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楔形文字泥版（右）和石版（左）

文/圖 郭靜超

在公元前3200年的兩河流域（今伊拉克），世界最早文明的締造者——蘇美爾人發(fā)明了楔形文字。這種文字不僅成為蘇美爾人語言和文明的記錄者，還在三千多年的時間長河中，成為這一地區(qū)及周邊眾多民族文明的記錄者。在它流傳最廣之時，其應(yīng)用的地域東至伊朗西部，西到地中海沿岸的敘利亞，北達土耳其的安納托利亞高原，南抵兩河流域南部。至少有15種語言曾用這種文字書寫。盡管已知的最晚一塊楔形文字泥版，將它的使用歷史定格在公元75年，但一件件保存下來的有字泥版早已將這里的文明永久記錄了下來。

探索楔形文字起源

楔形文字之所以得名“楔形”，始自一位英國學者托馬斯·海德（Thomas Hyde）。他在公元1700年看到這種形狀獨特的文字后，用拉丁文中的“楔形”來描繪自己的直觀感受。后來，越來越多的學者認可這一叫法，便稱其為“楔形文字”。

不過，在土耳其人和阿拉伯人眼里，這種文字的形態(tài)更像“釘子”，于是給它起名“釘子字”或“釘頭字”。其實，這種叫法或許更貼近蘇美爾人對自創(chuàng)文字的稱呼。探知其原因就要追溯到公元前2100年左右的蘇美爾史詩《恩美卡與阿拉塔之君》（Enmerkar and the Lord of Aratta）。這是已知最早的記錄蘇美爾文字起源的作品。

史詩中記載，太陽神烏圖（Utu）的兒子恩美卡想為神明建造神廟，但他的烏魯克王國中缺少建筑用的石材、金屬礦，于是他覬覦相隔七重山的國家阿拉塔，因為那里有他需要的建筑材料。因此，恩美卡在得到神的授意后，派出使者去阿拉塔傳達他的要求。但阿拉塔的國王卻提出一系列要求。恩美卡回應(yīng)了這些要求。

一來二去，信史在兩者之間來回傳遞口信。不過，因為信息越來越復雜，致使“使者的嘴沉重，不能復述之”。于是恩美卡“揉了一塊泥，猶如泥版，把言詞寫在上面。此前，把言詞寫在泥上的事情從未見?，F(xiàn)在，就在那一日，就在那一天，事情發(fā)生如這般?！?/span>

歷史上，恩美卡確有其人。他是蘇美爾早王朝時期的烏魯克國王，統(tǒng)治時間約在公元前2800年。這位國王第一次將楔形文字寫在泥版上，并把它用于外交。

阿拉塔之王看到泥版之后，他的反應(yīng)是這樣的：“阿拉塔之王把泥（版）仔細看，言詞釘子般，面容怒氣現(xiàn)。”

在這里，阿拉塔的國王將文字形容成“釘子”，與后世人看到這種文字的直觀感受是相似的。北京大學東方文學研究中心拱玉書教授認為，阿拉塔國王口中的“釘子”可能就是蘇美爾人對楔形文字字形的概括，可能也是他們對這種文字的稱呼。

以往，曾有學者根據(jù)這個史詩，認為楔形文字就是烏魯克國王恩美卡發(fā)明的。但后來，這一說法遭到了質(zhì)疑。另一個關(guān)于楔形文字起源的來源，也許更符合蘇美爾人的泛神主義宗教觀，即文字神創(chuàng)論。

公元前4世紀—前3世紀，兩河流域古城巴比倫的一位祭司貝洛索斯（Berossus）移居希臘。他用希臘語撰寫了一部記錄兩河流域歷史文化的書——《巴比倫尼亞志》。書中記錄著創(chuàng)世神話，其中包括文字的發(fā)明。

書中說，在大洪水之前，兩河流域的重要神明——恩基創(chuàng)造了七個半神的生物——阿普卡魯（Apkallu）。他們又被稱為蘇美爾七圣，是神派來人間幫助人類創(chuàng)建文明的。他們從海洋中誕生，半魚半人，之后也在宮殿浮雕中被刻畫成鷹首人身的形象。七圣之一的歐阿涅斯（Oannes,或稱Uanna）教會了人類書寫、技術(shù)等知識，使人告別動物一樣的生活，獲得了智慧?！耙簿褪钦f，在這一有關(guān)文字起源的記載里，文字是神明賜予的禮物，人類自身不可能創(chuàng)造出來?！?/span>

