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喜歡濟慈和他的詩,也很喜歡本站《閑閑書話》欄目里的這篇文章,所以轉(zhuǎn)貼過來,與網(wǎng)友中有同好者分享。
濟慈:為世界換一個新的心臟 張祈 1 世界上的詩人有著種種類型,但有一類詩人最惹人喜愛。這類詩人的特征是,在他們的身上和他們的詩歌中,人們可以看到某種接近完美的存在,他們的生命仿佛并不是為了這個塵世而來,而是一直生活在幻美神秘的天堂中——他們所居留的地方恰好是許多普通人所不能企及的,因此大眾也急切想分享他們在彼處的歡樂與痛苦——這類詩人是詩歌的源泉,他們的純潔的心靈和甜蜜的歌詠也會被人們一再傳頌。這樣的詩人屬于第一等意義上的原創(chuàng)詩人,在他們的詩作中你很少見到他者影響的痕跡,每一句話,每一個詞,都仿佛是從那最初的喉嚨和大自然的懷抱中涌出。然而,造物主既然給予了這類詩人極高的天賦,卻不再愿意把同樣多的好運和長壽賜給他們,于是,這樣的詩人的身世往往看起來有些糟糕,其中的一些甚至會因各種原因華年早逝。然而,越是不幸的命運越是給他們的詩歌增光添彩,人們一邊為他們的不幸和死亡嘆息,一邊又被那絕美的詩章打動——中國詩人海子把這樣的詩人命名為“詩歌王子”,他們的代表有蘭波,葉賽寧,諾瓦利斯,洛爾卡等,還有一位是人們經(jīng)常談起的,“把名字寫在水上”的英國杰出詩人——濟慈。 2 濟慈(1795—1821)是英國十九世紀浪漫主義詩歌的代表之一。英國浪漫主義詩歌至今仍舊中世界文學史上的瑰寶,無論是“湖畔三詩人”中華茲華斯布谷鳥般的清新吟唱,還是柯爾律治的詩學理論;無論是拜倫的陰郁的怒吼,還是雪萊的西風之歌和濟慈的美妙睡夢,都一直長久地影響著世界詩歌的進程。由于口語詩歌的流行,對于浪漫主義詩歌,當今的中國詩壇很多人都表示出不屑的態(tài)度,在他們看來,浪漫主義詩歌是一種空想的,不切實際的東西,而事實上,浪漫的精神是一切藝術作品的起點,換句話說,只有通過“浪漫”,現(xiàn)實才會變成一種藝術的形式。正如有人所指出的,浪漫絕不是羅曼蒂克或者小資情調(diào)的同義詞,它的基本含義是——對現(xiàn)實的不認同或者反抗。對照中國當下的詩壇,筆者個人認為,至少有以下兩點值得青年詩人們學習,一是幾位詩人對藝術美的不懈追求,二是詩人筆下對人文主義和民主主義精神的頌揚。 濟慈在英國浪漫主義詩歌中的地位,和法國象征主義詩歌中的瓦雷里較相似,他們都是各自領域的成熟者或者集大成者,也是承上啟下的關鍵人物。由于患肺病,詩人濟慈25歲時(一說為26歲)便離開了人世,他真正從事詩歌創(chuàng)作的時間也僅僅有四五年時間,但這一時間中,他寫出了六首著名的頌歌,六十余首十四行詩,若干首抒情詩和敘事詩,還有兩部長詩《恩弟米安》和《海披里安》(其中一部未完成),這些杰出的詩歌作品給他戴上了詩人的桂冠,也使他與“最偉大的人”并肩站在了一起?! ?br> 3 關于濟慈詩歌的特點,許多人有過不同的表述。比如說,有人稱他擁有“自然的感應力”,丹麥文學評論家勃蘭兌斯則說他是“包羅萬象的感覺主義者”,不一而足。就筆者個人的感覺來說,如果以拜倫,雪萊和濟慈來比較,那么拜倫像是O型血,他的詩里有熱情洋溢,也有突然的雷霆;雪萊則像是A型血,他的詩歌尖銳而直接,宛如云雀高昂美妙的叫聲;而濟慈則是B型血,他的詩里有許多敏感的沖動,但他能夠控制它們,并把一切維持在適度的范圍內(nèi)運行。