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吳昌碩故居(靜安區(qū)山西北路吉慶里)——上海市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前輩的嘉勉,沒有使我陶醉。今天,我在國畫上有點成績,是與昌老的教誨分不開的。 昌老的人品極高,很工詩,有《缶廬集》贈我。他說:『我在二十九歲結(jié)過婚不久,到杭州游學(xué),在詁經(jīng)精舍聽俞曲園先生講文章與訓(xùn)詁之學(xué),為時兩載,再到蘇州認識了詩人楊見山,對他為人的耿直和廉悍的詩風(fēng)都很敬佩,寫了帖子要拜見山為師,楊先生說,師生尊而不親,弟兄則尤親矣,只認我為弟,從不以師自居,我對他終生執(zhí)弟子禮,還刻了一顆印「寓庸齋內(nèi)老門生?!怪袊娜水嫾乙幌蜃饚?,不敬老師便為后代看不起!』這段話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摘自:劉海粟著《回憶吳昌碩》) 作品賞析——吳昌碩自刻十二方田黃印 酸寒尉印 四十六歲 吳昌碩篆刻力求『破古法』而『出己意』,即在傳統(tǒng)與創(chuàng)新之間達到一種變通與突破。此方印胎息于秦漢將軍印,線條勁挺、氣息高古。特別是運刀鐫刻,十分犀利生辣而峭拔爽捷,充分展現(xiàn)了將軍印特有的刀感筆意,凸顯了古樸清剛而酣暢矯健之印質(zhì)形態(tài)。綜觀全印,筆畫雖細,但卻內(nèi)蘊鬱勃的力度氣勢,生動地演繹了『奔放處見法度,精微處見氣魄』。 (王琪森 文) 一月安東令 『一月安東令』是昌碩先生最珍貴的十二方田黃自用印之一。這批印取資極廣,凡瓦券、封泥、古錢、漢切玉印、漢碑篆額及吳熙載等都能融會貫通,自出新意。此印『一月』二字合文,取法殘瓦券。印加十字欄,『東令』借邊左立,右邊文字上提,『月』字別致地半斜而出,鋌險全局。允為點睛之妙筆也?!和哧吨g有道在?!淮擞∽憧勺C之。 (童衍方 文) 缶老 六十九歲 『缶老』印是昌碩先生六十九歲時的力作。此時的書法、篆刻已『人書俱老』,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此印巧妙地把『小篆略參大篆的筆意』運用到印中,使印文雄健豪放,厚重靈動。此印邊款曰:『擬古封泥遺意』。實際上缶老把封泥那有寬、有窄,有整、有殘,有虛、有實的邊線處理方法靈活應(yīng)用并與印文有機地融和,使整方印神韻蒼古、氣勢磅礴。 (童辰翊 文) 吳俊卿 玉印質(zhì)硬,古人慣用碾玉法,效果則光潔瘦挺。切玉者,顧名思義該是切刀硬入,非功力強勁者不能為。以大師扛鼎指力在田黃石上施為,真是游刃有余了?!簠恰蛔止P畫少而獨占一邊,此大手筆,『俊卿』二字含漢碑額意趣,盤屈徊環(huán),方中寓圓,筆筆生情,這是古玉印中很難見到的。曾聽樂三師說過:『白文印也是有邊的』。個中三昧細審此印或能參悟一二。 (張耕源 文) 古桃州 六十八歲 此印為缶翁諸印之別派,屬空靈一類。有鄧吳之遺韻,但又不同,其開合其跌宕則自出新意。缶翁放空胎息撝叔,但又不同,往往神工鬼斧不露痕跡。此印『古』字下方收縮,『桃』字左右放空,『州』字上下疏空,把重心密集于中部,使之疏而不空,因呼應(yīng)而固其氣,密集處不悶塞而因外空而得其神。實為缶翁審美標幟之自述。令人嘆為觀止,可望而不可及。 (張郁明 文) 俊卿 此缶老常用之印,安詳莊重中有錯落之美。側(cè)款云:『漢碑篆額,古茂之氣如此。』因知此印源自漢碑額。晚清印人尚印外求印、印從書出,缶老兼善,故能玩得印外文字之形,又能得印外文字之氣。而欲得印外文字之氣者,又必如先生精通篆隸之筆法也。 (黃惇 文) 棄官先彭澤令五十日 六十六歲 是印與『一月安東令』異曲同工,昔賢以印喻志,喜用典故。彭澤令陶淵明棄官歸田,缶老佩其志,效其行,僅三十日即棄官,因有『官田種秫不足求,歸來三徑松菊秋』句于側(cè)款。印共九字,行分三列,然用刀較平時刻他印整傷,筆意亦似刻露,『令』字末筆尤顯,大小錯落左右平衡,則多見匠心之痕,蓋因石為田黃落刀便已受制約,又如何不計工拙隨心所欲焉?缶老恐亦未能免也。 (黃惇 文) 安吉 印文『安吉』二字,取法秦印格局,中鋒運刀得自《石鼓文》神韻,注入戰(zhàn)國布幣錢文筆意,圓融流暢,靈氣英發(fā),顯示吳氏自家神貌。無年款,似為中年代表作。 (楊魯安 文) 倉翁 缶翁原名俊,初字香補,中年更字昌碩、別署倉碩、蒼石等,也自署『倉翁』。此印為田黃佳石,非正方形,雖只刻『倉翁』二字,但用刀完全表達出其書法的厚重沉著、大氣磅礴。作者以老到的印文殘破、殘邊手法,使我們看到全印傳達出的任意斑剝、古樸意趣。方寸間帶給我們的是一種陽剛恢宏之美。邊款刻『冶銕刊』三字,疑非缶翁款。 (吳頤人 文) 苦鐵 『苦鐵』朱文印邊款云:『擬古泉字而筆蹟小變?!蝗旨磶盼模艓盼木€條均勁健爽利,此印用力亦以勁爽為主。而缶翁朱文印胎息自漢封泥,因蒼渾古厚,故此引『苦』字中『口』的下部與『鐵』字右半左下筆極力加粗并和下邊粘連,而左邊亦加粗與其他加粗處作呼應(yīng),蒼渾與爽利在此印中相互輝映,增強了整體藝術(shù)效果。 (熊伯齊 文) 老至居人下 缶廬印多壯偉醇厚,而此作則是以細峻得醇厚,較前者尤難。要在鐫刻時以刀為筆,且見筆見刀。使線條見功力、見內(nèi)力、見張力。讀此印足以玩味到唐人『屋漏痕』般積點成線的極致。此外,在章法上的『疏處走得馬,密處不容針』的構(gòu)思,更是獲得了『知白守黑』的奇妙藝術(shù)效果。 (韓天衡 文) 長愁養(yǎng)病 此印長方形,朱文『長愁養(yǎng)病』四字,與『美意延年』、『樾蔭草廬』、『稼田眼?!恢T印章法相同。融浙皖兩派之長,刀中見筆、印內(nèi)寓畫,線條恣肆郁勃,呈長袖善舞之姿。乃晚年佳作。邊款:『亭毒萬物,孕愁以生,逍遙六時,無病而呻,鎸吾家季重之言爲銘,聾?!?/p> (楊魯安 文) 吳昌碩十二方田黃印印拓 吳長鄴題字: 吳昌碩先生拾弐方田黃自用印存 先大父缶翁篆刻存世原已不多,幾戰(zhàn)亂后愈見稀少,其田黃自用印共壹拾弐方實為國之瑰寶。今已捐獻在杭州西泠印社,茲鈐其印存移贈與浦東紀念館以供同好參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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