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丁美洲 隨著種族上、政治上和經(jīng)濟上的歐化而來的必然是文化上的歐化;仍留在英聯(lián)邦內(nèi)的地區(qū)是如此,許多贏得獨立的地區(qū)幾乎也同樣如此。在拉丁美洲,除葡萄牙人的巴西外,主要的文化形式是西班牙式;這種形式的明顯標志是絕大多數(shù)人說西班牙語,而且他們信奉羅馬夫主教。人們看到,它還表現(xiàn)在建筑式樣方面,如房屋帶有庭院或院子、窗戶裝有鐵條和房屋的正面朝向人行道等。城鎮(zhèn)規(guī)劃以中心廣場而不是以主要街道為基礎(chǔ)同樣說明了這一點。許多服裝也是西班牙式的,其中包括男人用的寬役氈帽或草帽、婦女用的棉布遮頭物——薄頭紗、頭巾或裝飾用的毛巾等。在家庭結(jié)構(gòu)方面也仿效了男子支配和嚴密監(jiān)督姑娘——包括陪伴時期在內(nèi)——的典型的西班牙形式,這是一種認為體力勞動對有身份的人是不體面、不合適的傾向。 雖然拉丁美洲的文化基本上是西班牙或葡萄牙的文化,但印第安人的影響仍然很大、很普遍,尤其在墨西哥、中美洲和南美洲西北部地區(qū),因為那些地區(qū)的印第安人在總?cè)丝谥姓己艽蟊壤?。這一影響在烹任、服裝、建筑材料和宗教習俗方面至今仍能覺察出來。 拉丁美洲由于運進了數(shù)以百萬計的、在種植園里從事勞動的奴隸,因此,它的文化還含有相當大的非洲成分。這種非洲的影響在大多數(shù)奴隸居住的加勒比海地區(qū)最為強烈,不過,有關(guān)這種影響的種種例子,尤其是音樂方面的例子,在拉丁美洲的大部分地區(qū)也能看到;在這里,黑人貢獻了傳統(tǒng)的鼓樂。 美國 美國的文化較之拉丁美洲的文化更少受到土著印第安人的影響,主要原因是美國的印第安人人數(shù)較少,也較落后。然而,印第安人的影響也不可全然忽視:25個州是以印第安語命名的;英語中現(xiàn)在至少有300個印第安語詞匯;印第安人的許多發(fā)明,包括鹿皮靴、獨木舟、平底雪橇和雪鞋,都得到了普遍的利用。 同樣,美國同加勒比海地區(qū)的某些拉美國家相比也較少受到非洲文化的影響。但這一影響在美國還是相當大的;黑人占美國總?cè)丝诘?0%,而印第安人僅占0.5%。黑人的影響主要在民間文化方面。其一是民間故事,如《雷默斯大叔史詩集》中那些被喬爾·錢德勒·哈里斯通俗化了的故事;其二是民間音樂,包括所謂的圣歌和世俗歌曲,如勞動號子、囚歌、鐵路界和輪船界的歌曲、"弗蘭克與約翰尼"及"約翰·亨利"這樣的敘事曲和世界著名的爵士樂等。 盡管美國文化含有這些印第安文化和非洲文化的成分,它主要還是起源于歐洲,不過,它的歐洲特性在其移植和適應(yīng)的過程中已發(fā)生了劇烈的變化。自殖民時代以來,許多歐洲旅行者都注意到了這一點。法國人讓·克雷夫科爾于1782年提出的問題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那么,美國人,這種嶄新的人,是什么樣的呢?"這是一個基本的問題,涉及到美國人的民族特性,從克雷夭科爾時代到今天,許多人曾試圖回答這個問題。從大量相互矛盾的回答中,確現(xiàn)出了"這種嶄新的人"的明確形象。 生活在一個必須不斷地勞動,以便首先建立殖民地,然后征服整個大陸的國度里,這種人自然會認為勤勞光榮、懶惰可恥。西奧多·羅斯??偨y(tǒng)就表達了這種民族感情,他說:"我覺得那些不勞動的家伙很可憐——無論他們處于社會階梯的哪一端。"英國的《名人錄》列舉了名人的種種嗜好,而美國的《名人錄》卻沒有;這一事實也是頗說明問題的。 美國人相信社會平等,與此密切相關(guān)的是,他們還相信社會的可變動性。