拜倫的詩有點咸,雪萊的詩有點辣,濟慈的詩則更多的是甜。事實上,一個優(yōu)秀的詩人首先都是一個敏感的詩人,一個平衡的詩人,只是這其中由于個人的氣質(zhì)或者經(jīng)歷不同,里面的百分比稍有出入。而在詩意,主題和技術的靈活性方面,濟慈的柔軟與中和顯然要比前二位更有特點。 為了更好地解析濟慈的詩歌風格,先請讀者看一首濟慈的《秋頌》。 1 霧氣洋溢、果實圓熟的秋, 你和成熟的太陽成為友伴; 你們密謀用累累的珠球, 綴滿茅屋檐下的葡萄藤蔓; 使屋前的老樹背負著蘋果, 讓熟味透進果實的心中, 使葫蘆脹大,鼓起了榛子殼, 好塞進甜核;又為了蜜蜂 一次一次開放過遲的花朵, 使它們以為日子將永遠暖和, 因為夏季早填滿它們的粘巢。 2 誰不經(jīng)??匆娔惆橹葌}? 在田野里也可以把你找到, 你有時隨意坐在打麥場上, 讓發(fā)絲隨著簸谷的風輕飄; 有時候,為罌粟花香所沉迷, 你倒臥在收割一半的田壟, 讓鐮刀歇在下一畦的花旁; 或者.像拾穗人越過小溪, 你昂首背著谷袋,投下倒影, 或者就在榨果架下坐幾點鐘, 你耐心地瞧著徐徐滴下的酒漿。 3 啊.春日的歌哪里去了?但不要 想這些吧,你也有你的音樂—— 當波狀的云把將逝的一天映照, 以胭紅抹上殘梗散碎的田野, 這時啊,河柳下的一群小飛蟲 就同奏哀音,它們忽而飛高, 忽而下落,隨著微風的起滅; 籬下的蟋蟀在歌唱,在園中 紅胸的知更鳥就群起呼哨; 而群羊在山圈里高聲默默咩叫; 叢飛的燕子在天空呢喃不歇。 ——查良錚譯 前蘇聯(lián)詩人布羅茨基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格言,那就是“一首詩里能夠放進的名詞越多越好”。由此來看這首《秋頌》,真是恰如其分。在濟慈的關于秋天的“命題作文”中,我們能夠明確感覺到詩人細致入微的觀察力和獨具一格的想象與組合能力。詩中的意象都是我們熟悉的,也天天見到,只是它們從來沒有被如此描述過,也從來沒有這樣被完整地組合成為一個整體。隨著詩人的視角,我們的眼睛要一會兒聚焦,一會兒散開,我們的鼻孔和耳朵也要張開,有時還要用手指去觸摸一下,這樣一來,秋這個詞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抽象的詞,而變成了一個可以感覺其存在的物。由此一點,我們就不得不佩服詩人的鬼斧神工。 《秋頌》是濟慈的六大頌歌的最后一首。其他幾首分別是《怠惰頌》,《賽吉頌》,《夜鶯頌》,《希臘古甕頌》和《憂郁頌》。在《夜鶯頌》中,詩人描繪了他聽到夜鶯歌唱時的感受,突出了官能的效果——“我的心在痛,困頓和麻木/刺進了感官,有如飲過毒鳩,”——和對不朽的確認——“永生的鳥呵,你不會死去!/饑餓的世代無法將你蹂躪;”,以至于人們后來直接用“夜鶯”一詞來代替濟慈的歌聲;在《希臘古甕頌》一詩中,詩人則通過對一個古甕和它上面的美麗雕刻的描繪,提出了他的最重要的“美即是真,真即是美”的詩歌觀念;《憂郁頌》一詩則是強調(diào),憂郁是詩歌之美的重要源泉之一,它的力量無可阻擋。以上三首詩頌歌遠比前面的兩首更有名,但是,濟慈的核心詩歌理念卻是出自前面的兩首詩——一首談懈怠和懶散,一首則是說想象。 