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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孫建國，男，1957.7出生。江蘇省泰州市高港區(qū)人。教授、作家、泰州市有突出貢獻的中青年專家。1982.7畢業(yè)于揚州師范學(xué)院中文系。歷任泰興師范學(xué)校辦公室副主任、泰州師專黨委宣傳部部長、泰州師專旅游管理學(xué)院院長?，F(xiàn)為泰州學(xué)院經(jīng)濟與管理學(xué)院正處級調(diào)研員。兼任中國作家協(xié)會江蘇分會會員、江蘇省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理事、江蘇省魯迅研究會理事、中國兒童文學(xué)研究會會員、泰州市歷史文化研究會副秘書長、泰州市梅蘭芳研究會副會長、泰州市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副主席兼秘書長。主筆創(chuàng)作的電視專題片《生命之約》在中央電視臺播出并獲江蘇省“五個一”工程獎。 一、撒尼少女 在昆明開會期間，東道主組織去“天下第一奇觀”石林游覽。 我對石林的印象，是從電影《阿詩瑪》中得知的。很久以前，在云南撒尼族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有位窮苦人家的姑娘阿詩瑪，她聰明勤快，長得比鮮艷的山茶花還美。她的美名漸漸傳遍四方。財主熱布馬拉托媒人來說媒，想將阿詩瑪娶回去做老婆，阿詩瑪堅決不答應(yīng)。熱布馬拉氣急敗壞，指使狗腿子搶走了阿詩瑪。在深山放羊的哥哥阿黑，得知妹妹阿詩瑪深陷魔爪，持弓策馬，前去營救。陰險兇惡的熱布馬拉哪肯輕易認輸，暗暗派遣崖神在阿詩瑪兄妹的歸途中，暴發(fā)洪水，沖走了阿詩瑪。洪水退后，阿詩瑪化為一座石峰。從電影中我們可以看到，挺立在一潭清泉旁的阿詩瑪石峰，頎長高挑，風(fēng)姿綽約；背后又有一峰相連，側(cè)視宛如一個撒尼少女背著背簍，姿態(tài)灑脫，美麗動人。 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興奮，我們一路上有說有笑。從昆明向東南，驅(qū)車120公里，車行約四小時，不知不覺就到達路南縣，進入大自然奇跡——石林。我和北京的陳模、浦漫汀和張美妮，浙江的黃云生，廣東的饒遠，江蘇的邵平等幾位作家、教授結(jié)伴而行。走進石林，只見境內(nèi)遍布溶巖形成的石峰、石柱、石芽、石鐘乳、石筍、溶蝕洼地、地下河流和地下溶洞。這里群峰壁立，千嶂疊翠，奇峰危石，千姿百態(tài)。那無數(shù)支巨大的灰黑色石峰、石柱拔地而起，直刺青天，遠望如同一片莽莽的森林，瑰偉神奇，蔚為壯觀。 我們正驚嘆著，忽然走過來一群“阿詩瑪”，個個身著民族盛裝，背著背簍。原來是撒尼少女，要為我們當(dāng)導(dǎo)游。我們選中其中一位，其他幾位又笑嘻嘻地招徠別的游客了。撒尼少女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明眸皓齒，身材苗條。她穿著撒尼族服裝，白衣服、白裙子。腰上系著顏色鮮麗的紅腰帶和繡花的三角巾。頭上是頂紅白相間的帽子。帽子上綴著珠飾，一縷銀色的流蘇，從帽子上一直垂到胸前，煞是好看。