到了現(xiàn)代，有學者提出楔形文字是從陶籌演變而來，但這種觀點也沒有被普遍接受。盡管，今人對楔形文字起源的研究還沒有一致意見，更無法再現(xiàn)文字創(chuàng)造之偉大情形，但我們卻可以通過保存下來的楔形文字遺物，欣賞古人一筆一筆印寫下來的精美文字，感受它們所散發(fā)出來的文明之光。

蘇美爾文明時期：原始楔形文字版、祈愿錐和食品記錄版

楔形文字是用尖頭的蘆葦桿或小棍在軟泥版上印寫出來的，筆畫的起點常留下類似三角形的形態(tài)。不過，楔形文字早期并不是這樣印成的，而是畫出來的。而且，這種文字也有著象形和圖畫的影子。學界稱其為“原始楔形文字”（protocuneiform）。其應(yīng)用時間可能在公元前四千紀的后半葉。

在美國大都會藝術(shù)博物館，有兩塊寫有原始楔形文字的泥版和石版。它們的成書時間為公元前3100—前2900年。這些早期文字帶有明顯的象形特點，比如展現(xiàn)出植物、動物的形象。另外，字符邊上的圓點代表數(shù)字符號。據(jù)推測，這一時期的文字主要用于經(jīng)濟管理目的，如記錄動物數(shù)量、分配食物等。

隨著西亞地區(qū)考古發(fā)現(xiàn)的進展，專家們推測，早在公元前四千紀中葉，在敘利亞和土耳其地區(qū)，古人可能已經(jīng)在黏土和木頭上刻畫復雜的書寫體系，其中包含著原始楔形文字。如果這一推測得到進一步證實，那么在烏魯克發(fā)現(xiàn)的蘇美爾原始楔形文字，就不是楔形文字的起源，而僅僅是楔形文字發(fā)展史的一個階段。

到了公元前2600年左右，這種帶圖畫的原始文字逐漸被楔形的字符代替，最終發(fā)展出完全不象形的楔形文字。蘇美爾的楔形文字有上千個字符，表意字為主，表音字為輔，屬于表意文字體系。與中國文字、埃及象形文字、日文屬于一類。與表意文字體系相對應(yīng)的就是表音文字。

盡管蘇美爾人因?qū)ν赓Q(mào)易頻繁而著名，但他們的宗教事務(wù)更是占據(jù)著日常生活的主流。蘇美爾人相信神明，認為人類社會是諸神安排與設(shè)計的，且不同的神掌握著天地萬物的不同領(lǐng)域。蘇美爾人同樣相信，諸神創(chuàng)造人類是為了讓人來服侍神。所以，每一座城市都要建神廟，尤其要為該城市的主管神明建造神廟。

蘇美爾文明在經(jīng)歷了歐貝德時期、烏魯克時期、早王朝時期和阿卡德帝國時期后，在約公元前2150年，兩河流域南部的城邦拉旮什（Lagash）在古地亞（Gudea，約公元前2144年—前2124年在位）的統(tǒng)治下獲得繁榮發(fā)展。

刻有楔形文字銘文的祈愿錐

這一時期，一件刻有楔形文字的祈愿錐（votive cones）就與這位國王有關(guān)。祈愿錐，也叫陶釘，是兩河流域先民在修建神廟等神圣之所時釘于墻壁之中的黏土釘狀物。祈愿錐上印有楔形文字，經(jīng)過烘烤后，釘入墻壁。完工后，只有釘帽露在外面，作為墻壁的裝飾。它具有與神明溝通并表達崇敬之意。據(jù)這件祈愿錐上的文字記載，國王古地亞做了一個夢。他夢見神明指點他修建一座神廟——恩寧努（Eninnu）神廟，以奉獻給城邦的主神、也是首都吉爾蘇（Girsu）的庇護神——寧吉爾蘇（Ningirsu）。寧吉爾蘇即意為“吉爾蘇之主”，他是主管戰(zhàn)爭與農(nóng)事的神。

