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煥在歷史上鮮為人知,互聯(lián)網(wǎng)上也搜索也幾乎找不到多少資料。但是這并不能掩蓋他非凡的書法技藝。《書法空間》收集的湯煥書法資料,還是相當豐富的,特別是臺北故宮博物院收藏的章草《游西山詩冊》,古雅質(zhì)樸,令人愛不釋手。 明代書法家湯煥草書真跡《游西山詩冊》欣賞: 釋文:秋日宿西山臥佛寺。西日猶在山。暮煙已生樹。馬首緣岡迴。僕夫指前路。側(cè)逕遙解鞍??樟稚⒑?。衲子慣逢迎。惜茲煩禮數(shù)。方丈花木深。供張混妍素。坐覺萬籟虛。月采波光注。蟲鳴露下莎。蔬剪霜前瓠。幾年塵鞅間。觸此煙霞痼。中夜魂夢清。心地欣如故。胡不聞瑯璫。車音乃驚寤。因思出世難。山靈亦成誤。遊香山寺。秋晴山暖野花發(fā)。小雨石徑無塵埃。果園槭槭響墮葉。香澗泠泠漱古苔。危磴千盤但佛閣。藏舟一壑為玄臺。漫言人世與茲絕。上方金碧令心哀。 高士奇書法題跋:明湯隣初待詔。以書法稱於時。蓋從晉人蹊徑而入者。余每收其殘縑剩繭。裝存笈中。此游臥佛香山詩。讀之輙動少年閱歷之懷。隣初之遊。正當其盛。余初游已逢其衰。今聞已(點去)漸就頹圮。而余亦廿餘年未至矣。小齋一聯(lián)云。欲訪名山憑夢到。偶思舊友取書看。老境自見。近如吳門文三橋。周公瑕。趙凡夫。書名著海內(nèi)。皆同郡後人為之表彰。今以湯隣初許靈長問之武林人。有不知者。因題於後??滴跣了龋ㄎ髟黄撸耙荒辏┢咴率铡G锸钜鏌?。舉筆汗流。閩蘭開至數(shù)百莖。安得微雲(yún)淡河漢。踈雨滴梧桐耶。江邨高士奇。竹窗。 湯煥,字堯文,號鄰初。仁和(今浙江杭州)人,齋號五桂軒等。生卒年不詳,明隆慶四年(1570)舉人。為江陰教諭,后征為翰林待詔,轉(zhuǎn)郡丞。擅書,兼工篆刻,亦有詩名?!督幹尽贩Q:“煥工翰墨,持縑素索者應(yīng)之無倦色,吳越間比之文待詔?!贝媸罆饔胁輹L卷《杜甫北征·奉先縣詠懷詩》、草書長卷《西湖十景詩》、行書長卷《千字文》、章草《自作詩·游西山詩冊》、草書橫幅《題張路〈飲中八仙圖〉》、《金箋扇面·各體詩三篇》(隸書部分)、行書《五言絕句立軸·樓雨香煙潤》等大量作品。 湯煥《草書段中貴貽紅梅簡謝詩軸》 163.4×52.8cm 浙江省博物館藏 湯煥《草書王維詩軸》紙本草書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湯煥《行書五言詩頁》紙本行書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湯煥《草書七言詩頁》紙本草書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湯煥《草書五言律詩扇面》紙本草書 15.7×48.8cm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湯煥《草書西湖十景詩卷》紙本草書 22.5×474cm 浙江省博物館藏 釋文:西湖十景詩 款署:萬歷丁亥冬日鄰初道人煥。 湯煥《草書千字文卷》紙本草書 26×713cm 1604年 中國嘉德2012秋季拍賣會 釋文:略 鈐?。簻珶ㄖ?、堯文父 從傳世作品看,湯煥作書兼擅各體,尤擅草書,且書風變化較大。所以可以說,湯煥是一位勤勉又極富探索精神的藝術(shù)敏感性較強的書法家。