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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史遇春 閑來無事，翻古代筆記，清人方浚師《蕉軒隨錄》卷六，有《公主再嫁》一節(jié)，讀罷，遂有想法： 何不依此節(jié)脈絡(luò)，做一歷史人物小系列，說一說歷史上那些再嫁的公主？ 有此想法，便開始整理文字。 既然要說再嫁公主，那么，就先說一說公主吧。 “公主”這個(gè)詞，說起來，似乎耳熟能詳、似乎無需贅言，但是，為了清楚界定、為了行文方便，還是需要對該詞進(jìn)行正式介紹和說明。 就讀書過程總結(jié)，凡稱“公主”者，一般有三： 一則“公主”； 二則“長公主”； 三則“大長公主”。 那么，三稱何謂？ 且聽我一一道來： 一、公主 “公主”，一般而言，乃是帝王之女的稱號。 不過，關(guān)于“公主”一詞的細(xì)微之處，也需做到心中有數(shù)。 先說“公主”一詞的出處。 《三家注史記》卷九《呂太后本紀(jì)第九》： “太后獨(dú)有孝惠與魯元公主?！?/p> 【集解】：如淳曰：“公羊傳曰‘天子嫁女於諸侯，必使諸侯同姓者主之’，故謂之公主。百官表列侯所食曰國，皇后、公主所食曰邑，諸侯王女曰公主?！碧K林曰：“公，五等尊爵也。春秋聽臣子以稱君父，婦人稱主，有‘主孟啗我’之比，故云公主?！杯懺唬骸疤熳优m食湯沐之邑，不君其民。” 一說，周天子之女下嫁，天子不自主婚，而使三公主之，故稱“公主”。 戰(zhàn)國時(shí)，國君之女亦稱“公主”。 漢代規(guī)定，皇帝之女稱“公主”；其封地稱湯沐邑，設(shè)置官屬，以掌理諸務(wù)。東漢時(shí)，諸侯王之女亦得稱“公主”，依位次為“鄉(xiāng)公主”、“亭公主”，其儀服與鄉(xiāng)侯、亭侯等同。另外，漢代派遣宗室之女往外藩和親，亦稱該女為“公主”。 后歷代沿置，多以帝王之女稱“公主”。 至清代，又依嫡庶，分封皇帝之女為“固倫公主”、“和碩公主”，亦有稱“長公主”者。 二、長公主 公主之尊崇者，為“長公主”。 《后漢書·皇后紀(jì)》： “漢制，皇女皆封縣公主，儀服同列侯。其尊崇者，加號長公主，儀服同蕃王。” 西漢時(shí)，多封皇帝的長女為“長公主”。 據(jù)《漢書》卷九十七上《外戚傳第六十七上》： “文帝（劉恒）立數(shù)月……竇姬為皇后，女為館陶長公主”。 顏師古注：“年最長，故謂長公主?！?/p> 或封皇帝的長姊為“長公主”。 《漢書》卷七《昭帝紀(jì)第七》： “武帝（劉徹）崩……太子（即漢昭帝劉弗陵）即皇帝位……帝姊鄂邑公主益湯沐邑，為長公主，共養(yǎng)省中。” 東漢諸帝，多封其長女為“長公主”；只有漢順帝（劉保）、漢桓帝（劉志）之女，全都封為“長公主”。 唐代、明代時(shí)，“長公主”均為皇帝姊妹的稱號。 清代固倫公主、和碩公主，亦有稱“長公主”者。 三、大長公主 漢制，皇帝之姑，稱“大長公主”。 《三家注史記》卷八《高祖本紀(jì)第八》：“呂公女乃呂后也，生孝惠帝、魯元公主。” 【正義】：漢制，帝女曰“公主”，儀比諸侯；姊妹曰“長公主”，儀比諸侯王；姑曰“大長公主”，儀比諸侯王。” 后來，“大長公主”成為帝王姑母的封號。 關(guān)于公主再嫁，就從漢代說起吧。 