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昔之圣王禹湯文武，兼愛天下之百姓，率以尊天事鬼，其利人多，故天福之，使立為天子，天下諸侯皆賓¹事之。暴王桀紂幽厲，兼惡天下之百姓，率以詬²天侮鬼，其賊³人多，故天禍之，使遂失其國家，身死為僇⁴于天下，后世子孫毀之，至今不息。故為不善以得禍者，桀、紂、幽、厲是也，愛人利人以得福者，禹、湯、文、武是也。愛人利人以得福者有矣，惡人賊人以得禍者亦有矣。

【譯文】過去的圣王夏禹、商湯、周文、周武王，他們兼愛天下的百姓，率領(lǐng)百姓尊敬上天侍奉鬼神，給予人們的利益多，所以上天賜福給他們，使之立為天子，天下的諸侯都歸服并侍奉他們。暴君夏桀、商紂、周幽、周厲王，兼惡天下的百姓，率領(lǐng)百姓辱罵上天侮辱鬼神，他們殘害的人很多，所以上天降下災(zāi)禍，使他們喪失國家，身死成為天下的恥辱，被后世子孫毀罵，直到現(xiàn)在不止。所以作壞事得到災(zāi)禍的，是夏桀、商紂、周幽、周厲王，而愛人利人得福的，是夏禹、商湯、周文、周武王。所以愛人利人因此得福的事是有的，惡人害人因此得禍的事也是有的。

【說明】本節(jié)是墨子在舉例說明，因愛人利人而得福而成為天子的人，是曾經(jīng)有過的。因惡人害人而喪權(quán)辱國、身死國亡的人也是曾經(jīng)有過的。所以，兼愛天下百姓才是正確的，兼惡天下百姓，那么就會被天下百姓所厭惡。這其實就是孔子一再強調(diào)的人際關(guān)系中的“對等原則”，你如此對待我，我也是如此對待你，“投桃報李”。統(tǒng)治者愛護人民，給人民利益，人民也會愛護統(tǒng)治者，給統(tǒng)治者更大的利益。

本篇《法儀》，論述的是效法的準則、原則。人們不論是在生活生產(chǎn)中，還是在治國管理上，都要有所效法。效法什么呢？效法天地的無私，效法圣人的兼愛，不如此，便不能得到幸?？鞓返纳?。如果要效法暴君的惡人害人，那么得到的只能是喪權(quán)辱國、身死國亡。所以，效法的準則、原則，只能是效法天地的無私，圣人的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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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1.賓：(bīn彬)《書·旅獒》：“明王慎德，四夷咸賓?！薄豆茏印ば】铩罚骸爸兄T侯國，莫不賓服?！薄独献印と隆罚骸昂钔跞裟苁刂f物將自賓?！薄肚f子·說劍》：“無不賓服而聽從君命者?！薄盾髯印ふ摗罚骸胺鈨?nèi)，甸服；封外，侯服；侯、衛(wèi)，賓服；蠻夷，要服；戎狄，荒服?！薄俄n非子·十過》：“東西至日月所出入者，莫不賓服。”《史記·五帝本記》：“諸侯咸來賓從?！边@里用為服從、歸服之意。

2.詬：(gòu夠)《左傳·襄公十七年》：“重丘人閉門而詬之?！薄蹲髠鳌ぐЧ四辍罚骸安苋嗽嵵?，不行?！薄蹲髠鳌ふ压辍罚骸巴洱斣嵦於簟！薄队衿罚骸霸?，罵也?！边@里用為辱罵之意。

3.賊：(zéi戝)《書·舜典》：“眚災(zāi)肆赦，怙終賊刑。”《詩·大雅·抑》：“不僭不賊，鮮不為則?！薄豆茏印ぶ婧稀罚骸皼]法賊發(fā)，言輕謀泄，菑必及于身?！薄蹲髠鳌の墓四辍罚骸皻t為賊?！倍蓬A(yù)注：“毀則，壞法也?！薄独献印ち逭隆罚骸肮室灾侵螄瑖\；不以智治國，國之福?！薄墩撜Z·陽貨》：“好信不好學(xué)，其蔽也賊?！薄肚f子·秋水》：“寒暑弗能害，禽獸弗能賊。”《孟子·盡心下》：“鄉(xiāng)原，德之賊也?！薄盾髯印ば奚怼罚骸昂α紴橘\?！薄俄n非子·十過》：“十過：一曰、行小忠，則大忠之賊也?！薄墩f文》：“賊，敗也。”這里用為傷害、坑害之意。

4.僇：（lu路）《管子·小匡》：“以殉于國，為群臣僇?！薄抖Y記·大學(xué)》：“辟則為天下僇矣?！薄盾髯印し窍唷罚骸叭欢硭绹?， 為天下大僇。”《韓非子·外儲說左上》：“鄒君不知，故先自僇?！薄秴问洗呵铩ぎ?dāng)染》：“此四王者，所染不當(dāng)，故國殘身死，為天下僇?！备哒T注：“僇，辱也?！薄妒酚洝こ兰摇罚骸皟J越大夫常壽過?！彼抉R貞索隱：“僇，辱也?！薄蹲謪R·人部》：“僇，辱也?！边@里用為羞辱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