撒尼少女天真活潑，灑下一路歡笑，驅(qū)除了我們旅途的疲憊。我們跟著她沿著曲曲彎彎的小徑來到大石林，只見密林般的石峰間，危石森然，怪石林立：有的如塔似柱，拔地而起；有的高懸半空，搖搖欲墜；有的石室蔽天，酷似仙居；有的石洞通幽，別有天地……真可謂千姿百態(tài)，萬象畢呈。 撒尼少女一邊帶路，一邊向我們介紹石林的自然景觀，還向我們繪聲繪色地講述阿詩瑪?shù)墓适?。在講述時，她的臉上充滿自豪感。沿著“林”間小路蜿蜒向東，仰見兩峰同擎一巨石，似有欲墜未墜之感，行人須從危石下經(jīng)過，不由得快步?jīng)_過。過石徑、石廊、石橋，穿石門、石沿，幾彎幾拐，幾上幾下，便登至“林”尖峰頂?shù)摹巴逋ぁ薄！巴逋ぁ笔怯^賞石林全貌最理想的地方。居高臨下，遠近“林”景，盡收眼簾；“林?！睔v歷在目，使人心胸開闊，精神為之一振。 小石林與大石林緊密相連，而又自成格局。這里林木青蔥，地勢平坦，間有桃、李、梅、杏、山茶，艷麗的花朵不時從崖間探出頭來。幾塊草坪四周點綴著奇峰怪石。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圓形的碧池旁邊，有一座石峰，頂端呈淡紅，宛如一位身材苗條、富有青春活力的撒尼少女。這便是勤勞美麗、風(fēng)韻天然的“阿詩瑪”，她喚起人們對電影《阿詩瑪》女主角的懷念與遐想。 撒尼少女情不自禁地哼起了《阿詩瑪》的電影插曲。饒遠兄打趣說，就差一個“阿黑哥”了，便慫恿我和她對唱，黃云生教授也拊掌附和。撒尼少女大大方方地向我走來，做了一個邀請姿勢?！榜R鈴兒響來喲玉鳥兒唱”，我們齊唱道。撒尼少女嫣然一笑：“我和阿黑哥回家鄉(xiāng)?！蔽页骸斑h遠離開熱布馬拉家?！饼R唱：“從此媽媽不憂傷，不憂傷，哎嘍哎嘍不憂傷……”撒尼少女的歌聲很甜，飄蕩在石林上空；我也不知不覺地進入角色，氣氛頗為熱烈。同伴們不停地鼓掌喝彩。“咔嚓”一聲，閃光燈一亮，原來饒遠兄搶拍了這個鏡頭。撒尼少女滿臉?gòu)尚?，然后又高高興興地主動和每個人合影，令人仿佛感受到東南亞風(fēng)情，居然產(chǎn)生一種異國情調(diào)。 我凝視著阿詩瑪石峰，回味當(dāng)年看電影《阿詩瑪》的感動。阿詩瑪形象，是舊社會撒尼少女熱愛自由、追求幸福的真實寫照?？纯瓷磉叺娜瞿嵘倥X得她們現(xiàn)在是自由的、幸福的。她們除了具有阿詩瑪?shù)那趧凇⑸屏贾?，還有了商品經(jīng)濟意識，靠當(dāng)導(dǎo)游賺錢謀生。既傳播了文化，又給游客帶來溫馨和快樂。 我至今還珍藏著那張和“阿詩瑪”的合影，不知她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我真誠地祝福撒尼少女，擁有天真和快樂，擁有自由和幸福。  二、弄潮北海銀灘 在廣西，以“北有桂林山水，南有北海銀灘”而自豪。游覽了“桂林山水甲天下”的漓江，我們便直奔號稱“中國第一灘”的北海銀灘。大家都興高采烈，紛紛準(zhǔn)備下海沖浪，我也想借此放松一下被壓抑已久的心情。 汽車沿著海濱公路一路急馳。海浪拍打著岸邊欄桿，濺起朵朵浪花。腥咸的海風(fēng)吹進車窗內(nèi)，送來椰子樹和芭蕉樹的清香，沁人心脾，頓覺南國風(fēng)情撲面而來。導(dǎo)游告訴我們，北海銀灘海域海水純凈，陸岸植被豐富，環(huán)境優(yōu)雅寧靜，空氣格外清新。面積超過大連、煙臺、青島、廈門和北戴河海濱浴場沙灘的總和。在陽光的照射下，潔白、細膩的沙灘會泛出銀光，故稱銀灘。