4 濟慈最核心的詩學觀點是這個英文單詞——negative capability。關于這個單詞的譯法,有人譯做“消極能力”,有的人卻譯做“客體感受力”。但無論在漢語里譯做什么,它的意思卻是那一個意思。對于這個詞,濟慈自己的解釋是: “一些事情開始在我思想上對號入座,使我立刻開始思索是哪種品質(zhì)使人有所成就,特別是在文學上,像莎士比亞就大大擁有這種品質(zhì)——我的答案是消極的能力,一個人有能力停留在不確定的,神秘與疑惑的境地,而不急于去弄清事實和原委。譬如說吧,柯爾律治由于不能滿足于處在一知半解之中,他會坐失從神秘堂奧攫取的美妙絕綸的真相。像這樣連篇累牘地追演下去,得到的結(jié)論不過是:對于一個大詩人來說,對美的感覺壓倒了一切其他的考慮,或者進一步說,取消了一切的考慮。” ——1917年12月《致喬治與托姆·濟慈的信》 在上文中,有關柯爾律治的說法顯然是指由于他從夢中醒來而只能完成一半的《忽必烈汗》;而按照筆者的理解,這里濟慈強調(diào)的是詩人進入寫作或者詩歌的一種方式,也就是沉迷于對所要表達主題的探究中,而且久久不要脫身,直到把一切觀察清楚和表達清楚為止——這里面當然還需要詩人的積極投入——在上文中提及的“怠惰”就是這樣的一種狀態(tài),詩人在寫作過程當中,處于一種完全放松的狀態(tài)——無論情緒過分悲傷或者過分快樂都不好——也只有這樣,詩人才能打開他全部的天線,接收到外界的全部信息并把它們付之筆端。同時,在許多詩歌中,我們也能發(fā)現(xiàn)這種造成詩歌魔力的處理方式——比如弗羅斯特的《雪夜林邊駐腳》和《沒有走的路》等——在這里,濟慈顯然是告訴了人們進入詩歌和欣賞詩歌的方法,同時也指出了詩歌存在的某種本質(zhì)。 5 由于濟慈對于“消極能力”的效果深信不疑,而一個人能夠完全放松的狀態(tài)無疑最好是睡眠或者半醒半睡狀態(tài),因此,濟慈的詩里面有關睡夢和幻想的詩題和詩句特別多,前面提到的《賽吉頌》本身就像是一個美妙的夢幻——“突然我竟驚奇地目眩神迷,/我見到兩個美麗的精靈相依偎/在深草叢里,上面有絮語的樹葉/和輕顫的鮮花蔭庇”。在許多場合,濟慈強調(diào)了想象力在詩中的作用,下面是他關于《恩弟米安》的寫作獨白—— “它將是一次測試,是一場對想象力以及主要來說對我的創(chuàng)造力的考驗,創(chuàng)造力確實是極為稀有的東西——我必須通過它把一個虛無縹緲的情境寫上4000行,并且要用詩來充填字里行間,這是一個偉大的任務……長詩是對一個人創(chuàng)造力的測驗,我把創(chuàng)造力看成是詩歌的北斗,猶如幻想是船的帆,想象力則是船的舵。” 在濟慈的《睡與詩》一詩中,他先是全力展現(xiàn)了自己的想象的才能,在描繪了許多至美的物象后,他確認到:“詩乃是至高的偉力,/是倚著右臂半睡半醒的潛能”,“詩的偉大的目標是化為友誼/去化解憂傷,提高人的想象力”。讀濟慈的詩,筆者有時會想起法國詩人馬拉美,想起他的著名的《牧神的午后》和散文詩《睡蓮》等,感覺他們的感知方式有些類似;我有時還想起美國詩人愛倫·坡,但坡的想象是數(shù)學式的精準,而濟慈的想象總給人一種“花繁葉茂”的印象。 在《詩人頌》一詩中,濟慈指出,詩人一般都是過著雙重生活,一個靈魂在塵世,另一個則在天國,而天國的生活就是想象的生活。