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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陳俠||錯失的姻緣

 潁州文學(xué) 2020-09-20

 編輯/審核:肖龍                                          總第296期


錯失的姻緣
文/陳俠
           

在群星璀璨的唐朝詩人中,杜牧的名字可謂如雷貫耳。他是歷史上著名的詠史抒懷詩人,是唐朝負有盛名的文人雅士。其祖父杜佑曾為德宗、順宗、憲宗三朝宰相,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自小就在長安這樣的國際大都市里長大,注定了他的人生與其他詩人是不同的。他少年得志,23歲作《阿房宮賦》,25歲寫下長篇五言《感懷詩》,26歲進士及第。他一生為好幾個女人作過詩,每一首讀起來都那么刻骨銘心??赡苁遣抛佣囡L(fēng)流吧,生性喜歡煙花風(fēng)月的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情種。

唐文宗大和二年,杜牧進士及第后八個月,就奔赴當時的洪州,即王勃寫《滕王閣序》那個地方,開始了他長達十年的幕府生涯。其時,沈傳師為江西觀察使,沈家和杜家為世交,沈氏兄弟為文學(xué)愛好者,對當時的知名文人都很眷顧,與杜牧關(guān)系甚密。杜牧常往沈家跑,聽歌賞舞,蹭飯蹭酒,還對沈家的一個歌女張好好有好感??上В魅藢Υ伺臃滞庹湎?,搶先一步成全了自己,納為小妾,小杜空有羨魚之情。大和八年,杜牧在洛陽與張好好不期而遇,此時的張好好已淪落為他鄉(xiāng)之客,以當壚賣酒為生,小杜感慨萬分,寫下五言長篇《張好好詩》,他的第一段感情以悲傷結(jié)束。小杜另一首與歌女杜秋娘有關(guān)的詩歌《杜秋娘詩》,也為他博得了盛名。

大和末年,杜牧在宣州幕下任書記時,聽說湖州美女如云,便到湖州游玩。湖州刺史崔君素知杜牧詩名,又得知杜牧性情風(fēng)流,便盛情款待。他把本州所有名妓喚來,供杜牧挑選??尚《趴戳祟^揺得像撥浪鼓,有些遺憾地說,都還不夠盡善盡美,我希望能在江邊舉行一次競渡的娛樂活動,讓全湖州的人都來觀看,不信找不到意中人。湖州刺史按照杜牧之意,舉行了大型的龍舟比賽活動。那天,鑼鼓喧天、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小杜穩(wěn)坐舟中,直至傍晚,竟沒有見到一個合意的。心灰意冷的他在下船回府之際,卻感覺眼前一亮,在河岸的人群中,有位鄉(xiāng)村老婦人帶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杜牧見其姿容俏麗、顏色非常,實乃天姿國色,便將這母女倆接到船上談話。老婦人震驚不已,說女兒輕齡尚幼。杜牧表示,不是馬上就娶她,只是要定下迎娶的日期。老婦人說,將來若是違約失信,又當怎么辦呢?小杜拍著胸脯保證,不到十年我必然來這里作郡守,如果十年不來,就依你們的意思嫁給別人吧!老婦人見杜牧意氣風(fēng)發(fā),就許下了這十年姻緣。隨后,杜牧便賞給母女貴重的聘禮離去。

分別后,杜牧一直念念不忘湖州,想念著這位女子??芍^心似雙絲網(wǎng),中有千千結(jié)??!他雖出身于相府之家,但他在仕途上并不曾真正得意,更沒有達到他祖父出入為相的境地。會昌元年,其調(diào)任比部員外郎,會昌二年,外放為黃州刺史。唐時的黃州,在華夏屬下等州,兵連禍結(jié),戰(zhàn)火紛飛,官不安位,民不聊生,是個地地道道的荒郡,晚唐后是一處外放“逐臣”的地方。其在黃州任上,無異于貶謫,但他對自己充滿信心。世云“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而杜牧在黃州寓所則是“使君家似野人居”,他為政清廉,吏民服之。其在黃州刺史任上三年,把黃州治理得井井有條。會昌四年其遷池州刺史,時年42歲。后任睦州刺史,為政興利除弊,深得民心。宣宗大中二年入史館修撰,轉(zhuǎn)吏部員外郎,他多次請求放湖州刺史,未能如愿。大中三年,他因京官奉祿低而難以養(yǎng)家為由,請求外放杭州刺史,沒有批準。大中四年,其被升為吏部員外郎。等他的好朋友周墀出任宰相,他便連續(xù)寫了三封信,愿望終于達成,時年47歲。他一上任便心急火燎地來到女子家中,急于要見朝思暮想的意中人,心中愈發(fā)激動??墒鞘朗码y料,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出門迎接他的不是亭亭玉立的姑娘,而是位老婦人。她告知杜牧,女兒已嫁人。杜牧埋怨老婦人不守約定,可老婦人說,此時已歷時14載,超出了約定時間。并告訴他,女兒已為民婦,嫁人三年,已生二子。此時的杜牧心情冷到冰點,身子趔趄了一下,手扶住門框,腦殼天旋地轉(zhuǎn)起來……他徹底明白了“夫妻不是今生定,五百年前結(jié)下因”的含義,有的人天生是來愛你的,有的人注定要來給你上課的。十年的承諾如泡影般隨風(fēng)而去,他悲痛欲絕地回到自己的官府,懷著悵惘、懊悔之情,采用比擬的手法,寫下了《悵詩》。