這件草書《七言絕句詩軸》(見下圖)藏于南京博物院,紙本,縱350厘米,橫95厘米。釋文曰:“斧鉞遙臨節(jié)制雄,天書早已策元功。麒麟閣上丹青色,翟繡筵前吐握風。”此軸未屬款識,只鈐白文印兩方,一方為“湯煥之印”,一方為“堯文父”。湯煥傳世書作所書多為自作詩。此軸所錄詩的風格頗類湯煥詩風,又因未見古人有此詩作,故筆者臆斷此詩可能是湯氏的自作詩。 湯煥《 行書立軸》紙本行書 163×43cm 上海嘉泰2008秋季藝術(shù)品拍賣會 湯煥《行書五言詩軸》紙本行書 164×40.5cm 上海嘉禾拍賣2021春拍 明人詹景鳳稱:“煥書楷學虞,行學趙,草學懷素,并入能品。”后人論湯煥書藝大抵據(jù)此而來。筆者觀覽其書跡,感覺他在行書上還汲取了黃山谷、文徵明之法。如其行書《五言絕句立軸·樓雨香煙潤》,用筆、結(jié)字、章法幾與黃、文書法無甚差別。在草書上,湯煥除學懷素外,還從元人趙子昂、鮮于樞、康里子山等處取益較多。他的章草直接取法趙子昂。這件草書,雖沒有本文提及的那些長卷、題跋寫得放達開張、瀟灑靈動,但由于它也是一件巨制,駕馭難度較大,因而也不失為一件難得的佳作。此作開筆即迸發(fā)出激情,可以想見書家書寫前情緒醞釀之充分。他握筆在手,暢然揮運,全篇自始至終一氣呵成。其結(jié)字端嚴,合于法度;草法謹嚴,中于矩矱;章法渾然,順于節(jié)律。正文書畢,戛然而止,只用兩枚印章補白,計白當黑,大疏大密,出人意料。當然,此作亦有明顯的不足之處:一是線條粗細變化不夠大膽,對比較差;二是字的大小變化較小,如“天書早”三字、“上丹青色翟”五字,造成平齊沉悶的視覺效果;三是圓轉(zhuǎn)多,鋒棱少,欠缺骨力;四是墨色變化不大。然而,鑒者易言,作者難為,能將大字寫到這個份兒上,實屬不易。 湯煥《與殷都 陸應(yīng)陽合作各體詩三篇扇面》金箋隸書 18.5×56cm 中國嘉德2022春季拍賣會 湯煥在當時很有書名,清初著名書家、鑒賞家楊士奇就曾這樣評說:“今以湯鄰初、許靈長問之武林人,有不知者?!痹S靈長與湯煥當時書名俱顯,時人并稱“湯許”。然而,至清初即“有不知者”;時至今日,知之者益鮮矣。湯書成就不能說不高,寫得不能說不好,然而到后世書名不顯、書史地位不高,原因就在于他一直依傍他人,沒能自立門戶。歷史是不容假設(shè)的,但這里姑且假設(shè)一把:憑湯的學啥像啥,憑湯的學問才識,憑湯的勤勉精進,他若在一種書體上有所突破,那么他的影響和在書史上的地位將如何呢?毫無疑問,非??捎^! 對湯煥來說,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以他的草書功力,若能在草書這一種書體上傾心有加,可能他在書法史上的地位會比專攻其他書體還要高。當下,我們許多有靈性的書家卻仍然在重蹈著湯煥的覆轍:或耍小聰明,證明自己的全能;或取媚于人,聽憑他人好惡而為;或疲于參展,追風趕潮。到頭來,哪一筆是他自己的?不得而知。或許是筆者過于武斷,或許是筆者有些偏激,或許是筆者在做杞人之憂,但藝評歷來是見仁見智,因而在此愿與同道探討。 ▍素材來源:書法空間 ▍綜合整理:書法空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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