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觀止》選讀精講（21）《唐雎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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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曰徐子曰 2020-12-09 06:49

鄭伯克段于鄢

蹇叔哭師

曾子易簀

馮諼客孟嘗君

唐雎不辱使命

唐雎（jū）：也作唐且，人名，安陵國的臣子。

不辱使命：完成了出使的任務(wù)。辱，辱沒、辜負。

秦王使人謂安陵君曰：“寡人欲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安陵君其許寡人！”安陵君曰：“大王加惠，以大易小，甚善；雖然，受地于先王，愿終守之，弗敢易！”秦王不說。安陵君因使唐雎使于秦。

秦王：這里指秦始皇嬴政，當時他還沒有稱皇帝，所以稱他為秦王。

使：派遣，派出。

謂：告訴，對……說。

安陵君：安陵國的國君。

寡人：諸侯對自己的謙稱。

以：用。

易：交換。

其：句中用來加重語氣的助詞。

加惠：給予恩惠。

甚善：非常好。

雖然：即使這樣。雖，即使。然，這樣。

于：從。

弗：不。

說：同“悅”，高興、愉快。

因：于是，就。

【譯文】

秦王派人對安陵君說：“我想要用方圓五百里的土地交換安陵國，安陵君一定要答應(yīng)我?。　卑擦昃f：“大王給予恩惠，用大片的土地交換小的土地，這非常好；即使這樣，我從先王那里接受了封地，希望始終守衛(wèi)它，不敢交換！”秦王不高興。于是安陵君派遣唐雎出使到秦國。

秦王謂唐雎曰：“寡人欲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安陵君不聽寡人，何也？且秦滅韓亡魏，而君以五十里之地存者，以君為長者，故不錯意也。今吾以十倍之地，請廣于君，而君逆寡人者，輕寡人與？”唐雎對曰：“否，非若是也。安陵君受地于先王而守之，雖千里不敢易也，豈直五百里哉？”

謂：告訴，對……說。

欲：想。

以：用。

秦滅韓亡魏：秦滅韓國在公元前230年，滅魏國在公元前225年。

之：的，助詞。

以：因為。

長者：年紀大、輩分高、德高望重的人。

故：所以。

錯意：置意。錯，同“措”，安放，安置。

請廣于君：意思是讓安陵君擴大領(lǐng)土。廣，擴充。

逆：違背。

與：同“歟”，語氣詞。

對：回答。

非若是也：不是像您說的這樣的。非，不是。是，代詞，指秦王說的情況。

直：只，僅僅。

【譯文】

秦王對唐雎說：“我用方圓五百里的土地交換安陵，安陵君不聽我，這是為什么呢？況且秦國已經(jīng)滅了韓國和魏國，而安陵君卻憑借方圓五十里的土地幸存下來，是因為我把安陵君當作忠厚的長者，所以才不打他的主意?，F(xiàn)在我用十倍于安陵的土地，讓安陵君擴大領(lǐng)土，但是他違背我的意愿，是輕視我嗎？”唐雎回答說：“不，不是像您說的這樣。安陵君從先王那里接受了封地并且保衛(wèi)它，即使是方圓千里的土地也不敢交換，何況只是五百里呢？”

秦王怫fú然怒，謂唐雎曰：“公亦嘗聞天子之怒乎？”唐雎對曰：“臣未嘗聞也?！鼻赝踉唬骸疤熳又偃f，流血千里?！碧砌略唬骸按笸鯂L聞布衣之怒乎？”秦王曰：“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xiǎn，以頭搶qiāng地耳?！碧砌略唬骸按擞狗蛑玻鞘恐?。夫?qū)ＶT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guī也，白虹貫日；要yāo離之刺慶忌也，倉鷹擊于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懷怒未發(fā)，休祲jìn降于天，與臣而將四矣。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gǎo素，今日是也?！蓖Χ稹?/span>