又以其“灘長平、沙細白、水溫凈、浪柔軟、無鯊魚”等特點，而被稱為“中國第一灘”。 下了汽車，只見沙灘上人影綽綽，白浪濤濤。我憑海臨風(fēng)，極目天涯，海天相連，漁帆點點。碧海、銀沙、藍天、白云、綠樹、彩傘，交織成充滿動感、色彩豐富的旖旎風(fēng)景線。遠景煙波浩淼，近處游人如織。遮陽傘下，情侶依偎；沖浪板上，歡樂顛連。我仿佛置身于萬眾之間，遨游于海花波叢…… 我第一次見到這么遼遠平坦的海灘，據(jù)說東西綿延24公里呢。幾千人在沙灘上嬉戲，也不過是冰山之一角。我被大海的遼闊和人的渺小而深深地震撼了。這里的水性溫和又干凈。海水沒有污染，澄碧見底。宛若清純嫵媚的處子，熱情似火不外露，輕寒薄浪不凍人。因為沙灘平緩伸展，所以爬灘浪涌來也嬌媚溫柔，細軟可人，讓人備感親切，至今難忘…… 海水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冷，總的來說還可以忍受。海里的人很多，揮臂向前游。沒游幾下，一個海浪打來，人又給推了回去。如此來來回回，很是盡興…… 慢慢地漲潮了。海浪一波波地涌起，就像任賢齊演唱的《傷心太平洋》那樣：“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來侵襲?！蔽已雒娓∮卧诖蠛Ｉ?，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說。平時想的說的不該想的不該說的太多太多了?，F(xiàn)在多好，赤身裸體，只穿一條游泳褲，任純真的自然的嘩嘩嘩嘩的海浪，像搖籃一樣，輕輕地溫柔地，搖晃著我這個多愁善感的赤子。 人在水中沉沉浮浮，甚為自在。海浪不時漫過我的全身，溫柔而有溫度，癢癢的，暖暖的。不時嗆了一口，咸咸的，澀澀的；雙手輕輕捧起一掌清水，看它，清澈得一塵不染，柔軟得令人心生憐惜之情。 海浪洶涌而至。忽然想到《紅樓夢》中一個片段：寶玉呆了半晌,忽然大笑道:“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摈煊竦?“瓢之漂水奈何?”寶玉道:“非瓢漂水,水自流,瓢自漂耳!”黛玉道:“水止珠沉,奈何?”寶玉道:“禪心已作沾泥絮, 莫向春風(fēng)舞鷓鴣?！摈煊竦?“禪門第一戒是不打誑語的?！睂氂竦?“有如三寶”…… 極目遠望，海天一色。近觀水景，浪花朵朵。那朵朵浪花，恰似弱水?dāng)z人心魄的精靈。我仿佛明白了賈寶玉經(jīng)典的愛情表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币馑际钦f，“世上可愛的人有許多,而我只愛一個”。此情此景，弱水雖無言，卻又有千言萬語?；蛟S，只有這一掌失魂之水才能聽得懂。 躺了一會兒，我站起來，漫步在沙灘上，留下一串腳印。此情此景，自然想起那首《外婆的澎湖灣》：“晚風(fēng)輕拂著澎湖灣，白浪逐沙灘，沒有椰林綴斜陽，只是一片海藍藍……澎湖灣澎湖灣外婆的澎湖灣，有我許多的童年幻想，陽光沙灘海浪仙人掌，還有一位老船長……”此歌情景，與眼前所見非常吻合，也勾起我對童年美好時光的懷想。只不過留下我童年腳印的，是江灘而非海灘。 我沿著一串串腳印，向大海眺望。大海那種博大的氣魄震懾著我的靈魂，成為一種開闊。因此，可以假定：只有到過海邊的人，才能夠真正體會什么叫寬容，什么叫力量，什么叫深邃。潮起潮落，在海水里盡情嬉戲，于沉浮之間體驗著生命的樂趣。煩惱讓海水帶走了，純凈的心里除了快樂還是快樂。 這是弄潮之樂。