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一位叫“初夏女生”的網(wǎng)友私信我，希望我能“了解一下羯族在武鄉(xiāng)、沁源的淵源軌跡”，她還說“我的姥姥家有明顯的異族血統(tǒng)，深目，白膚，卷發(fā)”。

武鄉(xiāng)、沁源，位于太行山西麓、山西省東南部，離我的家鄉(xiāng)山西平定不遠(yuǎn)，自駕走高速，差不多三個小時就到了。

網(wǎng)友“初夏女生”私信截圖

我對羯族的了解，最初是源于東漢才女蔡文姬《胡笳十八拍》?！逗帐伺摹泛荛L，全詩1297字，字字血淚，聲聲悲吟。蔡文姬在詩中，敘述了自己被匈奴所擄、流落塞外十二年的不幸遭遇，寫得凄凄慘慘戚戚，令人不忍卒讀。

其中第二拍有一句是這樣寫的：“戎羯逼我兮為室家，將我行兮向天涯。”這里的“戎羯”，就是西戎和羯胡，泛指古代西北少數(shù)民族。

網(wǎng)友“初夏女生”私信截圖

魏晉之前，傳世文獻(xiàn)中有關(guān)羯人活動的記載極為罕見，長期以來，人們甚至不知道在北方還有一個叫“羯”的部族的存在。

可是，到了東晉十六國時期，一批以武力顛覆漢族西晉王朝的少數(shù)民族政權(quán)先后入主中原，史稱“五胡”，其中就有羯族。

五胡中，匈奴、鮮卑、氐、羌皆習(xí)見經(jīng)傳史乘，族類源流，班然可睹，獨羯族前史未聞。

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建立后趙政權(quán)的羯族，僅僅存在了33年（319～351），便在中國歷史舞臺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雖然“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但羯族在中國歷史上的影響力卻非常之大，以至于后人把北方諸多少數(shù)民族統(tǒng)稱為“胡羯”“戎羯”。

那么，羯族到底屬于哪個種族？從哪里來、最后又去到了哪里？羯人的相貌特征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呢？

羯族屬于哪個種族

關(guān)于羯族族源，六朝正史載其由來者，僅《晉書·石勒載記上》：“其先匈奴別部羌渠之胄”，及《魏書·羯胡石勒傳》：“其先匈奴別部，分散居于上黨武鄉(xiāng)羯室”二則。

所謂“匈奴別部”，單從字面意思上看，即種族上與匈奴非一,在政治上則隸屬于匈奴的意思。而“羌渠之胄”，則是說羯族即南匈奴羌渠單于的直系后裔。

你看，史書中關(guān)于羯族族源的記載，不僅語焉不詳，而且前后矛盾，令人頗為費解。

也正因為如此，關(guān)于羯族的種族問題，很多學(xué)者雖然都有過較為深入的探討，但可惜至今仍未獲得圓滿的解決。

有些學(xué)者，比如王國維先生在《西胡續(xù)考》中就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晉時胡羯皆南匈奴之裔?！表n國磬先生在《魏晉南北朝史綱》中也認(rèn)為：“羯族是匈奴的一支，源于匈奴羌渠種?！?/p>

但有些學(xué)者不同意這種看法，比如王仲犖先生在《魏晉南北朝史》中認(rèn)為，羯人是石國（粟特族之一）人，白種人，崇祆教，同匈奴不是一個部落。

另外，呂思勉先生在《兩晉南北朝史》中也認(rèn)為：“羌渠之胄，猶言羌酋之裔耳?！彼J(rèn)為，羯人屬羌族。

唐章懷太子墓《客使圖（局部）》中胡人的形象

還有一些學(xué)者根據(jù)羯人體質(zhì)特征、宗教信仰、姓氏、習(xí)俗等，對匈奴說和羌胡說提出質(zhì)疑，他們認(rèn)為羯人源自西域，是月支胡。

月支漢初為匈奴所破，故一部降服成為匈奴別部，一部則遠(yuǎn)遁建國西域。比如，萬繩楠先生就認(rèn)為，羯族來源于匈奴西侵時被裹挾參軍的昭武九姓。昭武九姓本是月氏人，舊居祁連山北昭武城(今甘肅臨澤)，因被匈奴所破，西遷中亞河中地區(qū)，枝庶分王，有康、安、曹、石、米、史、何、穆等九姓，皆氏昭武。

龜茲壁畫中的胡人形象

還有的學(xué)者提出了“雜胡說”。比如唐長孺先生在《魏晉雜胡考》中認(rèn)為，羯胡“應(yīng)限于河北區(qū)域內(nèi)即山西、河北間的新徙諸胡”“羯胡只是雜胡，其中雖有不少西域胡，卻決計不能相等同”。

