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家兔年大吉！

上回書說到，高歡費盡心機，終于成功從爾朱兆手中騙得了十余萬六鎮(zhèn)降兵，將他們安置在陽曲川。

高歡每日不穿官服，只戴鮮卑長裙風帽，身著鮮卑窄袖褶衣，足踏圓頭靴履，一頭辮發(fā)，滿口鮮卑語，在這些降兵中訪貧問苦，精心撫慰，因此深得人心。

在六鎮(zhèn)降兵看來，高歡出身懷朔，與他們同出一源，懂得他們的所思所想。

且和藹可親，平易近人，既不像過去那些洛陽權(quán)貴，蔑視鮮卑傳統(tǒng)，視他們?yōu)樾U夷。

又不似契胡那般兇暴殘忍，肆意作踐蹂躪他們，一時無不感激涕零，把高歡視為再生父母。

選張震做高歡的形象代言

這一日，高歡正在陽曲大營中與婁昭、竇泰、尉景等人商議降兵安置之事，帳外軍士通稟，有二人前來投奔，請求面見高歡。

往日有人來投，都由刺史府執(zhí)事官吏安頓，鮮少有人敢請見刺史大人，高歡一時來了興致，率眾人走出帳外。

只見轅門外站著二人，一人按刀，一人背弓，都是身形長大、虎背熊腰的年輕漢子。

高歡問明二人姓名，按刀者名叫薛孤延，背弓者叫做尉興慶，都是平城（今山西大同）人氏，原是平城馬場割草喂料的小卒，聽聞高歡大名，前來相投。

高歡素來禮賢下士，不以二人出身低賤為意，只問二人有何本事。

尉興慶自言善射，高歡當即命他當眾試射。

尉興慶用絲線在轅門上懸掛三枚五銖錢，又向高歡討來一匹戰(zhàn)馬，縱馬馳出轅門。

奔至兩百步外，尉興慶驀然回身，張弓搭箭，三箭齊發(fā)，將三枚銅錢同時射落，眾人不禁齊聲喝彩。

高歡又問薛孤延，薛孤延自稱擅刀，高歡便命竇泰與之較量。

竇泰以斬馬刀與薛孤延相斗，薛孤延刀法精奇，攻如雷霆，守如泰岳，與竇泰大戰(zhàn)四五十合，不分勝負。高歡恐二人有失，當即止住。

高歡大喜，任尉興慶、薛孤延為帳內(nèi)都督，侍衛(wèi)左右，朝夕不離。

陽曲大營日益繁盛，高歡欣喜之余，卻也有兩樁煩惱。

一是人口越來越多，高歡的壓力也自然越來越大。

人口人口，一人一口，十多萬人每日糧秣開銷極大，雖有妻子婁昭君說服父親婁內(nèi)干，將婁家累世所積拿出來供應(yīng)，但終究是坐吃山空，不是長久之計。

二是晉州緊鄰晉陽，其實還是在爾朱兆的眼皮子底下，高歡想要有所作為卻根本無處施展。

一日夜間，高歡正在府中靜思，門下進來稟報，有一人以黑巾蒙面，求見高歡，卻不肯告知姓名。

高歡大奇，命薛孤延、尉興慶隨侍在側(cè)，傳那人入府。

見那人步履微跛但腳步極快，片刻已至，高歡露出一抹微笑，道：“萬景賢弟，你這是唱的哪一出？”

那人見堂上并無他人，摘下黑巾，竟是現(xiàn)任定州（今河北保定）刺史的侯景。

較之過去，侯景也有了幾分身居高位者的沉穩(wěn)，笑道：“已有一年多沒見大哥，今日特來拜會。”

高歡察言觀色，知道侯景如此做派，必有要事，當即與侯景促膝而坐，命薛孤延、尉興慶退下。

高歡道：“賢弟與我多年兄弟，為何如此神神秘秘？再說，你如今也方伯一州，怎么有閑暇來此？”

侯景看著修飾整潔，愈來愈氣度不凡的高歡，低聲道：“我有一件大事，特來告知大哥。”

高歡見侯景神色肅穆，奇道：“何事？”

侯景壓低聲音，道：“幽州行臺劉靈助近來舉止詭秘，似乎有不臣之心！”

高歡一驚，道：“劉靈助？”