漲潮的海浪在我前面一波波地鼓起，浪尖在陽光下爍爍然。身體被海水不斷地沖擊，這是另一種感受大海和大自然的方式。弄潮之樂，其樂融融?？扇ツ簹?，去浮躁，去古板，去疲憊，去憂郁，而見人性之真性情也。上得岸來，沖洗完畢，神清氣爽。 第一次暢游大海，感覺卻是前所未有的。天藍藍，水藍藍。水天一色，人與水天融為一體。任憑海浪沖擊，我自悠然自得，實為難得的放松也…… 三、感受西域風(fēng)情 如果說，西安、華清池、洛陽、開封，綻放著古都千年繁華的話；那么，大漠、風(fēng)沙、駝鈴、戈壁，則盡顯出甘肅西域風(fēng)情。離開河南、陜西，我們便來到甘肅。感受到大西北的粗獷荒涼，也被它那豪邁的氣勢所深深震撼。 蘭州是唯一黃河穿越市區(qū)中心而過的省會城市。黃河自西南流向東北，橫穿全境，切穿山嶺，形成峽谷與盆地相間的串珠形河谷。沿黃河南岸，開通了一條東西50多公里的濱河路，并打造了全國唯一的城市內(nèi)黃河風(fēng)情線，被稱為蘭州的“外灘”。黃河母親雕像，凸顯了蘭州作為黃河之都的重要地位。我仔細端詳著雕像，母親（象征黃河）秀發(fā)飄拂，神態(tài)慈祥。身軀頎長勻稱，曲線優(yōu)美。微微含笑，抬頭微曲右臂，仰臥于波濤之上。右側(cè)依偎著一裸身男嬰（象征中華人民），頭微左顧，舉首憨笑，顯得頑皮可愛。雕塑構(gòu)圖洗練，寓意深刻。雕塑下基座上，刻有水波紋和魚紋圖案，源自甘肅古老彩陶的原始圖案，也反映了黃河流域先民們對自然現(xiàn)象敏銳的觀察力。 在蘭州，黃河上漂來蕩去的羊皮筏子，是最吸引我們的旅游體驗項目。甘肅回民把皮筏子作為主要的水上擺渡、運輸工具。在古代，因為黃河上游地勢高陡，峽多灘多，水流湍急，不宜行舟。人們便利用當(dāng)?shù)厥a(chǎn)的囫圇羊皮筏，充足氣后，一手抱住皮胎，一手擊水遏浪，雙足蛙蹬，順著水勢，借狂濤巨浪推擁之力，像離弦的箭一般，很快渡到對岸。明代詩人李開先《塞上曲》中有“不用輕帆并短棹，渾脫飛渡只須臾”的贊譽，便是寫羊皮筏子在黃河急流中飛渡的情景。詩中的“渾脫”，即是羊皮筏子。 我和同伴穿上救生衣，坐上了羊皮筏子。劃羊皮筏子的水手，被稱為“筏子客”。筏子客劉大爺，已經(jīng)72歲了。古銅色的臉龐，頭扎白羊肚子毛巾，更顯得精明彪悍。劉大爺告訴我們，他十幾歲就跟隨祖輩在黃河上漂泊、闖蕩，幾十年風(fēng)里來雨里去，練就了一身的硬功夫。他邊劃水，邊回憶當(dāng)年。從前啊，最大的羊皮筏子，用500只羊皮囊，載幾十噸重，串起來在黃河上一漂，那氣勢可大哩……我們現(xiàn)在漂流的羊皮筏子，用13只羊皮囊綁扎而成，能坐5個人。剛出發(fā)時，天藍，水緩，心情悠然。筏子客搖頭晃腦，“花兒”沖口吼出，聲音悠長高亢，字字句句清晰：“羊皮筏子下來了，山邊的花兒們笑了。 阿哥是甘露者下來了， 尕妹的熱病兒好了……”一直以為“花兒”是青海、寧夏的民歌。沒想到在甘肅也能夠聽到，且是在黃河漂流中，那份震撼無以言表。年邁的筏子客一邊左沖右突，巧妙穿行；一邊吼著“花兒”，情真意切。風(fēng)起，筏子進入急灘。有大浪翻過筏子，全身濕透，筏子客笑道：“黃河水，母親乳，好運呢”……俗話說“九曲黃河十八彎，筏子起身闖河關(guān)”，可見做筏子客非常危險，是在風(fēng)口浪尖上討營生。我膽戰(zhàn)心驚，緊緊抓住羊皮筏子的繩索。筏子客在黃河波山浪谷間，泰然自若，奮勇前行。他那羊皮筏子劃過的歲月，也便在我的心中劃過滄桑，劃過從容。 上得岸來，像落湯雞一樣，衣褲也沾滿羊皮油漬，膩乎乎的。