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通鑒(564)扎實做好自己的事1、李世民不重祥瑞 貞觀二年(戊子、628) 九月,丙午,初令致仕官在本品之上。 皇上說:“最近常見群臣屢次上表賀祥瑞,天下家給人足而無瑞,不害為堯、舜;百姓愁怨而多瑞,不害為桀、紂。后魏那個時代,吏焚連理木,煮白雉而當食物,豈足為至治嗎!” 丁未,下詔:“自今大瑞聽表聞,自外諸瑞,申報所管的部門而終?!痹邪座o構巢于寢殿槐樹上,合歡如腰鼓,左右稱賀?;噬险f:“我常笑隋煬帝喜好祥瑞。瑞在得賢,此何足賀!”下命毀其巢,放了喜鵲于野外。 天少雨,中書舍人李百藥上書進言:“往年雖出宮人,私下聽聞太上皇宮及掖庭宮人,無用的人還很多,豈惟虛費衣食,且陰氣郁積,亦足致旱?!?/span> 皇上說:“婦人幽閉深宮,誠為可憐。灑掃之余,亦何所用,應該皆出宮,聽任她們嫁人?!?/span> 于是遣派尚書左丞戴胄、給事中洹水杜正倫于掖庭西門篩選后出宮,前后所出三千余人。 2、魏征與王珪 己未,突厥寇邊。朝臣有人請修古長城,征發(fā)民眾加修堡障,皇上說:“突厥災異相接,頡利不懼怕而修德,暴虐滋甚,骨肉相攻,亡在朝夕。朕正準備為公掃清沙漠,安用勞民眾遠修障塞!” 壬申,任命前司農卿竇靜為夏州都督。竇靜在司農,少卿趙元楷善聚斂,竇靜鄙視他,對官屬大言說:“隋煬帝奢侈重斂,司農非公不可;如今天子節(jié)儉愛民,公聚斂這些東西用在哪里!”趙元楷大慚。 皇上問王珪說:“近世治國的人越來越比不上前古,什么原因﹖” 王珪對答說:“漢世尚儒術,宰相多用經(jīng)術士,故風俗淳厚;近世重文輕儒,參以法律,此治化之所以越來越衰敗。”皇上覺得有道理。 冬,十月,御史大夫參預朝政安吉襄公杜淹薨。 交州都督遂安公壽以貪得罪,皇上覺得瀛州刺史盧祖尚才兼文武,廉平公直,征他入朝,勸諭他“交趾久不得人,須卿鎮(zhèn)撫?!北R祖尚拜謝而出,既而后悔,推辭以舊疾?;噬吓汕捕湃缁薜热酥I旨說:“匹夫猶敦信諾,柰何既許諾朕而再后悔!”盧祖尚固辭。 戊子,皇上再次引見他,勸諭他,盧祖尚固執(zhí)不同意。皇上大怒說:“我使人不行,何以為政!”命斬于朝堂,不久后悔這事。他日,與侍臣論“齊文宣帝何如人﹖” 魏征對答說:“文宣狂暴,然人與之爭,事理屈則聽從對方。有前青州長史魏愷使于梁國還,出任光州長史,不肯出行,楊遵彥奏他。文宣大怒,召而責罵。魏愷說:'臣先任大州,出使還,有勞無過,改得小州,此臣所以不行?!男仡^對楊遵彥說:'其言有理,卿赦免他。’這是他的長處。” 皇上說:“對。前面這個盧祖尚雖失人臣之義,朕殺他亦為太暴,由此來說,不如文宣了!”命恢復其官蔭,魏征狀貌不逾中人,而有膽略,善回人主心意,每犯顏苦諫;有時逢皇上大怒的時候,魏征神色不移,皇上亦為霽威。曾謁告上耱,還,進言于皇上說:“人言陛下想要幸南山,外皆嚴裝已畢,而竟不行,為何﹖” 皇上笑著說:“開始實有此心,畏卿嗔罵,故中途輟行?!被噬显眉漾_,放在自己臂上,望見魏征來,藏匿懷中;魏征奏事固久不己,鷂竟死于懷中。 十一月,辛酉,皇上祀圜丘。 十二月,壬午,任命黃門侍郎王珪為守侍中?;噬显e居,與王珪交流,有美人侍側,皇上指著示王珪說:“此廬江王李瑗的美姬,李瑗殺其丈夫而采納她?!?/span> 王珪避席說:“陛下以廬江納她這事是對邪,還是不對﹖” 皇上說:“殺人而取其妻,卿何問是非!” 王珪對答說:“當年齊桓公知郭公之所以亡,由善善而不能用,然棄其所言之人,管仲以為無異于郭公。如今此美人尚在左右,臣以為圣心認為殺人奪妻是對的?!被噬袭敿磳⒊鰧m,還其親族。 