侯景點頭道：“正是！那劉靈助近來不知道從哪里得了一只巨鳥，說是天降祥瑞，緊接著幽州各地就讖言四起，說什么'欲知避世入鳥村’，又有什么'劉氏子，當稱王’，幽州人心浮動，連我定州也頗有所聞?！?/p>

高歡低頭沉思，緩緩道：“此人當年在天柱大將軍帳下，最喜歡占卜問卦，裝神弄鬼，大將軍對他言聽計從，封他做幽州行臺，地位還在你我之上，他一介白丁驟登高位，難道還不知足？”

侯景莫測高深地一笑，道：“一介白丁為何就不能有非分之想？大哥，你不也是鎮(zhèn)兵出身，如今費心費力招攬這十多萬六鎮(zhèn)降兵，難道真的只是為了做菩薩，行善事？”

高歡聞言，目光一跳，盯視侯景。

剎那間，侯景覺得曾經(jīng)無比熟悉的高歡好似變了一個人，目光犀利，竟與爾朱榮有幾分相似。

高歡隨即云淡風輕地一笑，輕輕拍了拍侯景肩頭，道：“賢弟，你我生死兄弟，我有什么想法豈會瞞你？不錯，我收留這十多萬人，的確有我的用意，只是你遠在定州，才沒有與你共商。”

侯景目露驚喜，道：“大哥，你想推翻爾朱氏？”

高歡沉吟片刻，道：“賢弟，實不相瞞，我看天柱大將軍死后，天下必有大亂。如今元魏衰弱，僅憑一個無德無望的元曄，如何能令天下賓服？加之爾朱氏在河陰大肆誅戮，已喪盡人心，天柱大將軍在世尚可懾服四方，他老人家不在了，就憑爾朱世隆、爾朱兆幾人當政，絕難長久！所以我有意積蓄力量，以待天時。”

侯景連連點頭，道：“不錯，我手下有人在幽州行臺府打聽到，劉靈助近日曾卜卦問天，算準爾朱氏三年之內(nèi)必然覆滅！”

高歡悚然動容，道：“劉靈助當年算準天柱大將軍十日內(nèi)可破洛陽，平定元顥、陳慶之之亂，后來果然應(yīng)驗，此人莫非真有神通？”

侯景道：“尤其是近日，劉靈助頻頻在幽州的大庭廣眾下施展法術(shù)，蠱惑人心，我擔心大變就在眼前，故此特地來告知大哥。”

高歡一愣，道：“我晉州與幽州遠隔千里，又有太行相阻，你巴巴趕來對我告知此事，我能有什么作為？”

侯景將大腿一拍，道：“大哥，你何其癡也！你如今坐擁十多萬鮮卑健兒卻困在這汾北一隅，坐井觀天，畫地為牢，能有什么作為？劉靈助若是造反，豈非是你最大的機會？”

高歡正日夜為此煩惱，侯景一語驚醒夢中人，頓時豁然開朗，道：“你讓我以平叛為由，東出太行，去河北立足？”

侯景熱血上涌，道：“不錯！如今并州有爾朱兆，關(guān)隴有爾朱天光，河南有爾朱世隆、爾朱度律，徐州有爾朱仲遠，唯獨河北，爾朱氏沒有強勢人物鎮(zhèn)守！你本河北大族高氏子孫，河北士族盤根錯節(jié)，實力雄厚，你若能得到他們的支持，又有十多萬鮮卑精銳供你驅(qū)策，天下還有何人能與你爭鋒？”

高歡聽得雙拳緊握，幾乎就要站起，但這些年深沉練達的功夫已大有長進，旋即沉穩(wěn)下來，道：“賢弟此語真乃金石良言，愚兄受教了！”

是夜，兩人通宵密議，直至天明，侯景這才面覆黑巾，悄然出府，東返定州。

時間來到北魏建明二年（公元531年）二月，果如侯景所言，幽州行臺劉靈助悍然發(fā)動叛亂，自稱燕王，尊奉已經(jīng)被爾朱兆縊死的孝莊帝元子攸旗號，割據(jù)幽州。

