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元一次，流量陷阱，千億市場，互聯(lián)網(wǎng)算命小眾卻賺錢。

  作者 |世間人  編輯 | 史玉龍

出品 | 互聯(lián)網(wǎng)那些事

投稿微信 | mawen011

如果說這屆年輕人最愛傳統(tǒng)，相信不會有人反駁。

他們穿國潮，在抖音上刷京劇，喝茶參禪寫書法……90、00后們，隔著70、80后的一代，精準復刻60后一代。

甚至占卜算命，這種上個世紀曾駐足大街小巷的“舊時代遺留手藝”，都開始完成“互聯(lián)網(wǎng)+”，在新時代煥發(fā)新生。

百度上搜索“免費算命”，相關結果多達 6000萬個。

當代年輕網(wǎng)友擅長用科學的發(fā)展觀三維護體，抵擋一切互聯(lián)網(wǎng)上的非自然恐懼。

他們會在B站上的塔羅牌、星座等玄學類視頻留下觀看記錄和令人叫絕的評論，也會在小程序里支付39.9元，查看自己的感情、財運和前世輪回。

“算命”這個看似為“迷信糟粕”的小眾愛好，非但沒有因為時代的發(fā)展就此沉寂，甚至搭上互聯(lián)網(wǎng)這個“特快列車”后，更是就此出圈，從小眾愛好變成了流行文化，并且受眾越來越年輕化。

從數(shù)據(jù)可以看出，20-29歲的90后們是互聯(lián)網(wǎng)算命的中流砥柱，而且并不偏科，對于各家流派兼收并蓄。

與其他行業(yè)的激烈競爭和排外不同，算命行業(yè)出奇的和諧，無論是八字六爻，出馬求簽，星座星盤，還是塔羅占卜，魔法蠟燭，西方與東方的神仙在一起不但相安無事，竟還有相輔相成的趨勢。

這不禁讓大家有所疑惑。年輕人應該是“我命明白由我不由天”，怎么偏偏迷上了算命？AI算命產(chǎn)業(yè)是蠱惑人心還是心靈的安慰？

又宅又喪的年輕人信命嗎？

西學東漸。

從新媒體大V“同道大叔”靠著星座分享實現(xiàn)財富自由之后，星座塔羅、易經(jīng)占卜、心理測算、AI面相……開始大張旗鼓的襲來。

風靡網(wǎng)絡的陶白白星座周運勢，哪怕不信星座的年輕人，也有所耳聞。

調(diào)查顯示，2000名受訪者中，70.3%的受訪者稱身邊喜歡星座文化的人多，其中16.0%的受訪者覺得非常多。

獵豹用戶研究中心也對3000多位受訪者進行了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女性和25歲以下的年輕人更傾向于相信星座。

從小到大都接受著唯物主義教育，卻愛把自己的性格、人際關系，甚至與幾萬光年之外的星座聯(lián)系到一起。

不僅是星座，互聯(lián)網(wǎng)的出現(xiàn)，打破了傳統(tǒng)算命的空間壁壘，遠在東北深山修行的出馬仙，可以給大西洋彼岸的Mary跳大神通靈，遠在澳洲的女巫也可以給江浙滬的人們通過塔羅占卜。

甚至打破了傳統(tǒng)算命的一對一的形式，有些項目甚至轉化為了一對多的形式。我們上面說的陶白白的星座周運，輻射力度理論上來說是全世界，只要你信星座，你就有可能是陶白白星座的潛在客戶。

其他項目也不示弱，塔羅大眾占卜，更是在年輕人中火到不行。相關視頻在視頻網(wǎng)站上的播放量也在100多萬到200多萬之間。

在網(wǎng)上免費或者花很少的錢就可以劇透未來的人生，很少有人會不心動，于是互聯(lián)網(wǎng)+算命開始崛起。

在各種社交媒體平臺上，測名字、測性格、測運勢、測姻緣等占卜服務五花八門，還有號稱使用AI技術看手相、看面相的，“網(wǎng)絡算命”真是無奇不有。

在B站上，相關內(nèi)容播放量動輒上百萬次，其中一個預測“今生良緣幾何”的視頻共吸引362萬次觀看；搜索“占卜”，綜合排名第一的短視頻收獲了31.5萬個點贊，6.3萬條評論，還有2.2萬個轉發(fā)，而其內(nèi)容就是用塔羅牌預測未來情感走勢。

