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晚年，山河11縣罕見大旱，莊稼收成驟減。挨餓給人們樹立了新敵人，老鼠成為萬惡之源，人人喊打喊殺。 為了沒收老鼠洞里的幾粒高粱米，鄉(xiāng)親們狠抓實干，艱苦卓絕，開發(fā)出了領(lǐng)先于世的抓鼠辦法。人學(xué)貓叫、放貓歸田、畫線編地、燒火冒煙、洞口卡籠、刨溝設(shè)陷…… 在與老鼠斗智斗勇中，鄉(xiāng)親們聲東擊西，游擊作戰(zhàn)，瞞天過海。展現(xiàn)出了極高的作戰(zhàn)藝術(shù)，遠(yuǎn)勝孫子兵法三十六計。 當(dāng)時老幼婦孺齊上陣，不分晝夜挖坑掏糧，田間地頭一派繁忙。運氣好不僅能挖出豐盛的鼠糧八寶粥，還能把老鼠一鍋端，揣回家偷偷吃頓肉。 看官或要問，這肉也能吃？ 那是，餓極了搶著吃還怕張嘴慢。老鼠雖小渾身精肉，烤一烤照樣壓餓解饞。誰說不能吃，那是礙于面子不敢承認(rèn)，或者還沒餓到份上，暫時不知天高地厚。 在古代，鄉(xiāng)親們最大的面子是“嘴硬”。里子倒是無所謂，反正外人也看不見。 問題是，嘴硬能管飽嗎，能飽幾天？ 挨過饑餓的毒打，很多人慢慢放下了面子。偷偷啃了幾只鼠，再也忘不掉那美味兒。 回頭一看，原來大家都一樣。反正吃都吃了，你吃我吃大家吃，干脆誰也別假清高。以后就光明正大地吃，誰都別笑話誰。 從此，老鼠一步步成為搶手貨，家家戶戶都愛吃。要是誰家小孩拿一只走在大街上啃，那身后必然會跟著一群被饞哭的小伙伴。 問題又來了，老鼠無名無主，到底算誰家的？ 小明家的老鼠洞，小強大半夜偷偷去挖，該不該打？ 因為一個老鼠洞的歸屬問題，鄰里之間矛盾不斷，經(jīng)常打得頭破血流。 女人拿著鐮刀破口大罵，男爺們舉著錘頭鐵锨寸厘不讓，隨時準(zhǔn)備開打、開挖。 幾家?guī)讘魢粋€鼠洞爭來搶去，都想據(jù)為己有。吵到激烈處，寧愿把鼠洞扒爛，把老鼠嚇跑，也絕不成全外人。 這是前話，也是本故事的大背景，順帶一提，是為人性……
一、8條兇狠的大狗 那年，淳樸鄉(xiāng)有一潑皮名張三。此人臉生橫肉，欺行霸市，無人敢惹。倒不是他內(nèi)功精深，也非他劍法精妙，只因他養(yǎng)了8條忠心耿耿的大狗。 每一條狗都堪比好漢，該動口時不動手。 大狗們脾氣暴躁，見人就想咬。對外人齜牙咧嘴，幾天不咬人就急得發(fā)癲。對張三卻是點頭哈腰，猶如太監(jiān)跪拜皇上。 平日里張三牽狗過市，人仗狗勢，八面帶風(fēng)。但凡他看誰不順眼，狗子便立馬心領(lǐng)神會。 帶頭的大黑狗齜牙咧嘴，當(dāng)場憤怒滔天，撲上去就咬。其余的狗子二話不說，立即戰(zhàn)術(shù)性炸毛，憤怒地沖上去打配合。一個比一個兇悍，咬起人來賽老虎。 據(jù)傳言，張三的狗曾經(jīng)咬傷過幾只老虎。它們渾身是膽，腦子只有一根筋，壓根就不需要知道為什么要去咬老虎。 總之，只要張三讓咬，咬就對了！ 縱然沒人相信張三的狗敢咬老虎，但這并不妨礙它們囂張的氣焰。憑借咬人的特長，早就咬出了賽老虎的威名。 仗著8條膽大包天的大狗，張三混成了淳樸鄉(xiāng)里的小霸王。今天借條魚，明天賒塊肉。今天調(diào)戲個農(nóng)家村姑，明天欺負(fù)一下莊稼漢子。 畏懼于犬牙眾多，敢和張三理論的人很少。普通人老實怕事，偶爾被欺負(fù)就自認(rèn)倒霉。反正不光自己被欺負(fù)，別人更慘…… 哪怕被欺負(fù)得再狠，他們也能找到安慰自己的理由，自古以來老實人就這性格。 當(dāng)然了，有能力揍張三的狠人也不是沒有。特別是少數(shù)有背景的，一句話就能讓張三從此消失。 只不過圈子不同，沒人愿意和底層的潑皮拉開陣仗。沒惹到自己頭上，誰也不想沾那個晦氣，免得被同僚笑話，留下話柄。 鄉(xiāng)里如此人文土壤，張三樂意順應(yīng)潮流。他雖蠻橫卻不傻，心知哪些人惹不起，慢慢就摸索出了生存之道。 遇到狠人他就點頭哈腰，大不了認(rèn)個慫躲著走。遇到老實人就恢復(fù)本色，變本加厲，蹬鼻子上臉。 普天之下還是老實人居多，以張三欺軟怕硬的作風(fēng)，在哪里都能吃得開。正常情況下，根本就不用為生計發(fā)愁。 聰明人不免又要問一句，什么叫正常情況？這人世間磕磕絆絆，是否真有長久的正常？ 說起來，人生一世身不由己，一半的事情不由人定。此為天定，順應(yīng)周期，當(dāng)然沒有一廂情愿中的“長久”。 那年的干旱就是例子，面對缺糧少食的窘境，即便張三也是沒轍。 老實人不怕被欺負(fù)，可一旦餓急了，那是真敢拼命的！哪怕張三的狗敢吃老虎，也惹不起餓急的人，張三心知肚明…… 自古挨餓就不是小事，乾隆皇帝深知其中兇險。一道圣旨下去，和珅接旨，火急火燎南下救急。 和珅一來，雪上加霜，即便挖老鼠洞都要提前報備。若有收成，得三交二。 不說老實人更難吃飽，就連張三的食譜也受到了約束。雖說尚有余糠糊口，可想吃頓肉難如登天。 眼看沒肉下飯，那豈不丟了檔次？ 他張三好歹是成名已久的小霸王，萬一把滿臉橫肉餓掉了，那還怎么混江湖？