他們認為自己同其他人一樣好,堅決主張所有的人都應(yīng)通過才能和努力,而不是靠階級出身來自由地提高自己的社會地位。 反映了美國人的農(nóng)場和邊疆背景的是,美國人是積習很深的修補匠,經(jīng)常從事小裝置的發(fā)明,以加快其所須完成的工作的速度。19世紀中葉一位觀察家評論說:"除美國人外,有誰發(fā)明過擠奶機、攪蛋機或擦皮靴、磨刀、削蘋果和能做一百件事情的機器?而這些事情自遠古以來其他人一直是用十個指頭做的。"在論及自己的未來時,這種"嶄新的人"是樂觀主義者:他們堅定不移地相信事物進程的必然性。那位注意到了美國人在機械上的獨創(chuàng)性的觀察家還寫道:"美國人十分自信,認為只要能找到對癥的藥物,任何弊病都可醫(yī)治;他們看不出為什么他們不應(yīng)該努力去找到醫(yī)治生活中所有弊病的種種藥物。"這種樂觀主義常常用自我吹噓的民族之愛來表達。由于生活在資源極為豐富、機會完全均等的國境里,美國人發(fā)現(xiàn),贊美未來,并仿佛它已實現(xiàn)似的談?wù)撐磥恚羌茏匀坏氖?。邊地的幽默就是基?quot;大話",而民間英雄則是同保爾.班楊和佩科斯·比爾一樣的超人。 在正規(guī)的文學藝術(shù)這一更為高深奧妙的領(lǐng)域里,19世紀的美國人顯然感到自己不如同時代的歐洲人——這是有非常充足的理由的。美國人忙于制服荒原,根本無暇假裝斯文和講究美學。此外,清教徒的傳統(tǒng)認為,辛勤勞動和拯救靈魂比藝術(shù)修養(yǎng)價值更大?!?835年,法國旅行者亞歷克西斯·德·托克維爾寫道:"除了星期回去做禮拜外,將一周中的每一天都花在掙錢上的人們,沒有什么可用來招待喜劇女神。"遲至1820年,美國還至少有8O%的書籍是從英國引進的,到1830年時,這個數(shù)字仍高達70%。就歐洲知識分子來說,美國文化是不存在的。英國評論家西德尼·史密斯的態(tài)度頗有代表性,他于1820年反問道:"在全球各地,有誰讀過一本美國的書,看過一場美國的戲,見過一幅美國的畫或一尊美國的塑像呢?"這種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漸漸為美國人自己所容納。亨利·亞當斯寫道:"縱觀一生,人們已看到,美國人在文學上總是向歐洲人屈膝。"因此,19世紀的美國人認真地努力模仿歐洲的文化。他們前往倫敦、巴黎、維也納和羅馬求學,建造希臘式圣堂作為公共建筑物和教堂,引進歐洲的音樂家和歌唱家,幫助建立歌劇院和管弦樂團。有些富豪巨頭派代理人到歐洲去購買"18世紀前歐洲大畫家的作品"。有些人甚至購買城堡,將城堡的石頭一塊一塊拆下來,然后在美國重新建造起來。正如預期的那樣,這些努力并沒有給歐洲大多數(shù)知識分子留下深刻印象;他們?nèi)暂p視美國人,認為美國人是一個"正在衰弱、被人唾棄、愛猜測、善算計、好打賭、喜毆打奴隸、愛淺斟慢飲的民族"。 將近19世紀末時,這種態(tài)度開始有一些明顯的轉(zhuǎn)變。"隨著歐洲一切的衰弱,隨著封建文化最后一點殘余的消失",瓦爾特·惠特曼和馬克·吐溫,尤其是馬克·吐溫,成為地地道道的美國作家,他們的風格"既是當?shù)氐摹⑽鞣降?,又是北美大陸?quot;。1888年,詹姆斯,布賴斯的頗具鑒別力的名著《美利堅共和國》的出版也具有重大意義。隨著19世紀的結(jié)束,歐洲知識分子越來越注意到一群日益顯赫的美國明星:約翰·杜威、威廉·詹姆斯、奧利佛·溫德爾,霍姆斯、索爾斯坦·凡勃論和威廉·迪安·霍威爾斯。然而,歐洲的監(jiān)護仍難以動搖。19世紀末,亨利·卡博特·洛奇仍能這樣寫道:"美國人開始文字生涯的第一步就是要自封是一個英國人,以便得到認可,并不是得到英國人的認可,而是得到本國人的認可。"