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游說之術(shù)最根本的技巧是要學(xué)會并掌握在人所樂聞、樂見、樂有與人所惡聞、惡見、惡有之間的微妙關(guān)系,以及相互轉(zhuǎn)化的種種時機(jī)、條件,等等。因為這關(guān)乎著世間一切人或物或事的福禍、得失和成敗,無論世間再大、再復(fù)雜,何等級人,所承受,經(jīng)歷,關(guān)注者,不過如此。 上至達(dá)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處于福禍、得失、成敗之間的時候,都會當(dāng)局者迷,這個和學(xué)歷、社會經(jīng)驗的高低多寡沒有什么關(guān)系,并非誰的學(xué)歷高或社會經(jīng)驗豐富就能識得廬山真面目。當(dāng)局者迷的時候,就是陳說說辭的時候,只要論說得體有利,除去意外的因素,就完全可以左右對方的福禍、得失和成敗。說辭最大的忌諱是損人不利己,聰明人不做此事。 游說別人,只有一種目的——維護(hù)或爭取我方利益,可以通過損害對方得到,可以通過雙贏得到。人和人之間交際,若要步步高升,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名譽(yù),所以如果不是如兩國之間般相爭,在向?qū)Ψ竭M(jìn)說游說之辭的時候,最好不要抱著損人利己的目的,雙贏才是上上之策。 游說也就是說服他人,在現(xiàn)實生活中,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需要。比如求職時,需要盡量游說對方聘用;推銷產(chǎn)品時,需要游說對方買產(chǎn)品;給對方造成損害時,會游說對方酌情減少賠償,等等。凡此種種,游說對方時,都是明著帶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意思,這是游說里非常好的一面。 但人與人生活的階層不同,遇到的問題或事情,接觸到的人都會不同,如果想游說并說服那些有一定身份、地位或性格特殊、身處環(huán)境特殊的人物,就非等閑之詞能打動人心了。需要善用陰陽來陳詞游說,才能達(dá)到理無可辯的境界,從而打動對方,成就我方計謀。 戰(zhàn)國末年,燕國游說之士蔡澤聽說,秦國相國范雎的兩個朋友鄭安平和王稽(兩人都是范雎的恩人,因為范雎的關(guān)系而被秦昭王任用,后來鄭安平投降趙國,王稽因為賣國被處死)都因為犯下大罪而被秦昭王處罰,范雎為之感到很慚愧,所以就只身來到秦國。 到了咸陽后,蔡澤先使人大肆揚(yáng)言說:“燕國來客蔡澤,天下雄俊弘辯智者之士。只須令其一見秦王,就能困應(yīng)侯(范雎爵號為應(yīng)侯)而奪其相位!” 范雎聞聽此言后,道:“五帝、三代(夏商周)之事,百家之說,我早已知曉,眾口之辯,我皆能摧敗之,彼蔡澤何德何能可困我而奪我之位?” 范雎于是派人召見蔡澤,蔡澤來到后,僅向范雎作揖一下而已。范雎心中本就不快,此時見蔡澤如此傲慢無禮,臉色更是難看。 范雎責(zé)問到:“你到處揚(yáng)言說要取代我的相位,可有此事?” 蔡澤道:“有?!?/p> 范雎道:“請說你將如何取我而代之。” 蔡澤可惜道:“唉!君之見何其太遲!四季之序,春盡其功則去,去則夏來,夏盡其功又去,去則秋來,秋盡其功又去,去則冬來,如是循環(huán)不已。人生在世,身強(qiáng)體健,手足靈活,耳聰目明而心智通徹,豈非皆人之所愿?” 顯然,這是從陽的一面開始陳說。 范雎應(yīng)道:“不錯?!?/p> 蔡澤道:“以仁為本,秉義而行事,行君子之道廣施恩德,得志于天下,天下皆樂而敬愛仰慕之,人人皆愿奉其為君王,豈非善辯明智之士所期望的?” 這又是從陽的一面陳說。 范雎應(yīng)道:“不錯。” 蔡澤繼續(xù)道:“富貴顯達(dá),擁有美譽(yù),治理萬物,使各得其所;壽長命久,以天年而終卻無有夭折、損傷;其創(chuàng)立的功業(yè),可以順利被繼承,傳之無窮;名至實歸,享譽(yù)千里,世世代代為人稱頌不絕,與天下同期,豈非圣人所謂之吉祥善事?” 這還是從陽的一面陳說。 范雎依然應(yīng)道:“不錯。” 蔡澤問道:“若秦之商鞅,楚之吳起,越之文種,其猝然而死的結(jié)局亦士之所愿嗎?” 范雎知道蔡澤已經(jīng)為自己的說辭鋪陳完畢,接下來就要以詭辯困住自己,于是強(qiáng)辯道:“那又有何不可?當(dāng)初商鞅侍奉我國孝公,殫精竭慮,忘私為公;設(shè)刑罰以禁奸邪,取信于民,賞罰分明,終于秦國大治。 其剖心瀝膽,甘愿蒙受憤怒和怨恨,欺騙故友,活捉魏公子卬,安定秦之社稷,大利百姓,終于令秦國擒敵將破敵軍,拓地千里。吳起輔佐楚悼王,使為私者不能損害國家,讒言不能掩蓋忠諫。其論議則不茍合他人,行事則不茍且自保,不為艱辛險阻而改變自己,堅持大義不為危難所動,這就是為了強(qiáng)盛國家,使君王稱霸,而不在乎個人的安危禍福。 文種侍奉越王勾踐,其君王雖然受困被辱,仍忠心無二,毫無懈怠之情。其君王瀕于亡國滅嗣之時,仍竭力挽救而不離開,助君王稱霸后也不驕矜,富貴了也不驕怠。若此三人,真可謂忠義之典范。 所以君子以身殉義,則視死如歸,與其生而辱,不如死而榮。為士者,當(dāng)然就有舍生成名之志,義之所在,死而無憾。能如商鞅等三人,又有何不可?” 蔡澤反駁道:“君圣而臣賢,此天下之至福;君明臣直,則國之大福;父慈子孝,夫信妻貞,此家之大福。所以,比干雖忠,卻不能保存殷商;伍子胥雖賢,卻不能守住吳國社稷;申生雖孝,卻不能阻止晉國之亂。此三人皆忠臣孝子,而其國皆滅亡政亂,為何? 就是因為其國無明君賢父聽其忠言直諫,因此天下人以其君父為可恥,而哀憐此三人。商鞅、吳起、文種,皆忠義之臣,其君王卻皆非明智之主。故而世人稱道三人才智絕倫卻無福報,莫非是羨慕他們不為君王體察而冤死嗎? 如果只有一死才能成就忠義美名,那么微子便不足以稱為仁者,孔子便不足以稱為圣人,管仲也不足以稱為偉大。人欲建功名于世上,難道不期望功成名就而身享富榮長壽嗎?性命與功名俱能保全者,為上;功名可勵后人卻中道殞命者,為其次;名聲受辱卻安然身在者,為最下?!?/p> 這一段說辭是通過陰和陽的對比,來突出陽的一面。范雎聽完這番話后,開始臉色緩和,點頭認(rèn)同。 還沒有關(guān)注的記得點點關(guān)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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