二、嘴太饞，決心吃狗 有天張三吃糠就野菜根，越吃越乏味。見院里的狗子們打鬧得歡，立時氣不打一處來。 忽然張三腦中靈光一閃，如同看到太爺爺端著美餐向他招手。他一拍腦門，當(dāng)即打起了狗子的主意。 且不說這張三好吃懶做嘴又饞，更是一個敢想敢做的狠心主人。從那往后的日子里，只要張三拍腦門，準(zhǔn)有1條大狗要倒血霉，稀里糊涂淪為他的下酒菜。 原本8條大狗，短短2個月就被張三吃了7條！ 僅剩的最后1條狗是帶頭大哥，此狗體型巨大如牛犢，毛色黑亮如刷漆。張開嘴牙如利刃，仰天哮聲似洪鐘，有狗中呂布的風(fēng)范。 大黑敢咬敢沖，一直以來表率性極強，是以張三舍不得把它當(dāng)下酒菜。 當(dāng)然，舍不得只是暫時的。至于什么時候吃，那得看嘴饞的程度…… 這天，張三靠著往日余威，搶來一壺老酒外加一只老鼠?；丶议_飯時，又為下酒菜犯了愁。 “我的乖乖，這年頭連老鼠都餓瘦了，只剩個頭還有點鼠樣！”張三滿臉沮喪，提著一只瘦骨嶙峋的老鼠嘀咕起來，目光卻不由地扭向了大黑狗。 “罷了，今天可算輪到你了，趁著還有膘得趕緊吃，不然就餓沒肉了！” 一番思索掙扎，張三下定決心：把大黑燉了吃肉，先美餐一頓再說。反正早晚都得吃，嘴饞才能品出美味，吃出價值…… 張三提著一只老鼠呼喚道：“大黑過來，該吃飯了，賞你個鴨脖嘗嘗，可省著點吃！” 大黑哪里知道即將大難臨頭？聽見吃鴨脖頓時精神抖擻，搖頭擺尾轉(zhuǎn)著圈，狂奔而來。 就在大黑哈巴著嘴吐舌頭時，張三冷不丁敲了悶棍。正撒嬌的大黑猝不及防，四腿一蹬直挺挺倒了下去。 “對不住了老伙計，我太想吃肉了，成全我吧。到那邊和弟兄們團(tuán)聚，別忘了替我問聲好?！闭f著張三拿來麻繩，快速捆住了大黑的嘴和四肢。 大黑立馬被嚇醒，嗚嗚掙扎哀鳴。 “你住嘴行嗎，早晚有這天，說那么多廢話有用嗎？理解一下哈，一點也不疼，別怕?！睆埲矒釒拙?，隨手又往大黑頭上悶了一棍子。 大黑兩眼一黑，再次被敲暈。張三踢了幾腳見沒反應(yīng)，哼著小曲跑到院角磨起了刀。
三、愛管閑事的大善人 說來也巧，那天淳樸鄉(xiāng)“第一大善人”李四出遠(yuǎn)門幫父親抓藥，恰好路過張三家門口。 見院里被五花大綁的大黑狗，再看看正磨刀的張三，愛管閑事的李大善人當(dāng)即暴跳如雷，怒氣沖沖闖進(jìn)了張三家。 “喂，你在干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不快住手！”李四咆哮而來，邊走邊叫嚷，“狗是人類的朋友，吃狗是不對的，我勸你仁慈！” 張三被嚇得一哆嗦，回頭冷哼一聲，起身道：“嚇我一跳，哪里來的要飯的？酒已備好，刀已磨亮，你說不吃就不吃？” 李四道：“吃狗是不對的，你沒聽懂嗎！看在我的薄面上，給它一條生路行不行？” “我的乖乖，要飯的還講薄面？來來來，給我看看你的臉有多大，憑什么給你面子？”張三抖了抖手上的刀，調(diào)侃道。 李四也不慌，從懷里掏出一塊銅牌掛在了脖子上，嚴(yán)肅地說：“就憑這塊牌子，你可看清楚了，我是縣老爺欽點的本鄉(xiāng)第一大善人，這是證明！干旱之年我掏空家財施舍鄉(xiāng)里，品格高尚，人見人夸，這個面子夠不夠大？” 李四義正言辭，張三卻玩味地冷笑起來。 “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那個人人笑蠢的冤大頭，李家村來的吧？久仰李兄大名，你的面子不好使。你行善是你的本事，我吃狗是我的能耐。我養(yǎng)大的狗，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這叫天經(jīng)地義，你可管不著！” 李四跺跺腳，義憤填膺地說：“我管不著？作為同鄉(xiāng)，我對你的殘忍感到羞愧。你這人毫無良心道德，敗壞了咱淳樸鄉(xiāng)的百年聲譽，給父老鄉(xiāng)親丟了臉。若往大了說，你給咱大清丟了臉，我得管！” 張三哈哈一笑，擼起袖子指著李四道：“我丟臉？你扯得還真遠(yuǎn)，我看是你愚蠢至極，管得太寬！有那閑工夫扯嘴皮子，不如想想怎么吃飯！你趕緊出去，最好別惹惱我！” 李四仍是不懼，反而提出了條件：“讓我出去可以，你先放開大黑狗并保證永遠(yuǎn)不吃它，這事就這么過了。別說我沒提醒你，咱淳樸鄉(xiāng)痛恨你這號人，你若一意孤行，我就代表父老鄉(xiāng)親請你滾出淳樸鄉(xiāng)！” 