古地亞時期之后，烏爾城興起了蘇美爾人最后一個王朝——烏爾第三王朝（約公元前2112—前2004年）。后世發(fā)現(xiàn)了很多這一時期的楔形文字泥版。它們從日常生活、行政事務(wù)和宗教活動等多個角度記錄下了當時蘇美爾人生活的豐富內(nèi)容。

記錄食物分配信息的泥版

大都會藝術(shù)博物館收藏的一件小泥版上，記錄著當時食物分配的信息。其中提到的食物有：啤酒、面包、油和洋蔥。結(jié)尾處還標注了日期。專家們通過對大量泥版信息的解讀以及考古發(fā)現(xiàn)的研究，已經(jīng)對蘇美爾人的飲食文化有了大體了解。當時人的主要糧食是大麥，用大麥可以磨成面粉制成面包。這是蘇美爾人、也是其他兩河流域古人的主食。

另外，種植大麥不僅可以做面包，還可以釀制啤酒?；蛟S啤酒早在1萬年前即被人類偶然間發(fā)現(xiàn)。但有關(guān)啤酒的最早記錄來自蘇美爾人的原始楔形文字泥版。啤酒在蘇美爾社會中占據(jù)重要地位，各階層的男性和女性都會飲用。啤酒在當時還具有藥用價值，亦用于宗教儀式。有研究認為，蘇美爾啤酒至少可以分成9種，每種用不同的啤酒罐儲藏，而且，每種啤酒還會根據(jù)某種成分多少或者罐裝容量來做進一步區(qū)分。無論如何，啤酒是蘇美爾人生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后來，兩河流域其他民族亦對啤酒喜愛有加，就像一句諺語所說：“不知道啤酒的人就不知道什么是好東西?！?/span>

兩河流域還盛產(chǎn)椰棗，這是他們用糖的重要來源；洋蔥是蔬菜中的首選，還有黃瓜、胡蘿卜、甜菜、豆類等；食用油主要來自芝麻；還有用黃油、奶酪、椰棗制成的水果蛋糕等。

其他民族的楔形文字記錄：書信、法律文書和燒磚

隨著蘇美爾文明的衰落，其他入主兩河流域或在兩河流域周邊的民族，仍繼續(xù)使用楔形文字書寫自己的語言，如埃蘭人、阿卡德人、巴比倫人、亞述人、加喜特人、米坦尼人、胡里特人、波斯人以及烏拉爾圖人。這一現(xiàn)象或者可以讓我們聯(lián)想到后來的拉丁語，它的字母用來書寫英語、法語、西班牙語和葡萄牙語等諸多語言。

阿卡德人曾在公元前3千紀末期滅掉蘇美爾諸國，統(tǒng)一了兩河流域。他們繼續(xù)使用楔形文字，但更重視文字的表音功能，形成阿卡德楔形文字。而阿卡德語在烏爾第三王朝之后成為兩河流域的主要語言，其主導地位長達兩千年。更是在公元前2千紀中葉，成為埃及、赫梯、米坦尼、亞述、巴比倫尼亞等國家之間的通用語言。同時，蘇美爾語使用范圍變小，成為一種宗教語言，直到公元前1800年左右成為一種沒人說的死語言。

另外，阿卡德語還包括兩種方言，即南部的巴比倫語和北部的亞述語。他們的文字也是繼承了阿卡德楔形文字的基本功能，并做了進一步簡化，形成巴比倫楔形文字和亞述楔形文字。巴比倫楔形文字字符逐漸減少到640多個，表音的重要性越來越大。亞述楔形文字的字符減少至570個左右。到了亞述國后期，文字已接近表音文字中的音節(jié)文字。這兩種文字也可統(tǒng)稱為阿卡德楔形文字。

在公元前2千紀初期，需傳遞的文件常常封存于黏土“信封”中。在“信封”上，會用印章做封印，并注明寄信人和收信人。在今天土耳其的庫爾特佩（Kültepe)，曾出土了這一時期樣貌獨特的書信。

