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男孩》以面部缺陷的男孩奧吉融入校園屢屢受挫,但通過自身的優(yōu)秀與善良最終獲得他人認(rèn)可的過程為主線,刻畫了與之相關(guān)的諸多個體的心靈成長,探討了家庭成員之間的隔膜與溫情,最終滿懷誠意地呼喚學(xué)校乃至社會的善良與正義。 《奇跡男孩》的偉大在于真誠而細(xì)膩地觸及了個體在與陌生人、朋友乃至家人接觸時遭遇的種種情感困境,諸如無助、孤獨、怨憤等等。而電影中的大多數(shù)人物都以善良、智慧和寬容重新點亮自己的內(nèi)心,也為他人的生活創(chuàng)造了“奇跡”。總而言之,這是一部洞察人心而又滿懷善意的電影,實屬難得。 個體的彷徨、抉擇與圓滿 《奇跡男孩》的主線是關(guān)于奧吉的,但是電影被劃分為不同的篇章,每個篇章以奧吉的一位身邊人的轉(zhuǎn)變?yōu)橹行慕永m(xù)主線的鋪展,呈現(xiàn)出奧吉身邊人們生活和情感的關(guān)聯(lián),也揭示出人們困境與成長的普遍與相似。這些鋪墊到片尾集中爆發(fā),足以激發(fā)觀眾的共鳴,使他們從電影中人物的成熟或自我救贖中獲得力量。 奧吉是以“宇航員”的形象出場的。他自小生活在父母為其營造的“太空英雄”的世界中,滿足了一個男孩所渴望的驕傲和幻想,也因此避免乃至隔絕了和世界的接觸。電影在他蓋上膨脹而厚實的繪有宇航服的被子的瞬間對他小小的腦袋進行了特寫,凸顯這一幻想的世界的不真實性,預(yù)示這一切即將因其步入學(xué)校而被現(xiàn)實打破。 奧吉依賴他的宇航員頭盔,不但可以獲得“英雄”的自我認(rèn)同感,而且可以避免自己的樣貌與世界接觸引發(fā)的殘酷碰撞,但是他選擇在學(xué)校摘下頭盔,直面現(xiàn)實。 而他剪掉小辮子則更意味深長。他通過去除自己的個性符號來避免外界對自己的嘲笑和關(guān)注,可以說是踏足社會開始妥協(xié)的不自覺儀式之一。在這一過程中,由于自卑和外界的壓力他將小辮子斥之為異物,實質(zhì)是對自我個性和價值的貶抑。 故事很快峰回路轉(zhuǎn)。奧吉在課堂檢測中真誠地幫助杰克,又因為自己的幽默、聰慧和大度陸續(xù)收獲了杰克、莎莫等一眾朋友。對于奧吉而言,正視并接納自己外貌的異樣以及他人的消極反饋是必須逾越的阻礙,大部分時候奧吉陷入了對于自我全盤否定的泥沼無法自拔,而他最終發(fā)掘了自身內(nèi)在的光芒并因此收獲了友情,跨越形貌肉身的羈絆建立了與人的親密聯(lián)結(jié)。 片尾身著宇航服騰飛的小人象征著奧吉實現(xiàn)了他的夢想和“奇跡”。 對于電影中的杰克而言,要不要和奧吉做朋友是他遇到的最大的困擾。但是他卻不是因為無法接受奧吉的外貌,而是因為恐懼因為與奧吉為友而被排斥出原有的意味著“正常人”和安全感的小群體。當(dāng)他因為猶疑而違心地傷害了奧吉并意識到自己失去了這段友情后,他真誠地選擇了道歉,并不再怯懦,與不斷作惡的群體決裂。杰克在這一過程中擁有了勇氣,但是更重要的是,他敢于承擔(dān)也敢于選擇,獲得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朋友和生活,這是一種稀缺的特質(zhì)。值得關(guān)注的是,杰克一開始說自己是“壞孩子”,而他的善惡也確實反覆過,這個亦正亦邪的怯懦小孩正是每一個面臨是非抉擇的人的化身。 而奧吉的姐姐在電影中以乖乖女的形象出現(xiàn),因為弟弟的特殊情況她始終被以“懂事”為名忽視。母親唯一一次單獨陪她也因為奧吉的事再次缺席,最親密的朋友突然形同陌路,她因此懷念已經(jīng)逝去的獨寵她的奶奶。對于奧吉的姐姐而言,不被家人關(guān)注加之突然失去密友的情感認(rèn)同讓她感受到無助甚至憤恨。而和被家人過度關(guān)注的賈斯汀陰差陽錯的相戀則讓她尋找到了情感的寄托,又因為意外出演女主角獲得了自我實現(xiàn),不再是自認(rèn)的“家庭的附屬品”,真正確證了自我的價值。 奧吉姐姐的密友米蘭達是不幸的。父母離異的她渴望家庭的溫暖,并借最好朋友奧吉姐姐的家庭信息包裝自己獲得關(guān)注和安慰,卻也因此負(fù)疚,認(rèn)為不配擁有這份通過欺騙獲得的榮耀身份,于道德有虧,她更在意的是奧吉姐姐的友情,因此她臨時決定將可以獲得關(guān)注的女主角讓給了奧吉姐姐,完成了“償還”和“自我救贖”,她通過成就他人獲得了自己最珍視的友情。 