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十七歲,如花的年紀,有些不一樣的想法,自比匡扶社稷的肱股之臣,卻被困在三尺書屋之中。那年的夏天,陽光直射卻不如何炎熱,總有涼爽的風,拂過我的窗前。那年,我高二,在一個小小的城市,滿懷著夢想,憧憬著生活。 新學期開學,班上轉過來一個女孩,在開班的第一課被班主任帶到了班上。我依稀記得那時女孩的裝束,淺色的短裙,白色的襯衫,恍然是一朵盛開的蓮花。 隨著班主任的大手一指,她便成了我的同桌。那女孩離的近了,我才看的分明。那張臉極為的精致,仿佛是瓷娃娃一般。她說話細聲細氣的,似乎是害怕打擾周圍的同學,絲毫不似我一般大大咧咧。 她笑的很甜,在書包里拿出了書,將它們整齊的擺放到了桌子之上。 我自來沒有和漂亮女孩子交往的經驗,只是干巴巴看著,沒有幫上一丁點的忙。 自此,我身邊便多了個漂亮的女孩,對于我來說不是什么壞事。她才思敏捷,反應極快,很快便在班上出盡了風頭。而我,只是一個平淡的女孩,還是如以往一般,默默無聞,成績平平淡淡,絲毫沒有過人之處。 我愛看書,喜歡看一些奇聞異事之類的閑書。只要是課業(yè)不忙,必定是捧出一本。亦或是古典小說,亦或是當今的名著。突然有一天,我正在津津有味的看著《山海經》,她自一旁也跟著看了起來。 “你喜歡嗎?拿去看好了!”我那本書是地攤貨,粗制濫造,還滿是錯字,但絲毫不影響我的閱讀興趣。 “謝謝!”她笑了笑,將散落在鬢角的短發(fā)收拾的服帖,別到了耳后。 我也不知她看了多久,直到突然有一天,她趴在桌子上向我問道:“你相信有神嗎?”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她從何問起,自然也不知道從何答起,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我時常覺得,有人在我耳邊輕聲細語的說話。待我細細的聽時,又不見了!”她顯然沒有看出我的茫然,神神秘秘的,自顧自的說道。 “你不會是幻聽了吧!”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敷衍道。 “你看這種書,難道你自己不相信有神靈的嘛!”她的聲音突然高了幾個分貝,令周圍的同學紛紛側目,向我們這邊投來了不愉快的神色。 我心中一驚,才想起一些關于她的傳說。同學間流傳著過多的秘聞,只是我自視清高,從來不去理會罷了!新同桌有這各種版本的傳言,有說是高官子弟的,有說是富豪之女的,甚至還有人說她患有輕微的神經質。 從各種跡象表明,最后一種流言的可靠性極高。因為僅僅在班上呆了兩個月的時間,她便匆匆的休學了。至于去了哪里,無人知道。 高中的生活枯燥無味,不會因為一個同學的離開,而放棄學習的腳步。很快,同學們也仿佛忘記了她的存在。我很快有了新的同桌,新的學習環(huán)境,和新的快樂。 又過了幾個月的時光,她回來了。仿佛變了個樣子,變的沒有了精氣神,眼睛里充滿了渾濁的光芒。然而,班上已經沒有了她的位子。無奈,她只好坐到了班上的最后一排。 她果真變了,不似之前那么才思敏捷,仿佛連平凡的我都略遜色幾分。一天,她悄悄的將我的那本《山海經》還了回來,卻是沒有和我說上一句話。之后的時間,大家都很忙,經歷了黑色的六月,經歷了折磨人的高考。 高考后放松的時刻,我才隱約的聽聞了她的傳言。原來,她家中突然有了變故,才轉學到了我們學校。親人的接二連三的去世,讓她開始相信鬼神之說,繼而神經質起來。據說,還在醫(yī)院治療了一段時間。從時間上推算,應該是在她休學的那段日子。 又聽說,原本她有個男朋友。高中青澀的年華,愛情都是那么青澀而禁不起折磨。男孩懼怕來自自身和外界的壓力,在她經歷變故的時候,居然膽怯的退卻。我不知當時的情景,只是零零碎碎的聽了些許傳言。 后來,高考放榜,我理所當然的進入了一所普普通通的大學。而她,理所當然的名落孫山。但她那傳說中的男朋友,似乎進入了一所不錯的大學。 原本相當的身份,只因為一次考試顯得天差地別。不知是自卑,還是別的原因,她居然沒有聯(lián)系她的男朋友。也許是接受不了世俗的壓力,也許是接受不了身份的差別,她的男朋友居然也沒有再聯(lián)系她。就這般,兩人便斷了聯(lián)系。 我一如既往的平淡,平淡的讀書,平淡的畢業(yè)。當我再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已經算是經歷過大學洗禮的模樣,身上或多或少的有些小資的氣息。而她,卻如同普通的鄉(xiāng)間姑娘一般,結婚生子。當然,那結婚的對象,并非她所摯愛的。 人生若是到此,也算不上波折,只是循序漸進罷了。但是,命運卻總是愿意和人開個善意的玩笑。命運總是讓相關的人再次湊到一起。 那個男孩,她原本的男朋友,畢業(yè)還鄉(xiāng),風光的很。而她對于這些當然是一無所知。兩人再次見面,卻是在醫(yī)院的病房里。男孩駕車撞傷了人,而那被撞的人正是她的孩子。后來,我才知道。剛剛結婚不久,她的丈夫便因故離開人世,留下了嗷嗷待哺的孩子。 男孩聽了她的故事,有些感動,又有些心酸。在同學的攛掇下,終于說出了久違的表白話語。 她表情木訥,全部身心都放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這要是那個夏天,或許我會有些感動!”她回絕的話語,我們聽的清清楚楚。 “我是真心的!”男孩仿佛還要爭取。 “一張紙能關上兩扇心門,恨不表白未嫁時!”她依然堅持著。 我們勸了許久,她依然很是倔強。最后,我似乎有些理解,當時的分離已經關上了心門,此時已經找尋不到打開心門的鑰匙。若是有緣,早早的表白,恨不表白未嫁時。有時候,愛情與世事無關,只是看你表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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