他肉吃,高歡感覺這個領(lǐng)導(dǎo)不錯,就坐了下來。沒想到這個官吏瞬間變臉:一個小人物居然坐在自己面前,還講不講尊卑有別了。他讓人把高歡拖下去,打了四十鞭子。 一身的傷痕刺痛了他高傲的心,高歡回到家后,把家財全部散盡,廣交天下豪杰。
他得到爾朱榮的賞識
這時,北魏遍地都已是造反的人。他和段榮等幾個貼心哥兒們先是來到地方軍閥杜洛周的部隊,期間想奪得軍權(quán),沒有成功,一路狂逃。途中,老婆婁昭君騎在牛上,手上抱著一兒一女,顛簸坐不穩(wěn),兒子高澄幾次從牛上掉了下來。高歡彎弓想把兒子射死,免得落到追兵手里成人質(zhì)。段榮不忍心,撈起高澄,最終一起逃走。 他經(jīng)過多次跳槽以后,投靠了爾朱榮。爾朱榮手下一個人叫劉貴,說:高歡是個難得的人才啊,大王一定要重用他。 爾朱榮很好奇,把高歡喊了過來,一看他頭發(fā)蓬亂、衣服邋遢,跟要飯的差不多。隨口問了幾句,就打發(fā)他走了。 一次,爾朱榮走到馬廄旁,看到有匹馬脾氣暴躁,沒有人能制服。爾朱榮轉(zhuǎn)頭正看到高歡,問:它身上的毛太亂了,你能去修理嗎? 高歡拿起剪刀,緩緩地走到馬身邊,站著不動,這匹馬也漸漸地安靜下來。高歡不急不慢地修剪,一會就好了。高歡走出來,對爾朱榮說:對付惡人就應(yīng)該這樣。 爾朱榮很吃驚,問他對時局的看法。高歡說:當(dāng)今皇上軟弱,太后淫亂,大王應(yīng)當(dāng)打著清君側(cè)的旗號,天下就在您手中了。 爾朱榮大喜,從正午一直談到深夜。第二天任他為親信都督(相當(dāng)于衛(wèi)隊長),以后經(jīng)常向他咨詢。 爾朱榮一次問左右:哪天我死了,誰能夠做軍中統(tǒng)帥呢? 左右答:爾朱兆(他的侄子)。 爾朱榮說:爾朱兆雖然勇猛善斗,但最多能統(tǒng)領(lǐng)3000人。能代替我的,只有賀六渾(指高歡)啊。
和爾朱兆從合作到分手
爾朱榮在世時,曾經(jīng)擊敗一個大軍閥葛榮,收編了他的軍隊,有20多萬人。但這些降兵不服氣,先后造反有20多次。爾朱榮死后,在晉陽(今山西太原)的爾朱兆氣得鎮(zhèn)壓又鎮(zhèn)壓,但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爾朱兆被搞得身心疲憊。 一次問高歡:這些人是火藥庫,殺又殺不盡,總有一天會出事,你說怎么辦呢? 高歡答:堵水不如引水??梢耘梢粋€有能力的人去安撫他們,只殺造反的頭目,其他人都不追究,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爾朱兆說:這倒是好主意,可是派誰去好呢? 在座的有個將領(lǐng)叫賀拔允,和高歡私交極好,說:我覺得高歡合適。 高歡擔(dān)心引起爾朱兆懷疑,立即跳起來,對著賀拔允就是一耳光,打掉了他的一顆牙齒,大罵:什么事由大王作主,你這個小人物插什么嘴。再敢胡說,我一刀砍了你。 爾朱兆哈哈大笑,帶著醉意說:他說得對,就應(yīng)該讓你去。 高歡擔(dān)心爾朱兆酒醒了反悔,又敬他幾杯酒。過一會跑了出去,大聲喊:以前葛榮的部下,都到汾水的東面集合,大王讓我以后統(tǒng)管你們。 高歡平時的人緣很好,降將們聽了喜出望外,全跑了過去。高歡就在陽曲川(今山西省陽曲縣)扎下大營,豎起軍旗,有了自己獨立的武裝。 