張三被氣笑了，拍拍李四肩膀道：“哥們，早在大宋朝徽宗年間，我家先祖就是本地人，那時還沒有淳樸鄉(xiāng)。我祖祖輩輩在此生活，你哪個父老鄉(xiāng)親有資格趕我走，他們憑什么不自己走？再說，那群傻子認(rèn)識你是誰？你大言不慚地代表傻子們，經(jīng)過傻子的同意了嗎？” 李四一時語塞，反駁道：“我不和你講歪理，從良心道德上說，你丟了淳樸鄉(xiāng)的臉，這事兒我還就管定了！” 張三略有惱怒，咬牙道：“你行善，隨你的便，別在我家行善，這個肉我還就吃定了！想救大黑就拿肉來換，其它免談，今個兒我只認(rèn)肉！如今你拿得起半兩肉嗎？別說我看不起你，靠嘴是沒用的！” 短短幾句交鋒，李四就被憋得臉色通紅。饒是他學(xué)富五車，畢竟家道中落，一時口干詞窮，竟不知該怎么繞過這個理……
四、大黑狗的立場與選擇 話說，這李四也很有個性。他不但嫉惡如仇，更是一個把仁義道德舉過頭頂?shù)闹?。此時路見不平自當(dāng)出手，哪有懦弱后退的道理？ 明知張三不好惹，李四硬是寸步不讓，勢必要用道德壓他一頭。 總之，做人要有良心善念。我勸你懸崖勒馬，莫要自欺欺人，否則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見李四又要滔滔不絕，張三擺擺手道：“你說完了嗎？說完趕緊滾，我沒工夫聽你的大道理?！?/span> 李四憤怒地說：“對牛彈琴，我也不和你多啰嗦，總之吃狗就是不行！甭管你服不服，今天我和你靠上了，就這么簡單！” 一看這架勢，張三也懶得再費口舌，你愛哪涼快哪涼快去！ 二人推搡中，張三連推帶擠把李四趕出了家門，回頭哼著小曲繼續(xù)磨刀。 李四站在門外心急如焚，思索片刻再次沖進(jìn)張三家。憑借身材高大的優(yōu)勢，李四偷襲得手，把張三打得七葷八素倒地不起，趁機(jī)解開了大黑狗身上的麻繩。 “狗狗快跑，他想吃你，不配再當(dāng)你的主人?？禳c看清他的面目吧，跑得越遠(yuǎn)越好！”李四滿口焦慮，對大黑說起了掏心話。 盡管李四表情生動，大黑又怎能聽懂人話？ 果然，擺脫束縛的大黑不但沒感激李四救命之恩，反而瞄準(zhǔn)他的臉狠狠咬了2排牙印子。 見狀，張三爬起來得意地說：“你看，自找的罪受吧？我的狗始終是我的狗，只聽我的，才不信你的鬼話！大黑快上，拿出你的看家本事狠狠咬，看他還敢挑撥離間！” 在張三的指揮下，大黑面露兇相展開猛攻，頃刻間局面一邊倒…… 說起來，這大黑壓根就不會思考對錯。咬人是它的使命，從不問為什么。 只見張三歇斯底里，大黑兇悍無比。主仆倆心有靈犀，配合默契。 至于李四，怎是狗中呂布的對手？他早就被咬懵了，出于本能東躲西藏，顧頭不顧尾。 一時間，院子里狗叫聲不絕于耳，哭爹喊娘聲連成一片。 李四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親手救下的大黑狗竟然會反過來咬自己！ 說來也是情有可原，狗子之所以是狗子，當(dāng)然沒有人類的邏輯能力。它生來只有立場，哪懂什么是非黑白？只要能討主人喜樂，它才不管什么善與惡。 就算咬救命恩人，那又怎樣？ 旁人只會說，那是人家大黑有原則，關(guān)鍵時刻絕不允許外人挑撥主仆關(guān)系！這叫護(hù)主心切，傳出去也不丟人…… 不消片刻，李四全身上下就落滿了傷痕，初時的傲氣蕩然無存。 伴隨著陣陣求饒聲，李四終于服了。他幾乎嚇破了膽，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大黑追了李四2條街，又補上幾口才搖著尾巴回來撒嬌，“汪汪”兩聲宣誓忠誠。 張三正謀劃剝皮剔骨，哪管它忠不忠誠？摸摸狗頭之后，趁大黑不注意再次敲了悶棍。 這次張三沒有墨跡，出刀快準(zhǔn)狠。但聽“嗷哧”一聲，狗血淋頭，滿天噴灑。 大黑雖猛，畢竟血肉之軀，撲騰幾下就沒了動靜。和其它兄弟一樣，稀里糊涂結(jié)束了快意恩仇的一生。 傍晚張三吃上了大餐，一口酒一口肉，一邊吃肉一邊哭狗。眼淚落了幾滴，幸福的感覺特別愜意。 可憐大黑死得過于草率，臨死前還在為張三賣命，未料到死后竟又失去了肉和皮。 當(dāng)然，身為張三家的狗，它理應(yīng)是這個命！這本就是大黑存在的價值，也算合情合理。