不過驚險之后，心情放松，饑寒交迫，食欲陡增。最想吃的，便是著名的蘭州牛肉拉面。蘭州的大街小巷，牛肉面館比比皆是，幾乎成了一道風(fēng)景。比較本色的店，店門口斜刺出一面綠色小旗。這樣的店里，多半墻上會掛有比墻還大的穆斯林朝圣圖，有時還會播放伊斯蘭教經(jīng)歌。宗教的氣息，無處不在。大一些的店，除了店門招牌上的“清真”兩字和里面男女頭巾帽子裝扮，倒也和其他店沒什么兩樣。在街上看到的裹有頭巾的回族女人，老嫗彎腰駝背，美女高眉深眼，頗有幾分異域氣息。蘭州牛肉面創(chuàng)始于光緒年間，系回族老人馬保子首創(chuàng)。牛肉面以肉爛湯鮮、面質(zhì)精細而蜚聲中外。面條用手工現(xiàn)場拉成，當(dāng)面表演，令人叫絕。只見一位頭戴小圓帽卷發(fā)大眼的小伙子，雙手抓住面劑子兩頭，一拉一折，一抻一扯，開開合合，拉出來的面條粗細均勻，不粘不斷。在面條下鍋前，還要展開臂膀，把面條在案板上甩兩下，案子上的面粉就像云霧一樣散開來。然后面條“嗖”地一下，就被投到鍋里，蓮花一樣在沸騰的水里旋轉(zhuǎn)……整個拉面過程只有幾分鐘，卻叫人眼花繚亂。不一會兒，服務(wù)員端來一個巨大的瓷碗，盛著香氣飄溢的清湯，清湯上漂著幾片翠綠的蒜葉，薄薄的牛肉片簇擁著翠綠。點幾滴香醋，加一勺油潑辣子，大海碗里紅黃綠色澤艷麗，讓人垂涎欲滴。用筷子在清湯里挑一挑，撈上來的是一簇簇綿長的面條，吃在嘴里滑溜細膩，滿口生津。吃著吃著，我已經(jīng)滿頭大汗。異域情調(diào)，隨即化成氤氳升騰的香味，揮之不去。 在蘭州吃完拉面，余香繚繞?；疖囋诮?jīng)歷了15小時茫茫戈壁長途跋涉后，終于來到了舉世聞名的敦煌。站在敦煌莫高窟面前，出于對悠久歷史和燦爛文化的敬仰，也出于對如來佛祖的敬畏，我默默地、虔誠地審視著這顆點綴在茫茫大漠之中的人間明珠。莫高窟背靠鳴沙山，面對三危峰，上下五層?？邊^(qū)南北全長1600多米，現(xiàn)存洞窟大小不一，上下錯落，密布崖面。洞窟里有栩栩如生的塑像，婀那多姿的飛天，精美絕倫的壁畫，構(gòu)圖精巧的蓮花磚，烘托出了一個充滿宗教氛圍的佛國世界。莫高窟始鑿于公元366年，從隋至元，歷代多有增建，是世界現(xiàn)存規(guī)模最宏大、保存最完整的佛教藝術(shù)寶庫，是一個有著1600余年歷史的曠世奇葩。其中，壁畫是莫高窟藝術(shù)的精髓。規(guī)模宏大，題材廣泛，藝術(shù)精湛，無與倫比。壁畫內(nèi)容有佛像、佛教史跡、經(jīng)變、神話、供養(yǎng)人等題材和裝飾圖案?？咧酗w天壁畫最為傳神。我仰望飛天，嘆為觀止。飛天飛繞在上空，有的腳踏彩云，徐徐降落；有的昂首揮臂，騰空而上；有的手捧鮮花，直沖云霄；有的手托花盤，橫空飄游。那迎風(fēng)擺動的衣裙，飄飄翻卷的彩帶，使飛天飛得那么輕盈巧妙，瀟灑自如，嫵媚動人……走出敦煌，感慨萬千。敦煌者，“敦，大也；煌，盛也?！闭咽局⒋筝x煌。昭示著悠久的歷史、燦爛的文化。漢唐雄風(fēng)吹拂著敦煌，絲路駝鈴吟詠著敦煌。大美敦煌，醉人情思?！?/span> 車出敦煌市，轉(zhuǎn)眼便已是連綿起伏的黃色沙丘。南行不過10里許，亞洲距離城市最近的沙漠——鳴沙山，有著“沙漠第一泉”之稱的月牙泉，就已然觸手可及了。我對鳴沙山的印象，來源于十幾年前電視劇《還珠格格》插曲《你是風(fēng)兒我是沙》。在一望無際的戈壁沙灘上，一對戀人在高大的駱駝上相依相偎，艱難前行。