在一封信中,濟慈又說,事實上藝術的存在是起如下作用,那就是一個人可以在生命中活兩次——對于普通人來說,他的生命歷程只有一種,而詩人卻可以兩次經(jīng)歷這一時空和某些事件,一次是在現(xiàn)實中,另一次是在想象中,在藝術創(chuàng)造中。藝術和詩帶給詩人最大的快樂是詩人既在舞臺上表演,表演完后他又變成了臺下的觀眾。以上也是濟慈如此推崇想象力的重要因素?! ?br> 6 從濟慈的書信中,可以看出他比較喜歡的詩人。濟慈喜歡荷馬與但丁,他的詩里經(jīng)常使用古希臘羅馬和《神曲》中的的意象;他熱愛莎士比亞,對莎士比亞的每部戲劇里的人物了如指掌,更對他的十四行詩推崇備至;他喜歡彌爾頓,說他的清朗和力量無人能敵。 濟慈的寫作幾乎像是沒有練筆期,他一出手的詩便顯得很成熟穩(wěn)定。早期的濟慈曾經(jīng)受一位叫李·亨特的詩人的影響,但他很快就避開了被別人稱做“亨特門徒”的名號,而且在一封信里他還婉轉(zhuǎn)地指出了亨特的詩意象不夠清新的問題。濟慈有機會和華斯華斯,雪萊等在一起聚會,但他很少去湊熱鬧,目的是避開他們對自己的影響。用濟慈的一句話就是“我有我的自由天地。” 對于同時代的幾位詩人,濟慈最初喜歡拜倫并寫過一首《致拜倫》的十四行詩,但他后來發(fā)現(xiàn)了拜倫身上的不足;對于華茲華斯這個個性古怪的詩人,濟慈雖然有時不贊成他的某些詩觀,但他還是認為華茲華斯是一位偉大的人物;雪萊和濟慈的關系算是最好的,但濟慈在雪萊面前還是堅持了自己的個性和詩觀。從上面一些事例可以看出,濟慈對自己的才能很自信,也抱有很大的期望——“啊,給我十年吧!/我可以在詩里征服自己;我可以大有作為,/聽從我靈魂對我自己的指揮。(睡與詩)”。同時,堅持自我的獨立和尋找與自己氣質(zhì)相合的詩歌風格也表現(xiàn)了濟慈真正的天賦。 7 在濟慈的長短詩作中,我最偏愛他的十四行詩。濟慈的十四行詩既工穩(wěn)又變化多端,一方面保持了寫景狀物的細致,同時對感情的抒發(fā)也十分酣暢,讀起來十分過癮。濟慈的十四行詩中,最為有名的是被誤認為是他的絕筆詩的《明亮的星》: 明亮的星,我希望能象你一樣堅定 ——但我并不想獨自燦爛地 懸掛在夜空,永恒地睜著眼睛, 如同大自然中耐心,不眠的修行者, 去觀看移動的水流像牧師般工作 把地球人類的海灘純潔地洗禮, 或者凝視著新生的雪輕盈地墜落, 給高山和荒地戴上柔軟的面具—— 不!——我只愿意永遠堅定不移地 枕靠在我美麗愛人成熟的胸房上, 永遠感受著她柔軟的沉落和升起, 永遠在甜蜜的躁動中蘇醒著, 聆聽著,聆聽著她溫柔纖細的呼吸, 就永遠這樣活著——或者在陶醉中死去。 ——(張祈 珊瑚譯) 以及被人稱做是表明濟慈志向的詩作《每當我恐懼》: 每當我恐懼我將會死去, 在我的筆撿拾完豐富的智慧之前 ——那高堆的書稿,被特質(zhì)充滿, 仿佛成熟的稻谷擁簇在谷倉間; 每當我在夜晚星光閃爍的臉上, 觀看那巨大云朵象征的不朽傳奇, 就想到自己也許來不及去勾勒出 它們的影像,用魔法般的手臂; 而每當我感覺到瞬間的女性之美, 我就不再企望看到她們更多, 也不再沉迷于無望的愛欲的魅力, 就這樣在寬廣世界的堤岸上, 我一個人孤獨地站著,思索著, 直到愛情和名聲沉落為一片虛無。 ——(張祈譯) 但在筆者看來,濟慈的六十余首十四行詩皆各有特色,非常有力量,也十分耐人尋味。