五、誰敢與人性談是非 再說大善人李四這邊，他不僅行善受挫，還被咬得遍體鱗傷。不但善無福報，還耽誤了給老父親抓藥。 那天李四傷得可不輕，到家就臥床不起，由老父親和懷孕的妻子輪流照顧。 曾經(jīng)被李四接濟(jì)過的鄰里們心里樂開了花，聽說李四被狗咬，都悄悄說起了風(fēng)涼話。 有人說：李四施舍不公，目中無人，早看不慣他了，活該被咬！ 有人說：李四假仁假義，家里還有余糧卻舍不得全拿出來，分明是瞧不起咱們窮人。他本性就壞，怎么不咬死他！ 還有人故作深沉地說：都積點口德，依我看這就是報應(yīng)，讓他傲讓他狂，蒼天饒過誰。 李四得知后恨不得出去咬人，等下了床必須找他們理論一番。然而他的運氣不夠好，終究沒能等到那天…… 話說，自從李四回到家就患上了風(fēng)疾，5天后突然怕水、怕風(fēng)、怕陽光。不僅情緒異常暴躁，還不停地流口水，慢慢連說話都成了問題。 有經(jīng)驗的老先生進(jìn)屋一看直接無語，我的乖乖孩，口水都止不住了，按醫(yī)典來說怕是要完了…… 如此一來，鄉(xiāng)親們自然是喜聞樂見。一傳十十傳百，半村人都把李四當(dāng)成了談資。 他們努力添油加醋，見面第一句話不再是“你吃了嗎”而是“李四這孩真慘”。他們爭相描述李四的慘狀，秀自己的優(yōu)越感。 第8天晚上李四渾身難受，咬傷了前來送稀粥的老父親。此時他已無法控制自己，咬上就不松口。老父親狠下心用鐵棍砸開了他的嘴，牙都砸掉了2顆才掙脫。 第10天中午李四病情加重，連咬人的能力都喪失了。憑借最后的一點骨氣，他從床上滾了下來，也算終于下了床。 在滿屋街坊鄰居的注視下，躺在地上的李四不停地哆嗦。他張開了嘴卻發(fā)不出聲音，想罵人卻只有嗚嗚聲。 李四的妻子和老父親磕頭求大家?guī)蛶兔Π阉洗玻娙藚s七嘴八舌議論不休。嘴上喊著慘，一個也不動彈。 這也不怪他們冷漠，古代人就這樣。他們本性貪得無厭，加之腦子遠(yuǎn)未開化，人性的基本面罷了。 他們除了愛撿便宜、看熱鬧之外，哪有什么真良心？ 所謂的良心，不過是眼紅嫉妒的唏噓聲，以及帶著優(yōu)越感反轉(zhuǎn)的假關(guān)心罷了。 直到李四咽氣，也沒人伸出援手扶他一把。 如此冷漠的一幕，到底該怪誰？ 要怪就怪李四生在了淳樸鄉(xiāng)，更怪他曾經(jīng)富裕過。一直以來他待人太慷慨，鄰里們早就對他眼紅心恨。 這群鄰里樂于看到李四悲慘的下場，為自己的無能貧窮與苦難找點心理平衡…… 可憐李四的老父親，幾天后和李四一樣的癥狀。莫名其妙怕水怕光，臨終前舌頭都被咽下去了一半。 李四的老婆挺著肚子艱難地安葬了他爺倆，卻不知自己的苦難也才剛剛開始。 當(dāng)一群兇神惡煞般的陌生人來收李四的祖宅時，她才絕望地發(fā)現(xiàn)：當(dāng)初李四為了行善助人，不僅典當(dāng)了祖宅，還倒欠幾十兩！ 世人皆知，饑餓不饒苦命人，誰與人性談是非！ 懷胎7月的女人流落街頭，娘家不讓回，含淚改嫁給了鄰村一個老光棍。并非為了愛情，只為活著混口稀粥吃。 可憐這個女人的命更不好，改嫁過去不僅挨餓還挨打。 據(jù)傳，過門短短10天她就一命嗚呼。某個夜晚莫名大出血，就此暴斃，不明不白……
六、正能量的名義，人間始終大義 經(jīng)此一劫，李四這一脈算是徹底斷了。第一大善人的名頭聽起來光宗耀祖，到頭來卻是荒草孤墳無人顧。 所謂善人善緣，未曾見他善始善終。人傳好人好事，何曾見他給親人帶來福報？ 終末了，李四只感動了自己，遠(yuǎn)未感動鄰里鄉(xiāng)親。他只得了1個無限付出的虛名，卻因固執(zhí)而害得家人死不瞑目。 過往種種都在嘲諷著他，戲弄著他，給命運增添了幾聲唏噓，幾聲愚蠢…… 不過話要說回來，古代也講正能量，沒有也得造一個。 事情很快傳到了衙門，縣太爺英明神武的表現(xiàn)機(jī)會終于來了。為表重視，這正七品老爺火速逮了張三，又派人連夜給李四立了一塊“大善碑”。 碑文大概意思是：李四一生為善，大功無量，人間楷模。大旱年間他耗盡家財接濟(jì)鄉(xiāng)鄰，傾家蕩產(chǎn)不曾后悔，滿身榮耀未曾驕傲。為救一條狗，他以命相搏，踐行了善小而為的人間真善美。病重期間，他多次含淚拒絕鄰里送來的食物，為行大善寧愿餓肚子。他舍己為人的光輝形象從此升華，可歌可泣。 這位老爺深諳人心教化之道，一番快刀斬亂麻的神操作之后，此事定調(diào)，一錘定音。 此后很少再有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李四愚蠢，但私下里說他愚蠢的人更多了。 就連老爺本人也常常嘴巴漏風(fēng)，每當(dāng)忍不住出去風(fēng)流，就對幾位小情人炫耀自己的神通。 老爺總會洋洋得意地說淳樸鄉(xiāng)李四是傻子，被老夫耍得死去活來，到死也沒活明白。 小情人們嬌羞百媚生，連夸大爺英明神武。小女子對大爺?shù)氖侄螝J佩不已，愿意變聽邊學(xué)，今晚大爺就留下繼續(xù)講吧。 老爺很是受用，臉都笑成了花…… 都說皇上難擋悠悠之口，那是因為閑言碎語中也帶著道理。