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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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到了生命盡頭，最難放下的是什么？是錢財(cái)，是名譽(yù)，是曾經(jīng)無法完成的心愿，還是什么？

最近，有幸讀楊絳先生所著的《我們仨》這本書，在書中讀到楊絳與錢鐘書的女兒錢瑗在臨終前，寫給父母兩人的信件，每一句讀來都是尋常話，但讀完之后，卻難以忘懷，深受觸動。

原來，一個人在臨終前，最難以放下的是自己最親最愛的親人，最難以放下的是幾十年跟父母跟孩子一起走過的溫暖歲月。

1995年冬天，楊絳的女兒錢瑗因腰痛去看病，后住醫(yī)院。她得的是脊椎癌，住院時已是晚期。因骨頭壞死導(dǎo)致非常疼痛，錢瑗只能整日臥床休息。

當(dāng)時，錢鐘書也生病了，但住在另一個醫(yī)院，兩人無法見面，只能通過信件來傾訴父女間的相思之苦。

2

楊絳在《我們仨》這本書的最后一部分，展出了部分信件。

一日，病重的錢鐘書起床給女兒錢瑗寫信，因?yàn)樯眢w虛弱，寫的是仿佛天書一般潦草。輾轉(zhuǎn)于兩個醫(yī)院的楊絳，把這件事告訴了錢瑗，錢媛聽后很開心，雖然還沒有收到信件，因?yàn)榧某龅男偶^幾日才能收到。

錢媛已等不及父親的信送到，就開始給父親寫起了回信，她寫到：

“星期一我去做了CT，醫(yī)生說胸水又少了，骨頭的情況也有改善，不過仍不許我“輕舉妄動”，不可以猛然翻身，車床亂滾。我就“文靜”地移動，這就比完全仰臥不許動有很大進(jìn)步，還可以側(cè)身。我每天晚上和媽媽、阿姨通過電話后，就看偵探小說，相當(dāng)快樂。一切都很好，勿念?！?/span>

簡簡單單的幾行字，不過是尋常的生活記錄，但讀來卻感人至深。

在另外一封拜年信中，錢媛因?yàn)閾?dān)心父親給自己寫信太累，她勸說父親：“我聽你要給我寫信，其實(shí)可以省了，因?yàn)閶寢屆刻於寂c我通電話，你的情況我都知道。”

她還在寫中跟父親說自己吃得很多，拉得也多，說自己的臉很胖，還附上一個笑臉。還跟父親說了照顧她的那位文化不高的阿姨，常常問一些“哲學(xué)”“散文”這樣的問題，常把自己問倒。

錢媛還寫道，在醫(yī)院遇到不少錢鐘書的粉絲，因?yàn)楫?dāng)時錢鐘書寫的《圍城》已經(jīng)拍成了電視劇，反響很大，錢鐘書因此而出名。

還有一封是寫給媽媽楊絳的，錢媛寫到：兒不吃草，想把娘恩報，愿采夏忘花，借此謝娘生。

錢媛還寫道：祝娘新年好，身體好，心情好。雖然打油詩并不押韻，但表達(dá)了心中對媽媽的新年祝愿。

3

當(dāng)一個人病入膏肓，或者到了暮年，那時候無論有再多的錢，也無法再挽救生命，只能盡可能地維持一些時日的生命。而那些名譽(yù)，或?yàn)檫^眼煙云，不復(fù)存在。最想要的是，是多么希望跟相親相愛的人，多走一段，再多走一段。

如果知道自己已經(jīng)時日不多，最放不下的便是自己最愛的人，擔(dān)心自己走后，她能否照顧好自己，能否每天都有熱飯吃，能否舒服安心地活著。

錢媛便是如此。她知道自己終歸有一天會離去，父親也可能會因病離去，她最放心不下的是媽媽楊絳，得面臨獨(dú)自一人留在世上的苦楚。

但錢媛最擔(dān)心的，竟是媽媽不會做飯，無法照顧好自己的一日三餐。

當(dāng)時的錢媛一只手打著點(diǎn)滴，另一只手來寫信，然后讓阿姨扶著信紙下面的底板，用所剩無幾的力氣，彎彎扭扭寫下了對楊絳的擔(dān)心與不舍。

她寫到：你大約不會管自己的三頓飯，我希望你顧慮我的建議。你如果天天湊合，你又如何堅(jiān)持下去呢……

后來，錢媛想了一個好辦法，索性寫信畫下簡單的食譜，教楊絳如何做飯，也告知家照顧他們的阿姨，讓阿姨知道這些食材健康有營養(yǎng)。

錢媛畫的食譜很是可愛，有雞，有蛋，有黃瓜，有面條，還有面包。

 4

讀完這本楊絳所著的《我們仨》，內(nèi)心久久無法平靜。楊絳先生一輩子榮譽(yù)無數(shù)，看她卻在書中說“錢媛”是我生平唯一的杰作。從錢媛臨終前給父母的信件中可以看出，她活得樂觀，勇敢，懂得愛與恩，正如楊絳所寫的“杰作”二字。

讀完《我們仨》這本書，更讓我明白生命的可貴，親情的珍貴，我們活著的每一天，雖然平淡，但每一天都是獨(dú)特的，不可復(fù)制的，值得懷念的。

愿我們老去的時候，不要留下那么多的遺憾。那么，從現(xiàn)在開始，珍惜眼前的生活吧。把尋常的日子過出幸福和安心，把每一次與父母孩子的交流，當(dāng)做心與心的觸碰。

愛就是如此簡單，在一起時靜靜陪伴，相離時記掛彼此。寬容，淡然，純粹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