怫然：盛怒的樣子。

公：相當于“先生”，古代對人的客氣稱呼。

嘗：曾經(jīng)。

聞：聽說。

布衣：平民。古代沒有官職的人都穿布衣服，所以稱布衣。

免冠徒跣以頭搶地耳：摘掉帽子光著腳用頭撞地罷了。徒，光著。跣，赤。搶，撞。

庸夫：平庸無能的人。

士：這里指有才能有膽識的人。

專諸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專諸刺殺吳王僚的時候彗星的尾巴掃過月亮。專諸，春秋時吳國人，著名刺客。吳公子光（后來的吳王闔閭）想要殺掉王僚自立為王，伍子胥就把專諸推薦給公子光。公元前515年，公子光趁著吳國內(nèi)部空虛，和專諸密謀，借著宴請吳王僚的名義，把匕首藏在魚腹之中進獻給吳王僚（即魚腸劍的孤山），并刺殺了吳王僚，專諸也被吳王僚的侍衛(wèi)殺死。之后，公子光自立為王，封專諸之子為卿?！板缧且u月”和下文的“白虹貫日”、“蒼鷹擊于殿上”都是自然現(xiàn)象，古人迷信，把這些現(xiàn)象同人事聯(lián)系起來。

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聶政刺殺韓傀的時候，一道白光直沖上太陽。聶政，戰(zhàn)國時期韓國人，著名刺客。聶政行俠仗義，因為避禍帶著姐姐和母親躲到齊國，以殺豬宰羊賣肉為生。韓國大夫嚴仲子和韓國丞相俠累（韓傀）有仇，他聽說聶政俠義，就借著給聶政母親祝壽的名義送出了豐厚的禮物，和聶政結(jié)交，想要聶政為自己報仇。聶政當時沒有答應(yīng)，等母親去世后，聶政守孝期結(jié)束，就去刺殺俠累。為了不牽連姐姐，他毀容后自殺。

要離之刺慶忌也，倉鷹擊于殿上：要離刺殺慶忌的時候，蒼鷹撲到宮殿上。慶忌，是吳王僚的兒子。要離，是吳國人，生得身材瘦小，僅五尺余，腰圍一束，形容丑陋，但卻有萬人之勇，是當時有名的擊劍能手。公子光殺死王僚以后，慶忌逃到衛(wèi)國，公子光派要離去把他殺了。倉，通“蒼”，灰白色。

休祲：吉兇的征兆。休，吉祥的預(yù)兆。祲，兇險的預(yù)兆。

與臣而將四矣：專諸、聶政、要離加上我將要成為四個人了。這是唐雎暗示秦王他將效仿專諸、聶政、要離三人刺殺秦王。

若：如果。

必：將要。

縞素：白色的絲織品，這里指穿喪服?？c，白絹。素，白綢。

是：這，這樣。

【譯文】

秦王勃然大怒，對唐雎說：“先生您曾聽說過天子發(fā)怒嗎？”唐雎回答說：“我未曾聽說過?！鼻赝跽f：“天子發(fā)怒，倒下的尸體有上百萬具，血流千里?！碧砌抡f：“大王曾經(jīng)聽說過平民發(fā)怒嗎？”秦王說：“平民發(fā)怒，只不過是摘掉帽子光著腳，把頭往地上撞罷了?！碧砌抡f：“這是平庸無能的人發(fā)怒，不是士人發(fā)怒。從前專諸刺殺吳王僚的時候，彗星的尾巴掃過月亮，聶政刺殺韓傀的時候，一道白光直沖上太陽；要離刺殺慶忌的時候，蒼鷹撲到宮殿上。這三個人都是出身平民的士人，心里的憤怒還沒發(fā)作出來，上天就降示了征兆。現(xiàn)在，專諸、聶政、要離，加上我就要成為四個人了。如果士人一定要發(fā)怒的話，就要使兩具尸體倒下，血流五步遠，天下百姓都是要穿孝服，現(xiàn)在這個時候就是這樣?！碧砌掳纬鰧殑φ酒鹕?。

秦王色撓，長跪而謝之曰：“先生坐！何至于此！寡人諭矣：夫韓、魏滅亡，而安陵以五十里之地存者，徒以有先生也?！?/span>

秦王色撓：秦王變了臉色。撓，屈服。

長跪：古人席地而坐，坐時兩膝著地臀部靠在腳跟上。為了向?qū)Ψ奖硎揪粗?，上身挺直，臀部離開腳跟，就是長跪。

謝：道歉。

諭：明白，懂得。

夫：句首語氣詞。

以：憑借。

者：……的原因。

徒：只。

以：因為。

【譯文】

秦王變了臉色，跪直身子向唐雎道歉說：“先生請坐！怎么到這種地步！我明白了：韓國、魏國滅亡了，然而安陵卻憑借五十里的土地生存下來的原因，只是因為有先生您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