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姐姐愛出格

——話說嵌名詩之二

說起劉秀的姐姐，大家自然會想起一個稱謂：湖陽公主。格格今天要給大家講的，也正是這個湖陽公主！這湖陽公主是劉秀的親姐姐，對劉秀可以說是知冷知熱，賽過親生父母。劉秀爹娘死得早，她的吃穿全得靠這個姐姐張羅。湖陽公主三更半夜、一針一線，不知熬干了多少燈油！尤其是在劉秀上大學期間，更是操碎了心、費盡了力；冬天棉，夏天單，從沒讓劉秀受過一點委屈。有人問了：劉秀上過大學？漢朝那時候哪來的大學？格格告訴你：劉秀確實上過大學，只不過他上的是“太學”，不叫大學，比現(xiàn)在的大學還多那么“一點兒”，相當于現(xiàn)在的北京大學。由于劉秀是東漢開國皇帝，他的天下是打出來的，大家可能認為：既是馬上皇帝，那他就該是個地地道道的武夫。其實不然，劉秀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他的檔案，都存在正史里。但今天格格要補充一些野史里的材料。這些材料，還是來自《格格春秋》。

在正史里，劉秀自然是被大書特書的對象。皇帝嘛，正面人物，形象高大！你打開正史看看，哪個皇帝不是“隆準美髯”？哪個奸臣不是“鷹目鳶肩”？可是，劉秀是劉秀，湖陽公主是湖陽公主，一碼歸一碼，兩人還真不能相提并論。對劉秀大書特書，對湖陽公主卻總是捎帶著提起，大概歷代史家都覺得她不夠份，不配單獨列章立傳。所以，湖陽公主要想青史留名，還總要沾別人的光，并且，她被正史所載錄的還不是什么露臉的事。但是，通過她這些不露臉的事，別人卻露了臉，放了光，在正史上光照千秋，成了道德模范，成了眾人學習的榜樣。最著名的，就是她和大司農(nóng)宋弘、和洛陽令董宣的那兩件事。那兩件事，一個是她看上了人家，人家卻不要她；一個是要殺了她仆人的人低頭，人家就是不肯。這樣的故事，大家可能聽煩了、聽膩了，不過，格格現(xiàn)在把野史《格格春秋》中的一些材料補充進來，這些事便不煩不膩了，并且，還會覺得挺新鮮。

先說湖陽公主讓人低頭這件事吧！她要求低頭的這個人叫董宣，是當時的洛陽令。洛陽令是個什么官職呢？這個官職，相當于現(xiàn)在的北京市長，東漢的都城不是洛陽嘛！湖陽公主之所以要讓董宣向她低頭認錯，是因為董宣殺了她的仆人，一個貼身仆人。這個仆人之所以被殺，是因為他為非作歹，殺了人。也就是說，湖陽公主身邊的這個仆人，是個無惡不作的狗腿子。這家伙殺了人，躲在公主府不出來。公主是皇上的親姐姐，誰敢到她家里去拿人？案情報到董宣那里，董宣也拿不出什么好辦法。過了一段時間，大概是那狗腿子覺得風聲過去了，也可能是湖陽公主故意給他撐腰：小子，跟老娘出去遛遛，看哪個敢碰你！這樣，倆人便同乘一輛車出來了。有人馬上就把這一情況報告給了董宣——他派人在公主府門口盯著呢！

董宣帶人把公主的車攔住了。那仆人狗仗人勢，跳下車要和董宣比劃，被董宣手起刀落給斬了。殺了罪犯還不算完，董宣又在大街上當面把湖陽公主數(shù)落了一通。公主能咽下這口氣嗎？這事終于鬧到了朝堂上，擺在了劉秀面前。劉秀明白，人家董宣做得沒錯。可是，畢竟這案子的原告是他姐姐，有理的董宣倒成了被告。再說，畢竟姐姐是皇親，董宣是臣子，怎么也得給姐姐點面子。這么一想，劉秀就想和稀泥，讓董宣給湖陽公主認個錯算了！誰知董宣挺著個脖子就是不認賬，還對劉秀說，皇上你所以能中興漢室，是因為義之所在。如今，您更要依法治國，任何人不能凌駕于法律之上。劉秀也急眼了，命人按住董宣的腦袋，讓他給湖陽公主賠罪。董宣也來了勁，大叫著“你殺了我可以，但不能踐踏法律”，一頭撞在大殿的柱子上。這一撞，董宣頓時血流滿面。劉秀一看，這事怎么鬧到這里去了？還是算了吧！他揮揮手說：好個強項令啊，抬下去治傷吧！

