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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楚辭天問》詩解2大禹治水墬東南傾東流不溢羿焉彃日 題文詩：
不任汩鴻,師何尚之?僉曰何憂?何不課行? 鴟龜曳銜,鯀何聽焉?順欲成功,帝何刑焉? 永遏羽山,何久不施?伯禹腹鯀,何以變化? 纂就前緒,遂成考功.續(xù)初繼業(yè),何謀不同? 洪泉極深,何以窴之?地方九則,何以墳之? 河海應(yīng)龍,何盡何歷?鯀何所營(yíng)?禹何所成? 共工憑怒,墬地何故,以東南傾?九州安措? 川谷何洿?東流不溢,孰知其故?東西南北, 其修孰多?南北順橢,其衍幾何?昆侖縣圃, 其凥安在?增城九重,其高幾里?四方之門, 其誰從焉?西北辟啟,何氣通焉?日安不到, 燭龍何照?羲和未揚(yáng),若華何光?何所冬暖? 何所夏寒?焉有石林?何獸能言?焉有虬龍, 負(fù)熊以游?雄虺九首,倏忽焉在?何所不死? 長(zhǎng)人何守?靡蓱九衢,枲華安居?一蛇吞象, 厥大何如?黑水玄趾,三危安在?延年不死, 壽何所止?鯪魚何所?鬿堆焉處?羿焉彃日? 烏焉解羽?真情自神,不神而神,不得不神.
【原文】
不任汩鴻[1]，師何以尚之[2]？
僉曰何憂[3]？何不課而行之[4]？
鴟龜曳銜[5]，鯀何聽焉[6]？
順欲成功[7]，帝何刑焉[8]？
永遏在羽山[9]，夫何三年不施[10]？
伯禹愎鯀[11]，夫何以變化？
纂就前緒[12]，遂成考功[13]。
何續(xù)初繼業(yè)[14]，而厥謀不同[15]？
洪泉極深，何以窴之[16]？
地方九則[17]，何以墳之[18]？
河海應(yīng)龍[19]，何盡何歷[20]？
鯀何所營(yíng)[21]？禹何所成[22]？
康回馮怒[23]，墬何故以東南傾[24]？
九州安錯(cuò)[25]？川谷何洿[26]？
東流不溢[27]，孰知其故[28]？
東西南北，其修孰多[29]？
南北順橢[30]，其衍幾何[31]？
昆侖縣圃[32]，其凥安在[33]？
增城九重[34]，其高幾里[35]？
四方之門，其誰從焉[36]？
西北辟啟[37]，何氣通焉[38]？
日安不到[39]，燭龍何照[40]？
羲和之未揚(yáng)[41]，若華何光[42]？
何所冬暖？何所夏寒[43]？
焉有石林[44]？何獸能言[45]？
焉有虬龍[46]，負(fù)熊以游[47]？
雄虺九首[48]，倏忽焉在[49]？
何所不死[50]？長(zhǎng)人何守[51]？
靡蓱九衢[52]，枲華安居[53]？
一蛇吞象[54]，厥大何如？
黑水玄趾[55]，三危安在[56]？
延年不死，壽何所止？
鯪魚何所[57]？鬿堆焉處[58]？
羿焉彃日[59]？烏焉解羽[60]？
【注釋】
[1]汩（gǔ）：治理洪水。鴻：同“洪”，洪水。
[2]師：眾人。尚：推舉，推薦。
[3]僉（qiān）：全，都。
[4]課：考核，考試。行：用。
[5]鴟（chī）龜：一種神龜。曳（yè）銜：拉扯。
[6]聽：通“圣”，圣德的意思。
[7]順欲：順從愿望。
[8]帝：上帝。刑：懲治，懲罰。
[9]永：長(zhǎng)久。遏（è）：幽閉，囚禁。羽山：神話中的山名，傳說在東海海濱。
[10]三年：多年。三，虛數(shù)，表示多。施：施刑，判罪。
