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甜蜜而憂傷的野果 我小的時候，一家人生活在滇南山區(qū)的一個小鎮(zhèn)，平時也沒什么水果可吃，到了秋末冬初的時節(jié)，我會央求母親，帶著我到山野里去，摘一些野生山果解解饞。人跡寥寥的深山野嶺，空闊而寂靜，最響亮的聲音，是風(fēng)吹來的呼呼聲，還有風(fēng)掠過草木枝葉搖蕩出來的此起彼伏的聲響。山風(fēng)短暫靜止下來的時候，哪怕只是一片落葉掉下來，也似乎擲地有聲。在叢林深處尋找，不時能夠看到一種渾圓的野果，若隱若現(xiàn)地點(diǎn)綴在蓊郁的枝葉間，散發(fā)著熠熠光澤，燦若紅火，似乎在靜靜等待著人們的發(fā)現(xiàn)。母親輕輕撥開茂密的葉子，摘下一顆飽滿果子，小心翼翼地遞給我。粉紅色的果實(shí)，表皮布滿了疙瘩狀凸起的顆粒，色澤十分鮮艷誘人，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氣味。母親曾微笑著告訴過我，這種野果叫雞嗉子果，就是因?yàn)樗耐庑畏浅Ｏ耠u脖子下面鼓起的嗉袋。 我第一次吃到荔枝時，馬上想到雞嗉子果形狀和外表都很像荔枝，后來我知道了雞嗉子果有一個別名就叫“山荔枝”。不過，雞嗉子果的果肉和味道，其實(shí)與鮮美甘甜的荔枝有著天壤之別——雞嗉子果的紅皮包裹著滿滿一包沙礫似的籽粒，籽粒之間是淡黃色的軟糯果肉，吃果肉得連籽粒一起吃，因此口感不大好，但味道頗為獨(dú)特，輕輕咬上一口，甜中略酸并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微苦，又伴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清涼，真是讓人回味無窮。據(jù)說，吃雞嗉子果可以清熱利膽，消除食積氣脹，還能殺死腹中的蛔蟲。小時候覺得雞嗉子很好吃，或許并不僅僅是雞嗉子果自身特別的滋味，還因?yàn)槟赣H也愛吃，并且總要把最紅最大的挑揀出來留給我，這讓我體會和享受到了母愛給自己帶來的快樂和幸福。 2024年小雪節(jié)氣這天，在鄉(xiāng)下駐村的朋友給我發(fā)來消息，告知山里的雞嗉子果快要落潮了，抓緊時間下去嘗嘗難得的野果味道吧。我不禁想憶起，母親生前只要看到街上有雞嗉子果賣，就會買一些回家來當(dāng)水果吃，而且每次都會把最好的給我留著。剎那間，我的心里涌起了無盡的傷感，好幾年沒吃到過雞嗉子果了——慈祥的母親離開我們，已經(jīng)快要有四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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