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編:非 魚 前幾天,看見朋友別出心裁地給孩子臥室改造成個“樹屋”,小孩子爬上爬下特別開心。這讓我想起了我的小時候,想起了一起長大的好朋友秀麗。小學時她無論玩什么都很在行:跳皮筋、跳房子、捉迷藏、救電報……一個小學生,單憑游戲玩得好,就可以樹立威信。更何況秀麗學習好,字也寫得漂亮??梢哉f是小朋友中的“標桿”人物。我本來笨手笨腳,可是我們在一起,我能準確領(lǐng)會秀麗的眼神、手勢、動作,連打撲克牌都能贏?,F(xiàn)在想想,不禁啞然失笑。 她是我的鄰居,我們住得很近。記得有一次,她來我家吃飯,媽媽炒了幾個菜。我很奇怪,她低頭夾菜往嘴里送的時候,有時要捏住鼻子。后來她告訴我她不愛吃肉,尤其是肥肉。爸爸媽媽那么熱情,她用筷子夾一塊肉往嘴里的時候,她就捏住了鼻子。 又有一次,我弟弟不知怎么招惹了一個外校的學生,于是彼此分成了兩隊開始打架。秀麗個子高,站在我們這個隊伍的最前面罵那個男生。那個男生后來不知從哪里拿來了一根竹竿和弟弟打架,弟弟只有一個短木棒。他倆比劃了兩下,弟弟就隨著呼拉拉的一群人逃回了家。過了幾天到了星期天,爸爸媽媽不在家,秀麗躺在我家的沙發(fā)上,對我說太嚇人,讓我告訴我弟弟以后不要招惹別人,那么長的桿子,捅在眼上怎么辦呢。她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對著空氣比劃了那天的場景,然后又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 快上初中的時候,秀麗教我騎自行車。她那時的身高接近一米六。我剛學會騎,從前面的坤梁邁腿上下車,她就想讓我學帶人。我不敢。她提醒我:“你忘了班主任老師經(jīng)常跟咱們說要勇敢向困難挑戰(zhàn)?!彼纸又治?,“咱們要不找個下坡,下坡好騎,我就顯得輕,不那么難帶了?!蔽覀冋业搅艘惶幈容^舒緩的十來米的下坡“試飛”,她一跳上車的后座,我就扶不住把。自行車搖搖晃晃直沖而下,又在平地上出溜四五米遠,被花壇前的馬路牙子一絆,車“咔吧”一聲猛然停住了。我從車座上一個前滾翻彈到了花壇里。秀麗提前一步從自行車后座跳下來。她后來還跟我說:“我剛開始還覺得你挺油的,以為你一下就會帶人了呢?!毕奶斓幕▔嗤翝駶?,我也沒摔咋的。后來媽媽找人正了正車把。 初中我們兩個人不在一個班,我們的初中一共有六個平行班。我的作文,在六個平行班的語文老師那里傳閱。她的語文老師在班里讀了我的作文,她高興得什么似的。她笑著對我說:“你們老師給你打了95分,我們語文老師最多給我們打90分,我們一聽這個分數(shù)都以為是多好的作文呢?!?/div> 三十年前的廠礦初中一個班大概有四五十人,在這四五十人中,有兩三個能考上重點高中,將來考大學;有四五個人能考上中專,他們中專畢業(yè)后就會由國家正式分配工作。秀麗的名次在他們班好的時候是四五名,一般情況是七八名。她班的前三名,鐵定都是由那三名尖子生輪流坐莊。當時的班主任是從初一到初三連跟三年,這考上重點高中和中專的人數(shù)就是這個班主任的教學水平。 我記得初三一次摸底測試后,秀麗急匆匆地找到了我,滿臉的悲喜交織的神色:“你知道不,數(shù)學最后一道加分題,我做出來了,他們仨尖子都沒有做出來。老師考完之后就在課堂上問過了誰做出來了。全班只有我一個人舉手。老師問我最后得數(shù)是多少,我說是'1’,數(shù)學老師說是'2’,說完就搖了搖頭走了?!?/div> “我給你講講,我覺得我結(jié)果沒錯呀?!毙沱愓f。然后她就用急促的語調(diào)給我一步一步地講了步驟。講到最后的時候她說:“你看,這到了最后這步1+1是不是等于1!”“1+1=2 !”我就接了這一句話。她聽了之后頓時用手拍了拍腦瓜,急得跳了腳 :“完了,數(shù)學老師非得批評我不可,真是的!好不容易聰明一回,捅了個馬蜂窩!” 后來秀麗又告訴我說,數(shù)學老師找她談話了。說全年級三百個學生里面只有兩個做出了最后一題,年級組其他數(shù)學老師一致認為她應該算一個,十二分的題扣了0.5分。不過老師還對她說,沒想到尖子生沒做出來,她做出來了,1+1=1,老師真教不出她那樣的學生。 中考后,秀麗考上了中師,我上了普通高中。九十年代初期中專畢業(yè)國家包分配,直接端上“金飯碗”。這是后來一些升入重點高中考上大學的同學都望塵莫及的。 今年夏天,她家小孩以數(shù)學接近滿分的成績,考上了太原市最好重點高中。認識了幾十年的好朋友,我真為她感到高興。他們?nèi)疫€特意請我們一大家人在飯店好好地慶賀了一番。 插圖/網(wǎng)絡 關(guān)雪冬,山西太原人,愛好讀書寫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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