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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span>

曾子曰：“唯?！?/span>

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

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span>

——出自于《論語》

接下來看孔子講的這一段，他說：“參乎！吾道一以貫之?！?/strong>說“曾參啊，咱們這個道就是一（yī）以貫之”。

這個“一”是什么意思？這個“一”是絕對的意思，它不是二元的，它不是二，“是一不是二”。

我想很多人都聽過這句話，“是一不是二?！庇袝r候我們老也反應(yīng)不過來“是一不是二”是個啥？因為在絕大多數(shù)人的認知里頭，這個世界是分陰陽的，它一定是相對的。那么在哲學(xué)上這個題法叫什么？叫“二元對立”。

比如說有時候我們從古時候經(jīng)典上會讀到這個詞——“陰陽”，現(xiàn)在我們學(xué)辯證唯物主義，我們學(xué)到的那個詞叫“矛盾”。咱們平時教孩子都會告訴孩子：“這樣做不對?！辈粚Γ悄憔瓦€有個對的嘛；你伸出左手來，那就肯定還有個右手；你上面有個天，那下面就一定有個地；你說這個不好看，那就一定會還有個好看。我們就認為這個世界一定是這樣對立、對立、對立，一對一對一對出來的。那么一對一對出來的時候，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時候它是個有屬性的東西。

那么好，那我們接下來看這個“一”；或者我們再看這個“天理”、這個“良知”；或者我們看這個“本體”；或者看這個“知”。我剛才說了一大堆詞，說的是一個東西，只是不同的叫法。

這一大堆東西，我們來觀察一下它的屬性。你覺得它是好的還是不好的？你覺得它是對的還是不對的？你覺得它是應(yīng)該的還是不應(yīng)該的？你覺得它是大的還是小的？冷的還是熱的？男的還是女的？老的還是少的？

你在這個上面，把所有的屬性往“知”上去對。越不對還不要緊，不對好像覺得挺對的，一直往上去對應(yīng)的時候，對對對，你發(fā)現(xiàn)什么屬性擱到它這兒都待不住。你體會一下。

這個“知”，這個知道的“知”，這個天理出來，自動就出來一個那個東西。那個自動，你說它是一直就自動呢？還是剛剛才自動呢？你說它是男的會自動呢？還是女的就會自動呢？你說它自動了一下是大了呢？是小了呢？

所以你這么一直去觀照的話，你會發(fā)現(xiàn)，它是個沒屬性的東西。所有的一切，所有我們認為一切有屬性的東西，都在這個沒屬性的這個東西里邊兒。能體會到這個感覺吧，都在這個東西里邊兒。換句話說，一切都是它覺知的內(nèi)容。

這有個花籃。“我知道這有個花籃”，但是花籃是有屬性的，花籃或者不是花籃，這是有屬性的。但是我知道花籃的那個“知道”是沒屬性的，那個“知道”是沒屬性的。

02

所以這兒講，說“參乎！吾道一以貫之?！蹦莻€“一”是什么東西？“一”是這個東西。就是我的這個“道”呀，是用這個“知”貫穿一切，放到任何地方都是這個“知”，我們叫“一”。這個“一”說的是這個玩意。

曾子一聽，就“唯”了?！拔ā笔牵号?、是的、知道、對。表示肯定。

“子出?！?/span>孔子出去。“門人問曰?！?/strong>門人聽不懂，就問曾參：“何謂也？”夫子說了個啥呀？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strong>這話說得很客氣，“夫子講得很簡單，忠恕而已矣。”僅僅是忠恕而已嘛。

那忠恕而已，“忠恕”是干嘛？學(xué)者們一解釋，又解釋成要忠誠，要寬恕，要什么的。不是，這個地方的“忠恕”是如心、中心。就是你一直用“中”的心，一直讓自己處在“中”的心，同時跟著這個心，就是像你的心一樣去做。一直處在“中”的心，這個功課就叫“格物”，“格物致知”。一直用如的心，就是能跟著這個心去如、去做，那OK，那就叫“知行合一”。是這個功課，僅僅是和覺知合一而已，和覺知本身合一而已?！岸岩印?，就是很簡單。

所以你看，你如果把它用二維的這種解法，你解不出這個東西，你一定不會知道他在干嘛。你一定以為：我一定要有一個信念系統(tǒng)，我要做什么事，我老老實實給人做，我答應(yīng)下人家好好給人家干，這是忠。

孔子又講了，說“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我要是說了我非得干，那不好意思，你永遠活不出來。那你說孔子是什么人呢？經(jīng)常前后矛盾。沒有矛盾，因為他只是主一個天理，明白的人都是主這個天理的。

好，這是剛才講到“一以貫之”，這是這一段。

03

孔子還有一段是和子貢的“一以貫之”。

子曰：“賜也，汝以予為多學(xué)而識之者與？”

對曰：“然，非與？”