在這些詩章里,濟慈無論是向偉人致敬,還是吟詠孤獨和愛情,描寫風景河流,還是對自己的命運的擔憂,都表現(xiàn)得真摯自然,充滿了動人的魅力。值得一提的是,濟慈還曾經(jīng)試圖對十四行的韻式進行改革,最后雖然不算成功,但他認為“彼特拉克體”和“莎士比亞體”均不太適合于英文的說法還是得到了許多行家的認可。由于篇幅所限,本文無法對濟慈的兩部重要長詩進行細致地解說,但評論家一向認為,這兩部長詩的確顯現(xiàn)了濟慈非同一般的才華?!抖鞯苊装病纷畛醢l(fā)表時,引來了許多權威雜志上一些小人的惡意攻擊,雖然濟慈本人在給朋友的信里表示不在乎,但一些研究者還是認為,長詩遭遇惡意批判也是造成濟慈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 8 1819年7月1日,濟慈給芳妮·布勞恩發(fā)出了第一封情書。這個時間離他死亡的1921年2月只有一年半的時間。芳妮想來是一位十分漂亮迷人的姑娘,從濟慈的信中看,她也比較聰敏。雖然現(xiàn)存的書信是在7月,但濟慈和芳妮·布勞恩的相識卻是在此之前的一年前的秋天,當時濟慈二十三歲,芳妮十八歲。而就在濟慈開始給芳妮寫信時,他的肺結(jié)核病也開始第一次發(fā)作。 濟慈和芳妮的愛情是驚天動地的愛情,濟慈給這位美麗姑娘的數(shù)十封情書更是迷倒了中外幾百年來無數(shù)的青年。濟慈和情書熱情純真,充滿了神奇的幻想和纏綿的愛意,病痛的折磨和不久于人世的絕望更讓這些書信感人至深。有一些評論者認為,芳妮對濟慈有點三心二意,以至于濟慈總是擔心她離開自己。但筆者認為,也許事實上并非如此。原因是,1819年冬,芳妮和濟慈訂了婚,成了他正式的未婚妻,想來她是喜愛濟慈的;其二就是原因在濟慈身上,那一段時間濟慈受到財務拮據(jù)的因擾——事實上濟慈從來就沒有富有過,他的許多書信里的第一句話都是向朋友借錢,就是這樣,他做為家中的長子,在分配家產(chǎn)時,他把一切都給了他的兩個弟弟喬治和托姆,自己一文不名——在這樣的情況下,和芳妮結(jié)婚幾乎是不可能的;第三就是,濟慈是一個詩人,一個異常敏感的詩人,即使芳妮并沒有要離開他的意思,濟慈也總是忐忑不安——或者至少在文字上表現(xiàn)出一些懷疑。 但是無論如何,直到濟慈病重死在意大利羅馬,這位叫芳妮·布勞恩的姑娘也沒有離開濟慈,而詩人濟慈對她的愛也讓她的名字和彼特拉克的勞拉一樣變成了美麗女神的代稱。在濟慈短暫的生命中,這也是一段惟美的神話。為了讓讀者了解一下濟慈的愛情,筆者在這里也再引用一首濟慈的十四行詩《致芳妮》: 我懇求你疼我,愛我!是的,愛! 仁慈的愛,決不賣弄,挑逗, 專一地,毫不游移的,坦誠的愛, 沒有任何偽裝,透明,純潔無垢! ??!但愿你整個屬于我,整個! 形體,美質(zhì),愛的細微的情趣, 你的手,你的吻,你那迷人的秋波, 溫暖,瑩白,令人銷魂的胸脯—— 身體,靈魂,為了疼我,全給我, 不保留一絲一毫,否則,我就死, 或者,做你的可憐的奴隸而活著, 茫然憂傷,愁云里,忘卻,丟失 生活的目標,我的精神味覺 變麻木,雄心壯志也從此冷卻! ?。?819年10月—12月) ——屠岸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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