自是尋春去校遲,不須惆悵怨芳時。

狂風(fēng)落盡深紅色,綠葉成陰子滿枝。

詩人借尋春遲到,芳華已逝,花開花落、子滿枝頭,喻少女青春已過,含蓄委婉地抒發(fā)機緣已誤、時不再來的悵恨之情。此詩通篇采用比擬手法,以尋春比喻尋訪所愛之人,以花喻女子,以綠葉成陰、子滿枝頭喻女子結(jié)婚生子,既形象生動,又不露痕跡,耐人尋味。全詩圍繞“悵”字展開,情感婉曲,處處表現(xiàn)作者的感慨:春歸太早、尋春太遲、狂風(fēng)無情、落紅遍地,所有的一切都使詩人深深地惋惜。感嘆春花的遭遇,其實也是表達詩人自己的無奈。同時“悵”字還有另一層涵義:雖然春已歸去,但他勸慰自己“不須惆悵”,看到落花的同時,還看到了枝頭的果實,加深了他感慨的深刻程度,表現(xiàn)了詩人對美好事物消逝的嘆惋之情和自我勸慰之意。一個“遲”字,表現(xiàn)出詩人為自己的遲到而自責(zé),他一方面自怨自艾、懊惱不已,另一方面并沒有放任自責(zé)的感情,而是勸慰自己,事已如此,不必過分惆悵,表現(xiàn)出感情宣泄中的理性思維。與此詩同期,杜牧還寫了一首《嘆花》:

自恨尋芳到已遲,往年曾見未開時。

如今風(fēng)擺花狼藉,綠葉成陰子滿枝。

比較兩首詩,第一首寫得含蓄、婉致;第二首寫得形象、暢達。目睹曾經(jīng)的萬紫千紅變成了遍地的落蕊,姹紫嫣紅的春天就這樣離他而去。其借春花凋零,來表現(xiàn)自己對心中女子已經(jīng)嫁人生子這一現(xiàn)實的失落之情。然而,他看到了“綠葉成陰子滿枝”,內(nèi)心世界得到了無言的安慰。

其實,杜牧一生有過兩段婚姻。其結(jié)發(fā)妻子是出身顯赫、知書達禮的裴氏,與彼時的杜牧也算是門當戶對,但裴氏紅顏薄命,年紀輕輕就去了。他的續(xù)弦是崔氏,崔氏出身也不錯,在一次宴會上杜牧對她一見鐘情。他們婚后恩愛有加,生兒育女,夫妻和睦,傳為佳話。

他一生留下很多情感詩作,每段感情故事都是真情流露。雖然他經(jīng)歷了很多女子,在現(xiàn)代看來有點渣男性質(zhì),但那時的杜牧應(yīng)該是無奈之舉吧!畢竟每失去一次,都要經(jīng)歷錐心之痛,可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若沒有那刻骨的戀情,又怎么會有今天讓我們誦讀到今的華美詩章。杜牧堪稱風(fēng)流才子,左手才華,右手風(fēng)流,當是時代的悲情者。


作者簡介:陳俠,安徽省阜陽市人,四川省散文學(xué)會會員。愛讀書,愛生活,屬于森林王國中的小草一枚,既愛藍天碧水,也喜暖陽白雪;與群芳為鄰,與梅花為友。我手寫我心,以“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nèi)自省也”為座右銘,不負韶光不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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