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在壯，男，1952.07生，蘇州市優(yōu)秀教師，市語文學(xué)科帶頭人，省文聯(lián)書法老師。市書協(xié)會員。蘇州老園丁書畫研究會理事，蘇州大學(xué)書法社會員、蘇州草書社社員，蘇州知青書畫院成員，蘇州知青文學(xué)社成員………
懷念兒時的年味（散文） 【江蘇 蘇州】葉在壯 
想起兒時的年味，除了吃，還有玩，真讓人難以忘卻。那個什么東西都好吃，什么菜都入味的開心大年——六十年前一甲子的年味，值得懷念。 回憶我童年過大年的情景，終身難忘。那時我家不富足，但為了過大年，父親早早籌劃儲備年貨，母親為我們幾個孩子做了新衣新鞋。我們大年初一都能穿上新衣新鞋新帽。過年那幾天，母親把我們小弟兄打扮得體體面面。到元宵一過，新衣入櫥，下一年再穿。老大的衣服給老二，老二衣服老三穿，以此類推。 臘月廿三，過小年，送灶神，謝年，祭祖宗。掛上先祖畫像，擺上祭品，拜我曾祖鴻年公和祖父樹翰公等祖先。 年三十，迎灶神畢，家人圍坐吃年夜飯，一家熱熱鬧鬧，小孩歡天喜地，父親帶領(lǐng)我們放鞭炮。母親掏出紅包，給我們分發(fā)壓歲錢。早先是每人兩角，稍大點(diǎn)給五角，從未見一元整鈔。正月初一，父親領(lǐng)著兒子們?nèi)ソo蘇州兩三家長輩拜年。長輩們也發(fā)壓歲錢。拜年結(jié)束，兜里總有一些小錢。大街上熱鬧非凡，人們走親訪友，街上碰到熟人，都會拱手祝福，口稱恭喜發(fā)財。
上世紀(jì)五十年代，蘇州尋常人家必有廚房，廚房中最重要的就是柴灶。那三眼灶臺，砌著三口大小不等的鐵鍋。灶墻上砌著龕，下層放油鹽醬醋糖，上層放油燈盞，頂上置灶神。灶墻上部砌煙道，煙囪直通屋頂。灶臺上的鐵鍋，內(nèi)側(cè)最大，外側(cè)最小。最大的鍋蒸煮大魚大肉，燒大鍋飯，過年過節(jié)家人大團(tuán)圓時使用，平時則燒洗澡水。中間的鍋煮飯，外側(cè)小鍋炒菜燒湯。灶臺上除了三口鐵鍋外，還有兩個不大的鐵罐，砌在兩鍋中間略靠后處，叫湯罐。湯罐水是利用燒灶時的余熱加溫，用來洗臉洗腳。三眼灶臺墻后是灶膛，燒火人把柴塞進(jìn)灶膛，通過瞭望孔觀察灶臺上飯菜開鍋情況。灶膛前的凳子叫燒火凳，長而特低。柴火是農(nóng)民沿著蘇州特有的內(nèi)城河道搖船運(yùn)到城里買的，堆積在柴房里。因此當(dāng)年最易失火處就是柴房。我們居住的尚堂弄八號廚房那口大灶，隨著我家人口逐年增多，后被拆去，十多平米的地方，改為我們弟兄的兒童房。
兒時那些年，親友串門做客，端上一碗粉蒸肉，那是稀罕物。記得那次過年，母親早早起床，將糯米粳米摻和一起，放上八角香料、桂皮，在鍋里翻炒成微黃。母親將豬肉洗凈，切塊裝盆，用自家釀造的黃豆醬油和黃酒拌勻，腌制四個小時。將配好的作料、生姜、冰糖、鹽、蒸肉粉，按比例攪拌均勻，用干荷葉墊在蒸架下。母親將爐膛柴火點(diǎn)燃，我就坐在灶前凳上監(jiān)視火勢，蒸煮多時后，蒸籠飄出濃濃香味，再燜上半小時，粉蒸肉就蒸好了。揭開蒸籠，香味撲鼻。母親撿一塊讓我嘗嘗，急吼吼的我伸長脖子，狼吞虎咽，想讓母親再來一塊時，母親卻說，等年夜飯時再吃吧！
吃是逢年過節(jié)的重頭戲。過年的“忙”，主要就是忙吃?，F(xiàn)在生活實(shí)在好，但吃什么美食，都不覺味美。倒是想想當(dāng)年視作美食，今日餐桌上幾乎消失的豬油渣，恰是過年美食。一九六零年前后，城市買肉憑肉票，一人一月只配給半斤，食油也憑票供應(yīng)，每人每月只有二兩。肚里沒油水，買肉就盼望買肥肉。有幸買到肥肉或板油，都會把它熬成豬油，裝到小罐里。一罐豬油，細(xì)水長流，可吃好多天。在青黃不接的日子里，用筷子挑出一丁點(diǎn)潔白的豬油，與白米飯一拌，沒有菜也能吃上兩碗。可惜糧食有定量，哪能敞開肚子吃？兒時總是吃不飽??！豬油熬好后，剩下的油渣，是炒菜的好食材。油渣炒青菜，香氣特誘人。過年時，一碗白米飯，一盤油渣炒青菜，就是一頓豐盛的過年餐?？上莻€年代，豬油不常有，豬油渣也不常見。上世紀(jì)五六十年代的過大年，那真的叫“過年”。這是家家戶戶都必須盡最大努力過好的重大節(jié)日，也是孩子們最最盼望的日子。