也有學(xué)者綜合上述各家觀點，認(rèn)為羯胡之族源不是單一的，其最初大抵來源于西域胡，后在不斷東徙的進(jìn)程中受到來自匈奴、鮮卑、羌族等不同部族的多元影響，在吸納大量雜胡的情況下，于魏晉南北朝這一歷史大動蕩時期脫穎而出，在不同民族融合中發(fā)展壯大成為史籍所載的民族共同體——“羯”。

那么，這個魏晉以來傳世文獻(xiàn)中所現(xiàn)的新民族，又是如何登上歷史舞臺的呢？

羯族是如何登上歷史舞臺的

應(yīng)該說，早在兩漢時期，甚至更早，羯族就已經(jīng)存在了，之所以不載于史冊，估計是該族人口不多，且部落組織比較離散，加之長期依附于匈奴，地位低微，故不為史家所重。

西晉時期北方少數(shù)民族分布圖

但就是這樣一個極其落后的部族，卻在西晉時期突然崛起，迅速發(fā)展成為稱雄北方的割據(jù)勢力，一舉將“南至盟津，西達(dá)龍門，東至于河，北至于塞恒”的淮河以北廣大地區(qū)盡收囊中，進(jìn)而為王稱帝，建立了后趙政權(quán)。

羯族的勃興，是與一個叫石勒的人密不可分的。

據(jù)《晉書·石勒載記》：“石勒字世龍，初名?，上黨武鄉(xiāng)羯人也?！笔帐囚珊?，本來是沒有姓氏的，也沒有華夏式人名，他最初的名字叫“?”。

《石勒聽講圖》

“?”讀作bèi（音背），這個字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只是一個音譯漢字。當(dāng)時，很多羯人都喜歡用這個字作名字，比如《晉書·石勒載記》載“時胡部大張?督、馮莫突等擁眾數(shù)千，壁于上黨”，這里的“部大”，即部落大人的省稱，就是部落首領(lǐng)的意思。石勒后來當(dāng)了大將軍，給張?督賜名曰“石會”。

“石勒”這個名字，是一個叫汲桑的人給他起的?！稌x書·石勒載記》中是這樣記載的：“（汲）桑始命勒以石為姓，勒為名焉。”估計石勒的表字“世龍”，也是汲桑順帶一塊兒給他起的。

《石勒聽講圖》中的石勒畫像

石勒家境貧寒，打小就跟著鄉(xiāng)親在洛陽做買賣，風(fēng)里來雨里去，卻掙不下幾個錢。迫于生計，石勒逃荒到雁門（今山西代縣西南）為人傭耕，后來流落到武安（今河北武安）時，被亂軍抓去，“兩胡一枷”，賣給茌平（今山東茌平）財主師歡家作奴隸。

師歡家旁邊有個牧場，牧場的“牧帥”，即牧場的管理員就是汲桑。據(jù)《晉書·石勒載記》記載，石勒“以能相馬而自托于汲?！?，因為會相馬，石勒很快就與汲桑成為至交。

石勒是個有著雄心壯志的人，他不甘一生平庸，便乘西晉大亂，以十八騎起兵，與汲桑等聚眾造反，并攻破鄴城（今河北臨漳縣西南），殺司馬騰、羊恒、崔曼等世族，從此昂首闊步走上了中國的歷史舞臺。

《石勒聽講圖》中的羯人形象

石勒后來投靠劉淵為大將，“率諸胡寇掠，所向無前，諸胡畏服”，很快發(fā)展成為稱雄北方的割據(jù)勢力。公元312年，石勒建都襄國（今河北邢臺西南），319年稱趙王，330年稱皇帝，建都鄴城（今河北省臨漳西南）。

“五胡十六國”130多年的歷史舞臺上，石勒縱橫裨闔，從奴隸到將軍，再從將軍到皇帝，成為了一位具有傳奇色彩而且極其重要的歷史人物。

石勒雖是羯胡，但他卻是在上黨武鄉(xiāng)出生并長大的?！稌x書·石勒載記上》記載：（石勒）上黨武鄉(xiāng)羯人也?！被蛟S早在他的祖父，甚至更早的一代，石勒家族就已在上黨武鄉(xiāng)定居生活。

山西地圖中的“榆社”“武鄉(xiāng)”“和順”

這個“上黨武鄉(xiāng)”到底在哪里，現(xiàn)在也是一筆糊涂賬。有人說在今天的榆社縣，有人說在武鄉(xiāng)縣，還有人說在和順縣。這三個縣都在山西境內(nèi)，鋪開地圖一看，這三個地方，特別是榆社和武鄉(xiāng)挨得很近，兩地相距不過三十多公里。