此外，該視頻賬號下，“幫你預測何時能升職加薪”、“預測來年運勢如何”等作品均有頗高的關注度。

這種過去不受主流文化待見的“玄學”，在疫情期間，一度沖進大眾視野，展現(xiàn)出極高的話題度和吸金力。

微博上，#塔羅牌占卜#話題瀏覽量超20億次、超364萬條微博參與討論。而面相分析的更是無孔不入，你隨便點進一條熱搜下面看看，總能找到這些人的身影。

比如他們說顴骨高的女生事業(yè)會成功但是婚姻是痛點，但如果顴骨高鼻子小也沒用，就“空有事業(yè)心自尊心”了。

過去大師看相需要現(xiàn)場自己觀摩交流，而現(xiàn)在網(wǎng)上屏幕另外一端的的“面相大師”，只要看一張照片，就能把一個人的一生給看完了。

在年輕人中，有過線上但從未有過線下的比例為 37.82%，遠大于只有過線下算命的 7.09%。

這其中60%的人是通過微信等人際分享的方式進入互聯(lián)網(wǎng)算命平臺。

而看起來矛盾的是，參與調(diào)研的受訪者，64.01% 的人既參與過算命又勸誡過長輩，還有 34% 的人一邊勸誡長輩，一邊為算命花錢。

“我算過命，我占過卜，我甚至還花過費，但我真的是個抵制封建迷信的好孩子！”

按理說比起老幾輩的人，青年人受過良好的教育，對未知現(xiàn)象也更能理智看待，但為什么他們還會癡迷于算命，來解決自身遇到的困惑？

這一切都是源于焦慮，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輕易就可以看到網(wǎng)絡紅人們一夜即暴富，平地起高樓，而自己卻在小天地里逐漸變成被調(diào)侃的社畜，情感上來說現(xiàn)代婚姻戀愛模式也讓他們倍感焦慮。

他們需要慰籍，互聯(lián)網(wǎng)算命就有了生長的溫床。

玄學的東西無法證實，也無法被證偽。

區(qū)別于其他行業(yè)，互聯(lián)網(wǎng)+算命能明明白白的收割年輕人多次。

遇到情感、事業(yè)、家庭、心理等各種問題，都需要不同角度的測算，當然每一次的費用也都不能少。再加上資本下場、個人ip強勁出圈，想逃脫被割的風險真的實在很難。

“測測星座”可以說是悶聲發(fā)財?shù)牡浞丁?/span>

從2013年1月至今已經(jīng)至少獲得了3220萬融資，在2017年8月28日獲得百合網(wǎng)的A輪投資后，2021年2月11日還獲得了騰訊的戰(zhàn)略投資。

這個小小的算命app怎么就獲得資本青睞？

測測星座上不但有星盤、塔羅，還有紫薇、八字，可以說把中西方算命都囊括在其中。而且各種測試五花八門，從學業(yè)、事業(yè)、財運、到家庭、愛情。

可以說各類人群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剛需“產(chǎn)品”。

對用戶精準的分類讓測測一周的下載量就達到了54337次，也就是說每天大概有7762個人下載了測測。

而且測測app充分抓住了現(xiàn)代人的低消費觀念，app上的每一項項目花費極低。像心理測試這種只要個位數(shù)就可以查看專屬自己的解析報告。

如果想要占卜問題，找人解答最低只要1元錢，找到三位優(yōu)質達人解答則需要要45元錢。

行業(yè)吸金能力有目共睹。

同道大叔從不紅的漫畫up主，后續(xù)以星座up主漲粉無數(shù)，名利雙收。

b站另一位up主龍女塔羅，擁有一大批粉絲，私人占卜已經(jīng)到了1000一次，其他魔法儀式更是動輒上萬，還沒有排期。2020年更是靠占卜、私人療愈、賣課等等一年吸金3000萬。