為了過好大年，尚未進(jìn)入臘月，家家都已精心籌備。在食品短缺的年代里，什么都要計劃。誰能搞到吃的，誰就是本領(lǐng)最大的。在春節(jié)前的一個多月里，儲存一切可以留到春節(jié)的食品。咱家有個不小的后院，種了南瓜，就留下瓜籽；種了向日葵，種子一定要珍藏好；好不容易搞到的魚，把它腌制好，掛在背陽通風(fēng)處；平日省下的豬肉，臘月要醬好；石灰缸里儲藏的茶點(diǎn)，過年拿出來招待客人的餅干，還是脆生生的。大年三十，父母在廚房里忙碌。鍋里煮著豬蹄、雞鴨，醬肉的醇香早已繞梁?？稍诔σ骨笆遣豢蓜涌曜拥?。 春節(jié)前的街上，人們到處排隊(duì)，買魚，買肉，買雞，買糕點(diǎn)干果……魚大部分是鰱魚，雞是脫毛的光雞。觀前街三清殿正山門內(nèi)，存放著堆到屋頂?shù)臄?shù)千只咸豬頭，供市民整日排長隊(duì)?wèi){票購買。節(jié)前最熱鬧的場景，最開心的事情，就是搶購物資。人山人海，你爭我搶。當(dāng)你拎著購得的魚肉豬頭回家時，滿足的心情，興奮的喜悅，簡直每個細(xì)胞都充滿活力。 吃大年夜那一頓飯，我們弟兄與父母圍坐桌上，享受著一年來最好的口福。魚是那么鮮美，紅燒肉是那么粘嘴，豬爪肉凍最不舍得吃……食物有限，必須實(shí)行分食制，弟兄們每人一盆菜，誰也不舍得多吃一口。肉是輕輕地咬，菜是慢慢品，不忍輕易下咽。大鍋肉湯要不斷地添加白菜、蘿卜、土豆。大年三十的葷菜湯水和豐盛菜肴，可吃好幾天。也許真的是少吃多滋味吧，兒時過年的味道，真的難以忘懷。 除夕放鞭炮是必須的。晚上關(guān)門放兩個高升，早晨開門再放兩個“開門”，兒時的我最喜歡去尋找未炸響的小鞭炮，偶然找到幾個，偷偷地點(diǎn)上一個，“砰”的一下，其樂無窮。一盒自來火，把火柴頭豎在砂皮上，用指一彈，著了火的火柴在夜空中劃過，那是很高級的游戲。 年初一早早醒了，穿上母親做的新衣、棉褲、棉鞋，向長輩們拜年，嘴上叫一聲，換來幾毛錢，萬分開心，終于見到難得的現(xiàn)金啦！那種幸福感，只有過大年時才會有，如今滿滿地占據(jù)腦間。大年初一，父母分給每人孩子一份小吃，自己炒的西瓜子、油炸蘭花豆、熏青豆、煮花生，數(shù)顆奶糖和餅干肯定是奢侈品了。我裝在口袋里，慢慢地吃，品嘗著這過大年難得的零食。大年初一的街上是最熱鬧的。玄妙觀三清殿前很早就來了“買梨膏糖”的江湖藝人，他們用石灰在地上畫個圈，敲打一陣鑼鼓，就開始說拉彈唱。走江湖的人都有才能吸引看客，使出渾身解數(shù)，把控著場面。這時，我會從這圈鉆進(jìn)那圈，看表演，也會花一分錢買塊梨膏糖，捧個人場。 童年追逐嬉戲的日子，在我的生命中流淌，年味斑斕光影轉(zhuǎn)眼而過。兒時的樂趣，年味的記憶，已深深地刻在心里。我過了今年春節(jié)，七十周歲了。一晃六十年一甲子逝去，兒時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生活片段，歷歷在目，都會勾起我對過往的無限懷戀。
（圖片：均由作者提供） (在線編輯：文童）
投稿須知： 投稿作品，要遵守國家法律法規(guī)，不涉及政治敏感話題，弘揚(yáng)真善美，傳播正能量，原創(chuàng)首發(fā)，體裁不限。投稿前，請作者仔細(xì)校對、審核，如有漏字、錯別字或病句現(xiàn)象，作者自負(fù)。 投稿前需關(guān)注本公眾號，加編輯微信18403880789。投稿郵箱：371084207@qq.com ，投稿時請在作品后附作者簡介+照片和聯(lián)系電話，稿件7日內(nèi)刊發(fā)，請在本平臺查看，超時可自行處理。 贊賞費(fèi)：實(shí)行分成制，10元（含10元）以下不返還。10元以上部分作者60%、平臺40%，十天后發(fā)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