在人云亦云中，沒多久李四再次成為了“愚蠢”的代名詞。 聽聞議論四起，駐守當(dāng)?shù)氐暮瞳|怒了。和大人叫來縣老爺狠批一頓，痛罵他管教無方，毫無人情味。你滿嘴冒泡，到處耍風(fēng)流，我看這個位置你是不想干了！ 老爺被嚇得頭大了一圈，回去換完褲子找?guī)煚斏套h，決定厚葬李四，辦一個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葬禮。不僅要有大場面，還要加入煽情的元素環(huán)節(jié)，著重體現(xiàn)出人情味。 老爺親自拍板，公文下發(fā)，父老鄉(xiāng)親出錢出力。3天內(nèi)湊集碎銀100兩，再挪用紋銀200兩，共300兩孝敬給了和大人。 和珅原本是真怒，看不上這點碎銀。眼見這縣太爺還算懂事，懂得投己所好，勉強笑納了銀兩，罵了幾句作罷。 其它幾縣的縣太爺們心里也虛，爭相效仿，自愿為李四的葬禮出份力。湊集碎銀1000兩，也全給了和珅。 于是，已經(jīng)下葬3個多月的李四被挖了出來，擇日重新安葬。 彼時的李四渾身滲著綠水，稍微一抬，整個人都散架了，根本就無法完整抬出來。 干活的漢子們捂著口鼻罵罵咧咧，用鐵鏟把李四一塊塊鏟了出來。撒上幾盆石灰，攤到太陽底下晾曬。 晾干后，他們實在沒功夫擺出人形，索性昧下了壽衣壽鞋，用破漁網(wǎng)把李四裹成一團(tuán)。一股腦扔進(jìn)了新棺材中，反正外人也看不出來。 二次出殯當(dāng)天，李四的棺材沿著淳樸鄉(xiāng)大路走了一個折返，重新埋回了原地。 人們放下忙碌，在沿途為李四送行。大路兩旁人頭攢動，頭頂三尺紙錢紛飛，8里長街落紙如雪，棺材所到之處皆是悲鳴。 哭得最兇的氣氛組表現(xiàn)搶眼，一人領(lǐng)了半斗米糠，高高興興回家煮粥去了。沒哭的人不知道有這事兒，頓時懊惱萬分，痛罵老婆孩子太愚蠢，為什么當(dāng)時沒哭，為什么沒去打聽！ 看到流淚的好處，就連腦子遲鈍的守村人也聰明起來。 盡管葬禮已經(jīng)結(jié)束，淳樸鄉(xiāng)的表演才剛剛開始，李家村到處都是眼淚的攀比。 人們聲淚俱下，贊美李四品德高尚，對得起圣賢古訓(xùn)，激勵著后人繼續(xù)求索…… 在茶余飯后的閑談中，老學(xué)究們發(fā)揚傳統(tǒng)文化的魅力，將此事提高到了藝術(shù)的高度。 有人說：雖然李四死了，但他守住了行善至死的信仰，永遠(yuǎn)活在了大家心中。他冥冥之中以死明志，死的偉大，死得值！ 有人說：李四的事跡證明了人間最寶貴的品質(zhì)，不僅是善小而為的真善美，更是不計個人得失的大作為。 還有人說：犧牲他李四一個，幸福千萬家，何等榮耀？如果時間能重來，相信他一定還會這么做，他的家人也一定還會義無反顧地支持他…… 不知不覺間，那些不明所以的人聽了李四的事跡后感動涕零，發(fā)奮讀書，立志向李四看齊。 一個李四倒下了，無數(shù)個李四慢慢站了起來，這大概就是正能量。
七、文化熏陶，沒有主人哪有家園 與此同時，坊間更多的人認(rèn)為，大黑狗的品德更值得贊美。 大黑展示了榜樣的力量，值得全天下的大狗、小狗、哈巴狗、獅子狗、串子狗認(rèn)真領(lǐng)悟、效仿、實踐、總結(jié)。 毫無疑問，大黑的一生坎坷而豪邁。雖然它有時候很貪玩，但它一心護(hù)家，對主人忠心無二。在大是大非面前它始終頭腦清醒，值得大書特書…… 面對闖進(jìn)院子里的李四，大黑高舉旗幟，立場鮮明，毫不猶豫地站在主人身邊。大敵當(dāng)前，情況緊急，大黑主動放下內(nèi)部恩怨，同主人并肩作戰(zhàn)，一致對外，體現(xiàn)了忠誠與擔(dān)當(dāng)。 大黑撕咬李四并非忘恩負(fù)義，而是一念不容二心，一心不侍二主。 作為有使命感的狗狗，在內(nèi)憂外患面前大黑毫不糊涂。它分得清家人和外人，分得清是非與黑白！ 大黑高風(fēng)亮節(jié)，它深知，沒有主人，哪有家園？沒有主人的鍋，哪有自己的碗？沒有主人的家，哪有自己的狗窩？ 身為主人家的狗狗，端起碗感恩養(yǎng)育之恩，放下碗怎能聽信壞人的慫恿去砸主人的鍋？ 即便主人把自己燉了吃肉，那也是自己的家事，還輪不到外人說三道四！ 大黑守住了這份信仰，絕不允許李四挑撥離間，這是身份的忠誠。誰敢說張三不好，它就賣力咬誰，這是使命的擔(dān)當(dāng)。 憑借著頑強的意志，大黑拒絕了李四的糖衣炮彈，經(jīng)受住了殘酷的考驗。它嘔心瀝血，心系家園，哪怕在生命的最后時刻依舊坦然面對，踐行了“狗生”信條。 大黑活得無怨無悔，死得坦坦蕩蕩，這恰是一條合格狗狗的高級修養(yǎng)。主人不會忘記它的忠誠，其它的狗狗也會永遠(yuǎn)銘記它的精神。 