當時，興起于兩河流域北部的亞述王國將貿(mào)易網(wǎng)絡(luò)延伸到安納托利亞高原。他們建立了一座名為卡納什（今庫爾特佩）的貿(mào)易據(jù)點，用驢子商隊進行長途貿(mào)易。他們用紡織品和金屬錫交換當?shù)氐慕疸y。公元前1836年，這座城市曾遭焚毀，成千上萬塊楔形文字泥版保留下來。這些“庫爾特佩文書”記錄著當時亞述商人和當?shù)厝说馁Q(mào)易往來和日常生活。

大都會收藏著庫爾特佩文書中的一封信。信封由黏土制成，信件內(nèi)容則寫在一大一小兩塊泥版上。也許是寫信人原本計劃用一大塊泥版寫完書信，但寫到末尾，發(fā)現(xiàn)空間不夠，于是又加了一小塊橢圓形泥版續(xù)寫。這是一個亞述男人寫給身在卡納什的妻子的（還有另一個收件人，但不知其身份）。從左至右讀下來，內(nèi)容主要圍繞家庭糾紛的解決，其中包括奴隸的所有權(quán)問題。其妻的名字具有典型的卡納什特點，說明這個亞述男子娶了一個卡納什女子?；蛘呦窈芏嗥渌麃喪錾倘艘粯樱@個男子在亞述和卡納什各有一個家。

庫爾佩特文書成書于古亞述王國時期（約公元前2000—前1600年），由亞述楔形文字寫成，是目前安納托利亞地區(qū)出土的最早文獻。

蓋章的泥版法律文書

在楔形文字泥版上，有時還會加蓋印章。美國波士頓美術(shù)館收藏著一件長方形泥版。其中心位置有個凹進泥版的大印。這件泥版制作于公元前13世紀，出土于今天土耳其南部、靠近敘利亞邊境的古城卡爾凱美什（Carchemish）。當時，這座城市是赫梯帝國的一個重要城邦，也是國際貿(mào)易中心。泥版上用阿卡德語記錄著發(fā)生在兩個商人之間的債務(wù)糾紛。這件法律文書對這一經(jīng)濟糾紛做出了裁決。若要裁決生效，還需要城邦統(tǒng)治者蓋上大印。印章上，中間的人物是赫梯人崇尚的神明，他手持站立的有翼斯芬克斯；周圍是用楔形文字和赫梯古象形文字書寫著統(tǒng)治者名字。這件泥版讓人直觀感受到當時法律文書的獨特立體樣貌。

楔形文字記錄下來的法律遺產(chǎn)還有很多。其中最著名的莫過于古巴比倫的《漢謨拉比法典》（約在公元前1772年頒布）。這部刻在石柱上的法典，是世界已知的第一部比較系統(tǒng)的成文法典。不過，它并不是世界最早的。烏爾第三王朝（約公元前2112—前2004年）時期的《烏爾納姆法典》是迄今所知最早的，但保留在泥版上的內(nèi)容已殘缺不全。

而赫梯帝國也曾有一部楔形文字記錄的成文法典——《赫梯法典》。與《漢謨拉比法典》“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式的懲罰模式不同，《赫梯法典》則以其更加人道的特點而聞名。比如《赫梯法典》中規(guī)定：如果任何人使一個自由人失明或者敲落了他的牙齒，他們需要支付二十舍客勒銀（一舍客勒約為11.7克），他將為此以房屋擔保。而在《漢謨拉比法典》中則規(guī)定：如果一個人挖了另一個人的眼睛，這個人也應(yīng)該被挖眼。

楔形文字也記錄著國王的權(quán)力與榮耀。公元前6世紀的新巴比倫帝國創(chuàng)造了兩個世界奇跡——空中花園和巴比倫城墻。而它們都與這個帝國的國王尼布甲尼撒二世（公元前604—前562年在位）有關(guān)。他給這座城市留下了永恒的印記。這印記中，既有高大的城墻遺址，也有印在建筑燒磚和墻壁上的楔形文字銘文。

