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到北京,相隔數(shù)萬米,卻可以讓一個家族由巔峰走向低谷,巨大的落差,足以讓一個人脫胎換骨。 曹家是清代內(nèi)務府正白旗包衣,所謂“包衣”,就是家奴的意思,其中某些人因為侍奉得力而被受寵,是身份地位高貴的象征。 曹雪芹的曾祖母孫氏是康熙皇帝的保姆,祖父曹寅是康熙的伴讀和御前侍衛(wèi)。曹寅負責紡織,生產(chǎn)布匹,為康熙收集南方情報,鞏固清朝的統(tǒng)治。 康熙雍正兩朝,曹家祖孫三代四人負責江寧織造長達58年,家族有權有勢,在當時可是南京的豪門貴族。 康熙六次下江南,曹家一共接駕了四次。由此可見,曹家和康熙的關系非同一般,對于曹家的發(fā)展,康熙自然也是關注到的。據(jù)說在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正月,時任江寧織造的曹颙在北京病逝,康熙聞訊,立即以曹颙堂弟曹頫過繼給已逝的曹寅,接任江寧織造。三月初七,曹頫上奏康熙:“奴才之嫂馬氏,因現(xiàn)懷妊孕已及七月?!?曹雪芹就在這一年出生。 童年時期,曹雪芹在南京度過了一生中最愜意的時光。曹家藏書無數(shù),曹雪芹祖父曹寅還出版過詩集,曹雪芹在這樣一個文學環(huán)境下成長,他也愛上了讀書、詩賦、小說,為后面《紅樓夢》的寫作奠定了基礎。 那年的南京西園,桃花肆無忌憚地開放,芳香蔓延了整個院子,曹雪芹正在與周圍的姐姐妹妹們對詩。他從小嬌生慣養(yǎng),享受來自四面八方的寵愛,衣食無憂,仆人成群。誰也無法預料到不久的將來,他的生活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顯赫和奢華的生活,往往一不小心就墜入深淵,曹家也是如此,這樣的好日子是被雍正的一道圣旨所終結。康熙游江南,曹家多次慷慨解囊,接駕花的是官銀,賬卻是記在曹府,積累過多就會虧空。康熙知道這個花銷太高,于是,讓曹家和曹寅大舅子蘇州織造李煦一起填補這個虧空??滴踉谖涣荒辏芗乙恢北3址睒s。 雍正上臺的第五年(1727年),曹家欠下的官銀要償還。主政江寧織造的曹頫沒有管理事務的天分,所以在任期間連年虧空。本來雍正也是有意放曹家一馬,特意安排弟弟胤祥調(diào)查曹家的虧空,但曹家還是想找關系,織造的衣物經(jīng)過山東,曹家還向當?shù)厮魅≠M用,另外曹家還有轉移財產(chǎn)的問題。雍正一氣之下,將曹頫騷擾驛站、織造虧空、轉移財產(chǎn)等罪革職入獄。 1728年正月,曹家被抄家,豪門宴席散會,曹雪芹這年13歲,跟隨全家遷回北京。家道中落,為了填補家用,曹家不得不賣田賣地,家族光景一日不如一日。 曹雪芹家族敗于何時,并沒有記錄,有說十三歲、十七歲、二十歲,比較贊同的是二十幾歲徹底跌入困境。曹雪芹不得不開始挑起家庭重任,曹家已經(jīng)沒落,畢竟朝廷也沒幾個人給他好臉色的,他開始勤奮讀書,尋師覓友,拜訪朝中權貴,為家族的復興做努力。 乾隆元年(1736年),曹雪芹21歲,新帝寬免曹家虧空。曹雪芹先是擔任內(nèi)務府筆帖式差事,然后進入西單石虎的右翼宗學,謀了一個不起眼的小職位,等他進入官場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官場的生存能力,最后還是做一個文人。 曹雪芹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有敦誠和敦敏,彭福、張宜泉等人,敦誠和敦敏是阿濟格的第五世孫,而阿濟格是努爾哈赤的第十二子。他們雖然是皇孫貴族,但他們很欣賞曹雪芹的才華,在他們的詩作中,還可以看到曹雪芹的點點滴滴。 當初曹雪芹寫小說,還是敦誠的建議,沒想到一語驚醒夢中人,成就了《紅樓夢》不朽的篇章。1747年,曹雪芹32歲,他不斷顛沛流離,大部分時間住在西山小村(現(xiàn)在北京動物園),一間簡陋的小院,一場大風估計都要倒塌,生活費緊張,好在有好朋友敦誠、敦敏、彭福、張宜泉的資助。 隨著時光的流逝,曹雪芹似乎也明白了人生的真諦。雖然人在北京,但美好的回憶都是在南京,《紅樓夢》的場景以南京為主,他仔細搜尋著記憶的每個瞬間,從不曾離去的記憶,也熱情地向他靠攏。那些人物和故事,又很快地融合在一起。 《紅樓夢》經(jīng)過他的精心創(chuàng)作,結構嚴謹,生動形象。寫盡人間冷暖,愛恨情仇,三百年間,紅粉無數(shù)。曹雪芹逝去也不過三百年,關于他的一切,我們只能從曹家奏折,《紅樓夢》一探究竟。但在歷史的時空里,這位文學大師似乎找不到太多的蛛絲馬跡,甚至連生卒年月都沒有記錄。 曹雪芹執(zhí)著寫小說,先是最初的中篇《情僧錄》、再到《石頭記》、最后是《紅樓夢》,版本多,續(xù)作十幾種。從記載中可以確定曹雪芹寫到八十回,寫到了黛玉之死,他有沒有寫完是未知數(shù),他丟失的原稿有多少,也是未知數(shù)。 1759年,曹雪芹南游回到江寧,有人說他南游是為了見一位官場的朋友,也有人說是為了尋找失散的族人,這次旅途足足花了一年多的時間。他的好友敦敏在《閉門悶坐感懷》說:“故交一別經(jīng)年闊,往事重提如夢驚?!笨梢姾糜讯荚谙肽钏?。 曹雪芹回京后,繼續(xù)創(chuàng)作《紅樓夢》,不幸的是,這次家庭變故刺激了他,導致沒能完成巨作。1763年,曹雪芹幼子忽然夭折,可能死于痘疹,曹家斷絕了唯一的后人。由于悲傷過度,曹雪芹在同年的除夕夜與世長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