除了這種頭部up，很多其他的塔羅小博主也是賺的盆滿缽滿，靠著賣法事，能量手鏈活的風生水起。

算命行業(yè)好像明晃晃的再說“人傻錢多速來”，錢和利總是吸引著無數(shù)人趨之若鶩。

資本下場，奇低的收費模式，從而引導的流水線式的占卜師解答模式，讓占卜師這個行業(yè)不再神秘。

暴利的誘惑的情況下，無數(shù)人開啟“我上我也行”模式。很多腦袋靈光的“消費者”開始有了新的想法，搖身一變成為了新的“占卜師”。

而不會算命根本不要緊，有需求就有市場，大量的新人想成為“占卜師”的渴望，催生出來了另外一個行業(yè)“算命培訓班”，而且和大家理解中的學習占卜的門檻高對自身靈性要求有一定要求不同的是。

“算命培訓班”無門檻，只要你交錢就可以報名學習。

而且收費十分廉價，只要6塊錢，你就能成為一個賺時薪的占卜師，聽起來一本萬利。而且很多人覺得6塊錢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去看看又能怎么樣。

實際上這種班只是噱頭，只會在群里轉發(fā)一些在網(wǎng)上可以找到的資料，后續(xù)報名更貴的小班課程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

就這樣依然能空手套百千元。

幾乎零成本卻能獲益頗豐，就算所謂的不準不要錢，那也是穩(wěn)賺不賠。于是占卜命理相關項目融資成風，從種子輪到天使輪，到A輪……

不過互聯(lián)網(wǎng)+算命真的沒有用嗎，其實不是。它實際上是一種事先預謀好的心理積極暗示。

人們很容易受到誘導，把那些模糊、籠統(tǒng)、適用于絕大多數(shù)人的描述當成是對自己量身定制的、獨一無二的描述。

當受眾在某算命軟件上隨機輸入性別、姓名、生日，在出來的測運報告中，籠統(tǒng)描述人性格的多個詞，例如“熱情”“心性自由”“擁有智慧”等都重復出現(xiàn)。

這些是受訪者希望看到的對自己的正面的評價。

“虹式話術”也是算命大師們常用的手段了。

一句話里把正反兩方面的可能性都覆蓋到，絕不讓自己處于一種絕對的評價，這是屢試不爽的：

“你有些時候外向樂于社交，另一些時候內(nèi)向矜持、不事張揚?！?/span>

“你相信愛情，但是懷疑自己能否找到真愛?！?/span>

……諸如此類。

其實，很多年輕人知道算命并無科學依據(jù)，抱著玩一玩的心態(tài)，而且社交分享的功能，更加深了某些測算的病毒式傳播。

在現(xiàn)代社會高昂的房價，做不完的工作，微薄的薪水，復雜的人際關系讓年輕人很難獲得成就感和滿足感。這時候“算命”竟然成為了年輕人的另類避風港，甚至是一場有預謀性的心理咨詢。

占卜師根據(jù)算卦人的問題、語言內(nèi)容、語氣來針對性的對算卦人的未來進行一個良好的預測，得到良好心理暗示的算卦人，開始用好的心態(tài)面對生活，可能有的事情確實已經(jīng)開始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一切真的開始想著大家期待的方向發(fā)展。

曾經(jīng)有人在網(wǎng)上發(fā)帖自己去算卦的理由：“有時候你真的是被逼得沒辦法了，非常需要一點安慰，哪怕你知道是假的。我感覺人只有在特別迷茫的時候才會病急亂投醫(yī)?！?/span>

大家走進寺廟，多半是帶著自己的所求而去，求學業(yè)、求事業(yè)、求感情。當我們對未來失去掌控時，總想多做點什么，去緩解自己無能為力的情緒。

看似在花錢算命，用幾乎荒謬的方式來指引人生。表面上是依托于神明的指點，實際上是為了看清自己的內(nèi)心，給自己一個這樣做的理由。

荷蘭心理學家保羅·范·朗伊的研究表示，當比賽的不確定性和重要性越高，運動員就越加愿意相信迷信儀式的作用，因為這樣的儀式，能夠幫助人們強化控制感并增強自信心。 

年輕人算命，過程比結果要重要。

不管是塔羅占卜還是拜佛祈禱，所求的并非撥云見日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