幾天后,他派劉貴對爾朱兆說:這幾年天災(zāi)不斷,將士們只能天天挖老鼠吃,身上穿的都是破衣服,不如派高歡去太行山以東,那里生活富裕一點,度過這段艱難日子再回來。 爾朱兆爽快地答應(yīng)了。 爾朱兆的長史慕容紹宗說:高公雄才蓋世,他這一去如蛟龍騰飛,不會回來了。 爾朱兆說:我和他是結(jié)義兄弟,怎么可能呢? 慕容紹宗說:親兄弟都不可信,何況結(jié)義兄弟。 爾朱兆身邊的人都收了高歡的好處,紛紛攻擊慕容紹宗不懷好意,爾朱兆氣得把慕容紹宗關(guān)了起來。 高歡拔營剛出發(fā),遇到爾朱榮的老婆帶著大車小車的財物從洛陽返回晉陽,有好馬三百匹,高歡全部搶走了。 爾朱兆聽到后大怒,把慕容紹宗放了出來,連問怎么辦。慕容紹宗說:他沒走多遠(yuǎn),沒逃出我們的手掌心。 爾朱兆親自帶兵,在襄垣(今山西襄垣北)追上了,中間隔了一條漳水,遇上水漲,橋被沖壞,大軍渡河會很慢。 高歡隔河對著爾朱兆下拜,大聲說:我只是暫時借馬,怕到了山東,遇到一些盜賊,打起仗來馬不夠用。大王如果真的懷疑我,那我就投水自盡,但我擔(dān)心這些部下又要造反啊。 爾朱兆聽了不好意思,說:誤會誤會,我只是想來送送你。 說完,他一個人騎馬過河,和高歡一起坐在營帳前面,把佩刀塞到高歡手里,說:我們是生死兄弟,你不相信我,就把我的腦袋砍了。 高歡嚎啕大哭,說:自從天柱(爾朱榮)去世以后,除了大王,我還有誰可以依靠?。∥抑磺蟠笸醪灰嘈判∪说奶魮?。 爾朱兆把刀扔在地上,兩人殺死一匹白馬起誓。爾朱兆喝得大醉,當(dāng)天晚上就睡在高歡帳中。高歡手下勸說:不如現(xiàn)在把他殺了,以免留下后患。 高歡說:現(xiàn)在還不行,他的黨羽多,我的力量太小。爾朱兆有勇無謀,讓他回去吧。 第二天早晨,爾朱兆告辭,回到營地后,又隔河大喊高歡,要回請他吃飯。高歡就要上馬赴宴,侍衛(wèi)孫騰在后面拉拉他的衣服,高歡冷靜下來,大喊:今日就此別過,日后定當(dāng)重謝。 爾朱兆氣得朝著對岸大罵一通,然后回晉陽去了。
擊敗爾朱氏掌握大權(quán)
到了532年,高歡積蓄力量一年多,正式和爾朱兆決裂,為了名正言順,高歡在信都(今河北冀州)冊立了一個皇室勃海太守元朗為皇帝,史稱后廢帝,他自封為侍中、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等。 爾朱兆的勢力遠(yuǎn)大于高歡,但爾朱家內(nèi)部成一盤散沙。爾朱世隆在洛陽廢元曄,改立元恭(孝文帝侄子)為皇帝,史稱節(jié)閔帝,自任尚書令,控制洛陽朝廷;爾朱兆擁有晉陽,不聽叔叔的。其他爾朱氏也是互不買賬,只想做草頭王、山寨主。 高歡最終各個擊破,爾朱兆兵敗后自縊身亡。 高歡進(jìn)了洛陽后,把后廢帝、節(jié)閔帝全廢了,另立平陽王元修(孝文帝的孫子)為帝,史稱孝武帝,他也是北魏的最后一個皇帝。 高歡擔(dān)任大丞相,因為晉陽地勢險固,他在這里建立大丞相府,遙控朝廷。他成了實際上的“一把手”,這一年,他37歲,離他和婁昭君結(jié)婚只過了13年左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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