皇上命太常少卿祖孝孫教宮人音樂,祖孝孫不稱旨,皇上責備他。溫彥博、王珪勸諫說:“祖孝孫雅士,如今卻讓他教宮人,又從而譴責他,臣竊以為不可。” 皇上大怒說:“朕置卿等于腹心,當竭忠直以事我,卻附下罔上,為祖孝孫游說嗎!”溫彥博拜謝。王珪不拜,說:“陛下責臣以忠直,如今臣所言豈是私曲!此乃陛下負臣,非臣負陛下!”皇上默然而罷。明日,皇上對房玄齡說:“自古帝王納諫誠難,朕昨天罵與溫彥博、王珪,至今后悔這事。公等不為此不盡言。” 皇上說:“為朕養(yǎng)民的人,唯在都督、刺史、朕常疏其名于屏風,坐臥觀看他們,得其在官善惡的情況,皆注于名下,以備黜陟??h令尤為親民,不可不擇?!庇谑敲鼉韧馕迤芬焉希髋e堪為縣令的人,以名聞。 皇上說:“假如有奴告其主造反的,此弊事。謀反不能獨為,必與人共同搞,何患不發(fā)現(xiàn),何必使奴告發(fā)!自今有奴告主的,皆勿受,立即斬了?!?/span> 3、突厥內亂加劇 西突厥統(tǒng)葉護可汗為其伯父所殺;伯父自立,這就是莫賀咄侯屈利俟毗可汗。國人不服他,弩矢畢部推舉泥孰莫賀設為可汗,泥孰自己不答應。統(tǒng)葉護的兒子咥力特勒逃避莫賀咄戰(zhàn)禍,逃亡在康居,泥孰迎而立他,這是乙毗揼羅肆葉護可汗,與莫賀咄相攻,連兵不息,都遣使者來請婚?;噬喜煌?,說:“你國正戰(zhàn)亂,君臣未定,何得言婚!”并且勸諭以各守部分,勿復相攻。于是西域諸國及敕勒先役屬西突厥的小國皆背叛他們。 突厥北邊諸姓多叛頡利可汗歸薛延陀,共推其俟斤夷男為可汗,夷男不敢當?;噬险蛩銏D頡利,遣派游擊將軍喬師望間道帶冊書拜夷男為真珠毗伽可汗,賜他鼓纛。夷男大喜,遣派使者入貢,建牙于大漠之郁督軍山下,東至靺鞨,西至西突厥,南接沙磧,北至俱倫水;回紇、拔野古、阿跌、同羅、仆骨、霫諸部皆屬于他們。 4、裴寂流放 三年(己丑、629) 春,正月,戊午,皇上祀太廟;癸亥,耕藉于東郊。 沙門法雅坐妖言被誅殺。司空裴寂曾聽聞其言,辛未,裴寂坐免官,遣還鄉(xiāng)里。裴寂請求留在京師,皇上數(shù)落他說:“算一下公的平庸,安得至此!直以恩澤為群臣第一。武德之際,貨賂公行,紀綱紊亂,皆公的搞的吧,只是因為是故舊不忍盡法。得歸守墳墓,幸運已多了!”裴寂于是歸蒲州。 不久,又坐實狂人信行上言裴寂有天命,裴寂不把這事上聞,當死;流放靜州。正好山羌作亂,有人傳言賊劫裴寂為主?;噬险f:“裴寂當死,我讓他生,必不會做這種事?!辈痪寐犅勁峒怕始屹讚羝瀑\。皇上思其佐命之功,征入朝,碰上他病卒。 5、李世民給宰相定職責 二月,戊寅,以房玄齡為左仆射,杜如晦為右仆射,以尚書右丞魏徵守秘書監(jiān),參預朝政。 三月,己酉,皇上錄系囚。有個叫劉恭的人,頸有“勝”紋,自稱“當勝天下”,坐這事被關地監(jiān)獄?;噬险f:“若天將興你,非朕所能除;若無天命,'勝’文有什么用!”竟釋放他。 丁巳,皇上對房玄齡、杜如晦說:“公為仆射,當廣求賢人,隨才授任,此宰相的職責。卻一直聞聽受辭訟,忙得日不暇給,安能助朕求賢!” 借機敕“尚書細務屬左右丞,唯大事應奏的,再關仆射?!?/span> 房玄齡明達政事,輔以文學,夙夜盡心,惟恐一物失所;用法寬平,聽聞別人有善行,就像自己有,不以庋備取人,不以己長格物。與杜如晦引拔士類,常如不及。至于臺閣規(guī)模,皆二人所定?;噬厦颗c房玄齡謀政事,必說:“非杜如晦不能決。”等杜如晦至,卒用房玄齡的建議。蓋房玄齡善謀,杜如晦能斷。二人深相得,同心徇國,所以唐世稱賢相,推房、杜。房玄齡雖蒙寵待,有時因事被譴責,則累日到朝堂,稽顙請罪,恐懼若無所容。 房玄齡監(jiān)修國史,皇上對他說:“比見漢書載子虛、上林賦,浮華無用。