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史上最著名的十位母親看到畫布上的“老女人”板著面孔,衰老、悲傷,簡直要以為藝術家是為一個憎恨母親的畫廊創(chuàng)作這些畫的。然而他們無一例外地深愛自己的母親。 海涅講過一個故事,小提琴家沙洛蒙斯教英王喬治三世拉琴,對他說:“提琴家分成三等:凡是根本不會奏琴的,算第一等;奏得很壞的,算第二等;技藝高超的,算第三等。我王陛下已經躍入第二等了。”這些為母親畫像的藝術家,究竟算哪一等?不管技巧如何,只要畫過母親,總歸不會是末流。 每年5月的第二個星期天,商業(yè)機構反復提醒這天是母親節(jié),你總要準備點什么向媽媽表情達意???910年之前并沒有母親節(jié)這個提法,人們也很少送康乃馨或忘憂草給媽媽。然而在藝術家的一生中,并不缺乏對母親的獻禮。 藝術家的天分不僅僅表現(xiàn)在美化事物上,很多人把畫母親的任務完成得十分出色。丟勒在母親去世前的兩個月用炭條為她繪制了一幅肖像,畫中人飽經風霜、青筋暴跳,卻透露出慈愛和真情。那些善用光影和線條的畫家巧妙地略微犧牲了一些美而保全了深情。母愛像一塊碩大的磁石,將繆斯的門徒們吸引到母親身邊。 藝術史上最著名的母親 藝術家的履歷里很少提到母親,或一筆帶過,比如,莫奈的母親是里昂人、愛德華·蒙克5歲時母親死于肺結核、雷諾阿的母親是一名專做女式連衣裙的裁縫?;菟估盏穆臍v也差點寫成:離開美國到倫敦搞藝術后,他再也沒見過寡居的母親。 安娜·瑪?shù)冁?#183;麥克尼爾是《黑與灰的一號編曲:藝術家母親》的主角,也是藝術史上最有名的母親。1866年,這位生長于美國馬薩諸塞州的淑女為了躲避內戰(zhàn),帶著被翻到起毛的《圣經》揚帆來到風化和天氣一樣糟糕的倫敦,投奔兒子詹姆斯·阿博特·麥克尼爾·惠斯勒。 1871年,安娜67歲,因為被模特放鴿子,惠斯勒將臉皮起皺的母親拉到畫室里。安娜在寫給姊妹的信中寫道——他說:“母親,我要你當我的模特,我早就想為你作畫了。” 這是同住5年以來,安娜在兒子的畫室待得最久的一次。當了幾天模特之后,已經開始骨質疏松的她累得站不住了?;菟估辗畔庐嫻P,為母親搬來椅子和腳凳,然后,他退到幾步之外,看到了夢寐以求的構圖。他筆下的母親雖是一身玄色,卻是黑里摻了紅和鈷藍的暖調子。整個畫面是黑白灰的組合,色彩和構圖都正合他的心意。 惠斯勒的本意是描繪母子心靈上的隔膜,但觀眾看到惠斯勒的母親卻想起自己親愛的媽媽,甚至想擁抱她。后來,惠斯勒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幅真情流露的畫。“自己的母親總是得畫漂亮些。”他假裝不在乎地說。 1932年,美國人惠斯勒的“美國母親”,漂洋過海回到美國展出,它長時間占據著報章的頭條,在經濟危機中掙扎求存的美國人虔誠地膜拜這位克勤克儉的母親,她的清教徒美德都在感召著朝不保夕的美國人,告訴他們苦日子會過去,母親永遠在這里。 母親即家園 惠斯勒虔誠的母親并不孤獨。盡管關于藝術家母親的信息在他們的履歷中總是無足輕重,可在藝術創(chuàng)作中,她們卻是取之不竭的母題。通常,藝術家面對自己的母親也比面對其他模特放松得多,潛意識里他們似乎總被母親的愛或痛苦深深影響。 