曰：“非也，予一以貫之?！?/span>

——出自于《論語·衛(wèi)靈公篇》

子曰：“賜也”。剛才叫參乎，喊“曾參??！”，這回喊“端木賜??！”，這喊的子貢。

“賜也，汝以予為多學(xué)而識之者與？”他說：“子貢，你看到你老師我現(xiàn)在，好像很有成就的樣子，你以為我是上了很多課學(xué)出來的嗎？”“汝以予”，你以為我?！盀槎鄬W(xué)”，因為我學(xué)了很多?！岸R之者與？”我就認識了，我知道這些了嗎？你覺得我是通過廣學(xué)多聞，通過我在某一個事情上我很深入，你是覺得我這樣成就的嗎？

端木賜的回復(fù)是這樣的，“然，非與？”“是啊，是這樣的呀，難道不是嗎？”你看那個口氣特來勁，“然，非與？”挺不服氣的。

曰：“非也，予一以貫之?！?/span>孔子講，你以為我滿世界去上課，拼命地去怎么的，你以為我靠這個能活出來嗎？不好意思，那個活不出來。靠的是什么？靠的是能看到那個自動，能和那個自動合一，靠的是這個活出來的。用咱們的話來講，就是我一直在做功課，我一直在觀照，隨時在觀照，只有靠觀照我能活出來。

有時候有人也說過：“這太麻煩了，哪那么多麻煩。遇到事兒，我叮呤咣啷先把事兒處理了，我哪顧得上管那么些了?！辈缓靡馑?，你處理了事你也活不出來，你到底是要處理事呢還是要活出來呢？這是個大事。

人生呀，真的是好大好大的一件事。什么叫好大好大的一件事兒呢？就是人生你得找見方向，你得知道這輩子來到這個世界是干啥來的？來到這個世界來做事兒嗎？你體會一下?；蛘邅淼竭@個世界就是不做事嗎？這兩句話你發(fā)現(xiàn)，跟做事不做事真沒關(guān)系。

我們來到這個世界，其實就是在實現(xiàn)那個目標——就是越來越幸福，越來越幸福，乃至圓滿的幸福。啥叫圓滿的幸福？就是我不用依照任何外力，我自動就幸福。就是不借助任何外力，我憑自己我就能幸福。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我們做事情都是指望通過外力來解決。這個事我找個領(lǐng)導(dǎo)看一看吧，那個事兒托個關(guān)系吧。還有我們經(jīng)常不幸福就責(zé)備別人：我很不幸福，因為你這個兒子不聽話；我很不幸福，因為你這個老公不掙錢。你看，你全都是指望別人來給我的幸福啊，那太可憐了，自己給自己造幸福的能力都沒有啊，全指望別人給的。

所以其實我們在這個世界，無非只是在做一件事——就是越來越幸福，越來越幸福，乃至圓滿的幸福。只不過是在這里做這件事情，但這個東西聽起來好像很簡單，“是啊，你說挺有道理啊?！笨墒悄阌袥]有下定決心去做這件事兒呢？什么叫下定決心去做這件事兒？下定決心的意思就是立了志了。用佛家的說法就是發(fā)了愿了，我發(fā)了個愿，我要活出來。

04

今天早晨路上還跟俊芳老師聊這個事情，你說發(fā)愿和不發(fā)愿的區(qū)別在哪兒呢？發(fā)愿就是覺得有動力了，幸福感就增加了，就是我知道我這輩子要去哪兒，你就覺得：我幸福感就增加了。

我不知道各位有沒有這感覺，就是你曾經(jīng)體驗過：哎呀！早上起來干啥呀？今天干啥？今天也不上班，休息，好像去哪兒也不待了去，說干個啥也不待了干，哎呀！這一天咋呀。這就耗吧，就開始耗耗耗耗，耗到晚上睡覺了，睡著了拉倒?；蛘呤钦l叫你，說：“喝酒去吧?！焙壬弦煌ň?，打上一通麻將，把這天這個日子消耗完了，覺得OK了，這個事情就完事了，今天叫“得過且過”，一日總算過完了。

這一天別人看起來說：“瀟灑了么，你這日子過得那么滋潤。”你心想：好像也挺滋潤的呀?？墒且惶爝^下來你并不快樂，是這個感覺吧，并不快樂。為啥？就是因為不知道要干啥。但是你要是決定了，我今天要去干嘛，或者規(guī)定了事情了今天要干嘛。你會發(fā)現(xiàn)那個力量還是有的，還是挺幸福的。

如果一生這個方向都規(guī)定明確了，我一生只為活出來。好，我今天起來了，我又該為活出來要做點什么了。慢慢你就覺得好像一天都是充滿力量的。你要是一生都是我要為了活出來做點什么，一生都是充滿力量的?？雌饋頍o非也是吃喝拉撒那些事情，可是這個吃喝拉撒和那個吃喝拉撒的動力就不一樣，背后的那種體驗是不同的。今天早上一聊這個話題，我說：是呀！這說得好呀。

所以你看，這個“一以貫之”可不是某一個貫之，而是用那個“一”來貫之。那么同樣，我們再看到古人講叫“一門深入”。那個“一門深入”也是在“一”這個門里深入，不是逮住一個門深入，不是這樣的。所以，一旦知道這件事情，我們生命的狀態(tài)就開始越來越有意思了。

根據(jù)2021年6月5日在太原市素清松茶餐廳的講座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