[11]伯禹：即夏禹，又叫大禹、帝禹。愎：通“腹”，這里指從腹中出來。
[12]纂（zuǎn）：繼續(xù)，繼承。前緒：前業(yè)。
[13]遂：終于?？迹核廊サ母赣H。功：事業(yè)。
[14]續(xù)初：繼續(xù)鯀的事業(yè)。
[15]厥謀：指禹治水的方法。厥，指禹。
[16]窴（tián）：同“填”，填塞。
[17]方：區(qū)分。九則：九等。據(jù)《尚書·禹貢》記載，禹治水后將全國(guó)土地按質(zhì)量分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等，不同等級(jí)的土地征收賦稅不一樣。
[18]墳：區(qū)分，劃分。
[19]應(yīng)龍：古代神話傳說中有翼能飛的龍。
[20]歷：經(jīng)過，流過。
[21]營(yíng)：營(yíng)造，經(jīng)營(yíng)。
[22]成：完成，成功。
[23]康回：指共工。傳說共工與顓頊爭(zhēng)帝，敗后盛怒，用頭撞壞西北天柱周山，周山因而改稱不周山，大地也因而向東南傾斜。馮（píng）：通“憑”，滿，盛。
[24]墬（dì）：同“地”。傾：塌下。
[25]九州：傳說禹治平洪水后把天下分為九州。安：什么地方。錯(cuò)：通“措”，設(shè)置，安排。
[26]洿（wū）：凹坑，這里作動(dòng)詞用，使之成為凹坑。
[27]溢：滿。
[28]孰：疑問代詞，誰。故：原故。
[29]修：長(zhǎng)度。古代歷算家憑推測(cè)，有的說南北距離比東西距離短，有的說南北距離比東西距離長(zhǎng)，很不一致，但都沒有科學(xué)根據(jù)。所以屈原提出詰難。
[30]橢（tuǒ）：狹長(zhǎng)。
[31]衍：多余。
[32]昆侖：神話傳說中的一座神山，為天帝和神人所居?？h圃：神話中的山峰，在昆侖山上。
[33]凥（kāo）：即“尻”，本指脊椎尾骨，或指臀部，引申為山之尾麓，山脊盡處。
[34]增城：即層城，神話中的地名，在昆侖山上。九重：九層。
[35]其高幾里：據(jù)《淮南子·地形訓(xùn)》說昆侖山上有“增城九重，其高萬一千里，百一十四步，二尺九寸”。
[36]從：由，出入。
[37]西北：指西北方的門。辟啟：敞開。
[38]氣：風(fēng)。傳說昆侖西北有“不周之山”，昆侖的“北門開以納不周之風(fēng)”（《淮南子·地形訓(xùn)》）。
[39]安：怎么。
[40]燭龍：古代神話中一種能照明的神物。
[41]羲和：神話傳說中為太陽神駕車的人。揚(yáng)：揚(yáng)鞭。
[42]若華：若木的花。若木是神話中長(zhǎng)在西方日落處的大樹，據(jù)說太陽落在若木之下，若木的花就發(fā)出光芒。
[43]何所冬暖、何所夏寒：這是針對(duì)昆侖山而問。神話傳說中的昆侖山是冬暖夏涼、四季常青的仙境。
[44]石林：即“玉林”，昆侖山上有玉石樹林。
[45]何獸能言：指為昆侖山守門的“開明獸”。《山海經(jīng)·海內(nèi)西經(jīng)》：“海內(nèi)昆侖之虛……面有九門，門有開明獸守之。”“開明獸身大類虎而九首，皆人面?！盵46]虬（qiú）龍：古代傳說中無角的龍。
[47]負(fù)：背，馱著。
[48]虺（huǐ）：傳說中一種有九個(gè)頭的毒蛇。
[49]倏（shū）忽：極快地，忽然。
[50]不死：《山海經(jīng)·海外南經(jīng)》：“不死民在其（交脛國(guó)）東，其為人黑色，壽不死?！薄秴问洗呵铩で笕似氛f禹“南至……不死之鄉(xiāng)”。