家庭的理想圖景 電影刻畫了一個理想的家庭樣態(tài)。奧吉是一個特殊的孩子,他生理上先天缺陷,心理飽受創(chuàng)傷,家庭的保護和引導(dǎo)幫助他成功地獨立面對這個世界。 電影是以家庭記憶開始的,奧吉是在父母和姐姐的共同注視和陪伴下出生、治療、長大的,他成為了家庭記憶的核心。父母不但給了他最佳的治療,而且給了他空間和條件培育他的航空夢,還在他進入校園前給予了他良好的教育,特別是優(yōu)質(zhì)科學(xué)教育。 奧吉家庭成員的相處模式值得探討。家住高級街區(qū),父親獨自承擔(dān)家庭的經(jīng)濟壓力,但是在家庭決策上總是支持太太,且總是適時地向太太示弱。而母親則為了兒子放棄了自己的工作和學(xué)業(yè),平衡著家務(wù)、子女教育和個人發(fā)展,并且獲得了丈夫的支持和尊重。母親展現(xiàn)出的教育智慧讓人折服,她對無法接受自己樣貌的奧吉說:“我們的心指引我們的方向,我們的臉記錄了我們?nèi)ミ^的地方”。 全家人會在晚餐時間分享各自一天的見聞并彼此分擔(dān)。奧吉初入校園的恐懼和不安就是在這樣的晚餐時間里通過父母的傾聽和支持逐漸化解。 家庭中的人有明顯的界限意識,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房間,緊閉的房門意味著連家人也無法救助的內(nèi)心困境。不過,更多時候,家人總是相互陪伴,比如奧吉第一次上學(xué)、寵物的去世、奧吉獲得學(xué)校嘉獎…… 而“愛”是一個家庭最根深蒂固的奧秘。父親對奧吉說:“我要看這張臉,因為這是我的兒子的臉”;姐姐雖然懊惱弟弟再次占去了母親的注意力,但是卻愿意將自己失去友情的煩惱分享出來以換取弟弟對于自身挫折的釋然;而當(dāng)母親為奧吉姐姐的成功全心鼓掌的瞬間,鏡頭切換到奧吉姐姐四歲時許愿要弟弟的場景,寓意母親對姐姐的愛從未消逝只是在整個家庭中以另一種形式流淌…… 對于善與愛的篤信 電影主創(chuàng)對于主人公奧吉的面貌的設(shè)計雖然異樣,但是并不猙獰。皮膚褶皺,眼角下垂,無辜似受害的弱者,又樸拙似隱忍的旁觀者。對于擁有如此面貌的孩童奧吉的傷害折射出的是人性的丑態(tài)。 電影中的校長和教師是正義與善良的守護和弘揚者。無論是片首教師有意無意提到的“選擇善良而后才是正確”箴言,還是片尾校長借頒獎給奧吉對于眾人的激勵,都潤物無聲地展現(xiàn)出理想教育對于良善人性的激發(fā)。 但是電影中朱利安所代表的踐踏他人尊嚴(yán)和幸福的霸權(quán)群體恰恰證明了人性之惡的永恒存在。如果說朱利安欺侮奧吉可能是兒童無意識的作惡。但是他背后的家長不是。電影剛開始時,朱利安上課遲到,他習(xí)慣地撒了謊獲得原諒后十分得意。相呼應(yīng)的是片尾朱利安的母親為了包庇兒子一再撒謊以期使得兒子逃避懲罰??梢?,這種有悖道德的言行正在代際間傳遞并成為難以為學(xué)校教育所影響的陰影。 朱利安的父親為了包庇兒子以威權(quán)和利益威脅校長,而他的母親則不理會校長“改變看待奧吉眼光”的勸誡,用“真實社會的法則”回應(yīng),在自私冷酷的人眼中,沒有包容和善意可言,更沒有向善的意念,而是以僵死冰冷的圖景定義社會。 而目睹父母與校長的對話的朱利安似乎有所領(lǐng)悟,那些曾經(jīng)欺侮奧吉的男孩也都成為了保護奧吉的朋友,這是電影埋藏在殘酷里的希望。但是電影最后,高年級的強權(quán)勢力又成為了潛在的危機。這種善惡間的較量注定無法停止,但是人類的反省、克制和自覺使得善良終將勝利。 電影最后說“善良一點,因為每個人都在與人生苦戰(zhàn)”,不單單是對于奧吉這樣弱勢的群體,更是對于每一個和自己命運相關(guān)聯(lián)的人,因為幸福在人際間傳遞,懂得愛的人自然會被愛,而唯有愛才能使我們的人生活的圓滿,這是電影告訴我們的最簡單也最深刻的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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