在后世出土的建筑遺物上，人們可看到很多帶有銘文的燒磚。上面的文字內(nèi)容比較類似。一件收藏于柏林近東博物館的燒磚上是這樣寫的：“尼布甲尼撒，巴比倫之王/埃薩吉拉和埃茲達神廟的守衛(wèi)者/巴比倫之王那波勃來薩的長子?！?/span>

在城墻上，他曾留下這樣一段話：“我，尼布甲尼撒，把城門的地基深深扎根于地下水位線之上。我用純藍的石頭建造城門。在城門內(nèi)側(cè)的墻壁上，是公牛和獅子。我用華麗的色彩隆重地裝飾它們，好讓所有人屏息凝視、肅然起敬。”這些文字記錄著國王修建神廟、城墻等建筑的豐功偉績，也彰顯著王者至上的權(quán)威。

楔形文字的退場與重現(xiàn)

楔形文字記錄下來的內(nèi)容，涉及范圍極廣。它記錄著編年史、法律文書、書信、占卜預(yù)言、贊美詩和祈禱詞等，還記錄著人類歷史上第一部長篇史詩——《吉爾伽美什史詩》。它是兩河流域幾千年古文明的記錄者。

時代變遷，文字也跟著變化。地中海東岸的人們在進行廣泛海陸貿(mào)易之時，為了溝通交流的方便，進一步簡化文字。公元前14—前13世紀，地中海東岸的烏迦利特城邦出現(xiàn)了一種用楔形文字書寫的字母文字——烏迦利特楔形字母文字。這種文字雖然看起來仍是楔形文字，但它的30個字母已失去表意功能，只有表音作用，所以這種文字變成了表音文字。

約公元前11世紀，腓尼基字母文字出現(xiàn)。這一種字母后來衍生出希臘字母。希臘字母又派生出拉丁字母和斯拉夫字母。之后不久，敘利亞的阿拉美人又發(fā)明了阿拉美字母（Aramaic Alphabet）文字。

這一時期，兩河流域也迎來了新的主人。在經(jīng)歷了蘇美爾、亞述、巴比倫尼亞等文明后，公元前539年，居魯士大帝率領(lǐng)的波斯軍隊入侵兩河流域，使之成為波斯第一帝國的一部分。波斯第一帝國是世界上第一個橫跨亞歐非三大洲的帝國。它對這個廣大領(lǐng)土上使用的文字也進行了統(tǒng)一管理。官方銘刻使用三種文字：古波斯文、埃蘭文和阿卡德文，它們都用楔形文字書寫；在文書方面，則用阿拉美字母文字和腓尼基字母文字。另外，帝國內(nèi)的埃及部分仍用埃及文字，小亞細亞地區(qū)仍用希臘文字等。

這期間，兩河流域主要有兩大文字，一為楔形文字，二為阿拉美字母文字。而腓尼基字母文字則主要向敘利亞以西的地中海沿岸傳播。逐漸地，復雜難寫的楔形文字不斷被邊緣化，簡易通俗的阿拉美字母文字占據(jù)上風。直到公元75年，兩種文字的較量有了結(jié)局。楔形文字在一塊泥版上留下了最后一筆。而阿拉美字母文字則成為這一地區(qū)新的通用文字。隨著波斯第一帝國的瓦解，阿拉美字母又漸漸分化為希伯來字母、阿拉伯字母和敘利亞字母等。它們?nèi)蘸髸鴮懗鑫鱽喌貐^(qū)的主要語言。

而楔形文字在經(jīng)歷了三千年后，其使用歷史終如這般畫上了句號。但它的生命還沒有終結(jié)。隨著近現(xiàn)代考古學的發(fā)展，深埋地下的楔形文字重見天日。19世紀開始，各種楔形文字陸續(xù)得到釋讀，兩河文明的多彩樣貌漸漸清晰。然而，要認清這段古史，人類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據(jù)估計，目前出土的楔形文字泥版數(shù)量可能在50萬—200萬塊之間，但其中只有不到10萬塊泥版文字得以釋讀并發(fā)表。

楔形文字泥版，如同一個巨大寶庫，等待著更多人去研究、解密。之所以釋讀楔形文字，不僅是為了追尋古代燦爛的文明，更是人類不斷重新認識自己的偉大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