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漢口史話消失了的漢正街泉隆巷

人文武漢 2021-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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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口沿河大道江漢橋下，有一條明清古巷，叫泉隆巷——現(xiàn)在的大泉隆巷和小泉隆巷，一頭連著漢水的碼頭，一頭連著漢正街。在武漢眾多的巷子中，它最象里分，從巷子的布局到建筑的結(jié)構(gòu)，約3米寬的巷道筆直而規(guī)矩，石庫門的中西式結(jié)合的民房分列兩邊，頗有吉祥之氣。

從漢口竹枝詞說起

170多年前，清葉調(diào)元有竹枝詞寫泉隆巷：

芳草如煙暖日薰，牡丹芍藥燦如云。

泉隆巷口人爭渡，半是看花半上墳。

作者自注，五圣廟、泉隆巷碼頭，徑對月湖堤。每年二三月，游人如織，多於此問渡。

一句“泉隆巷口人爭渡”，可以想見當年踏青時節(jié)，漢水碼頭人頭攢動的景象，到漢陽月湖賞花、到扁擔山上墳；一直到上世紀六十年代，漢口的市民還是坐木船溯江而上到扁擔山掃墓，筆者就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

泉隆巷的碼頭曾經(jīng)是從漢口到漢陽擺渡的一個重要碼頭，與它比鄰的武圣廟碼頭，均是水上交通要道；上世紀50年代修建武漢長江大橋前選擇此地修建江漢橋，兩橋建成后，武漢三鎮(zhèn)方才連為一體。詩中葉調(diào)元不用武圣廟而用泉隆巷來指代漢水上的碼頭，可見泉隆巷在清代已是漢口市民耳熟能詳?shù)牡胤健?br>

泉隆巷聲名顯赫，還有一個原因，據(jù)說清乾隆皇帝曾到過此地。

2006年6月10日是中國第一個文化遺產(chǎn)日，一塊考證乾隆皇帝臨幸此處的《大泉隆巷記》的字畫碑，嵌在大泉隆巷巷子中間的一面墻上，乾隆皇帝曾到過武漢乃至于到過泉隆巷：

據(jù)《黃鶴樓.大事紀略》記載：“乾隆四十四年（公元1779年）乾隆皇帝愛新覺羅.弘歷為黃鶴樓書寫“江漢仙蹤”四字橫匾，后又御制“百歲壽民吳國瑞四世一堂”的詩碑置于黃鶴樓中”。藉此可鑒，圣上墨寶，賜于名樓，均系其臨幸感言，斷不可遠在京都而為之。

再尋古地圖覓蹤，清時泉隆巷，位于武圣廟與萬安庵之間，南北走向，由正街直通漢水邊。渡口碼頭毗鄰泉隆巷，因而遂名“泉隆巷碼頭”，憑舟楫由漢口至漢陽，唯最佳水路是也！乾隆欲往漢陽月湖泛舟，再達武昌黃鶴樓極盡雅興。據(jù)此推測：乾隆之旅，臨幸泉隆巷，非不可能也！謹此一舉，留下“乾隆——泉隆”之佳話。

作家劉富道在《天下第一街——武漢漢正街》一書也得出了相同的結(jié)論，“由此可見，乾隆到過武漢”。

《武漢地名志》是這樣表述大泉隆巷的：位于硚口區(qū)東南部，漢正街與沿河大道之間。南北走向，南起沿河大道，北至漢正街。長約166米，寬2米，水泥路面。門牌1-29號，2-34號。系清代老巷，由泉隆巷派生得名大泉隆巷。1967年改名江漢橋二巷，1972年復名大泉隆巷。房屋陳舊，居民稠密。巷道狹窄，僅可行人。小泉隆巷：長167米，寬1米，泥土路面。門牌1-18號。清末成巷，由泉隆巷派生得名。1967年改名江漢橋三巷，1972年復名小泉隆巷。

泉隆巷其實更像里分

漢口城市發(fā)展的歷史上，漢口的民居是先有巷子后有里分，如同先有街后有路；巷子常常是和街連在一起的，比如花樓街洪益巷、港邊巷；里分是和路連在一起的，如江漢路華中里、寧波里。

我們在1877年、1890年的漢口地圖上能夠看到的是街、巷，直到20世紀清末民初才出現(xiàn)路、里。1861年漢口開埠至1898年，花樓街以下英、俄、法、德、日五國租界沿長江形成，一種中西結(jié)合的民居里分產(chǎn)生，里分有別與巷子的不是石庫門、天井、涼臺，這些要素巷子的一些建筑也有，譬如石庫門，巷子里的建筑很多也有石庫門，甚至有的還很氣派。而在于，里分是有統(tǒng)一規(guī)劃、統(tǒng)一設計、統(tǒng)一施工，從設計到施工都由專業(yè)的公司承擔；不管是一個人投資還是幾個老板合資，其建筑樣式、風格是統(tǒng)一的；里分磚混結(jié)構(gòu)的房子一般都有天井、客廳、臥室、廚房、涼臺、煙道，高級一點的還有廁所，采光、通風、居住條件都優(yōu)于巷子的房子，巷子里那些被稱為“鼓皮房”的建筑更是望塵莫及。里分的房子樓上樓下都有自來水，直到上世紀60年代漢口還有一些巷子的房子沒有自來水，要到巷子某處設的賣水處買水喝。走進里分，巷道是筆直的、房屋是整齊的、高矮是一致的；走進巷子，巷道是彎曲寬窄不一的、房屋有高有矮參差不齊、建筑的年代有先有后。

里分是漢口走向現(xiàn)代的標志，巷子承載者漢口歷史的積淀。

現(xiàn)在的花園小區(qū)是里分的繼承和延伸，城中村是往日巷子的再現(xiàn)和縮影。

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大小泉隆巷具備里分的這些要素，因為它已不是清代泉隆巷的遺存，老泉隆巷毀于1911年11月。

史料記載，1911年辛亥革命發(fā)生后，前來鎮(zhèn)壓起義民軍的清軍的一把大火，給漢口帶來毀滅性的災難。1911年11月10日《申報》載，“馮國璋令易迺謙輩暫行司令，乃易、鐵（鐵忠）兩人謬論為軍事上之必要，即發(fā)緊急命令，謂恐漢口街巷藏有革命黨人出而巷戰(zhàn)，非將房屋焚盡不可，于是縱火三日三夜不熄”。1911年12月25日《申報》“漢口大遭兵火之調(diào)查”一文中說“五彩街僅留謙祥益一家，自該處以至紹興會館，惟有淮鹽公所尚未全燒。以上一直至武圣廟、大通巷為止均被燒毀”。

以上資料可見，老泉隆巷毀了，大小泉隆巷在此基礎上產(chǎn)生了，時間已經(jīng)到了民國初年。我們看到的泉隆巷，如同《大泉隆巷記》所述，“系舊式危房改建，呈現(xiàn)時代風情；惟有中段腹地，猶有歷史遺跡，星宇石額，青磚布瓦；麻石庭框，宛如山門；黑漆門板，雙虎環(huán)扣，兩扇大門洞開，彰顯莊重神情；天井上方亮瓦采光，景觀雅致，滲透著樓閣雕花縷繪之靈氣，蘊含著傳統(tǒng)民俗之魅力，昭示著典型清代建筑裝飾之風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