大黑咬了一輩子，狂了一輩子，卻從沒說過心里有多少苦。并非因為它不會說話，只因有一個精神信仰比生命還重要，再苦也得汪汪叫。 它始終把主人與看家護(hù)院放在首位，直到最后也未曾有過背叛主人的想法，難能可貴。 長江后浪推前浪，雖說大黑早已被張三剝皮剔骨，可無數(shù)個大黑被感動哭了。它用忠誠照亮了四面八方，給所有的狗狗做了一個完美的示范，指引著它們繼續(xù)前進(jìn)。 誠然，大黑的一生很短暫，但它光輝的事跡永遠(yuǎn)激勵著后來的狗狗。它生得卑微，煮得偉大，不愧是張三手底下的頭號大狗，不愧為狗中呂布。 生為張三家的好狗，死是張三餐桌上的肉，絕不便宜外人，它光榮地履行了職責(zé)！生前貢獻(xiàn)了所有的價值，死后更是發(fā)揮了余熱，也算盡忠了…… 聽完大黑的勵志故事，街頭巷尾的狗叫聲此起彼伏。 就連皇城腳下的流浪狗也充滿了自豪感，從此再也閑不住嘴。 生在皇城下，流浪狗們自知責(zé)任重大。它們把自己想象成了皇家名犬，常常在大半夜成群結(jié)隊狂吠不止，到處咬人。 宮里人偶爾被狗叫聲吵煩了，就派人出去抓幾只吃肉。即便如此，它們依舊前赴后繼，誓要守護(hù)宮人安寧。 誰敢說宮里人不把他們當(dāng)狗狗，它們就惱羞成怒，沖上去就咬。只因丹心流熱血，無怨無悔…… 為此，私塾先生告誡孩子們： 第一，要發(fā)揚大黑狗那樣忠心護(hù)家的傳統(tǒng)，敢于不惜一切代價。面對外敵的挑撥，要有清醒的頭腦，這叫信仰。 第二，要發(fā)揚李四那樣行善為樂的風(fēng)范，為了道義可以不計個人得失。舍我為人，舍小家為大家，這是光榮傳統(tǒng)。就算犧牲自己也要照亮別人，這叫奉獻(xiàn)。 教書先生特別強調(diào)：生而為人都是第一次，我沒能力教你們做人的道理，人人自負(fù)，慢慢感悟。但我可以告訴你們做人的邏輯，這世間有因有果，天道不差，就如大黑和李四，命運理所當(dāng)然…… 無論是理解的還是不理解的，人與人智商不同，自然各有感悟。 感悟最多的就慢慢變成了文化，代代流傳。這就是古代文化熏陶的魅力，代表著古人智商與認(rèn)知的普遍水平。
八、死1個皇上算得了什么 李四和大黑成為淳樸鄉(xiāng)的英雄之后，張三自然就成了壞人，人人口誅筆伐。 然而，所謂“人人”不過是淳樸鄉(xiāng)李家村那些給自己強加戲碼的底層人。他們大字不識幾個，腦子里又怎能妄想裝得下太多的東西？ 當(dāng)初說風(fēng)涼話的人是他們，之后笑罵李四活該的人也沒外人，最后因李四的事跡而驕傲自豪的人還是他們。 風(fēng)往哪吹他們就往哪喊，毫無主見。本質(zhì)上他們和張三沒太大區(qū)別，都是欺軟怕硬、人格懦弱之輩，品性上遠(yuǎn)不如大黑單純。 他們吃飽之后義憤填膺，一個個正義凜然。稍有不順就和大黑一樣面露兇相，見不得鄰居抓到大老鼠。 為了吃上肉，他們無所不用其極。不僅偷偷挖鄰家的老鼠洞，還偷吃別人家的老鼠干。 他們一輩子沒出過縣，卻樂于暢談天下事。今天恨這個，明天恨那個，今天揍這個，明天滅那個，真遇到狠人立馬點頭哈腰。 他們天天討論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唯獨沒認(rèn)真討論過自己是不是人。 你要問誰欺負(fù)他們最狠，不是外面的壞人，恰恰是他們自己！ 為了一只老鼠，鄰里之間尚且爭吵不休。平日里暗下死手的陰謀詭計更是屢見不鮮，數(shù)也數(shù)不清。 他們自詡為好人，內(nèi)心卻比大黑還黑，但他們不知道。 說起來，當(dāng)一個人的腦容量十分有限的時候，生活的悲哀并不在于無知，而是愚蠢。 無知或許只是一種傻傻的幸福，愚蠢卻是靈魂深處的野蠻，到死他們也轉(zhuǎn)不過這個彎。 所以，他們注定永遠(yuǎn)都是淳樸鄉(xiāng)最無關(guān)緊要的那部分人，不用奇怪…… 再說張三。 張三曾擔(dān)驚受怕，以為自己在劫難逃。好在他還有一根風(fēng)干的狗腿沒吃完，托人悄悄獻(xiàn)了上去。 因為和大人貪得無厭，縣老爺也已經(jīng)好久不知肉味。眼見美味送到跟前，恰如雪中送炭，豈有不吃的道理？ 一口下去，滿嘴飄香。老爺眼瞪得渾圓，對狗腿子贊不絕口，連連夸張三懂事，找個借口就把他放了，在此不提…… 那場大旱斷斷續(xù)續(xù)4年半，來到第5年情況才有所好轉(zhuǎn)。 那年，早已成為太上皇的乾隆舊疾復(fù)發(fā)，突然駕崩。噩耗從宮里傳來，剎那間普天同悲。 說來也怪，老皇上前腳剛蹬腿，山河一帶就迎來了久違的甘霖，那場雨下得酣暢淋漓。 本該家家戶戶悲傷的日子，鄉(xiāng)親們卻興高采烈。他們冒雨載歌載舞，才不管死的是誰。 