高歡聞訊，立即向爾朱兆行文，稱晉州近來久旱無雨，人馬無食，眾降戶掘草根，捕黃鼠而食，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已有蠢動，欲圖作亂。恰逢幽州劉靈助作亂，懇請率降兵東出太行，前往河北，一則就食以度荒年，二則襄助朝廷殄滅劉靈助叛軍。

爾朱兆對六鎮(zhèn)降兵最是頭痛，聽聞又要鬧事，恨不得讓這些人走得越遠越好，高歡的建議一舉兩得，當即同意。

但此時慕容紹宗已剿滅費也頭部，返回了晉陽，聽聞此事，大為震驚，心急火燎找到爾朱兆，聲色俱厲道：“大王，此事萬萬不可！”

慕容紹宗

論輩分，爾朱兆是慕容紹宗之侄，但他獨掌大權(quán)多時，早養(yǎng)成剛愎自用的秉性，對慕容紹宗如此不恭頗為不爽，道：“紹宗，有何不可？”

慕容紹宗厲聲道：“如今四方風煙不靖，人人心存異志。高歡此人素有雄才大略，當年天柱大將軍就曾對他頗為忌憚，之所以把他安置在晉州，就是要壓制他坐大！如今他掌握著十多萬六鎮(zhèn)降兵，一旦脫離我們的掌控，必是蛟龍入海，無人能制，屆時恐怕后悔無及呀！”

爾朱兆被他噴了一臉唾沫星子，早已十分不耐，怒道：“高歡對我忠心不二，又是我結(jié)義大哥，怎么會有異志？你這豈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慕容紹宗怒極反笑，仿佛看白癡般看著爾朱兆，反詰道：“權(quán)力相爭，親兄弟尚不可信，何況結(jié)拜兄弟？”

兆曰：“香火重誓，何所慮也。”紹宗曰：“親兄弟尚爾難信，何論香火！”——《資治通鑒·梁紀·梁紀十》

爾朱兆被慕容紹宗的靈魂拷問噎得直翻白眼，加之身邊人都被高歡重金收買，紛紛譴責慕容紹宗嫉賢妒能，居心不良，意圖陷害高歡，頓時勃然大怒，喝令將慕容紹宗鎖拿下獄，又命高歡盡快啟程東行。

高歡自侯景傳訊，早已日夜準備，得到爾朱榮軍令后，立即率眾動身，往長子（今山西長治長子）進發(fā)，準備從滏口陘東出太行。

十余萬鮮卑降兵早已對高歡死心塌地，自然服從號令，一路逶迤東行。

高歡原想肋生雙翅，快馬加鞭，早日脫離爾朱兆的勢力范圍，無奈十多萬人的大遷徙，又是拖兒帶女，扶老攜幼，哪里快得起來，只好耐著性子，緩慢行進。

行至上黨（今山西長治），前方開路的莫多婁貸文忽然來報，說在路上遇見了爾朱榮的遺孀北鄉(xiāng)長公主從洛陽返回晉陽。

高歡自思爾朱榮生前待自己不薄，他的夫人北鄉(xiāng)長公主平日溫良賢淑，對自己的妻子婁昭君也十分親厚，當即準備上前迎接。

卻見莫多婁貸文擠眉弄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奇道：“貸文，你這是什么規(guī)矩？”

莫多婁貸文吞吞吐吐道：“長公主她，她......，她......，她隨行有三百匹駿馬......。”邊說邊用眼睛偷瞄高歡。

高歡何等聰明，當即領(lǐng)悟。

當此亂世，一匹好馬足抵二、三十萬錢，三百匹好馬，價以億計，也倒吸一口涼氣。

身旁高歡的姐夫尉景聞言，也不禁眼熱心跳，低聲道：“賀六渾，我們雖然人多，馬匹卻極為匱乏，一旦到了河北一馬平川之地，戰(zhàn)馬更是萬金不換的軍需物資，我看不如——搶他娘的！”

高歡略一猶豫便下定決心，這等好馬可遇不可求，錯過就是傻子！

但明搶似乎又太過下作，當即對莫多婁貸文道：“你去，把我們的老馬劣馬跟公主交換，就說今日暫借，來日奉還。切記，萬勿傷到公主！”