東漢光武帝劉秀（公元25年～公元57年在位）的姐姐劉黃，即湖陽長公主，雖有再嫁之意，也有再嫁之名，卻無再嫁之實(shí)。 把湖陽長公主放在再嫁公主的第一位，就史料記載之事而言，對她，似乎有些冤枉，但是，就一般對其“再嫁”的印象而言，似乎一時(shí)也無法完全扭轉(zhuǎn)。 公主再嫁，在漢唐的恢宏氣度之下，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無關(guān)名節(jié)、只涉家事與個(gè)人生活，所以，就再嫁而言，對公主的名聲，也不會有所貶損，此其一； 公主再嫁，就本文的立意而言，也就是進(jìn)行史料的學(xué)習(xí)和梳理、對公主這一群體的部分生活進(jìn)行講述，既可以了解其人、也可以了解其所處的時(shí)代、其所生活的社會及其本身的生活狀態(tài)，并希望借此簡單描畫出公主的形象以及公主再嫁的時(shí)序脈絡(luò)，此其二； 基于以上兩點(diǎn)，才可以大膽地將劉黃放在第一位、放心地來講說其人其事。 劉黃，南郡蔡陽（今湖北棗陽）人，南頓縣令劉欽長女，東漢光武帝劉秀的大姐。 若從血緣關(guān)系追溯，劉黃也算是大漢劉氏宗室之女。 不過，需要指出的是，這位漢室后裔，經(jīng)過數(shù)代傳承之后，其距離當(dāng)日那些執(zhí)掌江山的漢室后裔，關(guān)系已十分疏遠(yuǎn)了。 劉黃的父親為劉欽。 劉欽是漢高祖劉邦的八世孫、長沙定王劉發(fā)的玄孫。 劉發(fā)之后，因?qū)傧档氖柽h(yuǎn)、家族的衰落，大漢宗室的這一支的劉姓子孫，連“王”的封號，都已經(jīng)沒有了。 長沙定王劉發(fā)之子，為舂陵節(jié)侯劉買。 舂陵節(jié)侯劉買之子，為郁林太守劉外。 郁林太守劉外之子，為巨鹿都尉劉回。 巨鹿都尉劉回之子，為南頓縣令劉欽。 南頓縣令劉欽，也就是劉黃的父親。 劉欽娶同郡樊重之女樊嫻都，二人生育三子三女： 長子劉縯（追封齊武王）、次劉仲（追封魯哀王）、次劉秀（光武帝）； 長女劉黃（封湖陽長公主）、次劉元（追封新野長公主）、次劉伯姬（封寧平長公主）。 據(jù)說，劉欽為官清廉，家中并未積蓄財(cái)產(chǎn)。 父親劉欽去世之后，劉黃一家，生活便陷入困頓。 作為長女，劉黃既要幫助母親料理家務(wù)，又要照顧年幼的弟弟妹妹。 后來，劉黃的叔父劉良，收留了她們一家。 漢平帝（劉衎，公元前1年～公元6年）時(shí)，劉良被舉為孝廉，在蕭縣任縣令。 在叔父劉良那里生活，除了照顧家人，劉黃還需幫嬸嬸周氏做一些家務(wù)。 后來，劉黃姐弟便隨母回到宛南的白水村居住。白水村有屬于劉家的房屋土地，還有少量的奴仆。一家人在白河岸邊，以耕種為生，日子倒也能過得去。 到了建武元年（公元25年），劉秀稱帝，建立東漢政權(quán)。 建武二年（公元26年），劉秀封長姊劉黃為湖陽長公主。 成為長公主之后，劉黃已非昔日可比。 話說，劉黃府中的家奴，大約是依仗公主的權(quán)勢，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隨后，那位家奴便躲在劉黃府邸，隱匿不出。長公主勢重，官吏對于這位殺人的家奴，一時(shí)竟無法捉拿。 之后，劉黃外出，那位行兇的家奴陪乘。 得到消息之后，洛陽縣令董宣便在夏門亭等候。 