英國自治領(lǐng) 歐洲文化對英國自治領(lǐng)的影響比對美國或拉丁美洲的影響更大。一個原因是保持了帝國的團結(jié),從而引起了自治領(lǐng)與母國之間更大程度上的相互影響。另外,除南非外,原籍歐洲的居民在自治領(lǐng)所占的比例比在有著很多黑人和印第安人的美國和拉丁美洲所占的比例大得多。不過,這并不意味著各自治領(lǐng)發(fā)展了相同的文化;獨特的地方環(huán)境產(chǎn)生了獨特的文化。 例如,加拿大文化的發(fā)展決定于兩個壓倒一切的因素:占總?cè)丝谌种坏姆ㄉ碳幽么笕思瘓F和地理上與美國的接近。由于這一龐大的法商加拿大人少數(shù)派的存在,加拿大使用兩種官方語言;從鑄幣、紙幣、政府公告以及由國家分配的商品的刻印文字上可了解到這一情況。更重要的是法商加拿大人的觀點和民族作用。從十分現(xiàn)實的意義上說,他們是一個沒有母國的民族。1763年法國放棄加拿大之后,他們在其最強大的天主教會的教導下背棄共和主義的、非宗教的法國,并對他們認為是操英語的加拿大人和美國人的商業(yè)主義和唯物主義的東西加以蔑視。因而,他們的主要愿望是不受干涉,在新教徒盎格魯撒克遜人占優(yōu)勢的大陸上保持自己的特點。 對加拿大來說,更為重要的也許是南方大國的勢不可擋的沖擊力;這種沖擊力的影響不僅如前所述導致了加拿大人力的大批外流,而且決定性地導致了加拿大人生活方式和思想方式的形成。一般的加拿大人早晨通常由美國制造的鬧鐘叫醒,然后用美國生產(chǎn)的牙膏和牙刷刷牙,用美國生產(chǎn)的刮胡膏和剃刀刮胡子。他在晨報上看到的新聞有四分之一是談美國的事情。他將駕駛美國汽車去上班;走進辦公樓中的美式電梯;整天使用大多由美國制造的辦公設(shè)備工作?;丶液?,他很可能收聽、收看美國廣播或電視節(jié)目,閱讀美國小說或雜志,也可能驅(qū)車到附近的電影院去看美國電影,如此來結(jié)束這一天。 所有這一切并不意味著加拿大文化就是南方文化的直接翻版。例如,在加拿大和美國的政治會議和政治運動的形式、廣告和推銷術(shù)、法律實施以及法庭程序之間幾乎就不存在相似之處。不過,加拿大有位著名的記者已下結(jié)論說:"加拿大是一個聯(lián)盟,而不是一個國家。1949年,加拿大政府任命了"國家藝術(shù)、文學和科學發(fā)展是家委員會"。這個委員會的報告包括下面這段話: 美國對加拿大人生活的影響至少可以說給人以深刻印象。不應(yīng)該有任何這樣的想法:干涉所有加拿大人接受美國影響的自由。文化交流本身是極好的。它們擴大了消費者的選擇范圍,刺激了生產(chǎn)者的競爭。但不能否認,如果來自一個國家的物資其數(shù)量大得不成比例,那也許會窒息而不是激發(fā)我們的創(chuàng)造力;而且,如果沒有任何比較標準、只是消極地接受,那還有可能削弱批判能力。我們現(xiàn)在正花費數(shù)百萬元來維護一個國家的獨立,而這種獨立如果沒有生氣勃勃、頗有特色的文化生活,將只是一個空殼子。 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的文化發(fā)展很大程度上受其種族同一性的影響。這兩個自治領(lǐng)既不象美國那樣有占其人口十分之一的黑人少數(shù)民族,也不象加拿大那樣有占其人口三分之一的法裔天主教少數(shù)民族。盡管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來有相當多的非英國移民,但澳大利亞仍有90%的人、新西蘭仍有98%的人是英國血統(tǒng)。因此,這兩個自治領(lǐng)都不同尋常地與母國保持著密切的文化關(guān)系。