莫多婁貸文掩嘴欲笑，強自忍住，大聲道：“得令！”撥馬潑風般去了。

高歡也覺臉上訕訕，心中慚愧，自覺無顏相見，只好催馬行去。

北鄉(xiāng)長公主原以為高歡必來參拜，沒曾想?yún)s是莫多婁貸文率人前來，竟強行要以三百匹駑馬交換自己的好馬，頓時驚怒交加，大聲呵斥莫多婁貸文無禮，又厲聲叫高歡來見。

莫多婁貸文粗坯一個，哪里肯聽，一聲令下，四下里刀矛齊舉，逼住公主隨行侍衛(wèi)，強行交換馬匹，揚長而去。

路逢爾朱榮妻北鄉(xiāng)長公主，自洛陽來，馬三百匹，盡奪易之?！顿Y治通鑒·梁紀·梁紀十》

北鄉(xiāng)長公主欲哭無淚，氣滿胸膛，只好率人一路疾行，趕到晉陽。

爾朱兆知道嬸嬸歸來，親自出城迎接，一見面，北鄉(xiāng)長公主便放聲大哭。

爾朱兆見狀大驚，問道：“嬸嬸何故如此？”北鄉(xiāng)長公主將路上被高歡搶馬一事說了，爾朱兆立時呆住，心道：“賀六渾竟敢以下犯上，難道......?！?/p>

當即命人將慕容紹宗放出，頗有些難為情地道：“此前不聽紹宗之言，致有今日之事，如今該如何是好？”

慕容紹宗斷然道：“高歡人馬眾多，行進不快，此時仍在我們掌握之中！大王何不親率騎兵追趕，將賀六渾擒下！”

爾朱兆點點頭，當即親率五千契胡騎兵自晉陽疾馳而來。

輕騎馳騁，何等神速，一路追至襄垣（今山西長治襄垣），已遙遙望見高歡大隊人馬。

此時恰逢漳河暴漲，將橋梁沖毀，爾朱兆隔河大叫：“賀六渾，叫賀六渾來見我！”

負責斷后的孫騰見了，急忙報知高歡，又問是否列陣迎敵。

高歡略一沉吟，道：“無妨，我來應(yīng)對，命全軍扎營。”當即返回漳河岸邊。

果見數(shù)千剽悍的契胡鐵騎在對岸列陣，爾朱兆在岸邊馳騁。

高歡下馬，隔水深施一禮，故作惶恐道：“大王，出了什么事，怎地趕至此處？”

爾朱兆怒道：“賀六渾，你為什么強換我嬸母的馬匹？你眼中還有我爾朱家嗎？”

高歡顯出一副委屈神色，道：“大王，我借公主之馬，并無其他念頭，純粹是為了到河北之后，能夠更好地殺賊立功。大王聽信公主之言，輕騎追來，難道是懷疑我賀六渾有異心嗎？沒想到我一心為大王分憂，大王居然會疑我。既然如此，我寧愿過河受死又有何妨，只不過我擔心這些降兵會趁機作亂……”言罷哽咽失聲，不勝悲憤。

爾朱兆見他情真意切，又有些無所適從，緩了口氣道：“大哥，我也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自疑！”當即命人找來小船，孤身渡河，來會高歡。

高歡見他如此信任自己，心中也微有幾分慚愧，急忙趨前，將爾朱兆迎入帳中。

爾朱兆也不說話，只盯視高歡。

他本就是個頭腦簡單之人，只覺得高歡這人像霧像雨又像風，令人捉摸不透。

一時意氣難平，索性將手中金刀擲在地上，大聲道：“大哥，如今人人都說你心存異志，小弟我說什么也不相信！人生在世，無非'義氣’二字，你若真有異志，今日我頭在此，你將我砍了吧！”

說罷竟真的伸出頭來，一動不動。

與神武坐幕下，陳謝，遂授刀引頭，使神武斫己。——《北齊書·本紀·卷一》

高歡心中也頗不是滋味，急忙跪倒，哽咽道：“大王！自從天柱大將軍薨逝，我賀六渾一心一意以大王馬首是瞻，心中唯一的愿望就是大王您能長命百歲，我能夠在您麾下效力。沒想到今日竟被他人離間構(gòu)陷到了這種地步，您居然說出讓我殺您這樣的話，真是讓我痛斷肝腸！”說罷放聲大哭起來。

