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濟(jì)禪師云:佛法無多子?,F(xiàn)代人卻把佛法弄得越來越繁雜。 各種修行法門一如超市的商品品目繁多,讓人眼花繚亂,不知所從。雖然法法一味,皆是渡人慈航,怎奈現(xiàn)代人福淺慧薄,既無正見指導(dǎo)下的擇法眼,又無真正善觀因緣、當(dāng)機(jī)授法的明眼善知識,使得很多人成了“法門”的收藏家,坐擁各種法本或傳承,以供談資而鮮少享受法的滋養(yǎng)。有的是朝此暮彼,跟隨修行法門的營銷廣告而終日陷入法的顯密、禪凈、高下、淺深、究竟還是方便的走馬燈般的選擇之中而唐喪光陰。有的是修行多年仍不得門徑,不得受用,反而因?qū)W佛修法弄得工作、家庭、人際不得安寧,生活一團(tuán)混亂。有的人甚至把學(xué)佛修行當(dāng)作逃避現(xiàn)實(shí)矛盾、問題的掩體或避難所,用一大堆佛言祖語把自己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當(dāng)成了擋翦盾牌。有的人更是強(qiáng)作主宰,棲心于自我頭腦臆想出來的“境界”、“開悟”之中自我愚弄,自我陶醉,自欺欺人…… 孟子曰:圣人者,人倫之至也。如果一個學(xué)佛修行的人,不能建立一種大氣、陽光的人格,一種從容、淡泊、喜悅、幽默的心態(tài),一種周全、變通的生活能力,不能讓他人依其現(xiàn)實(shí)生活中表現(xiàn)出來的風(fēng)范升起恭敬心、向往心、親近心,那就真的要反省自己了。 學(xué)佛修法是為了開智慧,斷煩惱、得自在,得解脫。如果沒有了煩惱(苦),就沒有了佛法的必要。而“欲除煩惱須無我”,“我”是煩惱的因,煩惱是“我”的果,因?yàn)橛小拔摇?,所以才有“我所”——“我的”煩惱、“我的”痛苦……假如,沒有了“我”,還會有煩惱、痛苦嗎?如果一味在“我所”上去解決問題,無異于揚(yáng)湯止沸,去影留形,越轉(zhuǎn)越遠(yuǎn),永無止日。 “真截心源佛所印,尋枝摘葉我不能”,這正是一個真正禪者所應(yīng)具備的氣度與智慧。 實(shí)際修行的“其要”、“心源”何在?就在“參禪”一法上。 太虛大師說:中國佛教的特質(zhì)在禪。而參禪又確可謂禪門修持的最簡捷、最直接、最究竟的安心法要。 參禪一法中,又以“誰”字話頭最為得力。所謂“話頭”,就如同一個利器,一個斷惑破疑,直搗心源的工具。 參禪,即是在生活的任何時地,時時以“誰”字話頭向內(nèi)心追究。茲以坐禪為例,略為說明參禪的方法。 上座坐定以后,對身體的感受,心理的思慮一概不管,只是一味追究:坐禪的是誰?胡思亂想的是誰?心中自答“誰”是什么的是“誰”?不知道“誰”是什么的是“誰”?沒有念頭,心空如洗的是“誰”?感覺身體酸麻脹痛的是“誰”?正在昏沉的是“誰”?升起種種妙悟見解的是“誰”?有著各種美妙體驗(yàn)的是“誰”?心中恐懼、憂郁、煩躁、憤怒的是“誰”?…… 不在身或心這些“所”上立足,只是一味在“我”或“能”上下手。 但又不是安住于“能”上修定,這就是參禪的緊要處。因?yàn)樯陨缘昧Φ娜耍瑫芸祗w會到心空如洗,一念不生的定境,此時不要沉溺于此定境,而應(yīng)該繼續(xù)起疑追究“誰在定?” 參禪與觀心不同,觀心初步從念頭——“所”上下功夫,念頭流散無窮,易使人“沉觀不進(jìn)”(虛云老人語),長久在對念頭的觀照中流轉(zhuǎn)。俟功夫進(jìn)步了,又會粘滯于無念的定境中享受而不愿出離。 參禪是窮追猛打,直截心源,直至大事了畢,歸家穩(wěn)坐,古人喻為“踞地獅子”,“金剛王寶劍”,破一切執(zhí)實(shí)。 即便不能開悟,要獲得坐禪的世間功益,如身體康泰,心境沉靜,得少許世間聰慧,是易如反掌的事。 參禪一法,入手難,進(jìn)階易。初參“誰”字話頭,如同嚼蠟,毫無義味,毫無撈摸處,甚至茫然不知如何下手。一旦入門,卻津津有味,法喜充滿,破邪見如破竹,立正見如秉火炬。了知只此一心,生也是它,死也是它。大有“龍銜寶珠,游魚不顧”之氣勢。 只此一“誰”字,通天貫地,直可謂定慧等持,見行不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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