有人不免要去議論，老皇上死得太及時了，這就來雨了；也有人推測說，還是有點晚，假如他早幾年蹬腿，說不準(zhǔn)大家都不用餓。 因而，雖然老皇上死了，可壓根就沒有人落淚。 這也好理解，一群飯都吃不飽的閑人，有什么資格為老皇上落淚？再說了，和吃飯相比，死1個誰都沒見過的老皇上根本就不是大事。 秦皇漢武，唐宗宋祖，2千年來死了多少皇上，日子還不是照樣過？ 就是再死10個皇上，和他們又有何干？ 從來就攀不起這門親戚，何來臉面去自作多情？就算想落淚，也實在湊不出那份情緒。 可話要是說回來，老皇上駕崩和死只阿貓阿狗是不一樣的。按照傳統(tǒng)禮節(jié)可不是小事，明面上該哭還是要哭的，不然四海要看笑話。 雖說鄉(xiāng)親們的智力不比大黑高幾度，但他們也不缺那半兩腦子。 既然無法避免落淚，倒不如主動哭。把唾沫星子抹到眼皮上糊弄一下，也算完成差事。 誰知氣氛一上來他們就真哭了，在哭聲的攀比中越哭越悲傷。周邊誰敢不哭就打誰，這就是烏合之眾的邏輯……
九、民間故事的魅力 老皇上蹬腿，和珅也跟著玩完，淳樸鄉(xiāng)終于迎來了大豐收。 人們心里那個高興啊，恨不得再死個皇上，來個錦上添花。如果皇上知道，不知該作何感想？這就不好說了。 就在人們以為苦日子總算過去時，回頭卻發(fā)現(xiàn)張三死性不改，竟然又養(yǎng)狗。 這一次張三養(yǎng)了18條更兇猛的新品種，天天訓(xùn)練它們滾撲撕咬。狗狗們特有出息，有樣學(xué)樣，從小練就了一根筋。 和前輩大黑相比，它們的邏輯能力一點也沒提升。可說起咬人的本事，那是青出于藍(lán)勝于藍(lán)。 不說遇到老虎，就是哪天看到神龍，它們也敢沖上天啃幾塊肉下來。 見到這一幕，很多人傷透了心、嚇破了膽。只恨老天不開眼，沒有真神龍。 有本事的人拖家?guī)Э谶h(yuǎn)走他鄉(xiāng)躲避張三，沒能力走的只好擠出笑臉討好張三。夸他英俊瀟灑，貌似潘安。 當(dāng)然，還有一些人特別耿直，既不逃避也不向張三低頭。 經(jīng)過幾年折騰，他們也終于想通了。要想對付張三這種人，就得養(yǎng)更多的狗。就算只養(yǎng)哈巴狗，也要養(yǎng)出數(shù)量優(yōu)勢。終有一天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徹底咬服張三。 至于能不能咬服，那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別急…… 天橋下，泉水旁，有位說書人李老先生無所事事，點評說：“話說，以前張三惡貫滿盈，如今卻是老爺?shù)淖腺e，以后更惹不起了。究竟如何是好，且聽老夫下回分解。家里婆娘做好了飯，我得抓緊時間回家吃，不然得挨罵，今日到此為止。” 聽眾們略有心急，忙說：“別啊，婆娘做的是農(nóng)家飯菜，怎能和館子里的比？待會咱們請你吃滿漢全席，想吃什么吃什么。您就繼續(xù)說書，咱們也都是有背景的人，還不怕那張三。他養(yǎng)他的狗，咱過咱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誰閑得沒事去惹他？” 李老先生捋著胡須說：“蠢，大蠢，婆娘一生為伴，做的飯再難吃也得說好吃，這叫深情的愛！咳咳咳，接書上說，張三要是派狗咬你，你能躲得掉？今日不同往日，還看不出來？只是苦了18條大狗，都是好品種，偏偏沒跟對人，到死怕是都看不清張三的真面目。” 眾人聽罷點頭稱是，人人滿臉愁容，心里卻又盤算著：過會兒找個機(jī)會去告李老先生的狀，好好巴結(jié)一下張三。 聽眾們可是精明，如此大功，怎能被別人捷足先登？ 剛一散場，就有人跑去告李老先生的狀，說他敗壞張三的名聲。 因為討論張三，這群落井下石的聽眾都被狗咬哭了。老爺更是把他們逮進(jìn)去，一人打了30殺威棒，嫌他們話多。 到頭來，說書人李老先生一點事沒有，反而那些自作聰明的聽眾不僅挨了打，還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 李老先生寒了心，從此說話留一半。此后天橋下的行人全都成了半啞巴，話只說一半，再也沒人明面說張三。即便想說也只說好話，說張三太帥了，帥得能炸天。 雖然人人都夸張三帥，但還是有人性格耿直，就直白地說張三丑。 人家只是實話實說，話就放這里，不服就干。誰怕誰，有本事你張三就放狗來試試！ 恰是這些耿直的人，淳樸鄉(xiāng)才守住了最后一點不屈的精神。真要細(xì)說故事可就多了，有機(jī)會再談。 古人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然何來民間故事？有頭有臉的也并非都沒良心，民間故事口口相傳不上臺面，消遣而已，誰管得著！ 我的故事到此結(jié)束，就是瞎編的，閑來無事幫老婆寫來湊個數(shù)，誰反對？ 看官看得懂是沒懂，看不懂就浪費點時間。翠翠說得對，有時候閱讀文字也算充實生活。