爾朱兆聞言，也是悲傷不已，淚水簌簌掉落，與高歡抱頭痛哭。

又命人牽過一匹白馬，一刀將馬頭斬落，再次與高歡在漳河邊盟誓，愿一生一世永為兄弟，絕不背叛。

高歡慨然與爾朱兆盟誓，又留爾朱兆在營中宴飲。

爾朱兆并不推脫，當夜便在高歡營中暢飲，毫無防備之心。

尉景卻喚出高歡，悄聲道：“機不可失，我已命薛孤延率數(shù)十名勇士做好了準備，只要你摔杯為號，我們就可將爾朱兆擒殺！”

高歡心中反復計較，皺眉道：“不可！今日若殺爾朱兆，他手下必然集結(jié)攻擊我們。我們?nèi)缃袢损囻R瘦，如何能跟契胡軍抗衡？到時候兩敗俱傷，再有英雄趁勢崛起，我們勢必大受其害。今日且按下此事。爾朱兆雖然勇悍，卻無計謀，不足為慮！”

婁昭、竇泰也贊成高歡意見，尉景只得作罷。

次日，爾朱兆酒醒，渡河回營，又招呼高歡也過河到他軍中再歡敘宴飲。

高歡正欲答應(yīng)，一旁孫騰卻死死揪住高歡衣袖，萬分焦急道：“大人，萬萬不可渡河，萬一有變，前功盡棄矣！”

高歡心中掂量，也覺太過冒險，當即隔河道：“大王，如今河北戰(zhàn)事緊急，恕賀六渾不能從命了！待平叛之后，我一定設(shè)酒向大王賠罪！”當即不再多話，下令全軍開拔，從滏口陘往太行山而去。

爾朱兆又驚又怒，又悔又渾然不解，氣得隔水跳腳大罵。

無奈水勢愈發(fā)浩大，罵了半晌已不見高歡背影，只得帶著滿腹郁悶，率軍返回晉陽。

旦日，兆歸營，又召神武，神武將上馬詣之，孫騰牽衣，乃止。兆隔水肆罵，馳還晉陽。——《北齊書·本紀·卷一》

大隊人馬在太行山中艱難行進。

山道崎嶇，路險難行，高歡棄馬與眾人一同步行，有險峻之處，親自背負糧草輜重，眾人見了無不感動流淚，皆存有誓死報效之心。

行了月余，前方已是滏口陘東首，極目遠眺，正是鄴城，當年爾朱榮率軍大破葛榮之處。

屹立山巔，高歡看著熟悉的河北大地，平原寥廓，暮色蒼茫，亂云飛渡，關(guān)山如畫，心胸為之一開，忍不住長聲高呼。

身邊眾人被他氣勢感染，一齊縱聲長呼，聲如龍吟！

高歡當即頒下命令，全軍務(wù)必嚴明軍紀，秋毫無犯，有侵犯百姓，劫掠財物，毀壞田園者，立斬不赦！

大軍往鄴城緩緩行來，一路所經(jīng)田地，高歡都親自下馬，小心翼翼護持禾苗，牽馬步行。

河北百姓這么多年哪里見過如此軍紀嚴明的軍隊，一時對高歡贊頌不已，人人衷心敬佩，高歡仁義大名迅速傳遍河北。

將出滏口，倍加約束，纖毫之物，不聽侵犯。將過麥地，神武輒步牽馬。遠近聞之，皆稱高儀同將兵整肅，歸心焉。——《北齊書·本紀·卷一》

待行至鄴城，高歡命人向相州刺史劉誕求糧，劉誕卻對高歡來意十分警惕，以城中糧少為由，拒不供應(yīng)。

高歡大怒，命莫多婁貸文攻入鄴城，搶占軍需糧倉，哪管劉誕呼天搶地，取了糧食就走。

正待繼續(xù)揮師北上之際，忽有人前來稟報，說有二人自信都（今河北衡水）而來，求見高歡。

欲知來人是誰，有甚分教，且看下回分解。

再次祝所有粉絲朋友除夕快樂，新春吉祥！

讓我們共同努力，在新的一年見證高歡的王圖霸業(yè)、宇文泰的崛起輝煌，楊堅的一統(tǒng)天下，也預祝我的《敕勒悲歌》、《關(guān)隴長風》、《開皇大業(yè)》三部曲能夠成功付梓，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