那么，石勒一族又是如何從西北大草原遷徙到山西的呢？

羯人是如何進(jìn)入山西的

羯胡何時入塞，由于史文無征，學(xué)界一直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據(jù)史料所載，羯人長期以來是作為“匈奴別部”及雜胡出現(xiàn)在文獻(xiàn)中，他們早在西漢時期就已被匈奴奴隸主貴族虜掠至大漠南北，一直跟隨匈奴遷徙、生產(chǎn)、作戰(zhàn)。因此，匈奴人的內(nèi)徙史實，其實也就是羯人逐步遷入中原的過程。

1990年出土于敦煌懸泉置遺址出土的簡牘，載有匈奴日逐王歸漢的史實

有關(guān)匈奴率領(lǐng)西域胡內(nèi)徙的史實，西漢至東漢時期，規(guī)模較大的主要有三次。

一是在西漢武帝元狩二年 (前121年)，駐牧于今甘肅河西的匈奴渾邪王殺休屠王，將眾四萬余人降漢，漢朝于塞外五郡（今甘肅慶陽、臨挑，陜西榆林，內(nèi)蒙古杭錦旗西北、托克托東北）設(shè)“屬國”以處之。

二是在西漢宣帝五鳳二年（前56年）冬，又有匈奴部眾五萬余人附漢，漢在西河(今內(nèi)蒙鄂爾多斯市境內(nèi))，北地（今慶陽西北)）二郡設(shè)置屬國安置這些人員。

古代壁畫中的胡人形象

以上兩次內(nèi)附匈奴部眾中是否有羯族部落存在，此后他們是否繼續(xù)東遷內(nèi)陸，由于諸史缺載，我們不得而知。但從此后，特別是東漢時期朔方（今內(nèi)蒙杭錦旗西北）、五原（今內(nèi)蒙西部）、北地、西河一帶休屠胡活動頻繁、數(shù)量特別多來看，羯族部落是存在的。

三是在建武23～24年 (公元47～48年)，匈奴內(nèi)部發(fā)生第二次大的分裂，分為南匈奴與北匈奴。南匈奴向東漢“奉藩稱臣，獻(xiàn)國珍寶”，漢朝先是立單于庭于五原西部塞（今內(nèi)蒙包頭）八十里處，后又令南單于徙庭于西河郡的美翟（今內(nèi)蒙準(zhǔn)噶爾旗北），再后來，東漢“悉復(fù)緣邊八郡”，允許南匈奴部入居，“亦列置諸部王，助為捍戍”，從此，匈奴各部開始進(jìn)入今山西左云、代縣、陽高、離石等地。

出土文物中的胡人形象

東漢永和五年（140年）南匈奴內(nèi)部再次發(fā)生變亂，使大批南匈奴部眾由沿邊八郡逐漸深入到并州諸郡，即山西汾水流域。

公元184～202年間，南匈奴的一支以河?xùn)|郡的平陽（今山西臨汾）為中心，輾轉(zhuǎn)各地。這樣，致使數(shù)萬南匈奴部眾散居于并州五郡 （太原、上黨、西河、雁門、新興）)及司隸的河?xùn)|，涼州的安定等郡，與漢民雜處，形成一支較為強大的勢力。

公元216年，曹操又分南匈奴為五部，將20余萬眾分別遷徙到太原故茲氏縣（今山西汾陽南）、祁縣（今山西祁縣）、蒲子縣（今山西隰縣）、新興縣（今山西忻州）、大陵縣（山西文水縣東北）。

山西拜火教祠廟（即胡天）

在這幾次隨匈奴內(nèi)徙的羯族人口具體有多少，由于史籍不載，現(xiàn)在我們無法得知，但從后趙冉閔屠羯來看，當(dāng)不會少于30余萬。

西晉初，塞外匈奴部落因鮮卑勢力的壓迫及遭天災(zāi)，又大批向內(nèi)陸遷徙。這些內(nèi)遷匈奴部眾的活動區(qū)域，主要是在山西境內(nèi)。比如《晉書·北狄匈奴傳》記載，泰始初（晉武帝年號，265年～274年），塞泥、黑難等二萬余落歸化，“后復(fù)與晉人雜居，由是平陽、西河、太原、新興、上黨、樂平諸郡靡不有焉?！?/p>

又，《通鑒》卷81晉武帝太康元年（280年）記侍御使西河郭欽上疏曰：“魏初民少，西北諸郡，皆為戎居，內(nèi)及京兆、魏郡、弘農(nóng)，往往有之。今雖服從，若百年之后有風(fēng)塵之警，胡騎自平陽、上黨不三日而至孟津、北地、西河、太原、馮翔、安定，上郡盡為狄庭矣?！?/p>

中亞發(fā)現(xiàn)的祆教壁畫

郭欽認(rèn)為，雜胡在山西平陽、上黨一帶勢力龐大，別看他們現(xiàn)在老老實實的，將來一旦有個風(fēng)吹草動，這些胡人便會不費吹灰之力，很快占領(lǐng)中原各地。因此，必須把這些雜胡趕快遷往邊地，這才是“萬世長策也”。