十、藝術(shù)是生活的抽象表達(dá) 我想，我應(yīng)該加點總結(jié)。 感謝老公擠時間幫我寫了個莫名其妙的故事，有點不倫不類，現(xiàn)實中古代幾乎不可能有這樣的故事。 晚飯時我問老公：還不到1萬字，能不能加點感悟，比如你怎么評價這個故事？假如你穿越到故事中，你會是誰，你怎么辦？ 老公說：你讓我編我就編，你來做飯。編完了又讓我感悟，自己寫自己悟多沒意思，這不多此一舉嗎？我不喜歡穿越，人有人的使命，狗有狗的活法。人群中少不了另類，狗兒們也不缺奇葩，自古以來就這樣。一萬多字夠了，不在于用多少字去描繪。 我問：然后呢？ “然后，按故事背景，狗的數(shù)量代表硬實力。說書先生手底下沒有狗，何必同情別人的狗？身為有學(xué)問的人，考慮人事即可，只要狗狗活得快樂，不過來咬自己就行了，何必多管閑事？” 我繼續(xù)問：再然后呢？ 老公說：你還是別然后了，快點吃飯吧。故事中最好不要再好幾年不下雨，不然狗子還是躲不掉宿命…… 故事到此算是徹底結(jié)束了。 其實我腦子太笨，也沒什么文學(xué)素養(yǎng)，只能寫點膚淺的總結(jié)。 從小到大，我從沒見過張三那種舍得吃狗的主人?？傆X得這個故事詼諧卻又邏輯殘忍，不如改成喜劇。 老公卻說：只是故事而已，你那么認(rèn)真干嘛？是你見識少，不是沒有。小時候我就見過鄰居吃狗，我偷偷解開繩子想放跑它，它追著我咬，晚上鄰居給我送來了半鍋肉。相信我，這是喜劇邏輯，全是正能量。 或許吧，其實我也只是為了想找點話題多寫點。被老公說沒見識，反而不怎么生氣，畢竟他說的都對。 如果按故事邏輯，關(guān)于大黑狗和大善人李四，也許命運就是這么規(guī)定的，確實不算悲劇。 所謂故事，茶余飯后的消遣，除了打發(fā)點時間并無其他意義。只能說故事結(jié)局恰到好處，無可挑剔。 發(fā)出這篇文章前，我先讓同事姐姐看了看，算不算正能量？ 姐姐看完說：寫法還挺靈活，有幾個邏輯點你得刪去，故事不需要寫感悟。這么說吧，這世界上有張三，有李四，有大黑，更有同樣的鄰里，最后一個才是故事核心。不要妄想去改變誰，能改變他們的只有南墻，合情合理就是正能量。小李寫得就挺好，比你寫的婚姻案例強得多…… 我很無語，但也不反對，這個說法也算中肯。只要故事結(jié)局合情合理，確實沒必要去感悟浪費篇幅。 正所謂人間千百事，事事合理。錨定合理的角度，喜怒哀樂順其自然，這是正能量。
從心理學(xué)角度講，人心之深，深不可測，所謂世事莫測，又常常和預(yù)想的相反。至于為什么，需要認(rèn)真思考，這很可能關(guān)乎很多人的一生。 總之，故事里總有這樣那樣的唏噓，而蕓蕓眾生也各有各的命。尊重每個人的認(rèn)知，就是最大的善意。 我調(diào)整了老公的三處邏輯點，即便他不同意，我依然堅決刪了，把自己已經(jīng)寫完的想法也一并刪掉了。大概減了3千字，依然還剩1萬3千字。作為短故事夠數(shù)了，只講故事即可。 記得半年前的春節(jié)期間，有位朋友對我說：我也不是真想批評你，但你要知道，最淺同情心，最深是人性，別天天當(dāng)濫好人。你也該懂了，所謂蛟龍只是雜魚，大海也不過是淺灘，極深處的神獸罕有人能看見?？床灰娋筒灰嗾f，寫文章沒啥不可以，我一直支持你，但別想到什么就寫什么…… 今天我前后一聯(lián)系，好像又學(xué)了點知識，就叫藝術(shù)吧。 俗話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世間百態(tài)美不勝收。如果這個“美”是人間藝術(shù)的展示，那人間簡直太美了。 身邊好多人就像藝術(shù)家，簡直火眼金睛，時不時提醒我該怎樣審美。雖然彼此小觀點不完全相同，但方向一致，價值觀一致。我虛心受教，繼續(xù)認(rèn)真學(xué)習(xí)。 下篇文章如果我還是不能親自寫，那就繼續(xù)讓老公編正能量故事湊數(shù)。或者讓大美也編一個類似的故事湊數(shù)，直到我能寫為止。 故事完全虛構(gòu)，并且我認(rèn)為現(xiàn)實中根本就沒有類似的情節(jié)。但無論故事中還是故事外都有正能量，人間很美好，感謝閱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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