湖陽公主見沒戲了，指著劉秀的腦袋說：文叔??！沒當皇帝的時候，你都敢在家里窩藏殺人犯；現(xiàn)在當了皇帝，倒連個臣子也治不了！劉秀搖搖頭說：現(xiàn)在跟沒當皇上的時候可不一樣了！說完，隨手提筆寫了幾句話，交給湖陽公主，要她回家反省，認真學習。湖陽公主捧著最高指示回了家，見上面是一首詩：

文弱春秋義相逼，

叔理乾坤刑難欺；

不行萬家蕩蕩法，

敢問獨夫搖搖椅？

湖陽公主組織全家認真學習，深刻領會，終于明白了最高指示的內容實質：當百姓時私藏殺人者是為正義所驅使，現(xiàn)在當了皇帝，管理國家大事，可不能凌駕于法律之上；不遵循國家的根本大法，怎敢坐皇帝的寶座？這座位搖搖晃晃的，你看容易坐嗎？而把每句詩的第一個字連起來讀，便是：文叔不敢！

是啊，皇帝也不敢殺董宣！

此事就這么個結果，下邊再說另一件事。

湖陽公主進了京城，哪樣事都覺得挺好，可是，卻又常常悶悶不樂。原來，這湖陽公主的男人早早的就走了，讓湖陽公主年紀不大就成了寡婦。不愁吃不愁穿，就愁沒個做伴的。后來，她就給劉秀叨叨這事。劉秀說，你都這么大年紀了，哪里還有合適的?湖陽公主就說：我看大司農(nóng)宋弘這個人就不錯！見姐姐點明了本意，劉秀就說：那行，我給你問問。盡管劉秀這么說，湖陽公主還是不放心，她怕弟弟不賣力氣。所以，在劉秀調宋弘個別談話時，湖陽公主還是躲在屏風后面，把談話內容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朵里。那時還沒有錄音機，如果有的話，湖陽公主就不用親自出馬了。這大司農(nóng)是個什么官職呢？這個官職，相當于現(xiàn)在的農(nóng)業(yè)部長。劉秀先和宋弘聊了一通閑篇，然后拐彎抹角地進入了正題：宋部長，現(xiàn)在家里還好嗎？人都說，窮時有窮時的朋友，富了有富了的朋友，現(xiàn)在，當了高級干部了，你的交友圈也該變變了吧！接著，又真話當作笑話說：還有??！現(xiàn)在革命成功了，進城了，原來的鄉(xiāng)下老婆是不是太土氣了？不要緊，想離婚的話可以說，絕不會追查你的生活作風問題！并且，我還會特事特辦，現(xiàn)在就批！

話說到這個地步，宋部長算是明白了——因為大家都知道皇上有個寡婦姐姐——湖陽公主在打他的主意。宋部長也明白，這門婚事成與不成，只是自己一句話的事，只要自己一點頭，眼前這個號稱天子的皇上馬上就會成為自己的小舅子。萬世的榮華富貴全來了！這天上掉餡餅的事，擱誰身上不樂得蹦高啊！可人家宋弘就不。宋部長說：我也聽人說過這樣的話，說是貧賤時交的朋友不能忘記，因為人家不是沖著你的權勢和錢財來的，你什么也沒有??！吃糠咽菜、共度難關時的妻子什么時候也不能拋棄，受苦受罪時人家給你生兒育女、做飯補衣，條件好了，你一腳把人蹬了，不怕遭報應嗎？

劉秀一聽，知道沒戲了，和宋弘沒邊沒沿地扯了幾句閑話，就打發(fā)宋弘回家去了。完了，回頭沖著屏風后頭說：沒戲了，出來吧！

湖陽公主從屏風后頭轉出來，一個勁地埋怨弟弟，嫌他不下死手。劉秀兩手一攤說：人家死活不同意，我能有什么辦法！不過，劉秀沒讓姐姐空手而歸，隨手又為姐姐寫了一首詩：

貧賤之交不相忘，

糟糠之妻未下堂。

湖柳千歲慕宋德，

陽春一日見弘光。

湖陽公主又捧著最高指示打道回府了。

劉秀寫這首嵌名詩的意思，無非是想把姐姐和宋弘聯(lián)系一下，安慰安慰姐姐。湖陽公主對最高指示作了深入學習后，卻從字縫里解讀出這樣的指示精神：貧糟湖陽，相下宋弘。

啊！愛耍貧又糟糕的湖陽公主，相下了大司農(nóng)宋弘。

湖陽公主惱！氣！追到皇宮里找到劉秀，攪得他三天沒能上班。

通過這兩件事，董宣和宋弘這兩個人，一個成了剛正不阿的執(zhí)法榜樣，一個成了不慕權貴的道德模范。而愛出格的湖陽公主，卻什么也沒撈到，只落了個笑柄，成為后人的談資。

2014、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