由此可知匈奴及雜胡幾乎遍及西北諸郡，今甘肅，寧夏，陜西，河北，特別是山西，均有匈奴的部眾?！稌x書·北狄匈奴傳》對入居塞內(nèi)的部落，記載有十九種之多。其中就有“力羯”種，有學(xué)者認(rèn)為此種屬羯族，即十六國時建立后趙的石勒一族。

那么，石勒一族為什么被稱之為“羯”呢？

石勒一族為什么被稱之為“羯”

“羯”，讀作jié（音同“節(jié)”），東漢許慎《說文解字》云：“羯，羊羖犗也?！绷l，讀作gǔ（音同“古”），指黑色的公羊，也可指山羊或閹割過的羊。犗，讀作jiè（音同“借”）指閹割去勢的牛。因此，唐朝師顏古《急就篇注》進(jìn)一步解釋說“羖之犗者為羯?！?/p>

這種閹割過的黑色公羊，體格健壯，桀驁不遜，會攻擊人，中原漢人用此音譯字來稱呼石勒一族，以鄙夷之。

由于中原漢人對北方內(nèi)徙胡族的歧視及壓榨，胡人的社會地位極其低下，大多數(shù)羯人跟石勒一樣，要么充當(dāng)?shù)杩停幢黄瘸蔀榕`。

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所以說，羯人領(lǐng)袖石勒揭竿而起之后，對漢人的報復(fù)也是極其瘋狂和殘忍的，前后殺人近百萬。

拜火教天葬場（寂靜之塔）

《晉書·石勒載記》記載，310年，石勒攻下白馬（今河南安陽），“坑男女三千余口”，不久又于武德（今河南武陟）“坑降卒萬余人”。311年，石勒在苦縣（今河南鹿邑）殺司馬越部眾，“死者十余萬”。同年，洛陽淪陷，“百官及男女遇害者三萬余人”。

至于311年以后，這樣的大屠殺與大破壞，尤屬指不勝屈?！妒鶉呵锖筅w錄》記載，石勒的后繼者石虎“性酷虐無道，降城陷壘，坑斬士女，鮮有遺類”。石虎攻打廣固（今山東益都西北），“坑其眾三萬”，后經(jīng)劉征力爭，才留“男兒七百口”。

今人想象中的羯人石虎

西晉末年，中原士族為逃避胡人的殺戮，不得不相隨南逃，南逃的總?cè)藬?shù)約為90余萬，約占當(dāng)時北方總?cè)丝诘陌朔种粡?，即北方?人中就有1人被迫南遷，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衣冠南渡”。

即便如此，對自己民族和文化的不自信，卻從始至終深深鐫刻在羯人的骨子里。羯族統(tǒng)治者，不論石勒、石虎都特別“諱胡”，胡瓜改稱“黃瓜”，胡麻改稱“芝麻”，任何人只要稍微在民族問題上表現(xiàn)出揶揄或輕視，那怕一句玩笑話，都會遭來殺身之禍。

胡人俑

《晉書·石勒載記》記載，石勒的姐夫張越“與諸將蒱博（一種賭博游戲），勒親臨觀之。越戲言忤勒，勒大怒，叱力士折其脛而殺之”。

《晉書·石季龍載記上》記載，太子詹事孫珍眼睛疼，問侍中崔約有什么辦法可以治好，崔約開玩笑說，尿一泡尿到你眼睛里就行了。孫珍不解，問眼睛咋能撒尿呢？崔約說“卿目睕睕，正耐溺中”，您眼窩深，正好可裝尿。

深目睕睕的胡人俑

孫珍被崔約一番奚落，懷恨在心，便把崔約說的話添油加醋告訴了太子石宣。石宣在“諸子中最胡狀”，他和孫珍一樣，也是高鼻深目，一臉黃胡子。

石宣一怒之下，把崔約父子都給殺掉了。從此以后，公卿大臣見到孫珍，皆“畏珍側(cè)目”。

再后來，冉閔政變，發(fā)動趙人滅絕羯胡，只要看到“高鼻深目多須”的人，就認(rèn)為是羯人，便不問青紅皂白，格殺勿論，后趙由此滅亡。

北齊壁畫中的胡人形象

《晉書·石季龍載記下》中這樣記載：“冉閔躬率趙人誅諸胡羯，無貴賤男女少長皆斬之，死者二十余萬，尸諸城外，悉為野犬豺狼所食。屯據(jù)四方者，所在承閔書誅之，于時高鼻多須至有濫死者半?！?/p>

羯族雖然在中國歷史上一閃而過，然而卻深深影響了那個時代，也影響了后世。直到今天，仍有羯族后人生活在三晉大地上，與我們同呼吸共命運，一起建設(shè)著我們美麗的家園。（張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