其上書論事,詞理切直的,朕從與不從,皆當選入國史。” 夏,四月,乙亥,上皇徙遷居于弘義宮,改名大安宮(李淵讓出全部權力)。皇上開始御太極殿,對群臣說:“中書、門下、機要之司,詔敕有不便的,皆應論執(zhí)。都是唯睹順從,不聽聞違異。若但行文書,則誰不可為,何必擇才!”房玄齡等人皆頓首謝。 原來的流程:凡軍國大事,則中書舍人各執(zhí)所見,雜署其名,稱為五花判事。中書侍郎、中書令省再審察,給事中、黃門侍郎校正?;噬祥_始申明舊制,由是鮮有敗事。 6、底層上位的馬周 茌平人馬周,客游長安,住宿于中郎將常何家中。 六月,壬午,因為大旱,下詔文武官極言得失。何武這人不學習,不知所言,馬周代他陳便宜二十余條。皇上奇怪其才能,因此問常何,常何對答說:“此非臣所能,家客馬周為臣具草?!被噬袭敿凑亳R擊;未至,遣使者督促數(shù)次。等謁見,與他交流,特別高興,下令直門下省,不久任監(jiān)察御史,奉使稱旨。皇上因為常何為知人,賜絹三百匹。 7、國強夷自服 秋,八月,己巳朔,有日食。 丙子,薛延陀毗伽可汗遣其弟統(tǒng)特勒入貢,皇上賜以寶竹及寶鞭,對他說:“卿所部有大罪的斬了,小罪的鞭打?!币哪刑貏e歡喜。突厥頡利可汗大懼,開始遣使者稱臣,請娶公主,修伲禮。 代州都督張公謹上言突厥可取的報告,認為“頡利縱欲逞暴,誅忠良,昵奸佞,一個機會。薛延陀等諸部皆叛,二個機會。突利、拓設、欲谷設皆得罪,無所自容,三個原因。塞北霜旱,騅糧乏絕,四個機會。頡利疏其族類,親委諸胡、胡人反覆,大軍一臨,必生內變,五種原因。華人入北,其眾特別多,一直聽聞所在嘯聚,保據(jù)山險,大軍出塞,自然響應,六個原因?!?/span> 皇上因頡利可汗既請和親,再援助梁師都,丁亥,命兵部尚書李靖為行軍總管討伐他,任命張公謹為副。 九月,丙午,突厥俟斤九人帥三千騎兵來降。戊午,拔野古、仆骨、同羅、奚酋長并帥眾來投降。 冬,十一月,辛丑,突厥寇河西,肅州刺史公孫武達、甘州刺史成仁重與他交戰(zhàn),擊破他,捕虜千余口。 皇上派遣使者至涼州,都督李大亮有個好的鷹,使者諷李大亮使獻給皇上,李大亮密上表說:“陛下久絕畋游而使者求鷹。若是陛下之心意,深乖昔旨;如其自擅,這是使非其人?!?/span> 癸卯,皇上對侍臣說:“李大亮可謂忠直?!笔衷t褒美,賜以胡缾及荀悅漢紀。 庚申,任命行并州都督李世積為通漢道行軍總管,兵部尚書李靖為定襄道行軍總管,華州刺史柴紹為金河道行軍總管,靈州大都督薛萬徹為暢武道行軍總管,眾合十余萬,皆受李積節(jié)度,分道出擊突厥。 乙丑,任城王道宗攻擊突厥于靈州,擊破他們。 十二月,戊辰,突利可汗入朝,皇上對侍臣說:“之前太上皇因為百姓的緣故,稱臣于突厥,朕常痛心。如今單于稽顙,庶幾可雪前恥?!?/span> 壬午,靺鞨遣使者入貢,皇上說:“靺鞨遠來,蓋突厥已服的緣故。當年這些人認為御戎無上策,朕如今治安中國,而四夷自服,豈非上策!” 解讀:中國向來是一個大國,只要中國能做好自己的事,國家必然會快速強盛,做好自己的事,就是管他國際上形勢怎么復雜多變,他們打得焦頭爛額,我們謀定而后動,積極做好自己的事。這也是有歷史經(jīng)驗的,李世民上位的時候,整個外部環(huán)境并不好,然而他整治吏治,任用賢才,國家在不到三年就穩(wěn)定下來,快速發(fā)展,老百姓安居樂業(yè),逃亡在外的人也返回家園。 因為國家穩(wěn)定,外部那些勢力反而自己就衰敗下去了。而正是這三年的發(fā)展,李世民也做好了出擊突厥這個最大不安定因素的準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