新西蘭人通常認為英國是他們的"家",而新西蘭只是謀生之地。澳大利亞人則沒有如此強烈的依戀之情,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愛爾蘭移民占相當大的比例。但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澳大利亞軍隊在加利波利和其他地方作戰(zhàn)時同新西蘭人一樣勇敢。相反,在加拿大,法商加拿大人卻制造猛烈的騷亂,因為他們認為,除了為保衛(wèi)自己的土地外,他們沒有義務(wù)為其他任何目標而作戰(zhàn)。 或許值得注意的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來,澳大利亞人和新西蘭人同加拿大人一樣都對美國文化的滲透表示擔憂。美國的影響已擴大到南太平洋,這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于美國近幾年的巨額投資,同時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美國軍隊駐扎那里的結(jié)果。一位年輕的澳大利亞作家羅賓·博伊德已表達了他的許多同胞的擔憂:"澳大利亞'在文化上'正沉入太平洋,一個我們也許可稱之為'澳斯特利加'的新國家正在興起?!乃固乩拥闹饕I(yè)是仿造美國蘇打汽水飲料上的泡沫。它的宗教信仰是'魔法',信徒們從心理角度說是難民;他們將天堂想象成拉斯韋加斯旅館的賭場。"結(jié)論 我們已看到,在文化領(lǐng)域如同在政治領(lǐng)域和經(jīng)濟領(lǐng)域一樣,歐洲文明的大規(guī)模移植已經(jīng)發(fā)生,不過其中有許多變更。這種文化傳播和文化適應(yīng)在語言方面表現(xiàn)得極為明顯。一個英國人在訪問澳大利亞、美國或加拿大時,能容易地理解他所操的語言在這些國家中發(fā)生的變化;不過,以下這些情況也是真實的:在澳大利亞,他可能給諸如"aboes"(土著居民)、"sheilas"(姑娘)、"galahs"(嘮叨多言的人)和"dills"(笨人)之類的同弄得莫名其妙;而在加拿大和美國,他很快就會了解到他所說的petrol(汽油)、silencer(消音器)、boot(行李箱)和demister(除霧器)這些詞已變成gas、muffler trunk和windshield wiper。他還會發(fā)現(xiàn)加拿大人不受英國人和美國人影響、仍保持自己個性的一些例子。如果他要"chesterfield",在英國他將得到一件男式大衣,在美國他將得到一包香煙,而在加拿大他將得到一張墊得又厚又軟的沙發(fā)。 然而,這種種差別常常被過分夸大,而忽視了其潛在的、基本的相似點。其實,英國人即使周游廣為分散的使用英語的世界,也極少會遇到使他費解的詞。法國人在魁北克、葡萄牙人在巴西、西班牙人在拉丁美洲其他地區(qū)的情況也是如此。在海外發(fā)現(xiàn)的大多數(shù)特殊的慣用法都可追溯到母國的地方方言。西班牙人能在本國找到他在國外所遇到的大多數(shù)變化,而這種情況對英國人或法國人來說也一樣。 因此,我們可以得出結(jié)論:南北美洲和英國自治領(lǐng)文化上的歐化既普遍又持久。歐洲人只須訪問紐約、墨西哥城、蒙特利爾或墨爾本,然后訪問開羅、德里、東京或北京,就會了解其文化在海外傳播的真實情況及其所達到的程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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