劉黃一到，董宣就攔住車子，他跪在馬前，拿著刀在地上比劃，大聲數(shù)說劉黃的不是，并喝斥那位家奴下車。家奴下車之后，董宣隨即命吏役將那位奴仆打死。 董宣的行事讓劉黃極為憤怒，她立刻進(jìn)入宮中，將事情告訴了自己的皇帝弟弟劉秀。 劉秀聽長姊言罷，也為之大怒。 于是，劉秀下令，召來董宣，準(zhǔn)備將他用棍棒打死。 面對如此情景，董宣叩頭，說是： “懇請陛下，容臣一言，再死不遲。” 劉秀問道： “你要說什么？” 董宣說是： “陛下圣德，使?jié)h室中興。今天，卻要放縱奴仆殺害平民百姓；臣請問：陛下打算用什么來治理天下？臣不需要陛下降旨箠殺，請?jiān)试S臣自行了斷?！?/p> 說罷，董宣便用力用頭向殿前的柱子撞去，一時(shí)間鮮血直流，遮蔽染了整個(gè)臉面。 劉秀見狀，只能讓小太監(jiān)扶著董宣，命他向長公主叩頭道歉。 董宣不肯。 劉秀又命小太監(jiān)扶持董宣強(qiáng)行向長公主叩頭，董宣用兩只手撐在地上，始終不肯低頭。 此時(shí)，劉黃對劉秀說道： “文叔（光武帝的字）啊，你作平民百姓的時(shí)候，曾藏匿逃亡者和犯了死罪的人，那時(shí)，官吏懼怕你，不敢上門搜拿。現(xiàn)在你做了天子，尊崇如此，難道你的威權(quán)就不能在一個(gè)小小的縣令身上用一用嗎？” 聽長姊這般說道，劉秀笑著說是： “作天子和當(dāng)平民百姓完全不一樣?。 ?/p> 隨即，劉秀降旨，讓剛強(qiáng)不屈的董宣出去，并賞給他三十萬錢。董宣將劉秀的賞錢全部給了身邊的吏役。 后來，劉黃的丈夫去世。 不久之后，劉秀打算為姐姐再找一位丈夫。 于是，劉秀借著和劉黃一起議論朝廷大臣的機(jī)會，暗中觀察姐姐的心思。 當(dāng)時(shí)，劉黃說是： “宋弘的相貌品德，在朝的各位大臣，沒有人能比得上。” 劉秀道是： “我來想想辦法。” 隨后，劉秀召見宋弘，并安排劉黃坐在屏風(fēng)后面。 劉秀對宋弘說是： “俗話說：地位尊貴了，就會結(jié)交新友；家中有錢了，就會另取新婦，試問，這是人的本性么？” 宋弘道是： “我倒是聽說：貧賤之時(shí)的知己，不可以忘卻；共患難的妻子，不可以拋棄。” 宋弘所言，便是千古流傳的“貧賤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劉秀聽罷，回頭對屏風(fēng)后面的劉黃說事： “看來，這事是辦不成了?！?/p> 這也是成語“糟糠之妻不下堂（即‘糟糠之妻’）”這一典故出處。 之后，此事無果而終。 所以說，湖陽長公主劉黃是想要二次嫁人，卻沒有成功的一位。 據(jù)傳，因?yàn)樵偌拗挛闯桑栭L公主心冷情涼，她便來到其封地西北部的方城境內(nèi)的“煉真宮”誦經(jīng)修真?！盁捳鎸m”道觀及宮城，乃是劉秀為湖陽長公主能夠安心“煉真”修道所筑。 至此，湖陽長公主的相關(guān)事情已經(jīng)講完。 雖然說，湖陽長公主再嫁未成，但是，就宋弘一生的為人行事、德行才能來看，湖陽長公主也稱得上是一位有見識、能識人的女性；湖陽長公主也可稱得上是宋弘的“知己”了。 （本節(jié)結(jié)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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