[51]長(zhǎng)人：即長(zhǎng)壽之人。一說指身材高大之人。守：一說守衛(wèi)，一說指操守。
[52]靡蓱：分枝眾多的浮萍。衢（qú）：本指分岔的道路，這里指分岔的樹枝。九衢，意即分枝眾多，引申為枝葉交疊的樣子。
[53]枲（xǐ）華：麻的花。
[54]蛇吞象：《山海經(jīng)·海內(nèi)南經(jīng)》：“巴蛇食象，三歲而出其骨?！盵55]黑水：古代神話傳說中的水名，在昆侖山。玄趾：疑為“交趾”，古地名，泛指五嶺南。
[56]三危：神話中山名，據(jù)說在黑水之南，傳說是座“不死山”?！痘茨献印r(shí)則訓(xùn)》：“三危之國(guó)嗎，石室金城，飲氣之民，不死之野?！盵57]鯪魚：神話中的一種怪魚，古書記載頗多，說法不一。《山海經(jīng)·海內(nèi)北經(jīng)》：“陵魚人面手足，魚身，在海中。”[58]鬿（qí）堆：魁堆，大雀。鬿，同“魁”。
[59]羿：神話傳說中的英雄，善射。彃日：射日。彃，bi，射
[60]烏：金烏，神話傳說中太陽里的三腳神鳥。解羽：羽毛脫落。指鳥死。傳說堯時(shí)，十日并出，草木焦枯。羿奉堯命射落九日，日中金烏羽毛飄零，都被射死。
【譯文】 如果鯀不能勝任治理洪水，眾人為什么一致將他推舉？都說不必?fù)?dān)心，為什么不讓他試著去做？鴟龜一個(gè)個(gè)牽引相銜，鯀有什么神圣德行？治理洪水將要大功告成，堯帝為何要懲罰他？把他長(zhǎng)久流放在羽山，為什么那么多年還不放他？大禹從鯀腹中生出，怎么會(huì)有這種變化？禹接手父親鯀未竟的事業(yè)，終于取得了成功。為什么鯀禹父子治理洪水，禹所用的方法卻不相同？洪水如淵深不見底，禹是怎樣將它填塞的？天下土地分為九等，禹根據(jù)什么來劃分？應(yīng)龍如何用尾巴劃地？河海如何流通順利？鯀經(jīng)營(yíng)了哪些事業(yè)？禹又為什么能治水成功？水神共工勃然大怒，為什么會(huì)使東南大地側(cè)傾？九州大地如何安置？河流溪谷是怎樣挖成？東流之水總不滿溢，誰知這是什么原因？東西南北四方土地，哪邊更長(zhǎng)哪邊更多？南北順量比較狹長(zhǎng)，又能比東西長(zhǎng)出多少？昆侖山上縣圃仙境，它的邊際又在哪里？山中最上層的九層增城，它到底有多少里的高度？昆侖山的四面門戶，什么人從那里通過？西北兩面的大門敞開，什么氣息從那里通過？太陽怎么會(huì)有照不到的地方？燭龍又能照耀何方？太陽沒有升起之前，若木之花為何能照亮大地？什么地方冬天溫暖？什么地方夏天寒冷？什么地方有巖石成林？什么野獸能說人話？哪里有獨(dú)角虬龍，馱著黃熊游來游去？九個(gè)頭的毒蛇來往迅疾，現(xiàn)在飄忽到了哪里？什么地方是不死之國(guó)？長(zhǎng)壽的人掌握了什么秘方？蔓生的浮萍分枝極多，花寄生在什么地方？一口能吞下大象的長(zhǎng)蛇，它的身子又有多大？黑水、交趾、三危在什么地方？延年益壽以求不死，壽命活到幾時(shí)終止？傳說中的鯪魚生活在什么地方？怪鳥魁堆又在哪里？后羿怎樣射下九日？金烏的羽毛又散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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