優(yōu)美的前奏和混聲合唱后，周杰與林心如聯(lián)袂對唱：“你是風(fēng)兒我是沙，纏纏綿綿繞天涯 。你是風(fēng)兒我是沙，纏纏綿綿繞天涯。珍重再見，今宵有酒今宵醉。對酒當(dāng)歌，長憶蝴蝶款款飛 ；莫再留戀，富貴榮華都是假。纏纏綿綿，你是風(fēng)兒我是沙……” 這是一首纏綿的愛情歌曲，表達了男女之間的深深依戀與款款柔情。尤其是將男女之愛比喻成風(fēng)沙之戀，只有瓊瑤手筆才如此絕妙。從此，我就覺得沙漠是浪漫的、多情的。特別是聽說《你是風(fēng)兒我是沙》就是在甘肅鳴沙山拍攝的，更激起我對神奇的鳴沙山無盡的向往。我們攀著“云梯”上山。鳴沙山的沙，似金字塔般掩藏著多少神秘，也在訴說著風(fēng)與沙的故事。鳴沙山的風(fēng)，總是用一種護衛(wèi)的姿勢，為那些可愛的細沙攏起一個寬厚的臂彎。山的顏色赭黃而明凈，沙面柔和得就像少女的肌膚，讓你不忍下踩。奇的是那些細沙如波紋一樣自下而上地流淌，如不是親眼所見，你決不會相信沙子會向高處流。仔細觀察才能知道，那全是風(fēng)的緣故。沙隨風(fēng)走，風(fēng)護沙棲；風(fēng)動沙動，沙憩風(fēng)歇；纏纏綿綿，心有靈犀。 此時，沙峰起伏，金光燦燦，宛如一座金山，像綢緞一樣柔軟，少女一樣嫻靜。在陽光下，一道道沙脊呈波紋狀，黃濤翻滾，明暗相間，層次分明?？耧L(fēng)乍起時，沙山會發(fā)出巨大的響聲；輕風(fēng)吹拂時，又似管弦絲竹。天地奇響，自然妙音。這難道不是風(fēng)唱沙隨，琴瑟和鳴？卑微如沙塵者，都有如此偉大的愛情，何況人類乎？正所謂：“你是風(fēng)兒我是沙，纏纏綿綿繞天涯。山長水闊知何處，從此并肩看彩霞……”我們又坐著“劃子”滑下山來。為了驗證鳴沙山的愛情，下山途中，我抓一把細沙奮力揚出，即刻激起無數(shù)蛙鳴。我們一行并排下滑，可聞遍山雷聲滾滾。如此“沙漠奇觀”，煞是有趣。傍晚時分，置身大漠，極目遠眺，一派雄奇瑰麗景象：黃沙莽莽，無邊無際，但見遠處一縷孤煙在升騰；落日低垂，河水閃著粼粼的波光，紅日就仿佛出入于長河之中；晚霞中，一隊“大漠之舟”劃向大漠深處，身軀高大的駱駝們，一路駝鈴，慢條斯理地迎著風(fēng)沙行進……我被這塞外奇特雄渾的風(fēng)光驚呆了，自然想起唐代王維《使至塞上》名句：“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贝竽奶枺m然有著一種鋪天蓋地而來白熱化般的霸氣，但大漠的罡風(fēng)，卻有著一種沁人心脾，直入肌理的快意，讓人感受著西北的別樣柔情。大漠的味道，也平添了陣陣草食動物們散發(fā)出來的濃濃臊氣。 走出鳴沙山，卻走不出“你是風(fēng)兒我是沙，纏纏綿綿繞天涯”的愛情絕唱。無論是在張掖丹霞，看見丹霞地貌峰林石柱，色彩斑斕，氣勢磅礴，造型奇特，鮮艷奪目；還是在玉門市，看見這座建在戈壁中的城市，祁連山雪水澆灌的白楊屹然挺立，綠意盎然；還是在酒泉，衛(wèi)星發(fā)射中心所在地，看見人行道大樹旁渠水歡快地流淌，潤澤花草……都使我驚喜，使我興奮。從敦煌登上去嘉峪關(guān)的火車。過嘉陵江大峽谷，時而懸崖絕壁夾岸，時而濃綠覆蓋連天，但沒有看到一棵大樹。一望無際的大戈壁上，窗外黃突突一片，沒有一點綠顏色，像是誰有意做的，明明大片的黃土地，卻看不到任何生物。偶爾瞥見一只外出覓食的老鼠，也是瘦瘦長長的宛如饑民，不像南方的老鼠碩大無比。曠袤的大戈壁中，其荒漠景象令人震驚，我的心又揪了起來。托爾斯泰說過：“沒有哪一種教育抵得上意境。”