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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篇
有一天，我和女兒在車?yán)锏人龐寢尯透绺纾畠涸谏砗箅p手搭在我的肩上。說要給我數(shù)白頭發(fā)，她極其認(rèn)真地“1、2、3……”的數(shù)著，一直數(shù)到“26”。然后她在我的耳邊大叫：“爸爸！你有26根白頭發(fā)！”
從她的聲音里我聽到的是興奮，轉(zhuǎn)過頭，我看向她，我的女兒果然臉上掛滿了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的喜悅。
我回過頭，望向車窗外，恰好妻子和兒子相跟著向我們走來。我分明看到當(dāng)年那個小不點已經(jīng)和他的媽媽一般高了，倒顯得妻子有些矮小。
女兒摟著我的脖子，以為我沒注意她的話語，再一次在我耳邊大叫著：“老爸！我說你頭上有26根白發(fā)耶！”
我不敢再回頭看她，一種莫名的感傷與幸福交織在一起的情感一下子涌了上來，在我的鏡片后升起了一層薄霧。我的父親頭上的白發(fā)更多，有好幾次我勸他去染一染，他總是斷然拒絕，似乎他對白發(fā)所意味的一切都坦然接受?？伤麉s經(jīng)常提醒我的母親去燙個頭發(fā)，染個頭發(fā)。
近幾年，父親每次來我這里，我們總會相約一起出去散步。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父親領(lǐng)路，我反而對自己居住的環(huán)境了解甚少。一路上我們什么都談，家事、新聞或者路上偶遇的人或事。更多的時候，我們只是安靜地散步。我很享受和父親一起散步的感覺，那是我兒時想擁有卻不敢想象的。記憶里，和父親一起的時候并不多。一次，是去四礦口買文具，回家的時候，父親蹬著飛鴿牌的二八自行車，我坐在前面的橫梁上。陰霾的天氣很快下起大雨，父親要我身體趴在車把上，他則含起胸來，用身體盡力地為我遮擋大雨。路上行走的人們都跑起來了，我瞇著雙眼，眼前的一切都在大雨中朦朧起來。唯一清晰的是父親發(fā)出的有節(jié)奏的喘息聲。其實，回到家后，我們倆都被淋得夠嗆，可那是我兒時少有的與父親親密的時刻。
不知不覺地，我已步入四十歲的行列。說起來，有了“父親”這個頭銜也十二年了，可我依然不敢認(rèn)為自己是一個合格的父親。至于怎樣才算是合格的父親，我更沒有資格妄加評判。但我從我父親的身上看到了一樣品質(zhì)，那就是盡力學(xué)著做一個好父親。
母親常說父親的各種不是，可從我的角度來看，從我?guī)资甑挠^察，我看到的是父親在不斷地努力做一個好父親。說起來我對閱讀的興趣，也得到了父親的全力支持。小時候，家里并不寬裕，我能讀到的書籍報刊很少。有一天父親拿回來幾份報紙，讓我看一看，說選一樣給我訂閱。我記得有《參考消息》、《環(huán)球時報》和“……文摘”（記不清了），我翻看完畢，跟父親說都挺好的。令我沒想到的是父親把它們?nèi)坑嗛喠恕Ｓ谑?，那個時候我常常和父親一起看報紙，還互相換著看，這也是我們之間少有的互動方式。前幾天給孩子們燉肉，我給父親打去視頻電話請教。父親耐心地逐步給我做了講解，清洗肉的方法，炒糖色的火候，配料的選擇等等，果然，做出來的燉肉孩子們特別喜歡。
兒子緊跑了幾步，來到車前，拉開車門就鉆了進(jìn)來?！袄习?！放學(xué)啦！”兒子高興地和我打著招呼，緊接著就和妹妹打鬧起來。
上車后，妻子說：“過幾天父親節(jié)，想要什么禮物？”
我若有所思，回頭看看后座的兩個孩子，笑著對她說：“不需要了，他們就是最好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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