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為止,戴上口罩已經(jīng)一年多了。有時候,倒也不覺得麻煩,只覺得很慶幸,幸虧戴著口罩,要不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來自“陌生人”的問候。注意,此處的陌生人并非真的是陌生人,而只是對別人的臉感到陌生。臉盲的我,時常會遭遇這樣的尷尬:迎面被熱情地問候,可始終也想不起來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只好報之以神秘的微笑。有時,興頭來了,倒也想插上幾句:你是哪個部門的?叫什么名字?并非高冷,也并非離群索居,而只是單純地、就想不起來了而已。如果是日常不曾有過交集的倒還好,尷尬的是經(jīng)常有交集,常常見到的人,我居然還能忘記別人的長相,真是十惡不赦;然而,更令人尷尬的是,即便是熟悉的人,戴上口罩以后也是雌雄莫辨,難度系數(shù)暴增,想要從中認出一個戴著口罩的人,幾乎成了一種小概率事件。但,反過來想想,這樣居然也挺好。畢竟,在地鐵上、公交上、電梯里,還有若干公共場合中,不想認出的人更是占了絕大多數(shù),而口罩,無疑成了一面合情合理且無可厚非的擋箭牌。非常好,不用認出彼此,讓多少社交障礙的朋友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其實,就在剛剛,也發(fā)生了同樣的一幕。迎面走過來一個似乎認識很久的人,聽聲音就覺得耳熟,但我們的關(guān)系早就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疏遠,早已達不到能在大馬路上隨便打個招呼的地步。于是,我假裝什么也沒有發(fā)生,只是靜悄悄從她面前走過,不管她有沒有看見我。如果早就認出了,那說明彼此已經(jīng)達成了默契;而如果沒能認出,那我也不會損失什么,甚好。口罩,雖然無情地阻擋了我們面對面交流的機會;但有時,也是一面溫情的可供想象的鏡子。有時,遠遠看著一個熟悉的身形經(jīng)過,我都會妄自猜測,她到底是不是過去曾認識的朋友,如果是不想錯過的人,我便會貿(mào)貿(mào)然上前打個招呼;而如果是只想錯過的人,那我就當在腦海中上演一場情景劇了。如果她真的回頭,我該怎么回應(yīng)呢?而如果她聽見了也當作沒聽見,我該如何假裝自己認錯人了呢?這些,都是問題,但幸好,有口罩在,什么也沒有發(fā)生,包括誤會。雖然可以大言不慚地說,不想見的人占了絕大多數(shù);但其實偶爾,也會有特別想見的人以一種閃現(xiàn)的方式存在于腦海里。那些想念的原子穿透時間與空間的界限,聚沙成塔聚攏凝結(jié),最終如愿變成了一種真實的懇切。他們,或出現(xiàn)在夢里,或以一種錯覺出現(xiàn)在你身邊。不知道,你有沒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當你想見一個人時,腦子里總是會出現(xiàn)幻覺,覺得眼前這個人分外像他,而當你尾隨其后,才發(fā)現(xiàn)像的只是那件衣服或者背影。失望像一團空氣,伴隨著那一聲嘆息漸漸遠去,而想念的原子則又被消耗了一點點。PS:珍惜那些戴上口罩也認得出你這張老臉的朋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