母親“殘破的容顏”深深地吸引了倫勃朗,他所畫的母親捧讀《圣經》的畫作,既表達了眷戀母親的情懷,亦是一種宗教情結。倫勃朗的母親入畫時,已經在人生的最后一個季節(jié),早已失去了女人的美麗。但一貫深思熟慮的倫勃朗,不諱言她的每一條皺紋、每一點苦難。他筆下的母親雖然沉默又冷靜,卻有極深的感染力。 曾在法國南部同住的高更與梵高,都是對著照片描繪母親。不知這是不是他們創(chuàng)作競賽的一部分,兩位潦倒藝術家筆下的母親看起來都是那樣不同尋?!吒涯赣H改成闊鼻厚唇的西班牙人模樣,梵高則給母親畫上淡綠的面孔與深綠的眼珠。將母親異化,是他們愛而不得的結果。 美國20世紀最著名的抽象表現(xiàn)主義畫家阿希爾·高爾基,一直無法忘記餓死在逃荒路上的母親。當他從亞美尼亞逃到美國,在紐約作為藝術家展開工作時,首先畫的就是一張他和母親在1921年的合影。這張叫做《藝術家和他的母親》的畫上,阿希爾的母親抿著雙唇,全身緊繃地坐在椅子上。兒子阿希爾站在她身后,像只柔弱又好奇的小動物。 照片原本是寄給阿希爾遠在美國的父親的,好讓他不要忘記家里的親人,沒想到竟成了阿希爾日后懷念母親的憑據。他經歷了慘絕人寰的亞美尼亞大屠殺,但卻從未直接觸及這一題材。只是這幅有母親的畫,阿希爾用了十多年不斷地重畫又涂改,就如同不愿承認母親和家園已經離他而去。 一千位母親有一千種情態(tài) “與我的兒子在一起,沒有一個女人會幸福。”知子莫若母,畢加索外貌和性格都與母親十分相像,隨心所欲描畫各色女人。他的西班牙同鄉(xiāng)格里斯·胡安把母親畫成立體主義作品,畢加索卻不敢造次,畢恭畢敬將母親畫成莊重漂亮的貴婦人。在畢加索1923年為母親所畫的肖像里,瑪麗亞·畢加索·洛佩斯一身玄色,側身而坐,眼睛看都不看正在觀察自己的兒子。 一千個人的母親有一千種情態(tài)。法國印象派女畫家博熱·莫里索的母親和妹妹坐在一起,畫面充滿了巴黎的閑趣和生活氣息。納比派畫家愛德華·維亞爾的母親和妹妹則在裝飾性極強的墻壁和衣裙襯托下顯得十分詼諧。喬治·修拉的母親與他畫中其他人一樣,由無數(shù)圓點構成。亨利·奧賽瓦·丹拿的母親則以一種東方情調的憂郁入畫。亨利·德·圖盧茲—洛特雷克的母親是他的靠山和代言人,終生呵護著殘疾的他。在洛特雷克筆下,飲茶的母親安詳可靠如圣母瑪利亞。 相比起來,擅長攝影拼貼的英國畫家大衛(wèi)·霍克尼對母親則表現(xiàn)出局外旁觀的態(tài)度。1977年,他拍自己的父母親坐在一個房間里;1982年,父親葬禮當天,他拼貼的照片中的母親坐在墓碑旁,穿著裹尸袋一樣的雨衣,表情傷痛;1985年,母親的臉被他組合成破碎的圖案;1988年,他為走出喪夫之痛的母親拍攝了一張溫柔的肖像照。 也有人對為母親畫肖像這回事非常認真,照相術的追隨者朱爾斯·巴斯蒂昂·勒帕熱所繪的母親肖像嚴格遵循寫實原則。而安格爾的母親則籠罩在柔和的側光中,神情肖似巖間的圣母。動不動就大發(fā)雷霆的火暴的塞尚也一反常態(tài)地描繪起母親做針線的溫柔午后時光。為了不惹自己生氣,他把角落里已經畫好的父親涂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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