只有親身經(jīng)歷，感受空曠、蒼茫、沉寂，才真正體會得到大西北的干旱、荒涼的程度。一直到了嘉峪關(guān)，我的心情才似乎漸漸平伏下來。 秦代以來，嘉峪關(guān)因地理位置重要而成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有“河西咽喉”和“邊城鎖陰”之稱。嘉峪關(guān)也是舉世聞名的秦代萬里長城西端險要關(guān)隘?，F(xiàn)存的嘉峪關(guān)城樓建于明洪武五年（1372年），至今已有600余年歷史。我一直不相信“天下雄關(guān)”會有多么雄偉。我看過十三朝古都的西安城墻，看過天下第一關(guān)山海關(guān)，看過北京八達嶺長城，都給我留下了永不磨滅的印象……然而，在嘉峪關(guān)前，我駐足了，我流淚了，我被它的氣勢所深深打動了。遠處是白雪覆蓋的祁連山脈，近處是曾經(jīng)胡騎鳴啾啾的黑山頭。一座巍峨的城樓，聳立在茫茫戈壁之中。登樓遠眺，戈壁風(fēng)光，祁連雪山，新城美景，盡收眼底。聽說運氣好還能看到海市蜃樓。登斯樓也，豪情萬丈。握銀槍、出雄關(guān)、跨戰(zhàn)馬、踏狼煙，仿佛看到昔日那金戈鐵馬沙場血戰(zhàn)的壯烈情景。在這里，我聽到了一個美麗的“擊石燕鳴”的傳說。相傳，古時有一對燕子筑巢于嘉峪關(guān)柔遠門內(nèi)。一日清早，兩燕飛出關(guān)。日暮時，雌燕先飛回來。等到雄燕飛回，關(guān)門已閉，不能入關(guān)，遂悲鳴觸墻而死。為此雌燕悲痛欲絕，不時發(fā)出“啾啾”燕鳴聲，一直悲鳴到死。死后靈魂不散，每到有人以石擊墻，就發(fā)出“啾啾”燕鳴聲，向人傾訴。古時，人們把在嘉峪關(guān)內(nèi)能聽到燕鳴聲視為吉祥之聲，將軍出關(guān)征戰(zhàn)時，夫人就擊墻祈祝。后來發(fā)展到將士出關(guān)前，帶著眷屬子女，一起到墻角擊墻祈祝，以至于形成當(dāng)?shù)匾环N獨特風(fēng)俗……血肉橫飛的疆場，纏綿悱惻的愛情，感天動地，扣人心弦。 此情此景，我不禁想起唐代邊塞詩人王翰的《涼州詞》：“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贝紳獾摹捌咸衙谰啤保碌摹耙构獗?，悅耳的“馬上琵琶聲”，“醉臥沙場”的酣態(tài)，“君莫笑”的戲謔……沖淡了殘酷的戰(zhàn)爭陰云，奠定了這首詩健康、樂觀和悲壯的基調(diào)，不失為唐代邊塞詩壓卷之作，生動地展現(xiàn)了甘肅的西北邊塞風(fēng)情。為此，在嘉峪關(guān)，我特地購買了一打夜光杯，以備舉杯痛飲時，向黃河筏子客致敬，向鳴沙山風(fēng)沙致敬，向嘉峪關(guān)雄雌燕子致敬……如此，西域風(fēng)情的粗獷和堅硬，便在我的心中逐漸細膩而柔軟了下來。 重要通知 《木沐讀書》和《初語閱讀》兩個微信公眾平臺作為《西部散文選刊》（原創(chuàng)版）自辦的選稿基地，將會陸續(xù)推出各位作家的投稿以饗讀者。 作為選稿基地，我們推出各位作家的來稿，旨在擴大交流范圍，深入交流層次，在以文會友的同時，通過觀摩、切磋，以提高大家的創(chuàng)作熱情和創(chuàng)作水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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